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竹青虛境乃仙家重地,昨夜絲毫沒有邪魔入侵的跡象,何人能如此厲害,瞞過皆由仙基的弟子,悄悄的卸掉所有的房門,又聲勢浩大的在前庭正中架起了一根巨大“樹幹”。

衆人面面相觑,原本喧嘩的前庭變得詭異的安靜,大家見兩位師兄皆嚴肅不語,也感到事态嚴重,目光都集中到這個古怪的“樹幹”身上。

此等乾坤挪移法,使用者需擁有強大的靈力支撐,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所有人,在仙君眼皮底下生出如此是非。偏偏蹊跷的是該人竟能操控靈力而沒有被修為甚是了得的長天和良檀所發現,也是令人咂舌。

未容衆人多想,長天周身泛起渾厚的靈力,洶湧回轉,他長袖一揮,數百扇木門霎時間從糾纏的“樹幹”中各自分離出來,如箭般朝各自的房間飛去,自動回歸原位。

衆人無不驚嘆于長天的靈力,畢竟是大師兄,一出手就震懾全場,贊嘆之聲自四周傳來,長天不為所動,正色道:“眼下世道混亂,邪魔蠢蠢欲動伺機入侵,望爾等提高警惕,切莫大意,以免給邪魔可乘之機,釀成大錯。今日之事我定會查明,到時再告知諸位,一定要謹以為戒,不能出現第二次。

衆人皆俯身允諾,各自散去。

☆、邪魔入侵

長天目光深沉不發一語,如此詭異之事不能大意,若是院中弟子賣弄法術尚可不究,可若是邪魔入侵,威脅到天脈,那就非同小可。停留片刻,他信手念了一個決,手中頓時幻化出玄鳥一只沖天而去,欲向雲游在外的仙翁述說詳情。

夏之心從良檀的房間出來,正打算去藏書閣翻看古卷,卻一眼瞥見了長廊盡頭閃過一個黑色的身影,小小的,在玄色的光影中扇着翅膀。她暗生驚訝,長天師兄剛才幻化的玄鳥不是沖天而去了嗎,怎會在此徘徊?

于是連忙緊走幾步前去追趕查看。這玄鳥似有心捉弄,一路飛飛落落,引得夏之心走到了前庭的盡頭,還是沒有弄明白究竟。她生怕玄鳥沒有及時送信耽誤了大事,不服輸的心與小鳥較上了勁,她本想喚長天前來一看,可是匆忙的環顧四周,沒有發現長天的蹤跡,又沒有旁人可以通風報信,只能跟着玄鳥一路向外走。

竹青虛境下山唯一的一條路,是一條3300級石階的丈寬小路,蜿蜒在參天的古樹中不見盡頭,過于茂盛的古樹将陽光阻擋大半,只有少許光線微弱的照入石階,整條小路黑暗綿長。

玄鳥沒有沖天飛去,小小的身影在前方徘徊,忽隐忽現。夏之心毫不猶豫的提着裙子飛快的順着小路追下去。

石階小路雖長,可是森林寧靜,萬物祥和,她氣喘續續的不知道跑了多久,額頭滲出點點汗珠,眼見着前方幽徑亮出微弱光亮,玄鳥卻突然消失不見,正尋找着玄鳥的蹤影,耳邊徒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的笑聲,轉瞬即逝,卻聽的真真切切,她不禁停下了腳步,警惕的查看着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夏之心狐疑的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向前尋找着玄鳥,不知不覺走到石階盡頭的剎那,炫目耀眼的光芒迎面而至,她下意識的擡手遮住了眼睛,清涼的風吹過帶來一絲海的味道。

許久,她緩緩的睜開眼睛,霎時驚呆的說不出話。

眼前的景致,不在四海,不在八荒,只有仙境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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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的盡頭是無盡的海,環繞着整個竹青虛境,白色的海水如絲綢般流淌,海面靜谧沒有一絲波瀾。

夏之心整個人看傻了眼,六界之中只有唯一一個的白色大海,難道...這是仙境天海?正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白色海水,長天師兄的聲音從背後冷冷的傳過來:“想偷偷走掉嗎?如此沒有規矩你好大的膽子!”

