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喊我名字
試就回日本陪你玩——”
“……不需要你。”
“那我在這裏找工作。”
“……你試試。”
耳邊傳來海岸邊輪船悠長的鳴笛,我慢慢閉上眼。
******
我在一片槍聲中驚醒。
拂曉已至,黎明未臨。
隔着幾座牆的距離依稀可以聽見稀裏嘩啦的玻璃碎裂聲,我撐起全身酸痛的身子,眼皮突突地跳躍着。慌慌張張地起身,套了雙剛剛合腳的鞋子,我出門把鑰匙放回原位。
有種不能繼續呆在這裏的強烈預感。
我躲進狹窄的過道裏,想要通過過道走到市中心去。
隐約感到有赤紅色的火光映紅了臉龐,我下意識地擡頭。
“找到了。”
是個身材魁梧的意大利男人,一身的黑色制服,手裏的長矛燃着赤紅色的火焰,腳底的火光将他撐在半空中。
“指環的強烈反應在這裏!絕對不能被白魔咒那群兔崽子搶功!”他往身後喊着,我的上方霎時一片火光。
什麽……鬼。
拍戲麽。
我剛想伸手喊人,一串機槍式的子彈往我身後掃射過來,揚起一地的石灰。轟然炸裂的聲響讓我全身僵硬。
我立馬轉過身瘋跑起來,身後是接二連三的炸裂的聲音,子彈追着我的腳後跟跑。
“哈哈哈,什麽啊,那麽強的指環反應原來只是個膽小鬼……”男人們得意的狂笑在頭頂響起,“這女人估計是從誰那裏偷的指環。”
“大哥別玩了,快快解決了吧。”
“你管我?!把那個小姑娘也帶走,指環要,人也要。”
卧槽卧槽卧槽。
你妹啊,玩真的?!
子彈擦過我的臉頰手臂,滾熱的液體流了下來。迷糊了兩天的我此刻已經不能再清醒。
老子到底在什麽鬼地方啊啊啊啊!那個大爺還玩上瘾了是吧?!從頭到尾追着我只瞄準那些小的要害。我拼命喘着氣穿過一條條狹窄的過道,眼看就要跑到前方一片密集的早間人群裏。
“嘭嘭嘭——”子彈越過我的頭頂,掃過我前面的一片人海。
尖叫聲瞬間在人群裏爆炸。
我停下腳步,看着前方被子彈打中路人。鮮紅的液體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已經升上地平線的太陽灼的我瞳孔生疼。
我——害的?
“诶,這小姑娘怎麽不跑了,我熱身運動都還沒做完呢。”
頭頂響起男人粗重的聲音,我轉過身子往我先前跑來的方向跑回去。
就算是到了人群裏,也照樣開槍麽?
我回過頭看那個倒在地面上的鮮紅人影,全身都觸電般地發麻。
眼前的景象在震動,四肢無力的我在窄小的巷道裏掙紮,耳邊是身後人群的尖叫,子彈掃過耳廓的震鳴。
怎麽辦。
這種情況怎麽辦。
自己不過是頭上那些人随便可以踩死的螞蟻。
“啊,玩膩了。”那聲音近在咫尺,我已經沒有絲毫力氣再向前走一步。□□在外的手臂和腿上已經布滿了子彈擦過的傷痕。“把指環交出來,我可以考慮帶你到基地去。”他上下打量着我,笑得一臉淫/邪。
頭頂有液體流下,滑過沉重的眼皮。我靠在斑駁老舊的牆面上,擡眼看向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理由地殺掉我。”我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開口,“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威吓震得愣了一會,忽然間瘋狂地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麽?!好啊!大爺我等你帶我下地獄!什麽都做不到的小鬼口氣倒是很大啊!”
“這種人,老子都要全部殺掉。”他眯起眼,那些帶着紅色火光的槍口一齊對準我的方向。
我下意識地瞳孔縮緊。
下一秒傳來的是比想象中還要劇烈的炸裂聲響。
“喂——————!!!!”那樣的吼聲仿佛可以掀翻整片卡塔尼亞的天空。
“密魯菲奧雷的垃圾越來越猖狂——全部跑到老子的地盤上找死嗎?!”幾乎要震破耳膜的聲貝帶着無與倫比的底氣,還有那震懾人心的強烈殺氣。
吃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翻騰的厚重青煙和建築受損飛起的碎石。有驚叫聲響起,先前那些在頭頂上空的人接二兩三地從樓頂重重地摔下來,身上都是精準的刀痕。
“大哥!這個人!這個人!”
