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先哄人

沈宴昨日是在正房歇下的, 早起洗漱後,孫嬷嬷過來說是二姑奶奶和二姑爺回來了。沈宴伸手接過遞過來的手帕, 擦幹淨了手,問:“二姑爺可用過早飯了?”沒想到齊子轍來得如此之早, 他反而才剛起,多少有點不太好意思。

孫氏打扮完畢, 替沈宴整理了衣角, 親手端上了茶水, 對沈宴說:“京城最近倒是不太平,聽聞京郊流民最近頻繁暴動, 家中兄長無事可做,倒是想要為皇上出一份力氣,這份差事可是積陰德的好事。老爺到底不像我兄長, 長得粗笨,空有個爵位,也不頂用。不知錢太師那邊有和說頭?秦家最近是不是還跟着老爺作對?我倒是可以今日就回國公府一趟,跟兄長商量一番,秦家雖在錢太師庇護之下, 可秦家也不是幹淨的,若是能抓住些什麽握在手中, 我們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從前兒領着兩個庶女出門參加宴會, 與那些夫人們有所交談後,大致能得出些許東西。這朝中之事,最為要緊就是赈災一事, 可這事也不是簡單派哪個人去就是了,聽說錢太師和清流派争得面紅耳赤,他們這些有爵位的人家,倒是能從中獲利,若是拿下這個差事,撈點油水,也是夠了。

再者秦夫人與她兩人在宴會見了,也是不冷不熱的,有時候還各種陰陽怪氣,她也氣極了,可能怎麽辦,只能忍着。

沈宴聽孫氏算盤打得精通,本來一大早心情就不太好,粥一口都沒喝下,推開,拍了拍手,說:“這個差事,你不用想了,聖上已經定了二姑爺了,明發谕旨,最晚今日就下了。至于秦夫人的事,若是你被迫讓澈兒或者湛兒娶個腦子不太清楚的媳婦,你能高興哪裏去?”

“這,這不是......那個賤蹄子惹的禍麽?”

沈宴瞪了孫氏一眼,站起身就離開。

孫氏撇了撇嘴,當年還看着沈宴有幾分血性,如今倒是學了不少欺軟怕硬的功夫。

沈宴走出院子,小厮等在外頭,見他出來,趕緊迎接了上去,沈宴大步流星往前走,問:“二姑爺在哪裏?”

小厮回道:“在老夫人的院子裏頭。”

齊子轍是跟着沈家的小厮進門的,也不去拜訪沈宴,畢竟兩人在朝中總碰面,齊子轍也盡量避免與之碰面,甚至于有時候手掐着指間,算着到底什麽時候合适将沈宴從京城支使出去。

只是現在齊子轍有一兩個手下正借給郡王妃用,查沈宴、孫氏和楊氏當年之事。郡王妃和郡王爺思前想後,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他們不願意相信,事情只是簡單地将外室女與沈晞蘊對調而已。

對于孫氏來說,這樣真的能夠滿足了麽?

還有,郡王妃一直咬着舌頭不敢說出口,當年她被母親送到了京城中,說是京城中的寺廟祈福更為靈驗,之後就被留在了大伯家。

直到郡王妃的母親楊氏去世後,她才匆匆被送了回來,可是送回來時,楊氏已經完整入棺了,她未曾見其最後一面。

唯一留下的只有張嬷嬷,可是張嬷嬷當年是伺候她北上的人,換而言之,其他伺候的人,要麽死了,要麽失蹤了。若母親只是普通的難産去世,為何當年伺候的人全都不見了?

還有沈惟湛。郡王妃最為在意的人,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她眼裏,就是她和母親的恥辱。

她甚至于想在國子監命人刁難于他,可他到底是無辜的。她還記得當年在靜慈寺她見到他的第一面,他長得太過于可愛了,手裏的風筝掉了也不撿,翹着長長的睫毛和濕漉漉的小眼神,對着她笑,露出無齒的嘴巴喊着姐姐。

她那時候多麽希望母親再次懷上的是個弟弟,像他一樣的弟弟。

可這樣萍水相逢的弟弟,竟然有可能是她的親弟弟,不,應該說已經是她的親弟弟了。對于郡王妃來說,那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了。

郡王妃深埋已久的懷疑在沈晞蘊的身世被揭穿後,最終發酵了,只能讓郡王爺去請齊子轍調查,可齊子轍卻過于忙碌,齊子轍最後給了郡王爺幾個侍衛,讓郡王爺接手。

至于齊子轍為何本來調查過後打算将某些消息透露給郡王妃,後來卻跟推開了燙手山芋一般,自是因着侍衛找到了一個可靠的證人,這個證人,說出了駭人聽聞的秘密。

想着郡王妃終究要尋沈宴,若是早早讓沈宴出京,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倒不如自個多忍受一些時日。

齊子轍到了沈老夫人的院子門口,姜嬷嬷笑眯眯等着,上前歡喜行了禮,寒暄地說:“二姑爺近日精神多了。”

齊子轍笑着回了幾句,便跟在姜嬷嬷身後進去。

而沈晞蘊早在沈老夫人派姜嬷嬷出去等人時,趁着沈老夫人不注意,一溜煙兒,快步出了正房,去了自個未出閣的屋子裏頭去,關上了房門,就是不出去。

沈老夫人讓小丫鬟扶着,到沈晞蘊門口拍門喊道:“二丫頭,你給我出來,你這是做什麽?”