她吓的一抖,猛的回轉身,只見長天怒目圓睜的看着她,“竹青虛境有嚴格的戒律規矩,既然來了豈能說走就走,仙翁之前也說過,虛境四周有層層結界,

萬一機緣巧合被你打破,給外面邪魔之徒機會進入,豈是你能承擔得了的,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長天說罷看了看眼前瘦弱的她,語氣不由微緩,無奈搖頭嘆氣道:“你看看你,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資質平平,別說修仙脫塵,就連普通的花拳繡腿都不會,真不知你是如何通過入門考驗的,我去問仙翁,他什麽都不說,那你跟我說說,你一凡人小丫頭是如何進來的?既然來了為何又要走?”

夏之心略微尴尬,低着頭局促不安的用手纏繞着裙邊的絲帶不知如何是好。她只不過一醒來就在這虛境之中,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自己是如何通過長天口中所說的入門考試了。

她緊張的心跳加快,臉漲的微微發紅,低頭半天沒有言語。長天無奈的抱怨:“你到是說話啊,除了這樣小臉好看,你還有什麽?簡直是拉低大家的水平,拿你沒辦法。”

“我.......。”還未待她解釋,整個大地開始劇烈震顫起來,古樹窸窣作響,寧靜的天海開始翻起駭人巨浪,長天臉色變得煞白,“有邪魔入侵,快走。”

他一把拉起地上的夏之心,禦風而起,急急的直奔虛境,風聲在耳邊刮過,夏之心還未反應過來人已落地。

“藏好。”長天慌忙的囑咐了一句,轉頭飛奔而出。

夏之心呆呆的留在原地。

白晝瞬間變成黑夜,四周漆黑一片。夏之心不知發生何事,前院喧嘩熙攘,慘叫不絕,突然寂靜一片,不見得有人來,也不再有任何聲響。

她等了好久,四周還是詭異的靜谧無聲,心慌的直跳,終于按耐不住摸索着沿着青石小路往前院走去。

長天慌亂中把她放在了竹青虛境的後院,背後即是茂密的參天古樹林,順着蜿蜒的石板路便可以走到屋前的寬敞前庭院落,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摸索,周圍漆黑的連自己的手也看不清楚,仿佛失明般,她不由慌了神。

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一下子被腳下的障礙絆倒,陣陣痛楚自腰間傳來,夏之心努力的想站起來,卻怎麽也使不上勁。周遭空氣瞬間變得寒冷,掙紮間她看見前方緩緩走來一人,在黑暗中發出詭異微弱的光,寬大的袍子,從頭到尾将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臉龐隐藏在帽子中,唯剩一雙妩媚鳳眼淺含笑意的看着她,竟是個女人,愈走愈近。

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那一雙眼睛讓她莫名的不寒而栗,恐懼感充斥着她整個人的感官,她掙紮着想爬起來,卻怎麽都用不上力,腰間的痛楚讓她難以忍受,大汗淋漓。

轉眼間,那人已至近前,夏之心茫然的停止了掙紮,擡起頭看着她。倒也奇怪,原本慌亂至極,可事到眼前,恐懼盡散,人瞬時平靜了下來,二人四目相對,氛圍詭異至極。

那女人也不說話,輕輕的扶起夏之心,再一揚手,夏之心已微微離地三丈輕浮于空中,女人随之而起,與她面對面相視。

那一雙鳳眼直直的看着夏之心,仿佛有直視心底的能力,夏之心茫然問:“你是誰?”

女人歪着頭不說話,依然注視着夏之心的眼睛。

半響,那女人突然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奇怪的是聲音并非發自女人的喉嗓,而是出自她的身體,幽幽綿長從四面八方向兩人所在方向奔湧而來。

“你到底是誰?”夏之心此刻已無所畏懼,猛的伸手去拉覆在女人臉色的面紗,還未待觸及,那女人纖長蒼白的手已抓住她的手腕,青色的長指甲淺淺的嵌入她的肌膚,夏之心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往後一收手,無奈卻被那女人牢牢的抓住紋絲不動,力氣之大令人瞠目。

那女人依舊不說話,下一刻臉探過來湊的很近,在夏之心側臉深深的聞了一下,就像是在品味某種味道,未待夏之心反應,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夏之心額頭輕拍一掌,瞬間夏之心的世界明亮了。

周遭無盡的黑暗消失殆盡,仿佛從另一個世界一下子恢複成之前的白晝,那女人如鬼魅般煙消雲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夏之心還未感受到一絲安穩,下一刻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在後院,而是飄立于前庭中央百尺高空,與古樹相平。

