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然笙向前跑去,然笙冷着臉不發一言,上前一掌便将她擊昏在懷裏,目光帶着幾分擔憂的向魔殿的方向望了一眼,轉身抱起夏之心快步離開。
夏之心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空曠潮濕的山洞裏生着一團火,然笙無精打采的坐在火堆旁不是的往裏面添加柴火,看到她醒來,他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醒了?”
“這是哪?”她坐起身,頸部傳來的疼痛讓她忽然想起了白日裏的事情,她看到了沁卿正要去找他,卻被人打暈了,那麽...她茫然的看了看然笙,打昏她的人必是他無疑。
“為何要打暈我?我看到沁卿了,我要去找他。”夏之心一刻也等不下去,慌忙的跳起來,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跑。“小心腳下。”然笙也不攔她,只是低低說了一句,便将下巴枕在膝蓋上,看着她跑出去。
外面甚為涼爽,甚至有幾分寒氣,一心想向前跑的夏之心徑直的停下了腳步,徒然間發現自己正站在俯視大地的高度,前方腳下便是萬丈懸崖,遠處光影晃動的巨大城池顯得格外的渺小,燈火通明的噬歸殿在城池中間一眼可辨。”
“別去了,你說的沁卿是仙君,怎會出現在魔界,一定是你看花眼了,想男人想的眼前都出現幻覺了。”然笙的聲音自後方幽幽的傳來,話語依舊如平時般沒有正經,可是從語調中卻能聽出幾分故作輕松之意。
夏之心望着噬歸殿的方向久久不發一言,任由寒風肆虐,瘴氣環繞。自從出了沼澤地,遍布魔界的瘴氣令她感到疲倦不堪,仿佛傷風着涼般渾身無力,骨頭酸疼,在山頂吹了冷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周身的疲倦不适襲來,她忍不住蹲在了地上。
“然笙,我能肯定那個人是他,錯不了。你讓我下去找他好不好?我從虛境出來的目的就是要找他的啊”她無力的說着,目光依舊盯着眼前那片光亮不肯挪開。
然笙輕嘆了一聲,走到她背後,脫下自己的外袍替她披在身上,“就算找到又如何?問他為何不辭而別嗎?他總是有他的道理,你若可以肯定他不會抛棄你,那麽他必是有苦衷無法對你說。”
夏之心望着遠處無奈的笑道:“然笙,你說的這些都是猜測而已,我不想糾纏不休,我只想知道為什麽,只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知道他好或不好,僅此而已”她頓了頓,擡手輕輕的将額頭淩亂的發絲順到了一邊,繼續說道:“說這些,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我想知道他為何要騙我,不告而別一走了之。他若活着,他若對我說一句夠了,我走的遠遠的便是,他若不在人世,心願未了,我便去替他了結殘念,他若......然笙,這麽做是不是很可笑?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他到底是誰?我只想見到他,是不是很荒唐?這就是一個讓人恥笑的故事,對不對?”
“夏之心,不要說了,明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噬歸殿一探,這樣可以了吧?你這幅樣子吓到我了。”然笙站在夏之心的身後,他清楚的感受到那無盡的絕望之意不斷的從夏之心的話語間傳遞而至,他生怕她一時想不開撲下山頂。
夏之心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的答道:“好啊。”在然笙看不到的另一面,她那清澈的眼底倒映出燈火輝煌的城池,墨色的眸子盈盈淚光閃動,深藏在後的卻是不悔和篤定。
只是第二天快要到了晌午,夏之心還未醒來,然笙以為她連日疲憊貪睡,沒有忍心叫醒她,可是逐漸的他察覺到幾許不對勁,她一直将臉埋在衣袍中,一動也不動。然笙深感不對勁,終于上前去喚她。
此刻的夏之心迷迷糊糊的醒來,卻已經虛弱的不像樣子,雙眼深陷,嘴唇發紫,臉色慘白的吓人,然笙不知所以慌亂的想去為她采些草藥,卻被她所阻,直覺告訴她無處不在的紫色瘴氣害了她,前夜的時候她只是覺得些許不适,到後來行動已有幾分困難,虛弱到了極點,就連站直身子要耗費許多力氣,每走一步都要努力的擡腿才可以邁出一小步,她有幾分擔憂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會不明不白的死在魔界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更新ing,春節不斷更
☆、可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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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笙看着她在一天時間內迅速的虛弱下去,着實慌了手腳,不顧自己深受重傷靈力低微,強行的為她渡靈力療傷,沒想到無論怎樣嘗試都無濟于事,他的靈力完完全全的被她抵觸在外,然笙素手無策。
