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3.
“說起來,你已經想到對付邪魔的辦法了嗎?”
鬼魂寸步不離地跟着酒吞,它身量小,步子遠不及鬼王寬闊,得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與他并行,縱使氣喘籲籲,它還要喋喋不休地說,“邪魔是不是有致命弱點?打敗它我們就能找到匣子了嗎?還是需要再過個九九八十一難呢?還有還有……”
酒吞皮笑肉不笑地睨了它一眼。鬼魂給他盯得脊髓發涼,連忙識趣地閉上嘴,可還沒挨過一分鐘,它又忍不住說,“總而言之,我相信那種玩意兒定不會在你手下走出三招,到時候一個手起刀落,殺它個片甲不留!”
“你這麽吵吵嚷嚷的…”酒吞聽了,并未像往日那般出言喝止,反倒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就不怕那邪魔循聲而來,又在暗中偷襲嗎?”
鬼魂瞳孔一縮,自以為險些釀成大禍,它心下愧疚不已,趕緊比了個上封條的動作,以此表示自己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了。
像是贊許其乖覺,酒吞勾唇笑了笑,忽而敞開嗓門對天高喝道,“少在暗處躲躲,有本事出來啊!”
街巷中回音不絕于耳,一時間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聲音。鬼魂給他唬得驚懼不已——方才酒吞還說不要出聲暴露動向,現在這是抽得哪門子瘋?無可奈何,它只得撲上前去,踮起腳努力捂住酒吞的嘴唇,又心驚膽戰地環視一周确定暫無異動,如此方才稍放下心來,用氣音小聲問,“幹嘛呀?”
酒吞不慌不忙地掰開它的手:“你還沒發現麽?之前我們在朱雀大道上晃蕩許久,你又叽叽喳喳地吵嚷不停,它卻跟聾了瞎了似的不為所動,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嗎?”
“呃……”鬼魂撓撓頭,遲疑道,“意味着它是個殘疾邪魔?”
“呸!”酒吞恨鐵不成鋼地橫了它一眼,“那家夥像是生活在漆黑深海裏的魚,感知能力糟糕透頂,根本沒法憑幾乎沒有的聽覺和少得可憐的視覺判斷方位——除非你就站在它跟前。”
鬼魂按他說的細細回想推敲,發現果然如此,可它還有一事不明,“可先前它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呢?而且,讓這麽粗心大意的家夥鎮守此處真的好嗎?你不是說匣子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嗎?”
酒吞并未直接挑明,而是反問說,“你可曾想過它為何能聲東擊西,難不成有兩個邪魔嗎?
“什麽?居然有兩個?”鬼魂駭然。
這下酒吞徹底沒轍了,只好放棄循循善誘,有氣無力地解釋說,“笨死了,是因為聲音視象就和牌匾上颠倒的字一樣,在這這裏完全是反向傳遞的。”
“竟有此等異象?是那邪魔創造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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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異象,不如說是規則吧。”酒吞輕嘆一口氣,“整座城都由幻境重疊所成,邪魔便是活動的陣眼。既已是水月鏡花,就自然不會遵循常理運轉。舉個例子,假使某人迎頭撞見那邪魔,于是轉身逃竄,就本能和常識而言似乎沒有問題——但實際上這是一面鏡子,向其而行方為生路。推而廣之,如若本大爺與它一戰,理智就得跑過本能,否則每擊皆空,勢必敗頹。除此之外,它妖力詭異,難以通過感知覓其蹤跡——如此一來,這座城對它而言,便是絕對優勢的主場。”
“那它本身豈不是不會受鏡像影響?真不公平。”鬼魂憤憤不平地抱怨道。
不料酒吞卻道,“不,既溶身幻境,就也必須遵循其規則——這也是它感知力極差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了,邪魔雖有缺憾,但歸根結底讓其鎮守此處都絕非下策。可它既感知缺失,剛才又是怎麽偷襲我們的呢?”
