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或許是因為加入了系內的古建築社團，培養了顧念悠對于這方面的興趣，再加上本身是建築系派來的“間諜”，因此在大二選擇具體專業方向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在N大考古系下設的四個方向裏選擇了古建築保護，其它三個分別是考古學、科技考古和博物館學。宿舍裏只有袁艾菲和她一樣，因為袁艾菲覺得，顧念悠作為宿舍裏最懂得思考的女人，做選擇絕對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所以跟着她，準沒錯，為了和男朋友幹同一行這種膚淺的理由，怎麽可能會是她的初衷？
陸璃和黃裳都選擇了科技考古，顧念悠從此便見她倆時不時穿着白大褂穿梭在樓道之間，甚至在宿舍裏扮演醫生護士的戲碼，也只能默默誇贊一句：神經病。
自從分了方向，每個方向安排的課程都不一樣，所以宿舍裏幾乎也就一直是兩兩分開行動，而課上的人數也是愈發稀少了，就如古建築這一方向而言，總共，就九個人！是的！一共！就！九個！
這九個人裏，顧念悠最熟悉的，除了袁艾菲，就只剩下季衍風了。一是因為他和陸離本就認識，所以顧念悠的防備心少了一些，二是參加同一個社團，多多少少也有過一些交流，所以顧念悠對于季衍風顧念悠的稱呼，漸漸從“季衍風”變成了“衍風”。
但對于顧念悠而言，這一年最大的改變，是陸離搬出去住了。
因為住在學校裏對于他而言，并不方便，比如畫圖還要到院系專用的教室，但更主要的是，有個他熟悉的研究生學長正在計劃籌辦一個建築師事務所，但所有的計劃都還在啓蒙階段，需要招募人才，所以，才大二卻已經聲名傳遍校園的陸離，成為了他第一個選中的潛力股，有時候有什麽事情，學長也會找他商量，所以住在宿舍顯得不太方便。
總之，一句話，就是：有錢，任性。
因為知道這對于陸離來說，明顯更好，所以顧念悠不曾提出過什麽異議，但這樣一來，她和陸離的相處時間明顯更少了，基本上兩天才能見一次，而且是在吃中午飯那短短的一個小時。
顧念悠并不明白陸離除了上課以外到底還在幹什麽，因為他才大二，她也想不出他還能幹什麽，但是她只知道，他很忙，忙到沒有那麽多時間陪她了。
剛開始，顧念悠還能接受，兩天見一次的生活，對于她而言，已經滿足了，但到大二下學期，随着見面的間隔越來越長，她漸漸感受到了一絲……煩躁。
“現在才發現閨蜜比男朋友靠譜多了吧？”袁艾菲拿着筷子，看着眼前和陸離已經三天沒見、吃飯都吃得一臉憋屈的顧念悠，調侃道。
顧念悠拿着筷子朝飯盆裏的青菜戳啊戳啊戳，一邊戳，一邊嘟嘟囔囔地罵着：“戳爛你的臉！戳戳戳戳戳！”。聽到她的話，顧念悠停下動作，理所當然地回答：“那不是，還是陸離好，至少他不會搶我零食。”
袁艾菲啐了一句：“呸，那你戳啥戳？罵啥罵？陸離的臉，還是能賣幾個錢的，別浪費。”
“我戳的不是他。”顧念悠郁悶地哼了一聲，“我戳的是那個學長的臉！誰叫他總是仗着那副真誠的表情勾搭陸離。”
袁艾菲愣了三秒，無語反問：“你家羊跑了，你不怪羊，卻反而怪外面風景太美？現實中那種男友出軌不怪男友怪小三的蠢女人都是從你這兒學的吧？”
顧念悠有點郁悶地嘆了口氣，那她從出生以來就沒生過陸離的氣，也沒辦法生他的氣，她有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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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該怎麽辦？”
袁艾菲直截了當地回答：“既然他不來，那你就殺到他住的地方去啊！”
“那……不太好吧，萬一他真的在做要緊事怎麽辦？”