接下來的日子裏,魔界皆出現詭異天象,五行異象頻繁交替而出,夏之心愈加的難以支撐,病的十分嚴重。第五日奇異天象繼續再現,整個魔界籠罩在炙熱的氣焰之中,空氣中彌漫着的瘴氣變的沉悶無比,一陣陣熱浪襲來,夏之心只覺得呼吸困難,快要喘不過氣來,周身皮膚滾燙無比似要融化般。
盡管這樣,她依舊堅持着要到噬歸殿外守着,希望可以見到那個他認為是沁卿的人。然笙拗不過她,只得一路攙扶着陪她到了殿外,依舊藏在樹後。
此時整個魔界變的更加炙熱,随處可見一團團火焰在角落中燃燒,夏之心眉頭緊皺大口喘着氣,眼睛卻依舊死死盯着殿門。“然笙,我恐怕逃不過此劫了,你趕快想辦法離開吧,在此久留實在太危險了,若是因為我賠上性命實在是不值。”
然笙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剛想安慰她,在碰觸到她的一瞬間豁然愣住,除了指尖令他驚訝的灼熱感外,他竟然感受不到一絲靈力的存在,“夏,夏之心,你竟然是凡人?”
夏之心艱難的回過身來向他點了點頭,雙眸暗淡,鬥大的汗珠自額頭流下,“凡人無法久居竹青虛境,沁卿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把我僞裝成仙君,就算在蒼世上仙面前也不曾被識破,很厲害吧,咳咳咳。”沒說幾句話,她便咳個不停,“想是這邪魔之力太強盛,靈力散去我又變回凡人之體了。”
“難怪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得趕快離開魔...”然笙話未說完,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他指着夏之心張大了嘴巴。
夏之心苦笑着搖搖頭,之間她的一只手臂已經燃燒起來,扶靠着的大樹騰的燃起了大火,她低頭看着燃起的火焰,瞬間整個人已經籠罩在火海中,紅色的火光在空氣中舞動着,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想來已是麻木了,她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透過冉冉烈火,她看見慌了神的然笙,努力的想靠近自己,卻怎麽也靠近不得,絕望而漲紅的臉上青筋暴跳,使勁的喊着什麽,自己卻聽不清楚,除了劈裏啪啦的火焰聲,四周一片寂靜。
她覺得很累,無力支撐一下子跪倒在地,火焰中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依舊完好無損,沒有被烈火焚燒的痕跡,她不禁輕嘆自己到底是什麽怪物,這又是什麽火?恍惚間,她看到魔殿前的數十強兵指着她。提着兵器向她二人飛奔過來。完了,被發現了。
她努力的喘息着,熱浪中呼吸不到一絲空氣,她雙眼逐漸模糊,好想睡去,只是然笙怎麽辦?
恍惚間,她覺得周身一下子變得冰涼,炙熱之息消失不見,瞬間變得舒适無比,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發現周身依舊被火焰圍繞着,只不過火焰的顏色變成了幽靜的藍色,整個人仿似浸在冰水中一般,惬意沁涼。
她又閉上了眼睛,然笙,然笙,對不起。
半夢半醒間,有人抱起了自己,冰冷熟悉的胸膛,讓她找到了數日來不曾有過的安全感,她貪婪的将頭深深的窩在那人的胸前,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便再無任何知覺。
睜眼。她讨厭這樣的感覺,無數次的睜眼,迎接她的都是猝不及防的壞事。只是這次,證明她還活着。
夏之心勉強的坐起身來,環視一周,頗為眼熟的屋內布置,徒然間就知道了自己身處何處,沐琴軒!自己竟然在神宮中。
她掀開被子,踉踉跄跄的向外跑去,焦急擔憂惶恐,這所有的情緒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院子裏的那棵大樹上,然笙正啷當着腿,啃着雞腿吃,滿嘴油光吃得很是歡樂。
然笙看到夏之心的一瞬間,嗖的扔掉雞腿,咧開塞滿既然的大嘴嚎哭開來,“蒼天啊,我的姑奶奶啊,你終于醒了啊,七七四十九日了啊,我以為你醒不來了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啊。”他甩着腦瓜子,口水噴了一地。
“別哭了啊,然笙,你快下來讓我看看。”夏之心柔聲道,如果說沁卿之前是她此生唯一惦記牽挂的人,那麽現在恐怕又多了一人,就是這個半路相識,對她不離不棄,活潑直爽像弟弟般的小仙君然笙。
然笙一片腿從樹上跳了下來,關切的上下打量着夏之心:“不錯不錯,白胖了不少,氣色也很好,這神官大人果然高明。”他一臉贊揚之意,贊不絕口。
夏之心聽到神官的名字,一臉的訝異茫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神官大人救我們回來的?”