“啧,彭格列的人嗎?”
“沒有那麽簡單啊——我們必須撤!”
鼻腔裏湧入那些灰色的硝煙,我被嗆得咳了好幾下,極力地睜大眼想看清眼前的場面。
“老子為什麽要撤?你認為我會打不過他嗎?!”
“你沒看見嗎?他的左手啊!還有他身上的制服!他是彭格列暗殺部隊瓦利安的隊長!”
“什麽——?!”
“第二代劍帝斯貝爾比·斯庫瓦羅!”
我怔住,硝煙散去的時候,看見一頭熟悉的銀色長發,修長的身影背對着我,頭頂的藍色火焰包圍住四處繳械來的槍械。
幾近絕望邊緣的我看到救星後從緊靠的牆壁上騰地彈起來。
“斯庫瓦羅先生——”我張着發裂的嘴唇,喉嚨幹渴到幾乎啞去。
“斯庫瓦羅先生——”
聽到我的聲音後,上方那個修長的身子停止了動作。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短短幾秒中,他的臉龐上出現了“哪個垃圾”→“啊咧?”→“原來是這個垃圾”→“啊,原來是這個垃圾啊”的轉變。
“是我啊!斯庫瓦羅先生!”我興奮地朝他招手。
然而,對上他的視線後,我不再興奮。
因為他面無表情地擡手掏出一把槍。
朝我開了槍。
Chapter.21十年
Chapter.21
十年後的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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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嗨,師姐你再睡下去的話長毛隊長就要發飙了哦,雖然ME是無所謂啦……但是還是想麻煩你在死之前給我去買點零食,額,蘋果味的哦。”
啊,好吵。
“師姐我都看到你流口水了,要不要拍下來做紀念啊……”
“嘻嘻嘻,當然要,看她之後怎麽猖狂……”
“哦,堕王子,ME早就珍藏過你的了哦,原來那個可以不讓人猖狂啊,那ME馬上拿出來。”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嘻嘻嘻,老子宰了你。”金屬相碰的聲音。
啊,好吵。
“哎呀呀,米娜怎麽那麽早就在鬧,大家都還沒起床呢,昨天折騰了那麽晚才睡,吵到BOSS可不好了喲~”
“變态人妖……啊不對,路斯利亞,你快來制止一下這個壞掉的王子。ME的腦袋要被他紮破了。”
“你這孩子才是壞掉了的吧!你剛剛叫了我什麽?!”
“嘻嘻嘻,你再丢一個試試看。”
耳邊傳來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右肩膀傳來皮膚被劃破的刺痛感。終于忍無可忍地我一把掀開被子,轉頭看了眼牆壁屏幕上顯示的電子數字——淩晨四點。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兩個小時前才睡的啊啊啊!!滾回去繼續睡啊混小子們!!!”我抖着手指把紮在肩膀上那只小刀小心地抽出來,傷痛也沒有把我的睡意抹去半分,甩手扔掉刀子,我又把被子蒙上了腦袋倒頭繼續睡。
“啊咧,ME好像聽見了師姐的聲音……”
“嘻嘻嘻,不管她,你不要動。”
“ME怎麽可能不動啊,你以為ME像前輩一樣白癡麽?”
