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去年高考,林果馨因中暑半途而廢,今年則因暈場而功虧一篑。如此的時運不吉,令其母大為困惑——為了讓女兒順順利利的通過考試,她可沒少求神拜佛,怎麽就是得不到一點保佑呢?林果馨的父親是一位鄉村醫生,雖然不像老伴那樣迷信,卻也發出了這麽一句感嘆:“咱家祖墳的風水不好,不冒青煙。”
當地教育部門已在元月份頒發了一九□□年不再招收複習生的規定,也就是說林果馨已經失去重整旗鼓作第三次沖刺的機會。
過了一段“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春夏與秋冬”的日子後,從抑郁心境中走出來的林果馨決定收起遨游知識海洋之心,從此用武于山野。
這日清早,林果馨聽見姐姐起床了,也忙爬起來穿衣服。
“你起這麽早幹啥,”她的姐姐說,“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我也去地裏幹活兒。”
“你幹不了,還是在家幫咱娘做做家務吧。”林果馨的姐姐大她四歲,叫秋果。姊妹倆長的不像;秋果随母,中等身材,臉色紅潤,林果馨随她父親,細高挑兒,膚色白皙。
“趕明年你就結婚走了,到時候我再指望誰替,還是現在就開始鍛煉吧。——咱們幹啥活兒?”
“去玉米地裏拔草。”
……
姐妹倆沿着一條田間小路往自家地裏走去。自從回到家裏,林果馨頭一次起這麽早。泥土、草木和莊稼吐出的氣息,清鮮的直讓人心生貪念——恨不能全部吸入自己的肺腑。一番婪吸,林果馨的心情變得開闊舒朗;路旁花草雜生,她一會兒彎腰采撷青草上的露珠,一會兒蹲下欣賞那些知名的或不知名的野花,姐姐秋果只好随着她的節奏走走停停。
畢竟是五黃六月天,太陽還沒出來呢,玉米地裏已然悶熱的像蒸籠了。玉米葉像一把把小木锉,将姐妹倆暴露在外面的肌膚劃的火辣辣的疼。才拔了一會兒,林果馨便大汗淋漓——有一部分汗水任性的硬要從她鼻尖上往下跳,非要出演一組“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鏡頭。林果馨忘了帶手絹,只好充分利用兩只袖子。“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在上小學時,就背得滾瓜爛熟的古詩,時至今日才得到她強烈的共鳴。——真是親身一體驗,勝讀十年書。
活兒幹了一半,林果馨就有些力不從心了,為了給自己鼓勁兒,她提出進行拔草比賽。
姐姐關照道:“初學乍幹沒長勁兒,別累着,到地頭上歇歇去吧。”
林果馨不服弱,說道:“累倒不累,就是覺着有點乏味。”
“好吧,那就賽一賽。”
于是,姐妹倆一人一壟,正經八百的比起賽來。
為能勝出,林果馨是左右開弓,雙手并用,忙得不亦樂乎。
一番苦戰後,林果馨累的癱坐到地上,但總算趕在了姐姐前頭。
“怎樣!我這新手比你這老把式幹得還快!”林果馨不無驕傲的說。
“快倒是快,就是拔的不幹淨。”
經姐姐這麽一提醒,林果馨這才注意自己賽區裏的重點保護對象——玉米棵,依舊被衆多“宿敵”包圍着。
“還得返工啊?”
“啊。”
“莊稼活,用不着那麽仔細吧,差不多就行了呗。”
“落下的那些,幾天就瘋長成一大片。到時候還得來拔。”
林果馨只好重去消滅那些“漏網”之草。
“安安分分的長在堰邊上多好啊你們!非要來這不該來的地方!”她一邊對其進行着手伐,一邊口誅,“自取滅亡還害人受累!真是可惡至極!”
……
回到家中,林果馨一頭栽到床上,半天不想動一動。她躺着的工夫,姐姐秋果又去挑了兩趟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