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受此一掌就算不死,也會損去數千年的修為,更別提沁卿現在靈力微弱,跟凡人之體并無太大區別,虛境衆人不忍再看。

感覺到兇猛掌風的逼近,沁卿雙眉微蹙,慘白的臉神情凝重,用僅存的靈力勉強布下防禦結界,以擋襲來的魔界大将風馳電掣般的致命一擊。

就當所有人都料定了結局,溱鸠胸有成竹極盡所能的凝聚所有魔光,兇猛的擊向沁卿。在妖冶的紫光已至他頭頂之時,一根青銅箭矢帶着清越的嘯聲直奔溱鸠頸間,威力不大,速度卻十分迅猛。

溱鸠聞聲收回掌力,繞過箭矢回手一把将其抓在手中。他飛身落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箭矢,眼神頗為詫異,普普通通的一根箭矢,不屬于仙界魔界的神器。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不遠處。

一襲白衣的姑娘目光堅定,毫無畏懼的站在攝仙旗下,紅色妖嬈繁複的似水花紋自腰間向裙擺蔓延,纖細的身姿在風中搖曳,手中的青銅弩已重新裝上箭矢,直指溱鸠。

一片嘩然。

沁卿艱難的擡起頭,看見來人,眼底的驚詫不亞于旁人,但已無力言語,只能迎上她擔心詢問的目光默默的搖搖頭,示意她趕快離開。

“姑娘,勸你莫趟這趟渾水,現在離開保你周全。”

溱鸠上下打量了夏之心一番,頗感意外,突然出現的小仙君看似柔弱,可她目光灼灼,一臉清冷高傲,在他這樣的魔界大将面前也絲毫不露怯色。

“溱鸠,我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就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裏,不然別怪我下手無情。”

沁卿眼底劃過一絲贊許得意之色,很快就被擔憂覆蓋。

“姑娘,這竹青虛境數萬年來,我打過無數次的交道了,說句公道話,虛境弟子向來謙虛有禮,敬賢禮士,若非仙魔不兩立,我到是有分願意結交朋友。可你個凡人女娃娃,好大的口氣。你睜眼看看,我是誰!就憑你那破銅爛鐵的兵器,想打敗我,就算萬年之後也不可能。方才那一箭我不怪你,你且快走,否則......”

他話還沒說完,第二個箭矢已出膛,速度力道比方才還要猛,突突的直奔其心門而來。頓時溱鸠火冒三丈,嗓音低沉道了一聲:“找死!”

一道紫光迎着箭矢而上,頃刻間光影閃動,箭矢被吞噬殆盡。

溱鸠陰沉着看了夏之心一眼,冷哼一聲甩袖直奔沁卿,周身怒氣伴随着魔光形成雷霆之勢。只是身形剛動,箭嘯聲再次襲來,溱鸠頭也不回,連結界也不屑于布下,魔光之下青銅箭矢簡直是以卵擊石,傷不到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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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聚魔光,手掌在沁卿上方高高舉起,未待下手,後方的箭矢已穿過魔光,自後穿入刺透心門,由前胸而出。溱鸠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紅光奪目,自傷處向全身蔓延的巨大痛苦襲來,支撐不住翻倒在地,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滴落,沉着冷靜的大将溱鸠已不複,顧不上體面滿地打滾,哀嚎聲不斷。魔界強兵見狀紛紛上前查看,跟随他這麽久,從未見過常勝将軍的溱鸠有如此慘狀。

“你,竟然用神器偷襲本将,靈力低微的仙君如何能使得仙界兵器?”

