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為她再也不會笑過,沁卿,若能與你再相見,我會告訴你,這世間的美好,我遇到了一個避世萬年的女仙君。
可當她憶起昨日那個溫暖的懷抱之時,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訝異,那熟悉的氣息,明明.....明明就是沁卿,他回來過。
是他将她從黑暗中帶回這裏的,一想到這裏,她用力的掀開錦被,顧不上穿鞋,一口氣的推開房門向外望去,仿佛被抽空般呆立在門口。
不遠處一個青衫年輕人背手立于斟池邊,白色的公子巾随風搖動,幾分熟悉的氣息自他周身散發而出。他回來了。她熱淚盈眶,不禁輕聲呼喚:“沁卿......”話語未完,便已哽咽。
年輕人察覺到身後有人,便聞聲轉身。
夏之心頓覺冷水潑頂,滿心的期待化為泡影,不是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不是沁卿。
來人年紀跟她相仿,五官棱角分明,略微黝黑的皮膚襯得一雙俊眸明亮無比,氣質不凡,她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并非凡人。
“你是誰?”
年輕人見她醒來很是高興,喜色浮于面上,關心的問道:“你終于醒了,昨夜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從那個洞中救了上來,下次莫要再做傻事。”
“是你救了我?那昨夜......”夏之心不解的欲言又止,她想到昨夜擁她入懷的那個男人不由得怔住。
“昨夜多有得罪,還望見諒,當時你周身滾燙如火,人已神志不清,情況危急在下顧不得禮節,就擁你入懷,已我身之寒息替你散熱。”年輕人拱手答道。
夏之心狐疑的上下打量他,心裏又将昨晚殘存的記憶回想了一番,那氣息分明就是沁卿,怎會是眼前之人,就算自己神志不清,也斷然不會弄錯。
“仙君,我該如何稱呼你?如今這竹青虛境被結界所封印,我試了半載也未曾找到出入的辦法,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仙君不敢當,叫我然笙便可。”年輕人笑道:”多年來我傾心修煉,到處雲游四海為家,昨日偶然來到這裏,便唐突而至,正趕上姑娘你想不開跳了那深洞,幸好來得及将你救下,實乃緣分,不過虛境之外并無你所說的結界,我進來到此并無任何阻礙。”
“夏之心驚訝的挑了挑眉,半信半疑的搖頭道:“沒有結界?我試過多次了,結界固然是有的,難不成是因為仙君靈力深厚,破了它不成?如若是這樣,還勞請仙君随我前去一探,若當真沒有結界,我就可以下山離開這裏了。”夏之心緊張的心情稍有緩解,她微微施禮,轉身欲在前帶路,剛邁了一步,又似有所思,回頭看了然笙一眼道:“昨夜我并未欲尋短見,恐怕仙君你誤會了,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出手相救。”
聽她如是一說,然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咧嘴笑道:“不麻煩,舉手之勞,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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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還有方才仙風道骨之勢,轉瞬間行為舉止就如同愣頭小子一般,滿臉讪笑。
夏之心見狀微微一怔,此等神情如此的眼熟,舉手投足頗有幾分沁卿的影子。她不由得停下腳步,仔仔細細将他上下端詳了一番,直看得然笙有些發毛,他咧嘴大笑道:“夏之心,你看夠了沒?我這個人啊,雖然相貌出衆頗有幾分魅力,但是對于你來說,應該也不至于如此失神啊.......”
他話還未說完,夏之心便淺淺一笑,暗自眼下心底的疑問,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說話的風格跟沁卿都有幾分相似,只能說世間太大,性格各異的各路人都能遇到。然笙自顧自的跟在她後面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她無奈搖頭,這個人的話真多啊。
☆、終離虛境
習慣的走到古樹旁,當夏之心突然意識到五彩的幻門重新出現在樹旁的時候,再次一驚,這門自打那日起變消失不見,每次她都會通過斟池出入,緣何今日突然出現?細細思索一番,她不由又将懷疑的目光落在然笙身上。
然笙見她停步不前,便不解問道:“怎麽不走了?”
夏之心猛然祭出青銅弩,徑直的瞄準然笙冷臉道:“你到底是誰?這幻門已經半載未出現過,緣何你蹊跷出現,這門也碰巧出現?”