于是乎然笙就唾沫星滿天飛的将整個過程描述了一變,大致就是說神官大人威武無比,突然出現在魔界救了他們倆,未待魔殿前的魔界強兵趕到近前,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抱着她,護着然笙直奔麾寒門。神官大人周身漂亮的藍色焰火在炙熱的魔界尤為顯眼,魔君分分懼之躲避遠遠的,無人敢上前阻攔,就這樣緊趕慢趕禦風飛了一天的路程,才從魔界出來,然後回到了澤世神山。
夏之心靜靜的聽完,對于然笙的說法有些半信半疑,事實大致的過程應該如他所說,可是其中肯定有他添油加醋的地方,神官就算再威武,魔尊怎會任之随意闖入魔界,大搖大擺的在一幹魔衆眼皮底下帶走兩個人?
不過既然自己是被神官大人救了,不管先前怎樣,這次還是要謝謝他的。“神官大人可在神山中?我想去當面道謝,謝謝他救了我們。”夏之問道。
然笙頭搖的像撥浪鼓似得,癟癟嘴道:“聽畢方說,自打從魔界回來之後神官大人就變得行蹤詭秘,幾乎見不到他人,但是他每晚都會準時在三更天到你房裏待上一個時辰,每次都會疲憊不堪蒼白着臉走出來,因此惹了不少仙婢的議論。”
“啊?”問下夏之心變了臉色,下意識的抓緊了領口,“他來我房裏做,做什麽?你,你怎麽不幫我攔着他?”
“咳,他高高在上的神官能做什麽,替你療傷呗,你看看你想歪了不是,一個姑娘家家的想歪了不是,哈哈哈。”然笙一提到神官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滿臉的敬佩。
可是夏之心一想到神官之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汗毛孔都豎了起來,“他今晚還會來嗎?”
“應該會吧,之前可是一日都不曾間斷過。對了,神官待你可是極好的,你發現點別的嗎?”然笙擠眉弄眼的,不停的向她使着眼色。夏之心茫然不解,順着他的目光終于落在腰間,霎時間喜出望外,暗淡雙眸發出璀璨的光芒,“香囊,我的香囊。”不知何時,沁卿送的香囊已經重新挂在了腰間,一塵不染泛着冰藍色的光,淡淡的須臾花香撲鼻,她此生第一次覺得這味道如此好聞。
“開心吧,神官大人替你找回的,你猜香囊掉到哪去了?”
“不小心被我弄丢了的。”夏之心将香囊握在手中,視若珍寶。
“才不是掉了呢,是被畢方那只臭鳥偷走藏起來了?幸好有能洞察一切的神官大人,替你拿了回來。只可惜了那只鳥了?”
“被畢方拿走了?它為何要拿我香囊,難不成它喜歡不成?如若跟我直說,我做一只送給它便是,何苦要悄悄拿走。”
“管它喜歡不喜歡的,反正它無福消受了。神官大人一怒之下把它關到牢裏,日夜受藍火燃燒,到今天它已經日夜不停的嚎叫了四十九日了,悲慘透了,聽說頭頂那幾根毛都燒沒了?”