溱鸠咬着牙勉強吐出幾個字,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相信,只有上仙才可以駕馭的神器,竟然被她輕而易舉的操控在手。

沁卿看向夏之心,溫潤的眼底盡是贊許之色,這丫頭果然伶俐,在強敵面前不卑不亢,頗有幾番自己的影子。

“溱鸠,仙魔之争我不懂,也輪不到我小小的凡人操心過問,可是你今日傷我同門,毀我虛境,還妄圖放出妖靈禍害人間,此行為天地所不容,前兩個箭矢沒錯,都是普通青銅打造,可這第三個,是由青銅歷九天之雷萬年錘煉而成,名曰驚雷,專門對付爾等魔衆,恐怕會化去你千年功力,雖然可惜,也算是給将軍一個教訓,不要妄自狂妄,疏忽大意釀成大錯。将軍,小女子得罪了,望你們速速離開。”

夏之心溫婉大氣嫣然一笑,向溱鸠翩翩施了一禮。

銳利的靈力自箭傷處向四肢游走,溱鸠渾身發抖,難忍痛楚,青筋自額頭凸起,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滑落,用盡全力顫抖着站起身,咬着牙一步步向夏之心走去。

沁卿見狀拼盡全力想起身,觀戰的魔界強兵一擁而上,明晃晃的兵器狠狠的加在他頸間,根本動彈不得。

“溱鸠,你若敢傷她,我滅你魔......。”沁卿話未說完,就被強兵一腳踩在地上。

溱鸠不理沁卿的警告,依舊緩慢執着走向夏之心,紫光重新凝聚在手,幽暗的顏色已映印上她的臉頰,距離越來越近。

衆人皆心跳加速,為她捏了一把汗。

面色雖沉着冷靜,可見到逐漸逼近滿身殺氣的溱鸠,內心卻慌成了一團,緊握青銅弩的手已被汗水浸濕,夏之心小腦袋飛快的轉着,想着對策。手裏已無兵器可用,沁卿任人宰割踩在腳下,雖然無法探知他的靈力,可眼見慘白毫無血色的臉,肯定也撐不了太久,自青麟絕鼎中傳來的哀嚎聲也越來越響,整個鼎身愈加晃動,妖靈頗有破鼎而出的勢頭,九重天的救兵依舊未至,到底該如何是好。

溱鸠距離她只有一丈有餘,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碾成碎片。

就在此時,一股強大渾厚的靈力自虛境外席卷而至,環環圍繞這溱鸠布下的魔障,相互交織,溫雅濡潤。仙翁及衆弟子皆大喜,如此磅礴的仙界靈力定時九重天救兵前來,青麟絕鼎有希望保住了。衆人皆面露喜色,翹首以盼。

可如戲谑般,這股靈力忽的一下完全消失不見,一絲痕跡也不曾留下,只剩雄厚的魔障。

溱鸠對這股靈力絲毫不理會,他站定身體,呲牙咧嘴,白面書生之像已不複存在,箭矢依舊插在身上,時時刻刻都如同深處煉獄,他伸出一手顫抖着指向夏之心。

“在我幾萬年的歲月裏,從不曾有人傷我如此之重,就連當年仙魔大戰之時,九重天那些老頑固都不曾奈我何,原本看你一介女流,心生幾分憐憫想繞過你,沒想到你不識擡舉,既然這樣,今日我絕不會放過你。”

夏之心沒有言語,方才纖細柔弱之感已消失不見。此刻的她目色幽深冰冷,神色寧靜,渾身散發着震懾一切的氣息。她淡漠不屑的看了溱鸠一眼,緩緩的環視了一周,目光最後落在重傷的沁卿身上,淺淺一笑。

☆、背後有詐

她扔掉手中的青銅弩,雙手輕輕握住身旁攝仙旗的旗杆。見此情形,衆仙君露出茫然的神色,不知道她意欲何為。

溱鸠先是一愣,轉瞬間便陰陽怪氣的冷笑:“原以為你聰明有膽識,我還心生一份敬佩,沒想到你也跟他們一樣是個沒腦子的貨。你想憑一己之力拔這攝仙旗,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專門對付仙界的神器,只有我家魔尊和八十一重天的上神才能拔出,你,該醒醒了!”