夏之心登時吓出一身冷,一聲驚呼之時整個人已如斷線風筝般直直下墜,衣袂随風翩然紛飛,人已吓懵雙眼緊閉,如此之高對于自己一個凡人來說必死無疑。

她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孤單于世就算就此死去也沒有什麽遺憾留戀,可不知怎麽的竟然有一絲不舍,活着多好。

胡思亂想還沒完,耳邊的瞬間風聲小了許多,還沒有等到落地時的粉身碎骨,人已落入陌生的懷抱,緩緩的下落,可那懷抱卻冰冷得讓人顫抖,如寒冰般入骨。夏之心睜開眼睛,沁朗那張絕世出塵的俊臉映入她的眼簾。

她驚訝中帶着些許歡喜:“你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沁朗一改往日嬉笑的樣子,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周身整潔利落卻散發着微微的血腥之氣,對味道天生敏感的她察覺到了不對勁,又說不出。沁朗沒有看她也不說話,落地後輕輕把她放下,沒有多看她一眼,也不理會周遭一片傷亡的慘狀,轉身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夏之心看着沁朗的背影,強烈的不安襲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哪裏非常的不對勁。她想跟過去一探究竟,轉身急急的想要跟過去,可是剛邁了一步,便疼的哎呀了一聲,腰部的痛楚襲來,動彈不得。

察覺到異狀的長天手持長劍匆匆趕來,渾身血跡斑斑,頗有幾分狼狽,淩亂之下看不出傷在哪裏。方才忙于應戰之際眼角餘光瞄到高空中的夏之心,想施法相救卻被牽扯制約無法上前,暗道不妙但卻無計可施,料定夏之心必死無疑,怎見沁朗憑空出現,及時救下她,立即凝聚全身靈力,想重擊邪魔以保虛境周全,未料書院中入侵邪魔瞬間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詭異之極。

☆、水中那人

“不要緊吧,是誰把你弄到那麽高的地方?你可見他的樣子?”

夏之心指了指自己的腰,驚吓未定的說“一下子黑了,一下子又白了,我就在天上了,師兄這裏疼,邁不了步子。”

長天見她全身未見血跡,料定沒有嚴重的傷勢,不禁稍微舒了一口氣。他橫着抱起她,一躍而起飛至她的房間,放到床上,探了下她的氣息脈搏平穩無礙,沒有受傷,腰間的痛楚應該是摔倒之際扭到了筋骨,遂又喚仙婢拿來調理丹藥給她服下。未幾渾身舒暢好了不少。

長天和良檀代領衆弟子逐一搜尋竹青書院,再三探查之後确定邪魔已走,大家集中靈力重新布下防禦結界。

夏之心面朝裏躬身躺着在床榻上,回想起方才驚魂一刻,差點命就沒了。沁卿的懷抱,長天師兄的懷抱,一日之內兩個人抱着她保護她,令她十分安心。僅有幾面之緣的沁卿,雖然平日裏的輕佻之勢令她讨厭,可方才在他懷裏的感覺卻是熟悉的,似曾相識,雖然冰冷卻舒服安穩,她倒有幾分留戀,而長天師兄的懷抱像是長者般威嚴,有些生硬,跟他這個人的性格很像。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了沁卿那張慘白的臉,跟他平時神采奕奕的樣子決然不同,哪裏出了問題。她頓時按耐不住,忍着腰間的痛楚下樓去找他,順便謝謝他出手相救。

書院弟子正忙于奔走收拾殘局,來者雖氣勢洶洶,但使得确是虛張聲勢的障眼法,衆弟子雖然重傷過半,卻都未傷及要害,對于修煉之人來說悉心調息數日之內即可恢複。奇怪的是雖是在白天,可大家并未見到前來進犯的邪魔,打鬥之時只見數道暗影劃過,衆弟子無從應戰,修為略高的弟子即使用法術尋找邪魔所在,也無從探知,甚為詭異。

夏之心略有忐忑的來到沁卿門前,擡起手剛要敲門,裏面傳來沁卿冷冷的聲音:“走。”

她眉心微蹙,心想這人怎麽這樣喜怒無常,本來擔心他想看看,卻吃了閉門羹。猶豫了一下,她說:“謝謝你救了我。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所以想來看看。”