腦袋十字路口崩裂的聲音。
“啊,果然是笨蛋王子,你又射偏了。正中師姐背部,鼓掌鼓掌,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嘻嘻嘻……我是故意的。喂喂喂,別裝死,快去幫本王子買包棉花糖,嗯,要青蛙口味的。”
“青蛙口味什麽鬼,王子腦袋果然是倒着長的。”
“閉嘴。”
我把手從被單裏伸出來,艱難地坐起身把紮在後背上的小刀扯出來,還好有層棉被擋着,不然八成是要送命的了。看了眼手上摸出來的鮮血,我滿臉陰郁地用手撐着額頭。
然後那些金屬小刀還陸陸續續地擦過我裸/露在外的皮膚,紮進身後的牆壁。
我受夠了。
我現在到底。
是處于什麽樣的狀況。
擡眼看着天花板印着的巨大張揚的圖騰,我記得斯庫瓦羅所說的是什麽來着……瓦裏安暗殺部隊。
額,對,這樣一個二逼的名字,我沒有記錯。
腦海裏浮現出遇見斯庫瓦羅的那一天,他見到了我後毫不猶豫地開了槍,恰好射中在我身後掙紮準備逃走的黑衣男人。雖然他看我的眼神确實是想要把我一起殺掉。
我馬上噤了聲,看見他着了地,海藍色的火焰卻不見削減半分,越發的耀眼旺盛起來,左手那把長刀像是随時要朝我揮來。“你怎麽會在這裏?”他眉頭擰得像個死結。
“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明明是在沙發上睡覺的,也不應該在這裏啊,我明明在日本的……”我小心翼翼地解釋着,擡眼觀察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忍不住縮縮脖子,“那什麽,斯庫瓦羅先生你怎麽了,不會是因為上次謊稱是你妹妹的事你生氣啦,啊,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大不了我把章魚燒的錢還你,你別沖動行不行……”
我注意到他聽着我說話的時候身子越來越僵硬,深灰色的眼仔細地掃視着我全身上下。忽然他猛地湊上前掀開我T恤的衣角。
我吓得立馬雙手抱頭,他盯着我的腹部右側看了一會又放下了衣角。
“喂,你——”他把長刀擱在我脖子間,臉上一陣風雲變幻,讓我一下子都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什麽時候認識的我。”
“額。”沒有料到他無厘頭的問題,我轉轉眼珠想了會,“大概也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他咬着牙重複着這三個字,“從哪來的滾哪裏回去,不許再來這個地方。”他收回手裏的長劍,面色不悅地警告我。
“……我也想回去啊,可是我都在這裏兩三天了……完全不知道怎麽回去啊……”我低下沉重的腦袋,先前那些疲憊已經完全要将我吞噬,眼前的事物都開始在搖晃。
“什麽?!”耳邊是他震天動地的吼聲。
“還有,先生,我……三天……沒有進食了……”倒下去的那一刻,我掙紮着把這句話說完。
******
“斯庫瓦羅,你怎麽那麽早就回來了,今天不是說會晚點麽?”
“你肩上扛着的是什麽?”
“哎呀,讨厭,這頭發的顏色讓我想起了雲生醬……诶,雲生醬……雲生?!她不是已經……”
“等她醒過來再說,事情太複雜要親自問她。密魯菲奧雷那群垃圾已經在這個地盤上瘋跑了,不久應該就會發現我們的基地,要在那之前把他們在卡塔尼亞的基地全部清掉。”
我随着這句話被重重地仍在質地柔軟的沙發上,不算厚重的外套也扔在了頭上。
“好啊,這幾天就交代他們準備好。要通知BOSS嗎?他說這幾天沒大事別吵他。”
“他在幹什麽?”
“睡覺。”
“啧。不用通知了,我們自己解決掉就好。”
斯庫瓦羅把我的腦袋拍到一邊去,在我身邊騰了個空位坐了下來,“小鬼你還要裝暈多久?
”
我下意識地抖了一下肩膀。
“馬上起來,有事情要确定。”
我藏在外套下磨叽了許久,才探出頭來。坐在前面的斯庫瓦羅背對着我,燈光下筆挺的背影莫名讓我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怎麽感覺,和之前見到的斯庫瓦羅不一樣。
“哎呀,雲生醬你醒着呢。媽媽桑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好懷念……”沙發背後站着的奇怪男人眼看就要撲過來,我側着身躲開他,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
“啊,好心的路斯利亞大姐!”
“啊啊啊,這稱呼也好懷念——雲生醬果然沒變呢……”他撓着本來就沒有幾根頭發的腦袋對我直笑。
“別天真了,搞清楚她現在是怎麽回事。”坐在前面的斯庫瓦羅打斷他,轉過頭瞥了我一眼,“我估計她是從十年前來的。”
“納尼?!”