“不要,我不出來,祖母不心疼我了,祖母就想着看我......可憐的下場。”只要一想起昨夜“霸王硬上弓”的事,加之以她前世今生對齊子轍的了解,齊子轍沒有好好訓斥她一頓,絕對不會了事。

想着他的黑臉,不由得瑟瑟發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沈老夫人無奈地拍門,又繼續勸說:“好了,有祖母在,沒事的,二姑爺還能把你怎麽了麽?”

有祖母在是不能把我怎麽了,可是祖母一定會順水推舟讓我回去,倒是,我就是羊入虎口,在劫難逃。

不行,我得自救。

沈晞蘊直接爬上了床,将人連帶着被子裹在裏頭,不說話,不聽不聽。

齊子轍進沈老夫人院子裏頭,就看到了沈老夫人院中的丫鬟三三兩兩站着,小聲交頭接耳,姜嬷嬷臉色不好看地咳嗽了一聲,小丫鬟們這才飛一般,散去。

之後她領着齊子轍進了正房,可沈老夫人不在,問了才知曉,這是到後頭的偏房去了,只能領着齊子轍繞了過去,正好,齊子轍就見着了沈老夫人好脾氣地敲着門,心肝肉地喊着,哄着沈晞蘊出來。

齊子轍蹙眉,上前向沈老夫人請安。沈老夫人身子僵硬了一下,心裏埋怨姜嬷嬷,怎麽把他給帶過來了,讓他在前面等着不就是了。

沈老夫人柔軟的面孔立馬換成了嚴肅大家長尊嚴的面孔,微微颔首,頗有幾分威儀地解釋:“倒是讓二姑爺見笑了。蘊兒年紀小,平日裏嬌寵慣了,可從來都不使小脾氣,今日是例外,怕是生了什麽悶氣了。”沈老夫人到底是人精,這個鍋短短幾句話,就撥在了齊子轍的身上,大致就是說,我家蘊兒脾氣可好了,她今日鬧脾氣,肯定是你不對,你得好好給我交代交代,順帶着把蘊兒給哄好了。

齊子轍聽出了弦外之音,拱手稱是。

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句,“二丫頭,既然你不想見祖母,那祖母就留下二姑爺,讓他陪你說說話。有什麽事,小兩口自是要說開才是。”

沈晞蘊一聽,怔住了,別啊,別丢下我,祖母,說好的我是你的心肝肉呢?

沈老夫人搗騰着老胳膊老腿,拍拍屁股走人了。

齊子轍見人都走幹淨了,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問:“你是要我拍爛了這扇門,把你揪出來,還是你這個走出來?”

“你,你別吓唬我,我可是經的起吓的!”沈晞蘊在裏頭叫嚣着,頗有幾分不服氣的意思在裏頭。

齊子轍不再說話,只是倒數,“一、二......”

“等會!”沈晞蘊大聲嚷着,“我若是自個出來了,你,你不能嚴厲地罰我。再說了,真的不是我的錯,我也吃虧了好不?我都沒有找你哭鬧,你怎麽能這麽不講理呢?”齊子轍面色冷凝,總覺得沈晞蘊滿腹委屈都在指責他是個大男人,卻做出了小娘們的事情來,扒拉着對方,求負責。

而對于落跑的沈晞蘊自己來說,她覺得她沒有錯,還是受害者呢。

這樣的想法,齊子轍能說些什麽呢?自個娶的娘子,跪着也只能承認了,還能怎麽辦呢?只能先哄回家再說了。

“行,我答應你。”齊子轍爽快地答應了。

沈晞蘊這才顫顫巍巍地下了床,小步挪動着,走到了門前,慢慢開門,露出縫隙,兩只圓溜溜的小眼睛,瞅着他,嘴裏再三詢問:“你說了,不許嚴厲地懲罰我。”

“嗯。”

再一次聽到肯定回答的沈晞蘊開了門,然後,齊子轍大步一跨,将她扛在了肩頭,直接扛出門了。

沈晞蘊頭朝下,跟個倒栽蔥一般,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問:“你幹什麽呀?快放我下來!太丢人了!”

“你越喊越丢人!”沈晞蘊見本來幹手中活的仆從都下意識看過來,雖說下一秒都垂眸了,可丢人卻不言而喻了。

齊子轍将人直接扛出了沈家,沈老夫人聽聞,趕緊派了腿腳快的丫鬟去攔住齊子轍,等沈老夫人趕到時,沈晞蘊已經坐在馬車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二,今天只有一節大課,開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