他繼續向夏之心走去,一步步越來越近。

夏之心如入忘我境界,絲毫不理會即将到來的危險。她輕柔的在旗杆上撫摸,眼含濃濃的愛憐之意,墨黑的秀發随風擺動,裙擺的花紋更加豔麗,一襲白衣之下,整個人格外的聖潔出塵,散發出優雅絕倫的氣息,讓人窒息不敢驚擾。

完全不同于方才的俏嬌可愛,眼前她這幅模樣看呆了所有人。

原本肆虐的狂風沙石突然停息,環繞在虛境上空的紫色驚雷閃電逐漸弱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緩的陣陣微風,滿庭沁人心脾的須臾花香。細微的變化驚住了所有人。

夏之心嘴角微勾,露出運籌帷幄的自信笑容。她微微用力,原本牢固不可撼動的旗杆竟然如有靈性般自地下而出,龜裂的土地霎時間回複如初,丈高的大旗在白色微芒中縮成巴掌大小,被她收入袖中。

溱鸠及一幹魔界強兵呆若木雞,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仙魔争奪數萬年的攝仙旗竟然被不知名的小仙君拔出,實乃從不曾遇見的奇事。

徒然間,恢複自由的衆仙君急速飛身而至,重傷的溱鸠來不及躲閃,被玉煉仙翁用仙鎖捆的結結實實,其餘魔衆見首領被擒,入鳥獸散紛紛投降。

夏之心急切的跑到沁卿身旁,見他已陷入昏迷,冰藍的衣袍已被鮮血染紅,“長天師兄,快來救人啊,他沒有呼吸了啊!”

她哭喊着呼喚,方才的沉着冷靜完全不見,心懸到了嗓子眼,整個人慌了神。

趕來的長天探了探,臉色大變,沁卿的靈力已完全探查不到,如同凡人般軀體一個,只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證明他還活着。

衆人飛快的駕着他去了煉丹房,仙翁和其他弟子留下處理一衆餘孽和現世的青麟絕鼎。

連續喂了幾顆仙丹,沁卿依舊如面如死灰,雙眼緊閉,混亂的脈象和消失殆盡的靈力,長天和良檀輪番的替他傳入靈力,依舊排斥再外,讓大家也束手無策。

夏之心慌的癱坐在沁卿身邊,不停的哀求着長天和良檀想辦法。

長天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平日裏輕佻浮滑的年輕人,大敵當前卻如此的沉穩,之前受了神肆之刑修為毀去大半,未愈之時還能與猛将溱鸠大戰數百回合實在令人驚嘆,只可惜這麽重的傷,就算司醫上仙來了,恐怕也回天無力,雖然不知其真正來歷,想必也是哪家上仙的後代,已其實力,有一天當有晉升上仙,甚至修成上神的,着實可惜。長天和良檀對視一眼,看着慌若驚鳥的夏之心實在不忍據實告知。

兩人帶着其他弟子退下去仙翁處請求幫助,房間內獨剩夏之心和沁卿二人。纖纖玉手撫上他清隽的臉龐,自眉間輕柔劃到唇邊,她自己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往日嬉笑輕浮之态不見了,痛苦微蹙的眉間。

夏之心突然想起了滿身是傷的他沉在水中的模樣,心中忽的一動......藏書閣的上古藏書中記載說,仙君修煉之時都會依靠外界自然之力築基提升靈力,當日他多日不曾走出房間,又被她親眼所見沉在水中,想必是自己所為,想到這裏夏之心蹬蹬登的跑去打來一盆水,猶豫了一下,輕輕的朝他臉上彈了一些水。

她死死的盯着他,心中不停默念希望有奇跡,也許是遠在天際的上神保佑,未幾就見沁卿眉頭微皺,虛弱的吐出一句話:“我又不是水蛇,你潑水幹什麽?”

她驚喜的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盆,整個人貼近他,關切中帶着顫抖:“你醒了啊!”

