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度陳倉
“異象?”她不解問道。
“你看。”青茱輕輕拉着她的手匆忙來到院外,順着她的手夏之心這才看到,自天空竟然緩緩飄下黑色柳絮般的東西,猶如下起小雪,稀疏的随風飄散。她随手接住幾團在手心,仔細一看那竟是燃燒後的灰燼,在手心中無比灼熱,她趕忙甩掉,再看手心已被燙出了明顯的紅色。
她頓時心知不妙,慌忙想四周望去,神宮周圍建築已被落下的灰燼灼燒的有些斑駁,自己和青茱的裙衫上也出現了燙過的痕跡。“麟骞可知此事?”她面色異常嚴肅問向青茱。
青茱用力的點點頭,說道:“麟骞仙君知道,聽說六界之中均現此異象,是上古玄冥厲火将至的征兆,九重天詠汲天宮五位仙尊已派衆仙君前去凡界布下仙障,希望能替萬物之初的凡人抵下此災劫,其他五界各自自保,神界不用說,無須我們擔心,那妖界盡毀,也無需再費心前去相援,咱們仙界大大小小的仙島虛境,包括那九重天宮都已由各自的仙君布下仙障,此劫應該不難化解。”
夏之心望着漫天飄散的灰燼,幾許疑惑之意浮現在臉上,她問道:“如若已布下仙障,為何這灰燼還是不斷落到澤世神山之上?”青茱無奈搖頭道:“咱們神山可是受神之息庇佑的,如今神官大人長睡不醒,麟骞仙君和一衆弟子布下的仙障還不足以抵抗玄冥厲火,所以我才有些擔心跑來找你,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快去神官大人身邊,好歹他是半神之軀,若冥火來襲,劫難難抵,你在他身邊能受他庇佑也不一定呢。”
“既然這樣,為何不呈禀上神,請他們出門庇佑神山,畢竟山中修煉的仙君弟子無數,若是真出了事,恐怕傷亡慘重,更何況現在神官大人出事無法主持日常事務,他們更應該出面才是。”對于這幾十年間上神不出現不過問,夏之心頗有微詞,可又抱怨無門只能作罷,眼見今天這樣的節骨眼上他們還是不現身,無名的怒氣便開始作動。
青茱聞言慌了手腳,趕忙捂住夏之心的嘴,小心翼翼道:“話不能亂說,小心被聽到問罪......”
夏之心不屑的冷笑一聲,便向神宮大殿走去,只事剛剛走了幾步,她便覺得一陣眩暈,眼前無數金星閃爍,她閉上眼睛晃了晃頭,想努力的保持清醒。“怎麽了,要緊嗎?”青茱知她身子弱,擔心的問道。
夏之心搖頭輕嘆道:“看樣子,我是去不了大殿了,算了,不去了,你替我傳信告訴畢方讓他時刻守在神官大人身邊,如果有意外能逃便逃,我走不遠回房休息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青茱還想勸她去後殿寝宮,她不願多說直接拒絕便又緩步回了沐琴軒,搬了把竹椅放在房門下,默默的望着天象不說話。半晚時分,漫天的灰燼終于停了下來,青茱來報說,詠汲天宮派了瀾馳仙君為神山布下仙障,那無盡無數的灰燼便落在了仙障之外,神宮乃至神山暫時安全無礙。
夏之心聞言黯淡眸中劃過一絲波動,是他,難怪此刻沐琴軒中到處湧動着溫煦之息,似暖流似春意将滿山的戾氣一掃而光。她回到房中坐到桌邊,開始為谕嵦集血。
天色漸晚,隐身咒,玄冥厲火至,夏之心危在旦夕,芸桦設計,無人能是沐琴軒現身,血送不出去。
天色漸晚,夜幕襲來,青茱依舊沒有過來取血,她等得有些心煩,便打算親自給谕嵦送過去,還未等起身,她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霎時間冷了又冷,頃刻間仿佛置身極寒之中,原本在瀾馳靈力籠罩之下的溫煦之感徹底消失不見,她頓時心知不妙,立刻起身走出門外。
四季晴空無雲的神山之上,此刻已見不到一顆星鬥,明月早已被掩蓋在厚厚的灰色霧障之外,漫天昏暗之色看起來格外的陰沉可怕,夏之心驚訝的發現整個沐琴軒似乎被莫名的寒意所籠罩,她每呼出一口氣都會變成弄弄的霧氣,轉瞬間鼻尖已凍得發紅,她下意識的抱緊雙臂取暖,可是冷歸冷,天空中原本被阻在外的玄冥厲火灰燼再次席卷而來,落在身上灼熱無比,無處可藏。
她一步步緩慢的走到大門口想出去查看神宮中的情況,遇此異狀她很是擔心谕嵦的安危,更何況還有一壇血青茱沒有及時來取,恐是出了什麽問題,若是耽誤了食血時辰,後果難以設想。
夏之心剛剛擡手想去推開大門,霎時間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的彈了回來,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摔倒在地,猛烈的眩暈撞擊之下,她許久未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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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心吃驚的望着大門,櫻唇緊閉握緊了拳頭,那無形的結界,難道...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腦海中迅速劃過,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走到門口試探的摸了一下大門,意料之中的又被彈了回來,她不死心的将整個院子都檢查了一番,發現沐琴軒被人施了法術,完完全全的被封閉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之中,也就是說自己被困于此,出不去了。