等了半響,裏面并無作答。

她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是自己多慮了,轉念一想也沒什麽,自己又何必在意幾面之緣的他呢,還是想辦法早日離開這裏才是,她想到外面的樣子,不禁面露微笑,少女的天真活潑之意盡現于臉上。

夏之心緩緩轉身。

身後的門吱嘎一聲開了,她驚訝回頭,一個香囊被人從屋子裏扔了出來,掉在她的腳邊,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濃郁的須臾花香從香囊飄了出來,夏之心無奈的以袖掩鼻。

她向裏面望去,屋裏光線很少,碩大的圍屏擋住了視線,看不到裏面的情況,更沒有看到他人。

“香囊你拿着,日夜貼身攜帶,辟邪的,別問為什麽,走吧。”沁卿的聲音略微虛弱的聲音從裏邊傳來,少了幾分冷淡,多了些許關切。

夏之心想了想,彎腰拾起香囊,放在手心。香囊小小的像個小核桃,玄色的錦緞,繡着細致的冰藍色水波紋,煞是好看。陣陣的香氣撲鼻,她忍着頭暈輕輕的将香囊別在腰間,鵝黃衣衫中一抹玄色,倒也別致。

屋門砰的一下子自動關上,夏之心撇撇嘴,心想他一普通的書院新弟子,剛剛會了一些法術就肆意賣弄,關門還要施個法,沒比花拳繡腿強多少。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一月有餘,玉煉仙翁依舊雲游未歸,夏之心每天都去央求長天告訴她離開的方法,長天也不耐其煩的每日義正言辭的拒絕她。夏之心頗感無奈,本性活潑的她甚感無聊,一天到晚無精打采的,其他弟子每日學習修煉,忙碌充實,她只能無可奈何的坐在窗邊看着他們。

更另她覺得奇怪的是,自從那日之後,沁卿未曾踏出屋子半步,不聞聲響,亦不見其人。夏之心原本有些擔心想去看看,畢竟在書院裏只有他算是比較相熟,但一想之前沁卿的态度和他沒副正經的樣子也就懶得過去,沒事的時候坐在窗邊手拄着下巴偶爾看幾眼對面他的屋子。

沁卿給她的香囊香氣沒有一絲消散依舊濃郁,長天聽說她對香氣敏感,又見滿院盛開的須臾花,便遣仙婢每日正午送來一壺茶給她飲用,說來也是神奇,夏之心喝下去之後頓覺神清氣爽,頭暈反胃之意大大減輕,初次品嘗之後甚為歡呼雀躍,覺得自己有救了,看着那腰間的小小香囊也覺得順眼可愛了許多。

夏之心跑去問長天這茶有何玄機,長天只是笑而不語。

這日夏之心無聊的趴在窗前,看着院裏的弟子們各自修煉學習好不熱鬧,正打算也下去偷師一下,突然眼角餘光瞧見有水不斷的從沁卿的屋子裏流出,順着門下的縫隙越流越多,泛着不易覺察的冰藍光。

原本在前庭授業的良檀被流水驚擾,他一見到流水,頓時臉色大變,向來沉穩的他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喝令衆弟子繼續修煉,自己朝沁卿的屋子奔去,擡手揚起一道符咒,金色的咒紙化為一只黑雀沖天而去。

後院打坐的長天也被驚擾,同樣面帶異色沖進了沁卿的屋子。夏之心霎時左立坐立不安,急忙喚來了名曰苓音的小仙婢,指着沁卿的房間問道:“那裏發生什麽了?兩位師兄都慌了神似的?”

苓音年紀跟她相仿,圓臉個子不高,十六七歲的年紀,給人的感覺卻頗為老成。苓音看了一眼窗外,搖了搖頭,“書院現在的氣澤息變不太對勁,我修為淺薄暫時還無法參透,我在此多年,從未見過兩位師兄如此慌張,肯定是出事了。你在這別亂走,我去看看。”

說罷苓音蹬蹬幾步跑下去了。

夏之心從窗邊看着她一溜小跑到了沁卿門前,可就在距離一丈遠的時候,苓音猛的被彈起飛得很高,狠狠的摔在地上。夏之心吓的張大了嘴,提着裙子緊跟着也下了樓,踉踉跄跄的急忙趕到苓音身邊。

苓音早已爬了起來,她使了個借口支走了上前詢問的弟子,見夏之心跑來,便拉着她走到了一邊,“沁卿的屋子被師兄他們布了結界,無法靠近,我雖不知裏面什麽情況,不過從我的直覺來看,有事發生。”

夏之心擔憂的看了一眼,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在原地跳腳。

水并沒有停止,反而從開始的涓涓細流變得洶湧,窗子也逐漸滲出水流,不易察覺的鹹腥味若隐若現,苓音皺着眉說:“海水的味道,可又不是天海的,真奇怪。”

夏之心終于耐不住性子,朝着門口喊道:“沁卿,你還好吧?二位師兄我能進去嗎?”