“哇哇哇,幹嘛幹嘛啊,大小姐,好歹我也救了你,還幫你暖床替你降溫,就算你不言謝意,好歹也不能這樣用神器指着我質問我,白費了我一番好心。”然笙措不及防如同驚弓之鳥,急忙把雙手高高舉起,面帶幾分委屈駭異連連辯解。
見他未有回答,夏之心面帶冷色,雙眸已泛起莫名怒意,追問道:“說,你到底是誰?這裏除了我和一位舊友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進來,你又是如何破了結界?別跟我說你靈力高深破的了這世間所有結界,雖然我是凡人,我也看得出你修為尚淺,若非另有蹊跷,你絕不可能進來這裏。”
然笙聞言一臉憤憤的樣子,初見時穩重大氣之勢完全消失不見,這會已經手舞足蹈的解釋開:“我怎麽知道那麽多為什麽?進來就是進得來,萬一這仙障喜歡我,就是願意放我進來,你有奈我何。好心救了你,還要這麽懷疑我。不跟你玩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走了。”
酸甜苦辣鹹的表情在他臉上一一浮現,整個人多了幾分孩子氣,斜着眼偷偷瞄見見夏之心滿懷心事半天不言語,他又道:“舊友沁卿是吧?聽都沒聽過的小仙君,他布下的仙障能有多厲害,哼,虧我還救了你,哎呦喂。”
“你認識沁卿?”夏之心聽到沁卿二字頓時一驚,急忙追問道。
“不認識,都說了沒聽過的小仙君了。你昨夜昏睡之時一直在喊着這個名字,肯定非親即故,錯不了。嘿嘿嘿。”他得意的笑着,棱角分明的臉上表情極其豐富。
“但願是這樣吧,對不起,剛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夏之心收回青銅弩,微微施禮致以歉意。
“小事小事,不要記挂在心上。”然笙拍着胸脯安慰夏之心。
他一腳他在門裏,轉身看夏之心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便向她伸出手,點頭示意她快點。夏之心雖然還是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可又沒有別的辦法,便想着先随他離開這裏,再做其他打算,于是便拉住他的手,随他瞬間穿過幻門進入虛境。
整個虛境此時霧氣缭繞,大雪和霧氣環繞糾纏在一起白茫茫一片,雖在仙境,尤勝仙境,只可惜在殘垣斷壁映襯下的景致,她再無心觀看。
夏之心不言不語出神的站在虛境中央,緩緩的環視了一圈,往日喧嚣熱鬧的景象再不複存在,只剩凄涼滄桑之感,她不禁輕嘆一聲,對然笙道:“然笙,你可知澤世神山在何處?”
然笙聽言眼中悄然劃過一絲驚異,很快他便眼珠一轉眉飛色舞的答道:“九重天之下有座掩在雲下的澤世神山,山高險峻,懸崖萬丈。山頂有座神宮,受衆仙所尊重敬仰,所有仙君向五位仙尊觐見的卷張事務都要通過神宮傳達,主司神宮的神官是一個神秘仙君,據說仙君鮮少露面,只因他顏面極醜,為人兇神惡煞,就連萬年修為的仙君也俱他幾分,進澤世神山是需要上仙之體的,否則會被山中極強的戾氣所傷。哦,對了,就算山中沒有戾氣,你也沒有辦法爬到山頂的神宮去,這澤世神山是由無數小小的山峰飄浮在空中而成,你凡人之體如何上去?等等,難不成你要去澤世神山不成?”
“神宮?”她低聲喃喃道。當日沁卿曾在昏迷前跟她提過澤世神山,想必山中定有他熟識,可以讓她尋求幫助的人,可是然笙說的如此兇險,自己又如何能全身而入山?
