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露端倪

外面陰雨綿綿, 下個不停,京城郊區低窪地帶, 已經成了水坑,許多農人家的田地被淹, 一汪水湖,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上朝的路上, 一些官員在路邊瞅見了邋裏邋遢的逃亡之人, 一臉髒兮兮地躺在了客棧門口,有些幹脆睡在了牆角根。

官員翹首以盼皇帝從殿後出來, 可卻等來了身邊的肖公公,手執拂塵,笑嘻嘻地道:“今日早朝罷了, 皇上龍體不适,各位大人,跪安吧。”

肖公公說完就要轉身離去,錢太師趕忙上前兩步,攔住了肖公公, 肖公公眼眸帶着笑意,輕柔地打招呼:“錢太師。”他拱了拱手, 敷衍的問好, 不太尊重。

錢太師是文人,內心對這些沒有根的閹人鄙夷得很,年輕的時候沒少說他們的閑話, 年紀大了,看得多了,把持朝中權勢,自是需要和閹人與人為善,對于他們的目中無人,心中記上。

“肖公公,不知皇上龍體可有恙?這京郊與各地水災,怕是要及時處理才是。”錢太師自有打探皇帝龍體是否安好之意。

肖公公淡淡地笑了,“若太師不信,不若跟着雜家過去瞅一眼,錢太師不就知曉了?”擅自闖進後殿,是要斬首滅族的。

錢太師忍着怒氣,咬緊牙口,并言語。

此時皇帝的寝殿中,戚妃身着單衣嫩黃紗裙,細膩如凝脂的肌膚令皇帝愛不釋手,皇帝那雙青筋凸起,已經有些皺紋,而略帶幹枯的手放在上面,來回撫摸着。

聞着戚妃身上的香甜,皇帝好似神仙一般飄在雲端。

戚妃柔柔地笑了,半靠在皇帝懷裏,伸手揪住他下巴的胡須,嬌俏地說:“皇上,您真的不早朝麽?”

“怎的?”皇帝半眯着眼睛。

戚妃挪動了下身子,小聲委屈地抱怨,“上次您不早朝,可把臣妾害苦了,那些個什麽勞什子大臣,都上了折子罵臣妾,說臣妾是紅顏禍水。臣妾哪裏能迷惑皇上?皇上可是明君,自是将萬事掌握其中。”

皇帝睜開了眼睛,冷笑了一聲後,垂眸哄戚妃:“愛妃說得極是。朕是天子,上不上朝,自是朕說的算。”

“自從得了愛妃,聽從仙人的勸導,和愛妃一起練了雙修,朕好似又年輕了好幾歲。我看他們這些什麽大臣,都是沽名釣譽,不過是為了在青史留下名,哪裏是真為百姓着想?”

“可他們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啊。”

“愛妃心善。你盡管放心,朕已經派了得力大臣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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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戚妃疑惑地揚了聲調。

皇帝蹙眉,“愛妃倒是對朝堂有些許興趣?”他言語中的警惕之意戚妃自是聽了出來。戚妃裝傻賣嬌地順手推了皇帝一把,扭過身子去,假裝生氣地撅起了嘴巴,“陪皇上這麽久了,皇上還是不了解我。太令臣妾失望了。”

“臣妾若不是關心皇上,哪裏會說這麽多。算了算了,是臣妾的不是。既然皇上厭惡了臣妾,臣妾識趣,走就是了。”皇帝一聽她撒嬌賣癡,心都軟了,加之仙長說了,這女子是他延長壽命問道成仙的唯一藥引子,可不能就這麽棄了。

皇帝趕緊伸手扶住她的雙肩,安撫地說:“好了,是朕的不是。別生氣了,仙長都說了,生氣有礙仙路。”

戚妃知道什麽叫做适可而止,這才哼了一聲,轉身昂着下巴,“那皇上不許再誤會臣妾了。”

“不誤會,是朕不好。”皇帝伸手摟着戚妃,松口道:“也不是不可說,派去的大臣是中書齊子轍。”

“臣妾不想聽了。”戚妃哼哼地說着,掀開薄被,扭着細腰,下床,光着小腳丫,踩在金磚上,好似步步生蓮,往水室去。

嬌俏迷人的面容突然冷了下來,揮退了身邊人,嚼着一個名字:“齊子轍。”

京郊處,一駿馬立于高坡之上,雙蹄踏出些許揚起的粉塵,邊上矗立之人身着黑袍,面色凝重,邊上臨時搭建的救濟棚裏頭已經出現了時疫。

江郎中在下頭官員休息的驿站中配藥,他卻不放心,親自過來看看。一群失去家園的流浪之人面無表情。

雨漸漸停了,去了蓑衣。遠處飛馳而來的侍衛下了馬,快步跑來跪下道:“大人,這是江少爺令人送來的。”