半響無人應答。

她示意苓音待在原地,自己慢慢的向前探過去。”小心啊!”苓音不放心的囑咐她。

在大致到達結界位置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做好被彈開的準備一咬牙向裏面跑去,可奇怪的是,所到之處并沒有任何阻礙,徑直來到了門前,她擔心的回頭對苓音說:“就在那裏等我,不要過來。”

苓音點點頭,走到旁邊守候。

夏之心站在門口,裙擺已被流出的水打濕,纏在腿上冰涼刺骨,一股寒意直奔心底,不禁打了寒戰,這絕非普通的水,簡直比上古寒冰還要冷上數倍。

轉瞬間,她毫不猶豫的推開門,繞過高大的圍屏,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屋內的水已及腰深,微弱的光線下,空氣中如飛螢般泛着冰藍色的光點,數道粗大的水柱如龍般在寬敞的屋內翻騰飛躍,似乎感應到夏之心的到來,幾道水柱繞着她翻飛起伏,她顫抖着屏住呼吸,一鼓作氣提着裙子艱難的走進裏面的套房內,登時吓得捂住了嘴。

長天和良檀分別被兩個巨大的水柱緊緊的裹在其中,猶如蠶蛹,只剩下頭露在外面,二人均已昏迷失去意識,被牢牢的定在半空。

“師兄!師兄快醒醒。”

夏之心強忍着刺骨的寒冷,拼命的喚着二人,可是怎麽喊,二人都沒有任何反應,不知死活。

不知是寒冷還是恐懼讓她哆嗦不停,她顫抖着找尋着沁朗,取下牆邊的壁燈火燭,在空氣中試了很多次,終于點燃。所幸似有靈氣的水柱并未理會她,依舊失控般翻騰着。

她環視周圍努力的尋找折沁朗的蹤影。終于在裏卧的一角水中發現了一個人影,整個人完完全全沉在水裏,一動也不動,“沁朗,沁朗,我是夏之心啊,你快起來。”

她急忙的蹚水向前走去,此刻的水越升越高,已至她胸口,此刻精致的外衫裙擺已成累贅,在水裏變得格外厚重,每走一步對于不識水性的她來說都十分困難。火燭不知何時被水打滅,四周有黑下來,只有微弱的光。

費了幾番力氣,喝了不少的水,她艱難的走到沁朗的近前,冰藍光影下,水中的沁朗雙目緊閉,赤裸着的上身布滿數到觸目驚心的傷痕。

她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潛下身子去拉他出來,突然覺得背後涼風一陣,回頭一看頓時花容失色,屋內翻騰的水柱不知何故,全部呼嘯着朝她沖過來,嘶吼着已至眼前。

她直直的睜大了眼睛,銀光閃過,周圍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在水柱猛烈的沖擊下,夏之心如人偶般沉入水中,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體蔓延開,血源源不斷的滲出,如同在水中開出紅色的花,精心打理的發束被打亂散開在水中,華麗的鵝黃衣衫已浸透成血色,在水面下無力的飄散飛舞。

沒有呼吸,沒有一絲聲響,沒有痛苦的靜靜沉在水下。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了各位親,元旦有事耽誤更新了,以後每日更新都補上。

☆、金屋藏嬌

夏之心睜開雙眼,四周明亮的光線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自己竟然還活着,陌生的房間布置,不知是哪裏。還沒回過神來,下一刻,她就看到了撐着腦袋側躺在她旁邊,正眼含笑意注視着她的沁卿,驚得她猛的坐起來,下意識一伸手,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

沁卿一個骨碌站起身,又立刻探臉過來,面色春風的說:“醒啦,這麽兇幹嘛?想我沒?”