“它之所以能夠找到我們——還得謝謝這玩意兒報信!”
說着,酒吞猛地伸手把鬼魂旁邊拽了一把,它一個踉跄,差點沒左腳踩右腳摔下去,可還來不及表示抗議,它便注意到自己方才即将要落腳之處竟橫有一條三尺長蛇,此刻正豎起身子,呲着尖銳毒牙沖他們吐信呢。
“這裏居然有活物…”
鬼魂半晌愣神,酒吞卻已伸出手,如探囊取物般做了個虛抓的動作,那蛇便被無形妖力卡住三寸,提至半空之中。
“快捏死它!”鬼魂突然反應了過來,“就可以廢去邪魔的眼睛了。”
酒吞輕啧一聲,随即收拳一捏,磅礴妖力直接将它擠得爆裂開來,卻奇異地并未血肉四濺,只是化作一灘塵齑,流沙般傾瀉而下,落到地面立刻彙聚重組,再生為一條完整的蛇,飛快地逃不見了。
“為什麽沒死?”鬼魂忙拔腿要追。酒吞卻攔住它,順勢向前甩鞭似的釋放靈壓,接着擡擡下巴示意它朝前看去——大街小巷,許許多多犄角旮旯裏鑽出無數條蛇,瞬間嗖得竄沒影了。
“好多……”
鬼魂咋舌,又聽酒吞道,“都不是本體。估計除了正中過于通達的朱雀大道,其他所有街巷裏都遍布着這些探子吧。”
于是它想了想,提議說,“那怎麽辦?它能夠探知我們的方位動向,我們卻不知道它位于何處——要不要把它引道朱雀大道上?”
“它蠢歸蠢,但不是沒有腦子。沒有誰會主動放棄絕對優勢。”酒吞嗤笑道,“可惜這魍魉之匣多半并不在城中,要打破幻境方能得見,只有想辦法收拾了它才行。”
“這……”鬼魂摸摸鼻子,擡起頭求助地望向酒吞。在它寥寥可數的記憶裏,若有不順逆境就應該一路大肆撻伐過去,但若是遇見必須迂回作戰的境況,它便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酒吞倒還冷靜自若得很,“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舍棄用來看的眼睛,創造一雙新的就好。”
“啊?什麽?”
“也就是說,為了公平起見,我也不依靠視覺來找它了。”
說罷,酒吞扯下一縷衣料,用它蒙住雙眼,在腦後打了結。緊接着,他曲起五指,朝自己左腕猛力抓去,妖物趾爪何其鋒利,當即便撕裂肌膚,破出五道猙獰血口。傷口鮮血四濺,卻并未淌成一片,而是轉瞬蒸發,無聲無息地溶進了空氣之中,只留下些許刺鼻的鐵鏽腥味。
鬼魂本甚感不惑,不出少息卻痛苦喘息起來——不知不覺間,一股黑雲壓城般沉重的瘴氣已然彌漫了整條街道,仿佛朝甕中注水,恐怕不出多時,酒吞的妖力就會徹底充斥滿城,再不餘絲毫間隙。
它一邊忍住胸口悶痛,一邊不由得嗆咳着開口感嘆道,“的确妙計,既然感受不到敵人氣息,便索性填滿自己的氣息,待到這瘴氣裹住全城之時,再要穿行其間,無就異于魚游至清,完全一覽無遺!只是這份妖力,比起你在三途鎮外沖我展示的還要強盛數倍,你果然很強啊!”
“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大爺了。”
沒有視覺幹擾,妖力生成的感知便更加鮮明。酒吞一邊縱剖開創口,迫使它不能快速愈合,一邊找準方位,沖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嗤笑道,“那麽,同樣的招數不會奏效第二次,再加之又失去感知上的絕對優勢,不能發動偷襲——這下你準備拿什麽來對付本大爺呢?”