接過小箱子和信件,他拆開一看,原來是防疫之藥粉,倒入水中,他看過後,交給他人去做。

疏通水渠、燒鍋煮粥、分發米面和被褥等,忙碌得很。

一直忙到黃昏日落之時,齊子轍這才回了驿站,進門前,先褪去了衣物,令人拿去燒了,又跨過了火盆,到水室清洗一番。正要躺在床上休息,被江畔的小厮喊到了江畔住處,在他住處喝了一碗濃濃的藥,又把脈,這才放他走人。

他從江畔房間往他拐角處的房間中進時,卻看到消失的拐角處那快速閃過的身影。齊子轍趕緊追了上去,疾步,身形如燕,轉眼到了逃脫之人的身後,快速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往齊子轍面上砍去,齊子轍躲過後,伸腿一踹,将人踹倒在地。

一聲慘叫,江畔從房門口出來,跑了過來,衣裳略顯不整,而被踩在腳下的人雙目血紅,死死盯着齊子轍,目光中滿是兇悍。

齊子轍正要蹲下,卻被江畔制止了,江畔眼尖,看到他露出的些許皮膚上時疫之表症,“不要動他!”

江畔對小厮示意,小厮回身,過了一會,戴着手套,全身遮得只一雙眼露在外面,将人捆了起來。

“他進你屋子沒?”

齊子轍這才察覺不對,點頭。

江畔又端了一碗藥在齊子轍面前,讓他喝了,到外頭大水室洗了澡,換了一套全新的,才讓他進屋。

至于齊子轍那間屋子,自是要小厮進去清理一番才能再住進去。

“他這不是普通的時疫,已然是發了。也不知從哪裏尋來的人,到底是誰想要害你,竟然出手如此惡毒。你若是被染上,只怕就是勉強醫治好了,對身體也有虧損,只怕子嗣上也有些困難。”

此時疫若不是他行走江湖,跟在父親身邊曾經見過,印象深刻,要不只怕也認不出來,只以為是普通病症。

這樣處心積慮想要害齊子轍之人,說來說去,也不過是錢太師一人。只是錢太師何必用這樣的手段來加害于齊子轍?

“你......”江畔話中似有深意,卻未啓齒。齊子轍陷入沉思,他深知錢太師手中的套路,定然不會是如此簡單對付他,再說他近日在朝堂之上請了病假,錢太師正中下懷,不可能騰出手來對付他。

除非是,皇上派他出城的事洩露出去了。

齊子轍并沒有想通,但還是跟江畔道了謝,江畔擺手,托腮笑着說:“你倒是要謝謝嫂夫人,若不是嫂夫人,只怕我來了,即使救了你,你以後可就享受不到女人的好處了。”

齊子轍轉頭看向江畔,快速走進,一個拳頭落在了江畔的肚子上,江畔倒抽了一口涼氣。

真狠,差點把他腸子倒弄得吐出來,不過就是開個玩笑罷了。

齊子轍躺在矮榻上,側頭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想起江畔提到沈晞蘊,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麽。

此時的沈晞蘊正拿着管家周平遞過來的帖子來回翻看,這是宮中遞出來的請帖,上頭寫了明晚的晚宴讓齊子轍領着她進宮。

這天下百姓正在受苦,皇帝竟然還有心思玩樂,沈晞蘊想着上輩子皇帝似乎也是如此,不過想想離皇帝駕崩的日子,也不遠了。

當年皇帝駕崩之後,錢太師與齊子轍竟然共同輔佐幼帝。

“啊!”沈晞蘊頓時瞪大了眼睛,她想起來了,戚妃!戚妃就是前世的太後娘娘,她生下了皇帝唯一的皇子。

那麽,弋陽公主,并沒有騙她。

當年齊子轍成為輔政大臣,滿朝文武也不是沒人不服,可都被太後娘娘發了懿旨貶官的貶官,流放的流放。

錢太師自是不想讓齊子轍分一杯羹,想趁着太後和齊子轍跟腳還沒有站穩,打個出其不意,不料卻被齊子轍挖出了陳年舊事,成了送錢太師上天的催命符!

當年錢太師府能夠倒得那麽徹底,好似跟某個世家大族的滅門案有關,并不是梁家,到底是哪一家?她突然想不起來了。

沈晞蘊咬着下嘴唇。

那個姓氏很是熟悉。

還有如今的戚妃,看來,真的跟夫君,認識。

夫君,在騙她!

想到這裏,沈晞蘊想起昨日自個對他的好,今日想通後,竟然覺得自己下賤,她在他面前,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

沈晞蘊心中酸澀難忍,鼻音略重,跟張嬷嬷道:“晚飯我突然沒了胃口,不吃了。”

張嬷嬷聽這鼻音太重,吓得問:“夫人是不是着涼了?”

“沒有!”她語氣過于粗暴,把張嬷嬷給吓住了。

沈晞蘊搖了搖頭,克制住傷心的情緒,“嬷嬷,我要休息,你扶我上床後,就退下吧。”

張嬷嬷扶她上床後,退下回屋,以為沈晞蘊是想齊子轍了。

沈晞蘊淚珠橫着滑落,浸濕了枕巾。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推薦一部在更日劇,我覺得還不錯《黑色止血鉗》~~~

你們覺得戚妃是好人還是壞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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