夏之心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問道:“這是哪裏?我還活着?你,你不是。。。師兄。。”

“問題這麽多不累啊!師兄好好的沒事,你跟我來。”未待她說完,沁卿一把抱起她,推門而出。

夏之心任由他抱着沒有反抗,她還活着,他也活着,師兄也好好的,沒有比這再好的事情,她心情愉悅,甚至有一些歡喜。

眼前豁然開朗,大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滿院春色如夢般佳境。屋子外是一個三丈長的回廊,回廊的盡頭連着一個小小的八角亭,亭內玉雕的茶座茶凳。再往遠看,清澈見底波光粼粼的一潭池水在日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水面之上仙霧缭繞,水中幾尺高不知名的纖細植物探頭而出,綠綠盈盈随着微風舞動,蝴蝶螢蟲飛舞,蛙聲蟲鳴此起彼伏。日光隔了濃密的花草照下來,亭院裏便落下參差斑駁的陰影,甚是好看。

池邊一側巨石參差錯落而生,中間題刻着:斟池。這個院落綠樹花草圍繞,跟竹青書院有些許相似,四周古樹環繞,與世隔絕,頗有幾分世外桃源之勢。

夏之心驚喜之色浮于臉上,明眸流轉,感嘆道:“好美啊,這是哪裏?”

沁卿笑而不語,一臉得意的欣賞着夏之心的表情變化。

夏之心從他的懷中跳下,開心的沿着長廊跑到了斟池邊,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青草芳香,沁入心脾,纖弱美麗的身影引來蝴蝶在身邊飛舞,水裏的青蛙彈出頭呱呱的叫個不停。突然,她柳眉微皺,狐疑的轉身朝依舊站在門口的沁卿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沁卿踱着小碎步,大搖大擺得意的走了過來。人還未到,臉先探到了近前,”發現了?”

“你弄的?”

“當然,你以為呢。”

“你哪來的本事?之前聽長天師兄給大家授業的時候說過,這種轉移掩飾的法術需要修煉很久,沒有幾百年的修為也是很難達成的,看你的樣子,沒比我大幾歲,我才不相信。”

“不管誰做的,你喜歡嗎?”

“喜歡!花無香,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夏之心開心的摘下一朵小花,捧在手心把玩着。

她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連忙拿起腰間的須臾花香囊,湊近鼻子一聞,淡淡的味道還在。

“須臾花的香氣怎麽還在?”夏之心不解的問。

沁卿走向巨石靠着坐下,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的答道:“須臾花還有它的用處,氣味不能掩去,你忍着點吧,其實挺好聞的啊。記得不能摘掉香囊,因為是我送你的,祖傳不賣的。”

“這是哪裏?”夏之心慢慢的走到他身邊,低頭看着他,沁卿俊臉微揚,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燦爛的微笑,清澈見底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許久,令她微微緋紅了臉。

“這是竹青書院的後山別院,當初被人施了強大的法術隐藏起來,所幸被我發現,就當你大傷初愈的禮物吧,以後這裏就屬于你了。”

夏之心剛要開口發問,沁卿輕輕的将她拉到近前,擡起手指在嘴邊做了個手勢:“別問那麽多為什麽?真心喜歡的話,放心住就是了,這裏可沒有那麽多須臾花哦。”

對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只能說是萍水相逢,既熟悉也陌生,自己無緣無故一覺醒來就置身于着隐世的竹青書院中,除了仙翁,兩位師兄和苓音,接觸的最多的也只能算是沁卿了,雖然很不喜歡的他的油腔滑調,但他身上所散發的真誠卻讓人無法忽視,沒理由的就相信他。

“那我平時怎麽回書院?他們找不到我怎麽辦?”

沁卿面帶笑意長袖一揮,池邊巨石旁的那顆十人合抱的古樹下,出現了一個一丈高的光暈,發出絢爛的五彩光芒。

夏之心再次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沁卿再揮袖,光暈消失不見。“看到了嗎?大膽的穿過光暈就能回到原來的房間。仙翁和長天那裏你不用擔心,他們雖然不知道你在哪裏,也不會盤問,反正你來去自如無需多慮,自己無聊了可以去書院找他們玩,更重要的是在那可以看到我修煉。”

夏之心想了想沒有拒絕,乖巧的點點頭。

“通向書院的門我隐去了,記住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他人可以來這裏,就算旁人發現了來此的門,他們也無法通過。除非強行破壞結界,如果池水翻騰,地面震顫就是有邪魔入侵書院,如果我不在,你要立刻把門封住,等我回來就會前來找你。”