生怕弄傷他 ,夏之心努力的保持着距離,可又巴不得整個人都湊上前去看看他好不好。

看着她一臉緊張的樣子,沁卿嘴角勉強勾起笑容,依舊不忘貧嘴:“怎麽,擔心我了?怕我死了嫁不出去嗎?放心命硬得狠,這點傷不算什麽,死不了的。

夏之心見他重傷之下還是一臉欠揍的模樣,紅了眼眶,癟着嘴不肯說話。明明傷的差點丢了性命,還嘴犟,讓她擔心的要死。她暗自下定決心,等他傷好之後,一定要找機會跟他好好說說,以後莫要逞強,以免丢了性命。

見她半響不說話,沁卿當她生氣了,輕輕的牽過她的手:“沒事,就算死了,也會拼盡全力投胎轉世重新找到你的。”

夏之心愣住,一天中發生的事太多,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啊?找我幹嘛?”

“娶你。”

“哦。”她軟軟的應了一聲。

沁卿見她表情迷茫,一言不發笑着注視着她。當她渙散的目光碰上他熱烈的目光,猛地反應過來:“誰說要嫁給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想着這些,我,我,我還小,再說你我仙凡有別,不可能的。”

聞言沁卿神情黯然一淡,眼底劃過一絲失望,原本笑着的臉霎時平靜的再無波瀾。夏之心見他這幅模樣,以為是自己的拒絕讓他不悅,剛要張口解釋,他搖搖頭眼神示意不必,冷冷的丢下幾個字。

“別院裏最安全,下次不要冒險出來,太危險。”

夏之心乖巧的點點頭,沒有反駁,沒有頂嘴。

虛境之中忽然而至的強大靈力讓他皺起了眉頭,九重天上仙姍姍來遲,而且還興師動衆的來了很多修為資歷數一數二的仙君,透過靈力他辨得出來人都是哪些,心中不安愈加強烈。

“無論如何,我送你的香囊一定要一直帶在身上,記住了嗎?”

夏之心拿起腰間的香囊,在沁卿眼前晃了晃:“一直在,吃飯睡覺寸步不離。”

沁卿點點頭,虛弱的說道:“九重天來人了,攝仙旗保管好,切莫對旁人說你曾經拔動過它。”

“可是大家都看到我拔動攝仙旗了,如何瞞得了一衆上仙?”

“仙翁自有安排,這點不必擔心。就算仙翁向你索要攝仙旗也不要給,不要問為什麽,照做就是。若有仙君為難你,生命攸關之時,盡管畫地插旗便是。”

夏之心聽他一句句交代着,不詳之感湧上心頭,怎麽像交代身後事一樣。她打斷沁卿:“有你在,我用不到這些,不要說了,好好休息養傷吧。我去打點水。”

她憂心忡忡的轉身,卻被沁卿一把拉住了手,她回頭看他,卻被他愈加慘白的臉吓到。

“記住我說的話。”他頓了頓,大口喘着氣。“這次沒那麽幸運,老頑固傷我太重,我恐怕難逃輪回之命,若我不在了,去澤世神山找......”

話未說完,沁卿拉着她的手驟然松開,整個人了無生氣,昏死在床上,只剩微弱的呼吸。

夏之心手冰涼,心跳快的數也數不清,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生龍活虎的沁卿有一天會如此這般傷卧在床,性命堪憂,曾幾何時她未曾意識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一直理所當然的覺得和他一起出現在竹青虛境的年輕人會一直陪伴着她,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出現從不曾帶給她一絲突兀之感,他的笑,他的嗓音,他的一舉一動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底,牢牢不可撼動。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在她迷茫的歲月裏,短短幾月相伴,她已不能沒有他。