她無奈的冷笑自嘲,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這樣一招,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她不怕死,可是她必須得出去,谕嵦需要的血耽誤不得。
九重天詠汲天宮內,蒼世,奕心山,伏晗以及鮮少出現的雲唐天君五尊皆端坐于大殿之上,芸桦,瀾馳則位于雲唐下首端莊而坐。坐上每一人皆面目嚴肅,整個大殿氣氛異常的緊張。
雲唐天君四海雲游已有幾千年未曾出現,而如今天降凜冽異象,已對整個四海八荒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他匆忙趕回天宮支持大局。雲唐面上看起來四十多歲,五官端正儀表堂堂,不怒自威之息令人不敢随意造次,他面色陰沉,冷冷的瞟了瀾馳一眼,轉而對蒼世等人說道:“玄冥厲火竟然比預料中早來了三百年,情況不甚妙已,你我所畏之事恐怕也會因此提前而至,有些事情不能再耽擱,芸桦,吟初,竹雨都已順利來到九重天修煉,思笈,漓煙尚未幻化而出,至于純顏...他頓了頓轉頭望向瀾馳,十分無奈卻又帶着不悅道:“既然純顏無處可覓,那就按照你與天籁所訂下的契約行事,另選她人與你雙修。”
坐于下首的瀾馳聞言不慌不忙的望向雲唐天君,一雙俊眸平靜似水,眼底卻深不見底猶如深淵般透着無盡的冰冷之意,三十年前在澤世神山之端那個滿是滄桑荒涼之息,見到夏之心白瞳化形之際慌亂不已的他,早已不複存在。
當下的瀾馳早已穩如泰山,周身散發着逼人的英氣,又夾雜着幾許慵懶悠閑之意,當年高高束起的發絲早已潇灑利落的散在背後,一根精致的冰藍色發帶系于頭上,很是簡潔大方。
他淡淡一笑點頭道:“都聽天君安排,我絕無異議,純顏因我而隐匿于世無處可尋,罪責我一并擔當,與誰雙修以晉位成上神去拯救這天下蒼生,我都接受,天君,你一并安排吧。”清隽的面容似笑非笑看着無害,雲唐天君卻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狐疑直視瀾馳,轉瞬間見到的卻又是清澈見底,波瀾不驚的奪目雙眸。
座首蒼世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一改之前緊張肅穆之色,他站起身背手踱步到瀾馳身邊,意味深長的說道:“瀾馳,既然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們大家絕不為難你,純顏丢了三十幾年,藏匿的如此只好,就連三位上神都無法探查出她的下落,只能說實在是用心良苦。若說眼下要另覓他人與你雙修,不算委屈你,這可是你應該攬下的惡果,也是天定的宿命。雖說這九重天之上修為深厚的女仙君比比皆是,可能擔起大任的恐怕屈指可數,又因着需為天下蒼生舍棄一身修為甚至性命,恐怕能有此領悟情願與你雙修晉位的,難找啊。”
瀾馳挑了挑眉,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模樣,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蒼世也不動怒,他站在瀾馳面前,目光卻瞟向了一旁淡定搖扇的芸桦,道:“這樣看來,這仙神兩界最能勝任的,恐怕唯有芸桦仙君了,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雲唐天君頓時一驚,臉色大變憤而拒絕道:“不可,豈能送吾兒去送死?蒼世,你安的什麽心?”
“哦?天君不願意?這樣可有些難辦了,看來令愛的性命抵不過那千千萬萬的蒼生衆靈啊,哈哈哈。”蒼世大笑着擺擺手,重新回到座位,一臉的耐人尋味。
雲唐自覺失态,瞬間變調整好了情緒,尴尬笑道:“方才多有施禮,還請蒼世仙尊海涵,芸桦修為雖深,可畢竟不是那吸取日月精華而誕,順四時之風而出的至純精魄,就算她與瀾馳雙修互通,恐怕也難以勝任,若是因此誤了大事,難有後悔之機啊。”
蒼世努了努嘴沒有說話,卻将目光投向了悠閑惬意的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