沁卿一臉嚴肅,遞給了她三顆黑色的石珠,“已珠擊門就可以,三顆夠你用一陣了。”

“你的傷好了?”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很不搭題。

沁卿一愣,霎時變了臉色,眼底閃過一絲深邃的光。“仙翁說過,多說無益,多問也無益。之前修煉走火入魔了,沒什麽,現在都好了,放心吧。”

夏之心将信将疑的不再過問,可是心裏卻清楚的記得當日發生的一切,始終覺得事情蹊跷絕非走火入魔那麽簡單。

以後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穩,夏之心逐漸習慣了書院的生活,閑時她在書院房間看大家修煉學習,無聊之時便從藏書閣拿基本古書,跑到後院靜心研讀打發時間,或者種種花修修草,甚為惬意。雖然離開書院的念頭還在,但早已沒有當日那麽強烈,可畢竟是活潑的凡人少女,長久困于一處無異于囚禁,夏之心總是想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

每次跟沁卿提及,他都是一改往日嬉笑的樣子,臉若寒冰的拒絕她,沒有辦法她只能跑去跟長天師兄撒嬌,怎奈古板的長天總是苦口婆心的勸她,外面兇險世道不平,讓她安心的待在書院中。

她的确如實的感到了不太平,兩位師兄每隔幾日就要率領院中弟子離開書院對付四海八荒之內的邪魔鬼魅,每次歸來衆人身上傷痕累累,修為靈力損耗嚴重,奇怪的是,同為書院弟子的沁卿從不跟随大家前去,每日神出鬼沒,來去不定。

轉眼又過三月有餘,新入的弟子已經相互熟悉,在他們眼中純屬異類的夏之心也逐漸被大家接受,她生性天真活潑,小嘴又甜,把長天和良檀哄得甚是開心,每當有弟子違規受罰,都會偷偷的去找她,央她去長天那裏說些好話,減輕懲罰。

長天也是格外的給面子,但凡她提出的要求,基本都能順了她的心意。

相互探讨學習,人聲熙攘的書院內,總是能聽到夏之心清脆嬌柔的聲音,一會幫兩位師兄斟茶,一會又跑去替弟子們翻閱古書,念出各類典故。當然大家聽她喊的最多的就是:“沁卿。”

自打住進後山後院,沁卿就日日在書院沒有離開過,其他弟子随長天和良檀雲游歷練,他從不相随,整日跑到別院蒙頭大睡,要麽就在斟池邊釣魚,也不見他修煉,更多的時間是夏之心走到哪,他在後面跟到哪。凡是夏之心想要的,他都會想到變着法兒的弄來,唯獨一點不行,就是不能離開書院出去看看。時間一久,夏之心戲稱他為小跟班。他每次聽她叫小跟班都會一臉壞笑得意洋洋的說:“誰讓我喜歡你呢。”

沁卿這個人看表面油嘴滑舌沒個正經,可令夏之心意外的是,他知之甚多。每天晚上兩個人都會在斟池邊惬意的看夜晚的天光數星星,在池塘悅耳的蛙聲蟋蟀聲下,聽沁卿給她講上古至今四海八荒的的過往,他繪聲繪色,神乎其神的講給她聽,于是她将信将疑的聽了很多。

大部分她都當笑話一笑而過,普通一書院小弟子能有多了解仙界,無非是信口編造予以加工罷了。可是當她意識到一點的時候,突然改變了主意。

修煉成仙之體是不會變老的,永遠維持在當時的容貌年歲,她想到日後沁卿不會變老,而自己會慢慢老去,沒有來的慌了神。可她一提及想要修仙,沁卿立刻會嚴厲拒絕,冷若冰霜之勢跟平時判若兩人,語氣堅決不容商量。

長天和良檀兩位師兄也仿佛串好了口風似的,讓她吃了一次有一次的閉門羹。

☆、朝夕相伴

這天,夏之心一身淡紫裙裝,腰間系着小小的香囊,蹦蹦跳跳的從別院出來,心情美好的坐在虛境房間的窗邊看熱鬧,,她已經習慣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先找沁卿的蹤跡,掃了幾圈,發現他正翹着腿躺在一顆矮樹上睡覺,一片大大的樹葉擋在臉上,看樣子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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