不等路斯利亞驚叫完,迎面投來的小刀擦過我,帶起的勁風揚起我的發絲,我立馬全身僵硬起來,驚恐地順着方向注意到靠在門邊的金發青年。也是一身同斯庫瓦羅一樣的制服,濃密的金色碎發恰好遮住了眼睛,一口白牙笑得正燦爛。
“嘻嘻嘻,庶民歸來,王子要和你算賬~”
“八嘎王子,你擋路了,ME要進去。”随着這聲慵懶的聲音,一個碩大的青蛙腦袋映入我的視線,緊接着他與我四目相對。
“哇,青蛙——”
“哇,鬼啊——”
斯庫瓦羅看着陸陸續續冒出的人頭,深吸一口氣,“不是叫你們把事情處理好再回來嗎?!”
“嘻嘻嘻,知道啊,可是都到了午飯時間了,那種不需要頭腦的簡單活肯定讓列維幹就好啦。本王子要睡個午覺。”
“綜上所述,隊長,ME是被變态王子一起逼回來的。”
“那個,我能問一下,這裏是哪裏嗎?”我弱弱地擡起手小聲問,吵鬧的幾個人一下子靜下來,紛紛把把注意力重歸我身上。
“如果是十年火箭炮,不可能維持那麽久。看樣子你這家夥是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被送到這裏來了。你已經不在你之前所呆的時空了,這裏是十年後的世界。”
什麽……鬼。
十年後?
“不不不,怎麽可能呢,沒聽過這種事啊,莫名其妙……”我擺着手打着哈哈,伸長了脖子仔細打量了斯庫瓦羅幾眼後,“斯庫瓦羅先生,我怎麽感覺你老了……”
“你現在……是大叔麽……”
一記白眼狠狠地向我投過來。
然後是衆人憋不住的一陣狂笑。
“大叔……她說斯庫瓦羅是大叔……”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裏的人除了ME不全都是大叔嗎?前輩其實你早就是一個大叔了承認吧……”
“閉嘴,王子我永不老。”
“聽着,小鬼,十年後的世界不是鬧着玩的。所有的東西都變了,這世界是黑手黨控制下的世界,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在下一秒死去。”
“我們是彭格列家族的暗殺部隊瓦裏安,你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我們在卡塔尼亞的地下基地。”
“等等等……”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串異常信息搞得一頭霧水,“黑手黨……可是我好像……和黑手黨扯不上什麽關系啊。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麽意思……”
斯庫瓦羅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雲雀恭彌,是彭格列家族的雲之守護者。”
哈?雲雀?
啊……那孩子成為黑手黨倒是真沒什麽值得吃驚的……
“那我呢,因為雲雀也加入了你們的……彭格列家族?”
“你這個臭女人!還敢說你是彭格列的人!”門外忽然響起飽含怒意的渾重聲音,一頭怪異發型的男人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盯着我。
“列維?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哼!你們這群混賬!我當然要回來給BOSS準備午餐!剩下的事你們自己處理!還有這個家夥,怎麽會在這裏?誰讓她進來的?!正好!趁這機會我把她處理掉——”
“列維!”斯庫瓦羅擡起頭喝住他。
“斯庫瓦羅你——”
“她是十年前的人,什麽都不清楚。”
“十年前又怎麽樣,十年前更要解決掉,免得十年後出來惹事——喂,你這垃圾當初為什麽——”他繼續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手指間指環的熒綠色火焰猶如閃電般地閃爍起來。
“閉嘴列維!”斯庫瓦羅站起身阻止他接下來的言語,異常嚴肅的語調讓周圍人一愣。
“哎呀,算啦,列維,雲生醬畢竟也是隊長的親妹妹啊,你就忍忍啦。”路斯利亞最先反應過來,打着圓場示意列維離開。
”哼。”他殺氣騰騰地瞪我一眼,把大門重重甩上離開。
诶诶诶,這個謊言居然十年都沒有被戳破?我心虛地望了眼斯庫瓦羅,感覺到氣氛異常尴尬也不敢再說話,腰杆挺直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五年前,你來到卡塔尼亞讀大學。”短暫的沉默過後斯庫瓦羅又開口,“那所我和跳馬畢業的大學。”
“對呢對呢,就是那段時間你總是來找我們玩的~”路斯利亞跟着附和。
“畢了業之後你在瓦裏安呆了半年熟悉一些彭格列的情報,然後就回到日本。一年前你又來到卡塔尼亞,找到了新的工作。事情大致就是這樣。”
背對着斯庫瓦羅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也沒敢多問,只能小聲地“哦”了一聲。
“你還是ME的師姐呢……雖然你總是不承認。”戴着青蛙頭套的少年一邊躲着飛刀一邊插嘴,湖綠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注意到他眼角下有兩個對稱的靛青色倒三角圖紋。
“嘻嘻嘻,不是師姐只是搭檔吧,我都叫你不要躲了。”
“師姐?我和你一起讀的大學嗎?”