“拜托，有什麽事比女朋友重要？這樣吧，我們交給老天決定，待會兒從我們旁邊走過的第一個人，如果是男的，你就去，如果是女的，就不去，怎麽樣？”
顧念悠想了想，點了點頭。屏息等待，一秒、兩秒、三秒……大概一分鐘之後，一個大概足有兩百斤的彪形大漢經過了兩人身旁，顧念悠心裏又有些驚喜又有些忐忑，五味雜陳。
“哈！搞定！”袁艾菲激動地拍了拍手。
顧念悠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絲毫沒有注意到她一副得逞的陰險樣子。直到回到宿舍，趁着顧念悠在外面給爸媽打電話的時候，聽完了袁艾菲對自己舉動的褒獎，對袁艾菲有着透徹了解的黃裳才好奇地問道：“你早有計劃的對不對？”
袁艾菲這才仰天大笑了一聲，掰着手指回答：“我們坐的食堂那一個區域，到門口只有兩條道，一條近道大概只有十幾米，一條遠道足足有五六十米，你說，正常人誰會選擇繞路走遠道？只有那個男的會。”
“你怎麽知道？”
“因為，那條近道兩邊因為座位離得近，有點窄，只有那個胖子走不了。”
。 。 。
黃裳第一次覺得，一向腦殘的袁艾菲，也有機靈的一刻，叉着腰仰天大笑的袁艾菲，此刻身後似乎散發着聖光。
陸璃的心裏，卻只有一聲哀嘆：生活啊！為什麽要這麽欺負胖子？
當然，顧念悠對此還是一無所知的，此刻，她正在尋求人生導師——顧梓修，也就是她爸的幫助，室外的涼風吹着，思緒卻如一團亂麻。
“爸，如果在你很忙很忙做正經事的時候，媽媽非要你陪他，你會覺得她不懂事而生氣嗎？”
精明的顧梓修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反常，語氣嚴肅地問道：“陸離忙得沒時間見你嗎？”
顧念悠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有這麽一個精明的老爸，真是什麽都瞞不過。
瞞不過，也就索性坦白交代：“也沒這麽誇張，但是最近他是真的很忙，不知道在忙什麽，我想去找他，又怕打擾他。”
“你小時候可不這樣，想找他的時候不就往他家沖了？”
“那怎麽能一樣嘛，現在都大了……”顧念悠在走廊上踱來踱去，愈發有些焦躁，“爸，你還沒回答我呢，如果是你，你會生氣嗎？”
“不會。”顧梓修沉默了三秒，對待這個問題，竟然異常嚴肅：“念悠，我和你媽，不一樣，我和她分離過五年，所以對于我而言，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她重要，因為失去過，所以不會給自己另一次造成失去的可能。”
“不一樣的意思……是不是說，陸離沒有失去過我，所以他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顧念悠緊緊地攥住了手機，父親的話，讓她的心口一顫，父親不會生氣，只是因為他失去過，所以不敢再生氣，制造兩人任何分離的可能，但是陸離沒有失去過，所以他敢。
“念悠，除非真的愛到骨子裏，不然，很少男人會在這種情況下不生氣。”
顧梓修說得很坦白，顧念悠聽得卻心沉了許多。
“不過，我想，你還是該和小離說說清楚，即使他生氣，你也至少該問清楚，不要問你和他正在做的事情哪個重要這種愚蠢至極的問題，而是要問清楚，他現在正在做些什麽。彼此要坦誠以待才能長久，這是你媽媽教給我的道理。”
“哦。”顧念悠得到了父親的鼓勵，心境頓時明朗了許多，也有了和父親開玩笑的心情，“爸，你昨天說我媽更年期的事情，你和她‘坦誠’過嗎？”
“咳，那個，彼此之間，有時候也別過度坦誠了，某些善意的謊言，也是必要的。”
“是是是，爸，再見，不打擾你和媽二人世界了。”顧念悠笑着挂了電話，四月份夜晚的天氣還不是很暖和，她搓了搓手，看着月色嘆了口氣，揣着手機回了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