“然笙,不知你可否帶我一程,讓我離開這裏?夏之心感激不盡,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夏之心滿懷期待的等他答複,雙眸中浮現幾分哀求之意。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韻味,纖纖十指糾纏着裙擺,難掩緊張。然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打破僵局一揚手點頭道:“好吧好吧,反正我閑來無事,就滿足你的小小要求。不過,我只能送你到澤世神山腳下,以我的資歷是萬萬如不得那裏的,只能靠你自己想辦法。”
夏之心喜出望外,面上的清冷之色淡去不少,她急不可耐的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匆匆忙忙的跟随然笙下山。
果然如他所言,兩人輕而易舉的穿過的走到石階上,未有任何阻攔。夏之心回頭望了望被白雪覆蓋的虛境,最後目光落在那深不見底的深洞上,滿滿的不舍擊打着胸口,她毅然轉身随然笙走向天海。
就在二人跨出虛境庭院踏上石階的時候,一道冰藍色的仙障閃了一閃,然笙表情微妙的扭頭看了一眼,然後便不動聲色的跟着夏之心一前一後漸漸走遠。
澤世神山遠在滄海之端,陡峭險峻的主山根基自凡界綿延數裏,三面懸崖峭壁,第四面為仙魔兩界的分界線,因着澤世神山受神庇佑,神聖恢弘的上神之息制約邪魔之氣,得以保佑凡界不被侵犯,數萬年來除了魔界偶有進犯,也算相安無事。
因為這裏地勢險惡,很少有凡人來此攀爬獵取,整片區域人際罕見。山體高聳入雲,一眼望不到盡頭,因此并無凡人知曉此乃一座仙山。
雲端之上,整個澤世神山如入另一番天地,一改危峰凸立,怪石嶙峋之勢,整個山峰綠樹成蔭,植被茂盛,仙霧缭繞一片祥和寧靜。
由于路途遙遠,夏之心二人耗費了些時日才趕到,其中艱辛頗多,令她疲憊不堪。然笙修為靈力都遠不及虛境地弟子,自己一個人能勉強禦風而起,若是帶着夏之心,兩個人恐怕跌跌撞撞不死也得摔個半殘,于是他念訣招了一大朵雲,拉着夏之心駕雲而起。
☆、喜逢白澤
一朵孤零零的雲在天上上蹿下跳,累的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夏之心一開始還能勉強端坐,沒過多久就被晃的頭昏腦漲,幹脆閉眼側卧在雲上,以減少颠簸帶來的不适之感。
身體上的不适還能忍受,精神上的不适沒多久就快把她逼瘋了。初見然笙看他一副穩重沉着的樣子,還以為頗有仙君氣場,可以很好相處。沒想到短短幾日狐貍尾巴就露了出來,然笙整個就是一個話唠,沒玩沒了的嘚吧嘚吧,一會抱怨夏之心太重,一會抱怨夏之心是凡人不會禦風,耗費了他太多靈力,,抱怨沒多久就又變得笑哈哈的沒完,不是誇夏之心漂亮,就是誇她性格好,弄得夏之心極為無奈,但又因着要求着他去澤世神山,她不好發作,只能寡言少語的任由他說個不停。
除此之外,然笙還是比較關心她的,看似粗心大意不拘小節的他,總是能洞察夏之心的心裏。雲端寒氣襲人,見她眉頭微皺,他便拖下外袍替她蓋上,她若露出一絲愁容,他便講些人間的笑話哄她開心,她若腹中微響,他便帶她去凡間吃好吃的,以至于幾月不吃不喝的夏之心逐漸恢複了起色,纖細的身材有了些許緩和。
以至于多日之後,兩人盤旋在澤世神山腳下之時,夏之心看着眼前得意洋洋,向她擠眉弄眼的然笙忽然心生感慨道:“然笙,我要是有個像你這樣的弟弟也是不錯的。”
就這一句話嗎,差點沒驚得他從雲上跌下去,她一把拉住他的手,才将他扯了回來。“你幹嘛?”夏之心吓了一身汗。
“喂,夏之心,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像我這般英俊魁梧的仙君,在你眼裏怎麽就成了弟弟?我好歹也一百多歲了,在人間也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啊,不對,應該是英俊潇灑的少年公子,你才幾歲,,叫哥哥都便宜你了啊。”
夏之心突然覺得詞窮,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作答。
“就算你心存感激想謝我,好歹也有個道謝的樣子,你看看你,一副冰冷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每天把我情緒感染的啊,那個差啊。聽說你以前很是活潑開朗啊,怎麽是這幅模樣?你能不能笑一笑給我看看,都不知你笑起來是什麽樣子,估計比哭還難看,要不怎麽不敢笑呢。”
然笙晃着頭神神叨叨自顧自的說了一堆,突然發現夏之心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甚為凝重,似有話說。
“咋啦?”