“不是哦,我們的師父是同一個人,哎呀,就是那個總是被你喊做紅眼鳳梨怪的菠蘿腦袋~”那少年蹦到我身後,沒有絲毫起伏的聲線在耳邊響起,“雖然你和師父的确不是師徒關系呢,但是師父要求ME喊你師姐來着,嘛,ME倒是一直很好奇你和師父做了什麽交易……”他說着拍拍我的肩,“你能不能告訴ME呢?”
我歪起頭回憶着和鳳梨怪的談話,稀裏糊塗地搖頭,“我也不清楚啊……”
“話說回來師姐你……十年前和十年後,容貌一點變化都沒有啊。”他從身後伸出手扯扯我的臉,一臉認真地研究,青蛙頭套上已經紮滿了小飛刀。
“我早就注意到了!雲生醬都不肯告訴媽媽桑我保養的秘訣……”
我聞聲愣了會,下意識地把視線移到手裏戴着的指環上,不知何時上面已經套上了一串鎖鏈,我瞟了眼斯庫瓦羅,又迅速把目光收回。
這樣看來,指環它并不會讓我像常人一樣地生長老化麽。
“啊,從剛剛開始就很在意了,師姐你手上的指環是霧屬性的指環呢,你不是不能用指環麽……”說話的少年抓住我的手端詳了一會,“感覺和ME的地獄指環有點像呢,但是據ME所知地獄指環裏面沒有長這個樣子的。”他說着把自己手上的指環放在我眼前,上面有三個阿拉伯數字“6”。
“你的指環怎麽來的?”斯庫瓦羅忽然轉頭問我。
我一愣,半天忘了回答。
川平先生到現在還是沒有告訴我這指環的來歷,但的确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人都可以死而複生。
“不知道……我記不清楚了……”我低下頭不去對上他的視線,含含糊糊地回答。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不對勁地問,“十年後的我,沒有戴着這個指環嗎?!”
“沒有哦,ME們都是第一次看見來着,師姐你的體質莫名其妙地的不能點燃指環的火焰。”
那,我……怎麽讓你們看見我……的?
“我……不能回去了嗎?”我擡頭看向斯庫瓦羅,刺目的白色燈光在他冷硬的面部輪廓上打下深邃的陰影。
“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來的十年後,但是,十年後的你已經死了。”
下一秒他的聲音咬牙切齒像要磨碎他的一口利牙。
“被一個叫做白蘭·傑索的男人殺了。”
“死得屍骨無存。”
******
事情大致就是這樣的。
後來的幾天我在瓦裏安……
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現在是淩晨六點的街頭,我最後還是被他們逼着出來買零食。
這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冬季也不會冷到哪裏去,最低也不過十攝氏度,陽光也算充足,披件斯庫瓦羅的外套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感覺到冷意。街頭沒有多少人,意大利人向來都晚睡晚起,原本商店也不會那麽早開,但是據弗蘭的意思是這時期太多突發事故,他們都會早早開門供人買些急救用品。
日本雖然不少人信仰宗教,但是亂七八糟也沒有很濃郁的氣息。不像意大利,這些氣勢恢宏的建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天主教的教徒。
我停住腳步,仰頭望了眼那所高大古老的建築,石灰和米黃的基調色映襯得它更加肅穆神聖。這座教堂兩百年間并沒有什麽變化,但門口石柱上那些斑駁的痕跡已經顯示了它年代的久遠。
我站在街道中心望着它發怔,一瞬間感覺到歲月在身後流逝的聲音和轉瞬即逝的畫面。
直到身後的商店門口的鈴铛聲将我拉回,我垂下眼轉身走了進去。
蘋果味的零食哪裏找啊,弗蘭那小子事真多……我到糖果貨架上抓了兩包蘋果味的軟糖,眼睛快速地掃過玲琅滿目的商品。
貝爾那家夥要什麽來着……
棉花糖?