她滿臉淚痕,無盡的恐懼來襲,顫抖不已,她帶着哭腔輕聲喚了沁卿兩句,他了無生息一動不動。

夏之心慌亂的提裙就往外跑,直奔主事大殿,不顧仙婢阻攔,猛地推門闖入,卻立即怔住。

大殿之上,仙翁端坐下首,殿中上首三人正襟危坐,其中兩名仙君英姿不凡,仙風道骨,看面相稍長沁卿幾歲,周身皆散發着不凡的氣質。目光掃到第三人,夏之心不由的心裏一顫,白日裏不歡而散的芸桦上仙再次前來,正杏眼斜視,頗具意味的注視着她。

玉煉仙翁見闖進來的夏之心,神色驟然一變呵斥道:“大膽,為何如此沒有規矩,上仙駕臨豈容你放肆,還不快快退下。”

他使了個眼色,門口候立的仙婢立刻上前示意夏之心離開。

“仙翁,沁卿他快要堅持不住了,求你們快去救救他吧。”夏之心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仙婢徑直的奔向玉煉仙翁。

“老朽方才已向列位上仙如此呈禀,沁卿心脈具毀,靈力具已渙散自四海八荒,在劫難逃已無靈丹可救。稍後列位上仙會将此事上報九重天,但求上神庇佑,能念在他為保虛境舍身相互之情。願其在輪回之時少遭受些凡事之苦。

☆、未知天海

“怎麽會?剛才他還醒來說話,怎麽會沒救了呢?”

“放肆,上仙豈容你質疑。來人,把她帶下去。”

仙翁一臉不耐煩,跟平日裏慈眉善目的樣子很是不同,像是恨不得立即打發掉她。

“仙翁,兵器閣從開天之時起的神器多不可數,別說沁卿的傷,就算起死回生上仙也不在話下吧,何以言之沒救了,為何不用神器一試?上仙的靈力就算無法醫治好他,起碼也可以起到延緩的作用,給大家時間尋求良方,不是嗎?”

夏之心直視他的眼睛,心裏的慌亂被訝異所壓住,她不敢相信平日裏溫文爾雅的仙翁此時此刻正狠狠的瞪着眼睛,敷衍着不肯前去救沁卿。

“你!一派胡言。長天,把她給我帶下去關禁閉!”

“慢着!”一個深沉的聲音自前方傳來,衆人一驚,皆望過去。

居坐正中的白袍上仙俊眉微挑,眼眸墨黑深不可測,正饒有興趣的盯着夏之心。

“你叫什麽名字?”

夏之心微微一怔,莫名的威懾感自那上仙散發出來,他出塵絕倫的身姿由大殿上方逐漸靠近,緩步走向自己。她一臉無懼,輕聲答道:“弟子夏之心,望上仙開恩救救沁卿。”

一抹詭異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灼熱的眼神使得夏之心心裏忐忑不安,看着他心生徒然生出些許不安。”

“你所說之人,他受傷匪淺,是否能安然渡劫只能看他自己的修為,此人仙體獨特,旁人的靈力無法渡入他的身體,幫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也許有奇跡出現。至于你說的神器,确實存在,不過當借用上神之力才能喚醒,而如今上神已神隐多年,就算有一日尋得上神,恐怕他也挨不到那時候。姑娘,死了這條心吧。”

夏之心沉靜下來,雙目低垂不發一語,雙手死死的抓住裙子,渾身微微顫抖,長天不忍見她如此般模樣,想要上前勸她離開,剛往前挪了一步,白袍上仙擡手示意他不要上前,長天便又僵在了原地。

“夏之心,若你真想救他,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上仙若無其事緩緩的扔出一句,卻驚得她訝異擡頭,如同發現救命稻草般立刻跪了下去。

“求上仙成全,弟子願付出一切代價,在所不辭。”

白袍上仙眼底劃過意味深長的笑意,他俯視腳邊的夏之心說:“如果用你的命來換他的命,你可否願意一試。”

此言一出,夏之心徒然怔住,用自己的命去就他,她從不曾沒有想過,自己一介凡人,如何去救。沉吟半響,她微微搖頭:“我不願意。”

