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蠱蟲被蕭承洲吃了

昨日天氣陰沉,一夜電閃雷鳴,劈了京都明益侯謝家的屋頂,因為雷聲造出來的動靜大,又下着雨,所以火光剛燃起,便被機警的侯府仆從發現潑滅了,只是那道閃電劈斷屋頂一處脊梁,火燒得不多,屋子卻也塌了一角。除了這屋子垮塌造成的損失,天将亮,這滿京都也開始傳着“明益侯家遭天打雷劈”的笑料了。

謝侯夫人巫翎昨夜因這“天打雷劈”的事兒忙活了大半宿,天快亮時才由人伺候着歇了片刻,因此今日有些精神不振。用早飯時聽仆從報了外面的傳聞,并不在意,她略英氣的眉微蹙,兀自想着別的事,口中問道:“彥兒呢?可起了?”

仆從道:“小少爺一早就出門了。”

巫翎有點生氣,放下羹勺,“這孩子,說好了今日不出門的。”

這時,珠簾被掀開,一年約五十的仆婦走了進來。

巫翎見她,忙問:“劉嬷嬷,東西找着了嗎?”

劉嬷嬷搖頭:“夫人,都翻遍了,并沒有見到您說的那個黑盒子,老仆想,是不是已被雷火燒了?”

巫翎一聽,眉間更顯憂慮了,“再去找找。”

一旁候着的仆從聽了,忽然說道:“夫人說的盒子,可是巴掌大、四四方方,黑顏色,上面描着金線的?”

“正是!”巫翎起身走到那仆從身邊,“你在何處看到的?”

仆從見巫翎這般嚴肅追問,不敢大意,小心回道:“早上小少爺出門時,奴見他邊走邊抛擲一個黑盒子,當時奴偷偷一瞥,恍惚是這樣的。”

巫翎神色急變,忍不住後退兩步,劉嬷嬷趕緊上去扶着她。

巫翎揉着脹痛的額頭,急聲吩咐:“去把小少爺找回來,多派點人,立刻!馬上!”

在整個侯府都因為謝彥動起來時,謝彥揣着描金線的黑盒子,手裏搖着扇子,領着自己的書童南星剛剛到達醉軒樓。

進了一早訂好的包廂,三個與謝彥關系不錯的狐朋狗友全都到齊了,看到謝彥進來,紛紛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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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道你今日不會來了呢!”

“你家不是被雷劈了麽,怎還有閑情逸致出來閑逛?”

“我爹昨日輸給你爹一副棋子,走時我爹還在家幸災樂禍呢。”

謝彥走到衆人給他留的位置坐下,喝了一口茶,笑嘻嘻地不在意道:“劈的是我家其中一間庫房,砸壞了些易碎的瓷瓶碗盤,并無其他損失,府裏有我爹和我哥,哪用得着我。”

謝家在京都的貴族圈子,雖只頂了個侯府的名頭,可他祖母乃是當朝大長公主,今上的姑母。當年今上繼位,大長公主出了份力,所以今上對這位姑母很是敬重,謝彥一家也跟着水漲船高,是今上身前的熟人。

加上謝彥生得唇紅齒白,一雙杏眼圓溜溜,狡黠靈動,十分讨喜,所以自小就有不少人喜歡圍着他玩。謝彥對朋友十分挑剔,能與他稱兄道弟的,縱然纨绔些,但喪良心的壞事是從不做的。

他們幾個纨绔聚在一起,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平日裏再“仗勢欺人”一下那些仗勢欺人的混蛋。今日聚在這處,是因聽說他們的死對頭宋逸春尋到了一件十分難得的寶貝,信誓旦旦地說要在半個月後的鬥寶會上勝過他們。

因那文人書生動不動就舉辦個鬥詩、鬥文會啥的,他們這些個纨绔,肚子裏有墨水的沒幾個,那他們鬥點啥呢?墨水沒有,他們錢多啊,值錢的寶貝總有幾個吧。于是幾個纨绔就舉辦起了這鬥寶會,一辦就是好多年。

鄭鵬将手中的酒杯砸在桌上,嗤聲道:“宋逸春那王八蛋,老早就放出話了,說這次要給我們好看。”

盧宇不屑道:“就他?還不是仗着四皇子的勢!”

王瑞倒是很遲疑地說:“可我看宋逸春那勝券在握的樣子,咱不會真輸給他吧?眼看鬥寶會就要到了,咱們準備的那些,能保證這次也勝了宋逸春嗎?”

說到這,鄭鵬、盧宇也頭疼起來。他們值錢的寶貝倒是多,可值錢又稀奇就少了,而且要在一群人裏勝出,着實不易,前兩年倒都是他們勝,今年看宋逸春那架勢,卻不一定了。

“怕什麽!今年我們也一定勝。”謝彥說着,神秘兮兮地從袖子裏摸出那描金的黑盒子。

鄭鵬三人都圍上來,好奇道:“這是什麽?”