眼角掃過角落裏一包白色包裝的棉花糖,我蹲下/身把它拿起來。
“诶诶诶,怎麽這樣,最後一包了……”身後的男人忽然叫起來,我轉過頭,男人一頭惹眼的白發映入眼簾。
他一身休閑服,雙手插在口袋裏,彎着腰看着擺放棉花糖空空的位置,視角問題我不能看清他的臉。
“我都那麽早地出來了……”他自言自語地說着,卻感覺像是在針對我。
我猶豫一會,把手裏那包棉花糖放回原位,再随手抓了個青蛙形狀的棒棒糖到前面去結賬。
出門的時候感覺到灼目的視線,我下意識地回過頭。
那個男人已經直起了身子,逆着光我勉強看見他像是在笑,左臉臉頰上紫色的印記在視線裏模糊難辨。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而我沒有看清他在說什麽。
Chapter.22入侵
Chapter.22
如果她還聽得見,估計回答還是一成不變。
———————————————————————————————————————
“5、4、3、2、1。就是現在。”耳邊傳來斯庫瓦羅壓低了的嗓音,眼風裏掃過四五個身着白色制服的男人結伴走過來,站在廁所門口的我慣性地屏住呼吸,見他們走遠了後立馬快速走出來,将身子湊近大門前的面部識別裝置。機器傳來讀取的聲音,兩秒後緊閉的大門向我打開。
“去主控面板那裏,打開第三列第四個開關。”
踏入空無一人的控制室,身後的大門自動關上。放眼望去滿室的監控屏幕,白色制服的人們在屏幕裏來回走動。我眯起眼按斯庫瓦羅所說,按下那個紅色的開關。屏幕上的一處大門被打開,一身白衣的斯庫瓦羅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那群瓦利安小崽子。
“然後做什麽?”我轉頭看了看身後,有些擔憂換班的人随時會回來。
“呆在那裏不要動。把定/時/炸/彈打開裝在牆角。”
“诶?什麽?他們要是過來了怎麽辦?炸彈?!你不是說那玩意會炸飛一片天嗎?!”
“不,他們不會回來了。按我說的做,別廢話。”我盯着屏幕裏他們走遠了的身影,通過通訊器感覺到那海水浪潮般洶湧而來的殺意。
我咽口口水不再吱聲,把口袋裏那小玩意拿出來,蹲下/身照着先前斯庫瓦羅所交代的方式安裝在牆角。順帶按下了開關,上面的倒計時顯示的是十五分鐘。
呵呵呵,斯庫瓦羅要是沒在這個時間趕過來我鐵定死。
唉,我就是軟柿子太好捏了,人家說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嘆着氣挑了個離炸彈遠些的位置蹲了下來,感覺到有些悶熱,把身上那件白色制服脫掉扔到了一旁。盯着頭頂屏幕上還沒察覺到異樣的人們忙碌地工作,斯庫瓦羅說這是什麽密魯……菲奧雷家族來着?這似乎是他們的一個小基地,現在看起來的确比瓦利安那個小得太多了。
今天一大早就被斯庫瓦羅揪醒,說要安排任務給我做。我抱怨了一陣被他一句陰沉的“BOSS交代的。”堵住了嘴巴。
啊,BOSS——那個男人……
腦海裏閃現出那個黑發男人布滿戾氣的面龐,我立馬抖了下肩。
媽呀,好可怕,還是不提了。
但是聽見他要我只身一人進敵營我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卻沒想到那個狗屁裝置居然真的讓我光明正大地通過了。
這家族……真的有他們說的那樣強大嗎?