“你之前聽說過我?”她追問到,聲音中略微夾雜着一絲顫抖。
“沒,沒聽說過啊,我是說你這般年紀應該活潑可愛,為何不笑?快,如果你想謝謝我,就笑一個給我。”說吧他便擡手去捏夏之心的臉。
夏之心被他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邁了一步想躲過他的手,哪知幅度太大一腳踩空,一聲驚呼整個人自雲上向後仰下,然笙措不及防的想拉她,卻慢了一步,只得緊跟着翻身躍下,慌亂的念個決想把雲喚到夏之心身下接住她,沒想到不管用,那多無辜的雲依舊高高的飄在天上。
他奮力追趕上夏之心,一把将她攬在懷中,凝聚靈力想禦風而起,無奈靈力低微無法支持兩個人,只能任由着向下跌落,所過之處滿滿的都是他的哀嚎之聲:“怎麽辦,怎麽辦,要死啦,要死了啊。”
看着然笙緊張激動想極力救起自己的樣子,夏之心不由得微微一笑,很淺很淺一閃及過的笑。“然笙,謝謝你帶我來這裏,你很可愛,像弟弟一樣,我很喜歡你。”
說罷她猛掙脫開然笙的臂膀,“保重不要管我。”剎那間她如斷線風筝般直直下墜,等然笙回過神來勉強禦風而立,已看不到她的任何蹤影。
然笙一臉驚恐,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帶着哭腔自語道:“完了完了,夏之心你可不能有事啊,你,你等等我。”
他搖搖晃晃禦風而下,瞪大了眼睛想尋找夏之心的蹤影,只是綿延數裏的山腳下,想找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夏之心大腦一片空白,涼風飕飕的從自己身邊略過,已無心回憶往昔瑣事,只是想着自己會不會在落地的時候摔成肉醬,眼看着地面的一切都變得清晰,她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我無懼生死,只是為何一想到你,就心碎欲裂。我滿懷希望的想找到你,可惜今日要命絕于此,我沒辦法再觸摸到你那張讓我心動的臉。好遺憾。
沁卿,後會無期。
大地泥土的氣息越來越近,夏之心做好了迎接大地的準備,只在剎那間,耳邊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濃重的氣流凝聚在四周,攝人心魄的熱浪襲來,自己已落在一片柔軟之中。
好半天,夏之心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整個人暈乎乎的,弄不清楚為何自己落到了雪白的地面上。她勉強的直起身子坐了起來,又是一驚。自己哪是在平地之上,分明是在一只巨大的鳥獸背上,兩丈有餘的獸身皮毛雪白,身側各有兩對遮天蔽日,巨大無比的翅膀,獸首朝前背對着她,看不清模樣,只有四根長長的角明晃晃的格外醒目,此刻這只巨大的神獸正帶着她翺翔雲天。
與此同時,遙遠的澤世神宮中,大殿深處靜默打坐之人,攸然睜開了雙眼,眼眸頗具深意,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夏之心顫抖着摸了摸雪白順滑的獸背,這神獸為何如此眼熟?它竟然在危難之際救了自己,想着神獸都通靈性,她正欲開口道謝,耳邊傳來洪亮威武的聲音:“夏之心,我們又見面了,還記得我嗎?”
她難掩雙眸中的訝異之色,伸手捂住了嘴巴,頓了半響才說道:“白,白澤嗎?”
“才看出來嗎?夏之心,你反應的太慢了。”
“真的是你嗎?你長大了啊,長的太威猛了,我哪裏認得出啊。”夏之心驚喜萬分,連連撫摸着它寬廣的背,親近之情毫不掩飾,如此境遇下重逢舊友,別樣的滋味浮現在心頭,感慨萬千。
“誰把你從半空丢下來了?要不是我正巧要去澤世山,你豈不是要摔成肉餅。”看不見白澤的表情,夏之心卻感受到了威猛霸氣的神獸之威,跟在天海底那個小動物般的白澤有天壤之別,不怒自威讓人肅然起敬。她向前爬了兩步撲倒到白澤的頸間之上,将臉深深的埋在它白皙細膩的毛發之間,雙手緊緊的抱着它,生怕再次失去。夏之心不言不語,心裏的千般委屈再也無處藏身,淚水悄然無息的滑落,落在白澤頸間一陣冰涼。