夏之心皺了皺眉,畢方凄慘的樣子它都能想象的出來,“既然香囊找回了,就這樣算了,不要為難它。我去找神官替它求情。”她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順便我還有件事要問他。”
雖然周身并無大礙,可是她依舊渾身無力,十分的虛弱,然笙寸步不離的陪着她來到大殿,剛好神官也在。只不過在看到神官左擁右抱三五個仙婢的樣子之後,夏之心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見夏之心到來,仙婢們頗為識趣的紛紛退下,神官從玉石椅上大步走了下來,雙眼空洞緊緊注視着她哈哈笑道:“你醒了,夏之心。”
“你們聊哈,我在一旁不說話。嘿嘿嘿。”見神官對自己視若無睹,他識趣的跳到一遍椅子上,自己斟茶倒水喝的很開心。
“謝謝神官大人搭救之恩,夏之心有禮了。”她翩然行禮,神官并無過多表情,只是頗為喜悅的上前想去扶她。她一驚慌忙退了半步,神官的手伸在半空,半響有幾分不自然的收回。
神官意味深長的哼笑了一聲,不氣不惱。“夏之心,你的傷還沒完全好,既然剛剛醒來就不要多加勞累,回去休息吧。”|
“大人,你我可是舊識?”夏之心沉吟半響望着他問道。
神官有些驚訝,很快便恢複往常般鎮靜:“何以如此問之?”
“神官大人可是第二次救我?當日我因尋找微芒石于天海中沉溺,危急關頭有人出手相救,是你不是?”夏之心目光堅定,一臉肯定的望向神官。
☆、軟禁香閨
神官被她如此一問,頗有幾分吃驚之意,遲疑了一下他點點頭,“沒錯,正是本官。當日救你于天海實屬巧合小事一樁不足挂齒,你不用在意。”他頓了頓,挑眉看了夏之心一眼道:“只是,你是如何得知那是本官的,有人告訴你不成?”
夏之心垂下眼搖搖頭,輕嘆一聲,緩緩道:“我記得你懷裏的氣澤。”說罷便不再言語。
神官臉上卻露出難以覺察的笑容,一閃而過。
“咳咳咳,哎喲喂,真感人啊,故人重逢的大戲啊,夏之心可是有主的人啦。”然笙在一遍翻着白眼,陰陽怪氣的冒出一句,神官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馬端坐在椅子上不在吭聲。
“還有一件事,還請大人成全。”
神官點頭示意她說下去,夏之心向前走了半步,來到神官近前施了一禮:“聽說畢方因我被關到大牢裏,大人可否看在夏之心的面上饒恕它,既然香囊完好無損,那麽偷取香囊的事還望既往不咎?“她滿懷期望的望着神官,有些忐忑不安。
雖然一到澤世神山變與畢方鬧得不愉快,可畢竟畢方是這裏的主人,盡管不知畢方為何要偷取自己的香囊,不過也僅僅是個配挂的小香囊罷了,不至于害得它受此酷刑,從內心來說實在是過意不去。
神官聞言哈哈一笑,”你開口,本官豈能不給面子,只要你開心放它出來便是。”
夏之心原本對這坐攬澤世神山,俯瞰這個大地的神官印象很是不好,當初恨不得立刻逃離澤世神山,可為了她和然笙,神官拼死相救,又每日為自己療傷,此時此刻,厭惡之感逐漸變淡,她心懷感激的向他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夏之心還有一事相求,不知神官大人可否成全。”
神官哈哈一笑,爽快點頭:“只要本官辦得到,你盡管開口便是,就算是想嫁我成為神官夫人也可以,立刻迎娶,哈哈哈。”
她眉頭微微一皺,剛有的些許好感又被他一句話沖淡了許多,“大人說笑了,夏之心只想從大人這借一物,會盡快歸還?”