身後無端冒出一陣古怪獰笑,陰恻恻得有如鸮啼鬼嘯。鬼魂立即自覺地鑽進畫卷中,以防他戰鬥時分心,可又忍不住探出頭來往身後看了向酒吞描述,“是之前那個白慘慘的人頭,他旁邊盤踞着好大一條蛇,應該是你說的探子本體吧。”
酒吞“嗯”了一聲,壓低聲音說,“你躲好。”
他雖身形不動,一層冰消雪融似的白霧卻從自體膚溢洩,飄散到空中,凝結為一枚枚薄如蟬翼的刀刃,再彼此交疊排列,織就一張恢恢天網,但也不主動攻擊,反而懸停于空,似乎要效仿毒蛛捕獵,靜待獵物落網。
“對付瞎子還不需要太認真。”酒吞冷嘲熱諷道。
那蛇果然為此所激,它吐了吐鮮紅信子,嘶鳴一聲,接着便弓起身如離弦箭般速射而出,張開血盆大口朝酒吞頸項咬去,沒料竟撲了個空——只堪堪撞碎了大妖移形時刻意留下的殘影。
與此同時,真正的酒吞則站在它三步開外,擡手卡住了致命七寸。毒蛇垂死掙紮,酒吞卻自顧自地開始凝聚妖力,迫使雙手鬼化,讓十指屈伸成獸狀鋒利,直挺挺地穿破毒蛇周身鱗甲,捏碎體內髒器,末了還蓄力朝後一拉,像是打算将那人面巨頭也一道扯出來。
主人驚懼不已,慌不擇路地釋放渾身妖力,妄圖逼其退卻。一時兩股強壓相撞,直挫出震耳欲聾的鳴金嗡響之聲,過電般的刺痛感足以使任何人渾身麻痹,可酒吞卻神色默然如常,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擡起另一只指了指,那些預備在半空中的削鐵利刃便盡數飛下,怪物吃痛,不得不舍棄肢體,眼睜睜地看着他将毒蛇剁為一灘血漿肉泥。
“我想它會生氣的——啊!”
鬼魂喃喃自語,忽的拔高嗓門驚呼了一聲,再開口氣息就有些不穩,“它居然有兩顆腦袋?現在轉過頭來對着我們的是一張青綠色的臉了,說實話,像頭牛。”
“糾正一下,它有三個腦袋,不是兩個。”到了這時酒吞還有功夫氣定神閑地解說,“本大爺終于知道所謂的邪魔是什麽玩意兒了,不就是一直被困在冥界的叢原火麽?相傳它是貪嗔癡三垢的化身,長有三張完全不同的面孔,有人說它能蠱惑人心,有人說它可噴吐業火,還有人說它能構築毒瘴。雖不知孰真孰假,但照這架勢,本大爺倒覺得——”
他話音未落,那青面便忽的一聲哀嚎,從口中吐出一陣腥臭毒瘴來。酒吞轉身迎面而上,撞破颠倒幻境,但毒瘴不比火舌,哪兒能輕易避開?縱使他竭力閃躲,最終還是被一縷毒氣舔舐過腰側,熱燙得他悶哼了一聲。
“為什麽不像之前一樣,用鬼葫蘆把毒氣吸進去嗎?”鬼魂憂心如焚,忙急切道。
“想太多,這可是毒。”
眼看無處可躲,酒吞索性蹬牆借力一躍,穩穩地落于檐上,而後一路翻行,堪堪在一高閣的千鳥破風上尋了個落腳點。他舒了口氣,解開布條低頭俯瞰全城,所見之處皆是慘綠彌漫,看來那叢原火是打定主意要與他搏命了。
酒吞心下頗感好笑,也不先去搭理他,只一邊從容不迫地望着它在城中大肆發洩,一邊擡手碰了碰受傷的腰側。
“嘶……”
他倒抽一口涼氣,被毒瘴沾到的皮膚已如被群蜂蟄過一般冒出密密麻麻的瘡包來,輕輕一觸便像鈍刀子割肉似的疼痛難忍,再攤開手一看,滿掌皆是黃白膿液。
“啧,當真厲害。”酒吞輕啧,“若是在毒瘴中帶上個一時半會兒,豈不得全身上下皆腐為白骨了。”
“果然還是應該借把扇子的。”鬼魂蹙眉盯着他的傷處,語氣很是緊張,“你的傷沒事吧?”
