第50章 裝病了
沈晞蘊醒來時, 半邊床已涼,喚了張嬷嬷進來, 命她派人去尋江神醫。小厮出去滿京城內大街小巷,各色勾欄畫社都找了個遍, 未曾見江神醫留下的蛛絲馬跡,出城後, 就着藥草多的山裏去找, 也沒有蹤跡。
到了傍晚時分, 張嬷嬷垂頭進來,回話:“夫人, 江神醫的蹤跡,并未曾找到。”
沈晞蘊掰着手指頭算還剩下幾副藥,又命人老早在城門口等着齊子轍出城。城門口的小厮久久未歸, 沈晞蘊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其他出城的路徑。
管家周平拿着賬本過來,翻到了幾頁需要她查看的頁面,轉給張嬷嬷,呈了上來, 沈晞蘊看了幾眼,周平說起了赈災之事。
“回夫人, 昨夜連下大雨, 京城外地勢低窪山區出現了泥石滑落,淹沒了半個村莊,我們齊家名下的莊子地勢不高不低, 但因着雨水過多,不免受到了牽連。加之村裏伺候糧食的農民家中受了災害,這按照以往家中的慣例,這一季交上來的糧食要減半,年底交上來的東西需要比往年少三成。”
“老爺說家中大小事務一切由夫人說了算。夫人您看?”管家周平說話恭敬未曾有些不當言語。
沈晞蘊點了點賬面上的數目,颔首點頭說:“這事就按照慣例來,若是年景比慣例最為厲害年景還要差些,再減些也無礙。”
“那,赈災之事?”
“這事要跟夫君商量,這粥蓬要設在哪處比較好,需要多少米,要幾天,這些都是大事,千萬不要跟其他同僚杠上,需要夫君前去定奪。”
管家周平點頭,張嬷嬷進來,管家下去時聽到張嬷嬷說江神醫找不到,以為沈晞蘊身子不好,到了前院,就讓侍衛去找齊子轍。
此時的齊子轍正在刑獄暗室裏頭審問人,手上沾着熱騰騰的鮮血還未凝結幹,聽到外頭有人回話,将手裏的鞭子扔到了辣油痛裏,倒鈎刺上還沾上了一些人肉沫子。
至于被刑訊的人已經昏死過去,只剩一口氣被吊着。
齊子轍聽到周平傳來的消息,去了水室洗幹淨了手,侍衛端着焚香爐子,他的手在上頭熏過一會,換了衣裳,這才出門回府。
怕沈晞蘊知曉他做了什麽,聞出些許不一樣的味道,這才用熏香熏了。
沈晞蘊見找不到江神醫,便讓張嬷嬷去買了一些治療時疫之症的藥材,又往針線房裏頭做的小荷包上裝艾草。
上上下下忙碌起來了。齊子轍的人影從甬道中現身,越來越近,衣着顏色款式與早晨出門一模一樣,讓人壓根看不出他換了一件。表情中帶着凝重,侍衛已經帶着人去揪江神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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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江神醫躲到哪裏去,定然是太醫院去了。
太醫院在宮外北門,與宮內并不相幹,不過裏頭的藥材豐富,加之太醫院的頭兒,與江神醫乃師兄弟,江神醫只要到了京城,不是過來齊子轍這,就是去他那兒打秋風。
齊子轍快步上前,沈晞蘊聽到腳步聲,擡頭,眸色微微一變,放下手中的小荷包,說:“夫君今日下衙早,嬷嬷,趕緊準備熱水和吃食。”
可面前的齊子轍卻微微蹙眉,蹲下身子,擔憂地問:“你在找江庸醫?”
“是啊,有些事想問問他。”她總不能講說她做夢夢到他得了重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太過于擔憂了,只能找江神醫來問清狀況。
“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晞蘊沉默無言,過了好一會才說:“額,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你就不會出去了?”
齊子轍聽她難得如此說,倒是有了幾分訝異,輕聲問:“是不是府內下人哪裏做得不好?你只管打發了出去。”
“不是,不是。”沈晞蘊忙擺手,之後轉而雙手撫摸着自己的膝蓋,疼痛難忍地道:“哎呦,好疼,我,腿痛,越發痛了,剛才只是強忍着。”
“痛?哪裏痛?”
“怎麽會突然痛?”