“你想要什麽盡管說便是,什麽借不借的,喜歡盡管拿去。”
“騰蛇之皮。”夏之心輕輕的吐出四個字,然後便冷靜的看着神官,眼中閃爍着些許期待的光。
神官霎時臉色一變,周身的氣息忽然變得威懾感十足,看不見的氣流湧動,夏之心微微的向後退了半步。“不行。”他冰冷的拒絕,駭人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大袖一揮轉身便走,剛走兩步便赫然回頭,又說了一句讓一旁喝茶水正歡的然笙差點沒嗆死的話:“夏之心,從今往後澤世神山便是你的安身之所,山中人人奉你為上賓,你可以随意差遣這宮中的任何人,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只是有一點,不管什麽緣故,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離開神山半步,如若你不聽以身犯險,那我就殺了那臭小子。”說罷神官冷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只留下愣在原地的夏之心和差點沒吓趴在地翹着腿向他背影翻白眼的然笙。
夏之心無奈輕嘆,早就預料到不會那麽容易要回騰蛇之皮,虧自己還心存希望,以為他會還給自己。當日騰蛇被被巨大的古樹鏟下一大塊帶血的蛇皮,她小心翼翼的藏在袖中,希望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醒來發現蛇皮已被神官大人拿走,再想拿回來卻比登天還難,這下可好,騰蛇之皮沒要回來,還被軟禁在澤世神山之中,就算偷偷跑掉,沒了邪魔之氣泛濫的蛇皮,如何能混跡于魔界而不被發現成了大問題。
夏之心平日裏雖然看似柔弱冰冷,可若是認真起來恐怕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覺得那個人是沁卿,那麽在她心裏,那個人已然就是他,所以不管用什麽辦法,她都要再去一趟魔界。
由于剛剛蘇醒虛弱不堪,夏之心便從大殿回房休息,然笙也是識趣怕吵到她自覺的保持肅靜,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無聊的望着天發呆。仙婢給夏之心端了粥和點心便離開了,她看了一眼沒什麽胃口,只是喝了一點澤世神山萬年的山泉水,便無力的躺下,腦中卻一刻不停的想着對策。
沒過多久,門口一陣喧嘩,一個尖銳淩厲的嗓音豁然想起:”然笙,你快出來,神官給你委派了一個差事,你快出來啊。”
不用見人,聽聲音便知道來者必是畢方那只大鳥,然笙懶洋洋的緩慢起身,叼着一個草棍兒,一臉愛理不理的打開了大門,斜着眼睛瞟了它兩眼道:“能不能把你那尖嗓子小點聲?別吵了我們家心心睡覺啊!”
夏之心讓在床上并未起身,一是周身頗為無力,二來之前因為香囊的緣故鬧的有些不愉快,現在見面難免有些尴尬,索性閉門不出,可耳朵卻是好使的。聽到然笙喚之心心,雞皮疙瘩差點沒掉滿地。
畢方一聽然笙提到夏之心,兩粒大眼珠子鼓了鼓,腦袋向院裏的房間探了探,嗓門又提高了八度:“想必夏姑娘一定是在房內休息,畢方我就不上前打擾了,多謝姑娘替我美言,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原諒哈。”
然笙歪着腦袋哼了兩聲,一拉畢方的手,“走吧走吧,有事快說,別在這打擾她休息,身子弱着呢。”
然笙随畢方走後,夏之心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再睜眼之際天色已暗,不知何時仙婢又端來新的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她依舊覺得沒有胃口,思前想後還是不死心,便稍加梳洗,前去後殿找神官。
後殿花園裏遇見了一個小仙婢,夏之心從她口中得知神官正在房內修煉,順着她指的方向,夏之心來到了最為華麗寬敞的一間房前,神官的房間門口兩側各懸挂着一盞燈籠,藍色的火焰忽明忽暗,雕龍刻鳳極盡奢華的房門在火焰的襯托下頗為顯眼,門前地面鋪設的青綠色玉石,幽幽的泛着流光溢彩。她心中略有忐忑,遂穩了穩心神。
片刻之後她輕輕的敲了敲門,等了半天無人應答,又輕喚了兩聲神官大人依舊沒有回應,仙婢明明說他在房內的,夏之心覺得有些奇怪,本想在門口等着,可是內心的焦急驅使她慢慢的推開房門,“神官大人,多有打擾,我進來了。”跨過華麗的圍屏,她走到裏面的內室向裏望去,頃刻間臉紅成一團。
床鋪之上神官大人長發随意披散在背後,上身□□着盤膝而坐,正調息養氣在潛心修煉,精煉的線條,完美的身姿看得夏之心臉紅心跳,心中叫苦不疊,神官長了一張兇神惡煞無比醜陋的臉,可卻擁有一副與之不搭配的健碩完美身姿,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立刻會轉身蹑手蹑腳的正想溜走,背後卻傳來神官帶有幾分戲虐的聲音,“夏之心,你擅自闖進來看了本官身體之後又想偷偷走掉,你是來白站便宜的嗎?”