白澤怒吼一聲,一飛沖天,威嚴之勢驚得澤世山的鳥獸四處遁逃。未幾,夏之心覺得稍有失态,擦了眼淚,擡起頭原原本本的将這段時間的遭遇講給了白澤聽,白澤一陣唏噓感慨後,安慰她笑道:“夏之心,以後別哭了,既然今日有緣再見,我帶你上澤世山,只要我能幫上忙的,肯定會盡全力幫你。”
“真的?白澤謝謝你。”夏之心驚喜萬分,素來平靜似水的臉上泛起點點波瀾。
“你去澤世山幹嘛?”夏之心不解的問。
“替我家主人給九重天那幾位傳個口信,坐穩了,走吧。”
白澤帶着夏之心在濃濃的雲海中穿梭,一道白影略過,便已是數丈開外。絕世容顏的少女一臉清冷端坐上古神獸身上,秀發随風飛揚,白衫紅紋長裙迎風搖曳,一人一獸在仙霧中時隐時現,不失為一道美景。
此時此刻,澤世山腳下茫茫山脈中,然笙正苦着臉一邊撓着頭,一片四處的在找夏之心,看着眼前延綿數裏人跡罕見的山坡,唉聲嘆氣不止,我的姑奶奶喲,這要是把你摔死了咋整,咋整啊。念了半天決,終于祭出一句,化作一道靈符沖天而上。
然後又念叨個不停,邊說邊繼續尋找。
一個時辰之後,白澤終于帶着夏之心飛上了澤世山的山頂,放眼望去,天空中漂浮着大大小小的仙島,與澤世神宮搖搖相應。威武莊嚴的九重天神殿遙挂天邊,肅穆不可一世。
澤世山頂頗為平緩,不再是怪石嶙峋,險峻陡峭,遠遠的就可以看到最高處雲霧缭繞下的澤世神宮,威武宏偉的屹立在山頂。
夏之心從白澤身上跳了下來,有些茫然的看着澤世神宮,躊躇不前。她只知道沁卿當日曾言讓她來此山,可并未說過來找何人?這澤世山本就是仙界極受尊崇的地方,她普通凡人之身本是進不來的,如今機緣巧合可以來到神宮前,斷不能冒失的胡亂闖,以免驚了神官被逐出去。
“白澤,雖然我不知你是如何看得出我是凡人之軀的,可是有人替我施了仙術,在外人看來我就是一個靈力低微的小仙君,現在若我用虛境弟子的身份求見神官,你說他會見我嗎?”夏之心回頭對白澤說,卻發現白澤沒了蹤影,白澤,白澤的喊了兩聲,就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腳邊傳來,“不試試怎麽知道,既然來了怕什麽?既然想找人,不要猶豫啊。”
她尋聲低頭一看,白澤不知什麽時候又變成家貓大小的樣子,毛茸茸圓滾滾的跟當日在天海底一模一樣,“你怎麽又變成小小的了?”夏之心不解的問道,伸手抱起它擁在懷裏。
白澤的小腦袋親昵的拱了拱,“太大不好施展,嘿嘿,沒事的時候這樣子比較舒服。”
夏之心摸了摸它的頭,帶着它目光堅決的向神宮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請收藏,謝謝咯
☆、神宮妖獸
半日之後,氣喘籲籲的夏之心終于來到了神宮前,眼前數十丈玉石雕砌的小路通向高聳入雲的大門。道路兩旁每隔幾步便有手持利刃的仙兵把守,威嚴不可一世,讓人心中不由的震顫。
她正欲往前,懷中的白澤突然捅了捅她,小聲道:“完了,我忘了一件事。”
夏之心目光關切示意,它繼續說道:“神宮負責審閱天下事務,之後再由神宮傳達至九重天,可是這神宮并非随意進出,只有俯首聽從九重天仙尊號令的仙君才可以憑借九重天印記進出,否則就算上仙級別的散仙,也是無法進入的。”
“這麽說來我沒有你說的印記,就沒辦法進去嗎?”夏之心苦着臉問道。
“可以這麽說。聽從九重天號令的仙君自出生或者臣服那一刻起,都會在九天之境中,用上神凝結的神力在額頭留下印記,平時微不可見,但若刻意為之或者生死關頭都會閃現。
“那你怎麽進去?你...”夏之心挑了挑眉,意思是白澤小獸一只,連散仙都不算,更沒辦法進神宮。
白澤搖搖頭,扇了扇翅膀道:“我不一樣,雖然我非仙君,可我好歹也是仙獸一個,我家主人的印記自然會浮現在我身上,你看。”
說罷它面向夏之心,凝神聚積仙力,雪白的額頭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暗紅色的火苗,一閃即逝。
夏之心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突然想起沁卿額頭曾一閃而過的冰藍,連忙問道:“白澤,沁卿重傷的時候額頭曾經出現過跟你很像的印記,只不過是水波紋的圖案,難道他也聽從九重天號令嗎?你可知何人才有這樣的印記?”