“你話本看多了吧?”酒吞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地寬慰說,“一點小傷,無礙的。”
它依舊放心不下,“可現在要怎麽辦?”
“現在?現在挺好啊,它氣得頭暈腦脹,再添把柴指不定就炸了呢。”
說着他取下鬼葫蘆,逗弄貓狗似的輕拍兩下,這在鬼魂眼中憨态可掬的靈物便突然張開嘴,利齒無端生長,變作滿口獠牙,黏糊糊地垂落幾滴猩紅涎水,淌至磚瓦上便冒出黑煙——竟是腐蝕穿透了。
鬼魂猛地一激靈,開始認真反思之前自己拿它當小寵物的行為,半晌才支吾着提議說,“要放葫蘆咬它嗎?”
14.
“你是來過家家的麽?”酒吞差點沒給它氣笑了,“叢原火皮糙肉厚,既然它自己的毒瘴都不能傷它半分,我的瘴氣也自然不能奈它如何。如此想來,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業火能穿其體膚了吧。”
鬼魂又異想天開道,“你會吐火嗎?像鳳凰一樣。”
“當然不會!”他疲于解釋,幹脆閉眼感應準位置,舉起鬼葫蘆對那處噴出。
水流如瀑下瀉,鬼魂心覺詫異,想着難道之前在三途喝的水還沒用完嗎?但立馬它便聞到了一股醇厚酒香,這就使它更驚訝,“這是……酒?”
“哦,拿反方向,浪費了。”酒吞聳肩收手,聲音裏倒聽不出有多遺憾來,酒液沖刷下毒氣的确被蓋退不少,但畢竟未有地利,比不得先前吞吐三江的氣魄,根本無法壓滅全部毒瘴。
多半淋了那怪物一身吧,是準備激它生氣嗎?可是……鬼魂有些想不通了,酒吞說要業火方可焚其體膚,可這和澆人家個劈頭蓋臉有什麽關系。
酒吞讀懂了它心中所思,漫不經心地解釋說,“有時候,不是非得靠自己點火。”
“……”鬼魂愣了愣,恍然大悟道,“你根本沒拿反,你是故意的?!”
它話音剛落,徹底被激怒的叢原火便轉為赤紅鬼面,怒不可遏地沖着酒吞從喉管裏逼出業火出來,煞有一副打算摧樓毀牆,讓他殒命其中的架勢。可惜業火并未如它料想一般直沖雲霄,那一層淋在它身上的薄薄酒液成為了致命陷阱,火舌尚未蔓延開來就已先裹其全身,熊熊焚燒起來。三個腦袋同時發出凄厲慘叫,在大火之中凋零為面目全非的焦骨。
天空開始崩碎,一片接一片地殘敗下來,亭臺樓閣搖搖欲墜。待到酒吞順勢落下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便是一條參道,上行可見一鳥居——估計是通往某個神社。
于是他捂着傷口,稍微活動活動筋骨,再放下手,那一片潰爛的肌膚就已經恢複如初了。
“好厲害啊,你一定是站在妖怪巅峰的男人!”鬼魂見狀,由衷地贊美起來。
“現在才是最危險的時刻。”酒吞毫無半點松懈,反倒繃直了脊背,一邊快步朝神社走去,一邊說,“你說之前本大爺暈倒的時候,它本打算借機料理了我,卻又突然走了?”