原本還有些羞澀難堪,可聽他如此一說夏之心的火氣便湧了上來,“大人,您的身體夏之心絲毫沒有想窺視的意思,私自闖進大人房間确實是我失禮了,不過占您的便宜我看還是算了,小女子無福消受,如若需要我可以幫神官喚幾位仙婢姐姐進來,以解大人之需。”
“夏之心,想不到你竟是這般伶牙俐齒,看來本官低估你了。說吧,來此何事?”神官聞言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夏中心會這般諷刺他,遂哈哈一笑,絲毫沒有不悅之意。
她猶豫了一下轉過身來,卻見神官已身披一件外袍正盯着她看。“還請大人将騰蛇之皮還給我。”
神官原本帶着笑意的臉悠的一下變的冰冷,駭人的臉上蒙上幾許不耐煩的神色,“若是為此事而來,你還是請回吧,莫要打擾本官修煉。”
“大人,夏之心前來澤世神山的目的就是想找到沁卿,我很确定一直苦尋的他在魔界出現過,那日魔殿前的那個人就是他,我不會弄錯的,所以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把他找回來,請大人成全。”
神官冷冷的聽她說完,一拂袖手指着門的方向冷冷的對她說:“不行,去哪都行,唯獨魔界不可以,本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二人救回來,其能自投羅網。你死了這條心吧,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沐琴軒半步,今夜三更天,我會去你房間,請回吧。”
“可是大人,我...”
不待她說完,神官便不再聽她的任何解釋,喚來了仙将仙婢,不再聽她的任何解釋,半押着她回到了沐琴軒,沒收了青銅弩,四人把守大門,簡直插翅難逃。
☆、祭攝仙旗
夏之心在房內踱來踱去一刻不得安寧,想盡了辦法也不知該如何離開,對門前把守的四位仙将好言相求沒有用,冷言相對也不起作用,仙将不為所動,堅決的不肯放她出門。氣的她在門口怒喊:“神官,你放我出來,你有什麽資格關着我?”
可是精疲力竭之後,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夏之心悻悻的回到了房間內,坐在床邊滿面愁容。思前想後也沒想出什麽好法子,想找到沁卿的念頭不停的游蕩在腦海中,令她坐卧不寧。
突然間,頭頂傳來悉悉的聲音,一個人喘着粗氣小心翼翼的在搬磚,夏之心疑惑的擡起頭向房頂問去,一下子正對上了然笙那張無憂咧嘴大笑的臉,明晃晃整齊的牙齒,可愛的兩個深深的酒窩,“姑奶奶,想我沒?被關起來了吧,嘿嘿嘿。”
“然笙?你從哪冒出來的?你不是替神官辦事去了嗎?”夏之心頗為驚喜,見他如見親人。
然笙頗有幾分不屑的晃了晃腦袋說:“我向來自由來去慣了,可不是誰都能随意差遣我的啊,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管他,半路上我突然想你了,然後就回來找你啦,哈哈哈,看我多好,別太感動啊。”
夏之心霎時間眼圈泛紅,然笙像親人一般總是出現在她的周圍,雖然嘴上刻薄犀利,可是帶給她的溫暖卻是他人無法比拟的,心裏覺得委屈,可又無人傾訴。然笙見她這幅模樣,頓時慌了手腳,一個沒抓穩砰地一聲從房頂跌落在地,“哎呀疼死我了,這神宮跟我八字不合,哎呀呀。”
“沒事吧,哪摔疼了?”
“沒事沒事,趁門口那幾位沒發現,咱們趕緊走,聽說你被軟禁了哈,我找到幫手帶咱倆下山了。”
“下山?你是說離開澤世神山?”
“對啊,難不成你還願意留在這裏不成?”
“可是我們能去哪啊,根本無處可去,而且我必須去趟魔界,神官不肯把騰蛇之皮還給我,怎麽辦?再說他警告過我,不許離開澤世神山,不然你...”