“水波紋嗎?”白澤烏黑的圓眼中劃過難以置信,難以掩飾的慌亂浮現在臉上,看的夏之心心跳漏了半拍。
“沒錯,是水波紋。”她肯定的點點頭。
“印記多半按照仙君修為靈力五行區分的,很多種不盡相同,水波紋的我沒見過。”白澤目光閃爍的否定道,“走吧,随我一同進去試一試,不行再想辦法。”
夏之心嘆了口氣,燃起的可憐希望再次被冷水澆滅,緊緊摟着白澤向大門走去。
白澤将頭深深的埋在夏之心胸前,偷偷的咽下一聲哀嘆。恐怕它知道夏之心要找的人是誰了,它也知道夏之心的真實身份了,當日雖然就有所懷疑,但也不完全能肯定,如今聽她提到水波紋的印記,便确認無疑,六界之中有此尊貴的印記的,只有一人,只可惜上天注定下的宿命,違抗不得。夏之心,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要找的人,正在竭盡全力的保護你,可惜你不知道。實在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他在哪,你離他越遠,你就越安全。
正向前走着,夏之心突然覺得身後嘈雜之聲傳來,扭頭一下,一名仙君臉色焦黑,周身衣服破爛不堪,跌跌撞撞的禦風朝大門沖了過去,夏之心一閃身,仙君擦這邊的奔了過去,驚得她一身冷汗。
前面的大門開了又關,緊接着一道紅光沖天而起。
“你看那道光,這就是剛才那位仙君呈報的消息已經穿給九重天了。”白澤伸出爪子,指着紅光道。
“這麽快就完事了?”夏之心皺着眉問道。
“沒錯,就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其實主司澤世神宮的神官很少出現,頗為神秘,神官的職位世襲,三千年前上一代神官羽化後便将神官一職傳給了其子谕嵦,六界傳言谕嵦相貌醜陋兇猛,生性孤僻,仙界宴會從不參加,就算是五位仙尊邀請也極少給面子,因他靈力極為強大,脾氣秉性古怪,曾因一言不和,一掌拍死了溫蘇島的島主,至此仙界人人俱他三分。”
“仙界不是有仙規嗎,傷及同門不是應該送到懲戒閣定罪嗎?難道他不怕?”
“嗯,應該是不怕,此事不了了之了,因為神官的位置比較特殊,上神委派的職位,秉公監督九重天的一舉一動,若九重天各位仙尊違背初心執掌不嚴,發生禍及六界之事,神官可直接呈報上神,請上神出面懲戒。所以,神官得罪不得。”
“這麽厲害啊。沁卿怎麽會跟神宮扯上關系呢?唉,也不知他會不會見我。”夏之心一臉茫然,無奈的看了看白澤。
一人一獸走到大門前,門前威武的仙兵連看都未看他們一眼,目光向前直視,仿佛沒有看到她二人,夏之心悄悄的吐了吐舌頭,正欲蹑手蹑腳的推門進去,大門哄的一下敞開,巨大的氣流一下子将她引倒在地,懷中的白澤嗖的一下飛了出去,落地前忽扇着四個小翅膀努力的飛了起來。
咣的一聲,大門又在身後緊緊關閉。
“我們進來了啊,真是太好了。”夏之心面上雖然依舊清冷,可是語調卻十分的輕緩,一邊揉着摔疼了的胳膊,一邊小聲嘀咕。
“哪位仙君前來呈禀啊?報上名來吧。”一個陰陽怪氣尖銳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夏之心循着聲音望過去,卻見一個四十多歲禿頂的仙君高高的坐在大殿之上,幾縷發絲勉強的绾成了一個發髻耷拉在腦後,門牙缺了一顆,另外一顆支出在外,很是醒目,一身渾圓的肉将單薄的青衫撐的緊緊的,仙風道骨,真沒有。
夏之心看着他的大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白澤示意夏之心站着不動,然後瞬間凝聚靈力,飛身向前而起,小小的身體逐漸變大,整個大殿氣流滾滾,滄桑久遠之息充斥了整個空間,上古神獸身形具現,哪料剛變了一半大小,禿頂仙界嘴撇了一下,手指随意一點道:“變啥變,占地方,直接說吧。”