聽聞此言,白袍上仙面上閃過一絲意外之色,修長的墨色雙眸緊緊的盯着夏之心上下打量了一番,終緩緩開口道:“也罷,像你這般靈力微弱的小仙君,自是無法救他,這六界之中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故意的拉長聲音,引的夏之心緊張萬分,生怕錯漏一句。可聽到答案之後還是失望至極。

“上仙,難道這世間真的沒.......”,未待夏之心有所反應,一聲嬌喝從大殿上方傳來,堅決又帶着肅然的殺氣。“夏之心,你還有完沒完,還不快退下,蒼世上仙事物繁忙,容你放肆!”

夏之心一驚,猛的擡頭看着眼前的仙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竟然就是執掌九重天五大仙尊之一的蒼世,歷經數萬年風雨滄海變化的蒼世竟然都沒有辦法救他,他到底怎麽了?

“夏之心,你且先退下,等我處理完虛境之事,再去與你相議沁卿的傷勢。”玉煉仙翁威嚴渾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下去吧。”夏之心雙眼泛紅,無奈的向仙翁以及蒼世和芸桦施禮,走出大殿直奔藏書閣。

玉煉仙翁眼神複雜的看着她離開,微不可察的的籲了一口氣,他未曾發現,芸桦雙眸中同樣閃過如釋重負的光。

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浮現在蒼世的臉上,他看着夏之心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轉身。

“天命天定,傾奕上神有言他命格已定,望你我勿加幹涉。”蒼世緩緩扭轉身,一步步走回大殿正中,重新波瀾不驚坐回玉雕椅之上,“至于那小仙君......”他想到那個纖弱卻帶着幾分倔強的身影,面上浮現一抹頗感興趣的笑:“随她搗鼓吧。”

玉煉仙翁和芸桦皆心懷各異,掩在各自面皮下的小算盤打的很是響亮。

晨光熹微,天邊泛起魚肚白,夏之心一夜未睡,一隔人在空曠偌大的藏書閣中一臉嚴肅的翻着上古傳下來的六界全書,希望能從中一絲解救沁卿的辦法。苓音怕她身體吃不消,特意為她準備了飯菜送了過來,可惜她毫無心思,滴水未進,她央了苓音去照顧沁卿,自己繼續穿梭在書閣中,盼求上天能給沁卿一條生路。

兩丈多高的書架之上,一個厚厚的布帛卷軸發出若隐若現的光芒,夏之心仰着頭,秀眉微蹙,若有所思的看着卷軸。她向前方看了一眼消失在盡頭的書架,所有的卷軸都安靜的擺放着,只有這個發着詭異的光。應該說突然發出的光,她在藏書閣中跑了一晚上,也不曾發現此處有何不妥。

于是她找來了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上頂端,輕輕的将卷軸拿在手中,正要爬下去,梯子的一個腿發出吱嘎嘎的響聲,她暗道不妙,低頭望去還不曾瞄到,梯子已經折為兩截,伴着一聲驚呼,她整個人抱着卷軸直直的摔了下去。

夏之心整個人仰卧在地,五髒六腑如同被震碎般,痛楚蔓延至全身,眼前的金星閃了很久才消散。幸虧平日裏吃了幾粒仙翁煉制的丹藥,才使得她筋骨略微強盛,只受了一點皮肉之苦,否則不死也得半殘。

她一邊揉着胳膊,一邊咬牙勉強的爬起來。此時的卷軸已脫離了她的懷抱,靜靜的攤開在地上,金色的光芒閃了一下,寂滅不見。雪白的卷軸上搖搖灑灑的寫着幾行字:上古現天海,至純,至清,至精,海底之心有寶物,曰微芒石,可集消散之靈力,可修已失之修為,可聚已散只魂,可遣萬邪之魄。可見者,集日月之精華,順四時之風,取自然只靈力,得萬世只純息。取之時,需凡人之體,否則一毀俱毀。