“對啊,不知道它哪根筋搭錯了。”
“恐怕是有探子給它傳來了訊息——除了本大爺以外,多半還有誰藏在幻境裏,我暈過去時恰好踩到了它的觸須。不過我用妖力覆蓋全城時并沒感覺到,可能是逃出去了。”
“有東西跟着我們?也是來拿匣子的嗎?”
“嗯,所以我們必須快一些。”
酒吞三步并作兩步,疾步踏入神社。此地年久失修,一推門便揚塵紛飛,差點沒把他嗆得打了個噴嚏。但随後定晴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神社大殿正中供有一方臺,其上耶擺放着一個小小的匣子。
它落滿灰塵,看起來不紮眼極了,若非匣上那圈依稀可見的禁封花紋,酒吞簡直都快要以為這只是個普通擺設。
但花紋的的确确微泛金光,若是走進,還可聽見隐隐約約的啜泣聲——應當是那匣中猛鬼用來惑人相救的法子。
酒吞嘗試着去拿,有什麽柔軟卻堅韌的殼狀薄膜攔住動作,使他觸碰不能。他心知白這大抵就是所謂的生之禁制了,于是開口道,“死靈才能碰到匣子,你幫我拿到它,然後我就送你回三途鎮——小心一點。”
鬼魂點點頭,連忙從畫卷中鑽出,蹑手蹑腳地挪步過去取那匣子。但就在它将要拿起匣子的一瞬間,一道急如閃電般的黑影忽地從角落裏竄出,身形一晃,率先奪走了魍魉之匣,一躍竄至離他們最遠的角落。
“什麽東西?”鬼魂吓了一跳。
“終于啊。”酒吞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費盡心機跟這麽久,可真難為你吧。堂堂鬼将還要行此腌臜之事,也不覺得丢人嗎?”
小偷不答,酒吞怒從心起,蓄力便要攻去,可突然,他餘光捕捉到了什麽明晃的東西——原本放匣子的地方竟還壓着一面銅鏡。
鏡子?什麽意思?
他腦海裏靈光一現,忽然意識到平安京的巨大幻境也許并非叢原火所創,而更有可能是海市蜃樓般的鏡像投影!
鏡中光芒更甚,如旭日初生般越來越亮,直晃得他已經習慣冥界昏暗的雙眼灼痛起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想:恐怕鏡子才是最後一道殺手锏,唯有死魂方可觸碰匣子,但只要拿走它鏡中便投射出凡間日光——而鬼魂一旦被照到,便會灰飛煙滅的。
他并非死物,陽光于他別無作用,可鬼魂還呆滞地站在原地,渾然不知危險将至呢!
怎麽辦?酒吞捏緊拳頭,一時抉擇不了該如何是好,小偷就站在不遠處,雖然他疑心茨木用了與自己相同的手法,抓了鬼魂搶匣子,本尊卻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但要想奪回匣子此刻的确是最佳時機了。
可是……
「我不投胎,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妖怪自私自利,為了魍魉之匣犧牲掉一個叽叽喳喳的小東西又有何妨,他想,本大爺心裏才不會有一分一毫的歉疚感。
但本大爺實力雄厚,哪怕錯失良機,也照樣能心想事成。反正小偷也會在光芒中灰飛煙滅,倒時候只需與随行者一戰便可。
于是他緩緩嘆了口氣,箭步上前,一邊扯開畫卷将鬼魂裹住,一邊把它拉入懷中用身軀擋住日光。
可光芒大作間,他好像聽見小偷得意洋洋道,“本喵可是有九條命的哦。”
片晌酒吞緩緩起身,他低頭一看,鬼魂果然沒能來得及鑽進畫卷中,雖因他竭力相護而不滅,但也被陽光灼傷,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小偷與那匣子卻不見了蹤跡,遺落原地的只有一條毛茸茸的貓尾巴。
“該死,從一開始就被騙了麽。”他咬牙切齒道,“黑晴明派來的根本就不是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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