靈力閃過,白澤還沒反應過來已應聲墜地,身形又變回了家貓大小,悶哼着趴在地上半天才起來,只得四條小短腿緊走兩步上前。
夏之心緊張的握了握拳,這仙君委實厲害,上古神獸靈力了得,就算六界靈力高深之人見了也禮讓三分,沒想到這仙君随意一點,白澤瞬間就被迫變回了毛茸茸。
白澤滿臉不悅卻又無可奈何的伸出一對前爪,祭出一道卷軸,仙君冷哼了一聲伸手接過,打開看了看便随手一揮,卷軸已化為一道紅光沖天而起,整個大殿光影晃動,瞬間又恢複寂靜一片。
“完事了,請回吧。”他朝白澤甩甩手,目光落在夏之心身上,“女娃娃,該你了。”夏之心深吸了一口氣,提着裙子上前,剛踏出兩步,仙君眉頭一皺尖着嗓子道:“好大的膽子,哪裏混進來的散仙,竟然企圖蒙騙本仙君。”
夏之心心裏忽悠了一下子,呆在原地。
轉瞬間禿頂仙君已來到她近前,蹑手蹑腳脖子向前探着繞她轉了幾圈,從上到下将她打量個遍,略有幾分凸出的雙眼看得夏之心有些發毛。
“仙君,在下夏之心,是竹青虛境的一名弟子,今日前來是想求見神官大人的,雖然我沒有印記,可也絕對不是散仙故意來欺騙您的,不知可否行個方便代我轉告給神官?夏之心感激不盡。”
夏之心深深的行了一禮,懇切的望着眼前有些古怪的仙君。一旁的白澤卻逐漸的皺起了眉頭,眼中浮現淩厲之色。
“你想見就見啊?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就算那五位來了,神官大人也要看心情再決定見不見的,走走走,趁我沒發火,趕緊走吧。”禿頂仙君向上指了指,硬生生的往外推趕夏之心。
她腦子有些亂,慌亂中正想着如何解釋才能說服仙君代她通報一聲,白澤已咆哮着沖向禿頂仙君,濃郁的靈力剎那間聚積,回蕩在整個大殿之中,禿頂仙君來不及反應,已被暴怒的白澤撲翻在地,幻化成原形的白澤招招致命的頻頻向他出爪,雙目發出滲人的紅光。
“白澤,你瘋了,快停下來。”夏之心不明就裏,焦急的呼喚着白澤。
白澤和仙君互不相讓,争鬥異常激烈。在白澤憤怒的強大攻勢下,仙君有些難以還手,節節後退。突然迷霧浮現在整個大殿之上,一仙一獸糾纏在迷霧中,無法看真切,夏之心顧不得太多,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只見迷霧瞬間褪盡,一只巨大如鶴的鳥緩緩走出,僅有粗壯一足,周身藍色,長滿紅色的紋路,尖長的白喙,鬥大圓眼,頭上幾縷紅色的毛發斜斜的垂在一側。
禿頂仙君竟然是一個上古神獸,夏之心訝異的看着它,腦海中一個名字浮現出來,畢方!“白澤小心,它是上古神獸畢方,它可禦...”她話未說完,白澤已撲至近前,用碩大的身軀擋在她前面,凝聚靈力布下防禦結界,與此同時紅色的火焰自畢方周身鋪天蓋地的襲來,熱浪滾滾,灼熱燃燒讓人呼吸困難。
吐着舌頭的火焰輕而易舉的穿透白澤的結界,将一人一獸吞噬包圍在內。白澤雪白的毛發被燒得烏漆墨黑,空氣中彌漫着燒焦的味道。被白澤護在翅下的夏之心,雖然毫發無傷,可是稀薄的空氣令她呼吸困難,眼前一陣眩暈。此時白澤已無路可退,身後的大門緊閉,濃厚的靈力環繞,它極近全力也撞不開。
☆、初見神官
夏之心勉強擠出幾句話:“白澤,它怎會如此厲害?快想想辦法,不然再這樣下去你會被燒焦的。”
“它,它不是神獸。”白澤難以置信的看着一臉得意的畢方,驚訝的說道:“它周身妖氣逼人,毫無仙力,妖靈兇猛能輕易破我結界,它竟然是妖獸。”
“神宮有妖獸?”火海中的夏之心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