夏之心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眸霎時一亮,雖然看的不是很明白,卻也讀懂了一二,天海中有寶物微芒石,可重新聚集消散的靈力。這恰恰是沁卿的問題所在,他周身靈力無法聚集,跟溱鸠一戰,渾厚的靈力失控消散在六界之中,若沒有靈力支撐,他又深受如此重的傷,恐怕撐不了幾日。

雖然不知道這微芒石是否真的能救他,可是這畢竟是眼前遇到的最好的辦法,她願意一試。

她重新卷起地上的卷軸,小心翼翼的放在書架的角落裏,轉身急匆匆的向兵器閣跑去。

看着匆忙消失的鵝黃色背影,芸桦從回廊柱子後面緩緩走出,精致的臉上帶着些許正中下懷的笑,她伸出手來,閃着金色光芒的卷軸從藏書閣內悄然飛出,徑直的落在她手中,逐漸的變小,化作一道小小的符咒,被她納入袖中。

她望向沁卿的房間,原本得意的臉上浮現幾許憂戚之色,片刻之後,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虛境之中。

轉瞬間,夏之心出現在兵器閣的大門口,高聳入雲的鎏金門緊緊關閉着,守門的仙君見是她,也不多問,直接的開了大門放她進去。

她前來是想尋六界全書上記載着一件神器喚作憫珠,六界古卷曰凡人用之含在口中可屏氣自如,免受窒息之苦,有了它,她便能安然潛到天海之中去尋那微芒石。

翻來翻去,穿梭了好些個來回,終于在一個青光幽幽的小盒子裏,發現了一顆紅豆大小的珠子,純白剔透晶瑩,可夏之心看着它皺起了眉頭。這個小東西渾身長滿了“刺”,像個刺頭一樣,長短不一的尖刺呲牙咧嘴般向外伸展着。夏之心伸手剛碰到它,變立即苦着臉縮了回來,銳利的刺霎時間穿破皮肉,留下斑斑血跡,漫延至全身的痛楚讓她不禁悶哼一聲。

想來要把它含在口中,夏之心心中暗自叫苦,如此鋒利的神器,舌頭不被它刺穿才怪,可若能由此救了沁卿,這又算得了什麽。來不及多想,她從懷中拿出來一個手帕,小心翼翼的保住“刺頭”,一溜煙精神抖擻的跑出兵器閣,時間緊迫,來不及去沁卿那裏看一眼,她匆匆的奔向下山之路。

此刻天已大亮,虛境弟子早早的出來搭理殘局,忙忙碌碌,分公明确的開始修複被毀的東西,由于大戰剛過,人心略有散亂,大部分人傷勢在身尚未痊愈,又要警惕敵人再度來襲,大家誰也沒注意到悄悄溜下山的夏之心。

她一身輕紗白裙,紅色的花紋自腰間蔓延而下,被素白的顏色襯托的格外鮮豔,烏黑的長發随意的挽在腦後,随風而動。

纖細的白色身影如一道清風在參天古樹包圍下的石階中急速向前奔去,堅定而堅決。

☆、神獸白澤

在沖出斑斓樹蔭的時候,溫煦祥和的白光撲面而至,夏之心下意識的以手遮目,整個天海向外蔓延無際,純淨蒼茫之感充滿了整個天邊,讓人頓時心生肅穆之感,天海之上仙霧缭繞,磅礴浩瀚,恢弘之息延綿不絕。

夏之心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憫珠,微微猶豫了一下,咬牙将其喊入口中,鋒利的刺霎時刺破了舌頭,鹹腥之味充斥了整個口腔,痛楚跳躍着自舌流淌至全身,她皺着眉頭,頭也不回的步入天海。

沁涼的感覺包圍了全身,瑩白的天海中,她盲目的游動着,周圍朦胧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古卷上只記錄了微芒石在這裏,卻沒有說具體在什麽地方,現在她終于體會到了大海撈針是什麽感受。