“笨蛋,怕什麽,放心吧他只是吓唬你,小爺爺我靠山大大的,他可不敢動我,咱們從哪來就回哪去!你忘了虛境了?那裏安全又寬敞,不去那去哪啊,笨蛋。”
夏之心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動:“我們這樣大聲說話,外面那幾個人不會聽見嗎?他們個個都是一頂一的仙君,恐怕早被他們聽去了。”
然笙得意的甩甩頭,嘿嘿一笑:“放心我已經探過了,這神官大人做事我也是弄不懂,你這院子被他老人家的靈力罩的嚴嚴實實,別說是咱們說話,就是小鳥也難飛進來,要不是我有絕招還真進不來。”
夏之心無奈的看了看房頂,指着小小的洞說道:“小鳥都進不來,我怎麽出去?”
“哎呀大小姐,你就別胡亂擔心了,他只是讓你待在澤世神山,又不是囚禁你,你想出去,自然就能出去,你走不走?別忘了神官大人今晚還會再來哦”
一聽此話,夏之心趕緊朝他用力的點點頭,之所以顧慮這麽多,只是怕再次連累了然笙,當日在魔界差點害死他,內疚不已,如今看到然笙如此堅決,自己反倒拿不定主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笙便拉着她從房頂一躍而下,在即将變圓的明月下向魔界那一面飛奔,一邊跑她一邊問:“然笙,就算沒有騰蛇之皮今日我也必須要去魔界的,到時你不許跟我下去,聽到了嗎?”
然笙在前面帶路,他聽到夏之心的話微微慢了一下腳步,頭也不回語氣略有幾分深沉的說:“你怎麽這麽傻,就算那人真是沁卿過了這麽久他也不會留在魔界,他是仙君你忘記了嗎?”
“就算他不在那裏,我也要找魔尊問個清楚,不找到他,我哪也不去。”夏之心大口的喘着氣,腳步卻不曾放慢。
然笙不再做聲,他知道不管怎樣相勸都無法改變她的主意,只是這樣冒失的去魔界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那個人真的已經不在那裏了,可是他不能說,牙齒打碎了吞到肚子裏也不能說。夏之心,此生恐怕你再難尋回那個人。今夜帶你到仙魔交界,就是想斷了你的念想,他已布下重重結界,就算你想跳下去,也不可能了。
兩個人不停狂奔了半個時辰之後,終于到了仙魔交界處,皎潔明亮的月光之下,整片澤世神山柔和溫煦,很是祥和,可是魔界的方向卻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夏之心停下了腳步,此處的風很大,刮着旋風将兩人的衣袍吹起。
“然笙,謝謝你多日來的相伴和照顧,你我萍水相逢,對我來說卻如遇親人,今日就此一別,如果我有命活着從魔界出來,我一定會去找你的。不要跟我下去,我要你保證。”夏之心決絕的注視着然笙的眼睛,眼眸清澈一塵不染。
出乎她的意料,然笙并沒有堅持嚷着要陪她下去,只是一反常态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微微的點點頭。她輕輕舒了一口氣,這次少費了不少唇舌,白白擔憂了一場。她上前拉起然笙的手,淡然一笑:“保重,然笙啊。”
“好熱鬧的山頂啊,你們孤男寡女二人在此作甚?手拉手情正濃是嗎?”徒然間,一個高八度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山頂格外的刺耳。
夏之心和然笙當下一驚,扭頭一看,畢方一臉陰陽怪氣,探着脖子背手從不遠的地方走了過來,一身暗紫長袍的神官在他的身後,不慌不忙的走近,滿臉的陰沉之色。
然笙在看到神官的一瞬間,登時吓得一縮脖子,立刻跳到夏之心身後躲了起來,哀嚎道:“死了死了,這回真死了。”
夏之心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好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夏之心,神官大人的話你也敢不聽,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若不是我畢方通風報信,恐怕你和然笙這臭小子早就跑去魔界闖禍去了吧,啊?”畢方滿臉得意,搖晃着禿了瓢兒了的腦袋,咄咄逼人的問道,神官則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恐怖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夏之心不願繼續糾纏,原本還有幾分慌亂,頃刻間便鎮定的仿似變了一個人。她拉出躲在身後的然笙,冷冷的對着神官說:“我與然笙萍水相逢,互不相欠,互補拖累,我的事我自己承擔跟他無關,拿他要挾我的話,我只當是你的氣話,今日無論發生什麽事望你都不要傷害他。”
神官望着她,沒有絲毫回應,只有畢方在原地興奮的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