巨大屏幕上的分鏡頭接二連三地滅掉,刺耳尖銳的警報聲在基地裏瞬間炸開,黑屏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白色制服的人們迅速地聚集起來。
真是個瘋狂的年代——黑手黨的時代。
那個孩子,果真也是瘋狂的人。
現在他在幹什麽呢。
有沒有好好處理自己的日常起居。
有沒有……想起我。
我垂下眼,沒敢去看他們殺人的場面,只能抱着膝蓋跟着倒計時默念時間。
——十年後的你已經死了。
這句話總在一個人的時候不受控制地湧入腦袋,我身子一滞,為了抑制住全身的顫抖用手臂捂着嘴巴。
腦海裏有瓢潑的暴雨,孤冷的墳,灼燒到骨子裏令人發瘋的痛和男人臉龐上模糊的深紫色刺青。如同倒帶的黑白影片錯亂地交織在一起,一點也看不分明,卻又那樣鮮明強烈地存在。
最後是雨裏的那點火光,仿佛燒毀了整個世界。我瞳孔猛地縮緊,目光定格在角落裏變為【1】的紅色數字。
沖天的火光在腦海裏升起。
頭頂的天花板轟然炸開,肩膀猛地傳來一陣剛勁的力道,硬生生地把我整個人從地面上提起來重重地甩了出去,回過神的時候身下是一只通體燃着水藍色火焰的鲛。頭頂是一片被火光映紅的夜空,地面是一片火花紛飛的火海。
撲面而來的硝煙把我嗆得連咳了好幾下,身下那只鲛把我帶離了火場。停在了不遠處的高樓頂端。斯庫瓦羅已經靠坐在樓臺邊緣,先前套在身上的白色外套被他丢進了火場,樓下火舌交纏的景象,已經成為整座城市最明亮的地方。他被火光照亮的臉龐毫無表情,我看見他左手義肢上的那把劍還在淌着鮮血。
“受傷的話要記得處理下。”我站在他身後感到有些尴尬,習慣性地擡手撓臉。雖然自己的實際年齡要比他大得多去了,但多少感覺到這十年歲月給人心境帶來的改變。
他沒有回話,被晚風帶起的銀白色發絲與火光相融。
“哪天能夠回去了的話,不要接觸和彭格列有關的事情。不,不要碰黑手黨。”他不知何時開的口,聲音伴着火焰燃燒的噼啪響,讓我一瞬間以為自己出了幻聽。
“在這裏無論何時都不要摘下你指環上的鎖鏈。”
“如果可以,你安靜地離開吧。幾百年不是都這樣過來的嗎。”
沙啞疲憊的聲音穿過十年的歲月,最終還是傳到了那個已經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音的人耳裏。
如果她還聽得見,估計回答還是一成不變。
******
啊……弗蘭那家夥其實內心都是腐爛掉的吧……包括那個變态王子——怎麽就那麽喜歡使喚人……
我提着購物筐把他們幾個交代的零食一袋袋地塞進去,心裏一邊默默地怨念。
雖然我也能吃到一點是不錯啦。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裏的零食比起日本來說,花樣實在太少了,看來看去無非就那幾樣。
額……沙拉醬,沙拉醬……
我低着頭看了眼購物清單,在貨架上搜尋着物品,一邊向後倒退,還沒有退到幾步就撞上了東西。
不是貨架的質感,我回過頭,視線被大片白色占據,對方笑眯眯地對着我,笑容帶着五月太陽的暖意。
“呀,真巧,又見面了,先生。”我也朝他笑笑,直起了身子跟他打招呼。
“哈哈,說的也是呢,我們一直都很有緣~”他睜開眯起的狹長雙眼,紫羅蘭色的深邃雙眼帶着友好的笑意,
“一直……?”我一怔。
“嗯啊,好傷心哦,才多久沒見面,雲生醬就已經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拆開手裏的棉花糖包裝,細長的手指捏了兩下純白色的棉花糖,再扔進嘴裏。
诶诶诶?這先生還和我有交集嗎?
我擡眼仔細打量了下他,并不像是什麽黑手黨分子。難不成還是大學同學?
“抱歉啊……我前不久出了事故,頭部受了很大的創傷,之後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我目光誠懇地朝他撒謊,一臉抱歉。
“沒事呢,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多少就猜到了,不過還是真的很讓人傷心呢……我們以前是大學同學喲~我是你的學長~”
“抱歉抱歉……诶,我們……以前關系很好嗎?”我低着腦袋道歉,忽然擡起頭試探性地問道。
“嗯……是呢,很好。”他嘴巴一次性塞了好幾顆棉花糖,吃得嘴巴鼓鼓的,再把手裏的包裝遞在我面前,“為了懲罰你忘記了我,我獨吞了這包糖~”
“呵呵= =……那個,恕我冒昧,請問您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多少還是好奇自己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