在不知落了多久之後,夏之心發現周圍的海水逐漸的變得清澈,似霧白色緩緩散去,随着深度的下降,最終海水變得如明鏡般清透,這個天海之下盡收眼底。

她驚異的看着四周的變化,平着身子飄在海中,仰面看上去,絕世美景盡收眼底,在遠遠的上面,白色的天海谧靜幽深,如雲般遮蓋在海面,耀眼的光自白色的霧海穿透而下,照的整個海底亮如白晝,五彩斑斓的貝類珊瑚緩緩搖曳,成群結隊的小魚在水草中穿梭,膽子大的小魚在她周圍環繞,貼着她摩挲。

原本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點點,夏之心面露微笑,伸出手來輕撫小魚,小魚歡快的吐着泡泡,跟她玩起了捉迷藏,少女的活潑天真的靈氣浮現在臉上,在天海的映襯下甚為美麗。

稍稍片刻,她心生暗嘆,若是這小魚成精了該多好,天海是天脈的所在,聚天地靈氣的地方,就算妖界盡毀,妖靈被封印,不能成精,好歹也汲取些仙氣,至少同點人性也好啊,好讓她問問微芒石在哪裏。

夏之心跟小魚比劃了半天,小魚依舊繞來繞去,自顧玩爽,她失望的撅起了小嘴,瞬時口中痛楚加深,她微微皺了皺眉,小腦袋又快速的轉了起來。

她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想卷軸之上所記文字,逐字逐句仔細體會,終于當她憶起想起“海底之心”四個字,不由得眼前一亮。

天脈在竹青虛境之心,而竹青虛境恰恰又是天海之心,整個天海環着虛境,蔓延至整個天際。如此說來,微芒石豈不是會在虛境下面的海底?只是不知要有多深。

夏之心重新睜開雙眼,明眸鳳眼放光,雖然不敢肯定是否微芒石虛境下方,至少有了方向,比漫無目的的大海撈針好得多,她決心一試。

她從背後摘下小小的青銅弩,将從溱鸠身上取下的九天箭矢重新安裝上,左手握住弩,手指搭在扳機處,一手握住箭矢尾端,長呼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緒,遂瞄準海底深處扣動扳機,剎那間,夏之心的身體随着箭矢飛一般的向海底俯沖而去。

不知是不是口含憫珠的緣故,夏之心在水中并未受到明顯的阻力,一路輕松的抓住箭矢,看着小魚在身邊一群群的閃過,再良久之後,箭矢插入沙中,她順勢翻身立于海底的沙面。

此處的海底已處黑暗之中,只有極少的微光自上透過來,隐約可見周圍之物,夏之心向四處張望,并未發現什麽不同之處,海底跟方才一樣,只有成群的小魚和珊瑚貝類。

她開始變得焦急起來,環視無果變仰頭張望,徒然間驚呆住。

在頭頂上方數十丈高的地方,碩大廣闊的黑色物體懸浮在海中,泛着濃厚的滄桑亘古之息,向上延伸直指海面。半響,她才回過神來,難道...這,這是竹青虛境?虛境竟然是是浮在天海之中的。

夏之心緩了緩,向上朝虛境之底的中心處游了過去,海底之心應該就是虛境的中心,那裏恰恰是前庭青麟絕鼎的下面垂直位置。

她憑着感覺找到了大致的位置,很快就來到了虛境之底,方才距離這裏還有些距離,虛境之底在浩瀚的天海中顯得格外的渺小,可到了近前才發現這裏實在是太大了,不着邊際。

虛境的下面布滿了水草珊瑚,在昏暗的光影下夏之心努力仔細的尋找着,她仰着頭,抓着叢生的岩壁和珊瑚,扒開密集的水藻,白皙的雙手被劃出道道血痕,她顧不上這些,急切的希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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