“快,快讓江畔趕緊過來!!!”齊子轍将她直接從輪椅中抱出來,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還把她的羅襪給脫了,露出了粉嫩的小腳丫,看着肉嘟嘟的,手感不錯。
齊子轍并不嫌棄沈晞蘊髒,反而将節骨分明的手掌攤開,将小腳丫放入雙手手掌中,來回搓着,又伸手敲打着他大致能夠記得住的那些紮針的穴位。
沈晞蘊急得要将小腳丫給挪開,可齊子轍力氣大,又占了她雙腿不太方便,因而握住不放,滿臉嚴肅,“不要動。”
江神醫是被侍衛給揪着回來的,揪着後衣領,路上聽說是沈晞蘊腳傷犯了,搖頭直呼不可能,他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可齊子轍也不是個愛胡說的人,加之他的行蹤,齊子轍一清二楚,用不着搞些彎彎繞繞的法子。
這麽一想,江神醫略微着急地跟着到了齊家。
進了正院,只見平日裏冷漠面無表情的齊子轍如今正半跪在床邊,雙手按摩着沈晞蘊的雙腿,若不是江畔與齊子轍有血緣之親,他真要懷疑,齊子轍被掉包了。
江神醫進門為這一幕,差點跌倒。好在穩住了。
放下藥箱,他一把扯開齊子轍,內心想着按摩再多都沒有他紮針來得快,他拉起沈晞蘊的手腕,診脈診了好一會,不對,這脈象說明她的腿情況好轉很多,怎麽可能會腿疼?
江神醫擡眉快速睃了沈晞蘊一眼,沈晞蘊抿了下唇,輕微搖頭,暗示他。江神醫雖不太懂什麽意思,可聯想起來,卻能猜出幾分,便愁眉苦臉地說:“這,嫂夫人的病情變得有些怪異,我需要研究一番。估摸是嫂夫人心情不好,這才影響了腿部血液循環。”
“若是能解決嫂夫人心情不好,那估摸就沒事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我這雕蟲小技,只怕上不得臺面,還是你跟嫂夫人好好聊聊。”說完他就溜走了。
這事可是夫妻間的事,再不走兩人幹架,若是真打起來,他一摻和,兩人一致對着我,可怎麽辦?
沈晞蘊只是默默無言不說話,垂眸也不看齊子轍,齊子轍沉吟片刻,坐在床邊,柔聲問她:“怎麽了?有些什麽話,想說就說出來。”
“江,神醫說得對,我确實就是心情不好。”沈晞蘊也心情不太好,剛剛抱上的金大腿,若是就這麽沒了,她該怎麽辦?
再者,她的夢,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不想讓他去。
“我說了你會做到麽?”
齊子轍說:“盡量。”
沈晞蘊微微吞了一口口水,她內心有點打鼓,也已經被攪合成這樣了,哪裏還有退路可言?倒不如緩緩說出來的好。
“我,我只要一想起,你要離開京城幾日,就有些不太,不太歡喜。”沈晞蘊緊緊盯着齊子轍的面容,見他并沒有情緒波動,又繼續說:“你,能不能不要去赈災?又不是一定要你去,其他人也可以去啊。”
齊子轍聽她這要求,确實很是五味雜陳。
沈晞蘊伸手揪住他的衣袖,言語中帶着哽咽,微微啜泣着,帶着一絲哀求,“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怕。”
她沒有說怕什麽,但作為去過赈災場面無數次的人,哪裏會猜不到,自是也猜到了她沒病,不過是裝的。
若是平日裏,她敢如此,他就算不生氣,也會好言相勸,如今他卻怎麽都開不了口。這是聖旨,沒有人能夠抗旨。
齊子轍握着沈晞蘊的雙手,“我不會有事的。我就去一天,來回不過兩天路程,已經有太醫院的人過去了,你不用擔心。”
“可是......”
齊子轍伸手哄她說:“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說我沒事,就一定會沒事。你,信我就好了。”
“你只要在家中,吃好,睡好,把自個身子養好了,就行。”
沈晞蘊一怔,搖頭,抛出自己等待很久的條件,“那,你要帶上江神醫。”上輩子也不知道江神醫有沒有跟在他身邊。
“好,我帶他一起。”齊子轍嘴上答應,心裏卻不這麽想。
“你還要把這些荷包都帶上。”沈晞蘊指了指邊上已經堆積成小山的荷包,花花綠綠,五顏六色,都不是齊子轍喜歡的樣式。
沈晞蘊小聲說:“這些都是我親自放艾草的。荷包樣式有點老舊。”
“不會。”齊子轍反駁說,“我都答應你。全都帶上,親自帶身邊,日夜不相離。”見荷包,猶如見她。
沈晞蘊聽出話中的一絲深意,微微紅了臉,只甩開手,眼睛中都是害羞的光芒,嗔怪道:“可不是我逼你的。”
“對,是我自願的。”齊子轍順口接下去。
沈晞蘊冷哼了一聲,喚了張嬷嬷過來,替齊子轍收拾東西。
吃過晚飯,翌日一大早,齊子轍就離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今天超級倒黴,因為一件重要的事,我忍不住在上課時用手機查了,結果被老師說了。然後回家出門想要拿外賣,卻一陣風,把門關上了,我忘記帶鑰匙,現在腳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