謝彥得意道:“這是我昨夜才得來的好寶貝。”

他将盒子打開,露出裏面兩只小蟲。小蟲通體玉白,一只有人小拇指指甲蓋那麽大,一只則只有另一只的一半大。兩只小蟲皆長着翅膀,湊近了看,不管是它們的觸角肢體,亦或是翅膀上雲紋一樣的花紋,都清晰可見,非常的漂亮。

鄭鵬三人看了看,失望道:“不就是兩只玉雕的小飛蟲嘛,這有什麽稀罕的。”

謝彥急了,“真要這樣我還沒那臉拿出來顯擺呢,它們是活的。”

說着,謝彥伸手戳了戳那只大點的小飛蟲,原本看着像擺件的玉白小蟲,身上忽然泛起了微微瑩潤的白光,更華麗了。

鄭鵬他們再次驚訝地湊近,“真的诶,活的!可以飛嗎?”

“怎麽樣?這個絕對可以勝過宋逸春了吧。”謝彥洋洋得意地看着他們,見他們各個都拿手去戳,忙揮開他們,“別戳了,戳死了我們拿什麽和宋逸春鬥。”

他伸手,準備把小飛蟲收起來,但這時,那兩只剛才還安安靜靜的小飛蟲,忽然一撲楞翅膀飛起來了。

包廂裏衆人大驚。

“快,抓住它們!”

謝彥跳起來伸手去抓比較小的飛蟲,無奈小蟲身形靈活得很,左閃右閃,謝彥就是碰不到,在他手忙腳亂時,小蟲忽然撞向他的脖子。

“啊!”謝彥感到頸側劇痛了一下,他伸手拍在那處,卻什麽都沒拍到。

那劇痛來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謝彥再撓撓那處,一點異樣都沒有了。他追的那只小蟲也不見了,謝彥只以為是它又飛到別處去了,正待找,那邊傳來鄭鵬他們的驚呼。

“關窗、關窗!”

“啊!它飛出去了!”

謝彥撲到窗邊,眼睜睜看着那只大些的小飛蟲飛到樓下街道上,停在一名剛好從這裏經過的男人身上。

“喂!喂!下面那位公子!”謝彥趴在窗邊,拼命揮手叫喊吸引下面那人注意。

那人原是慢吞吞走着,聽到喊聲,擡頭看來。

鄭鵬他們齊齊一縮脖子,“誠、誠王?!”

謝彥也被唬了一跳,怎麽是這尊煞星。但他看看停在誠王頸後的那只小飛蟲,咬咬牙,喊道:“王爺,您等等我,先別走啊!”

蕭承洲眼底閃過驚訝,就在他看着謝彥消失的背影不明所以時,頸後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他猛地皺了下眉頭,捂着後頸,微微眯了眯眼。

他的随身侍衛空青戒備又不動聲色地往四周看了看,低聲道:“王爺,并無異常。”

“王爺,我們不走嗎?”另一侍衛常山說。

蕭承洲緩緩搖頭。

這時謝彥已經跑下樓,看到蕭承洲時,猶豫了兩下,最終還是大步向蕭承洲走去,絲毫沒注意到空青與常山戒備的神色,他朝蕭承洲拱了拱手,“王爺,我、我有個東西落在你後領子上。”

常山後退一步,往蕭承洲後領上看了看,搖頭道:“沒有東西。”

“不可能!”謝彥驚訝道,對蕭承洲道:“我看着它飛到你後領上不動了的。”

于是空青也後退一步看了看,接着搖頭:“沒有。”

“怎麽會呢!”謝彥急死了,小蟲子不知飛去哪了,現在他就指着這只大飛蟲去參加鬥寶會呢!他情急之下,以下犯上,忽然就湊近蕭承洲,扒着他領子自己找。

空青和常山幾乎在他動的那一刻,就要拔出手中的刀,是蕭承洲微微擡手,制止了他們的動作。

“怎麽會沒有呢?!”謝彥将蕭承洲的衣領來來回回翻了三遍,都沒看到發光的白玉小蟲子,尋思着它是不是爬到蕭承洲的衣裳裏去了,手順着衣領就往下摸。

蕭承洲面上挂着和煦笑意,站在那任謝彥上下其手,直到謝彥一通亂摸,摸到他腰腹上了,才慢吞吞開口:“找到了嗎?”

這聲音十分柔和,甚至帶着幾分笑意,但謝彥忽然想起自己摸的是誰,頓時一個激靈,從蕭承洲身上退開,小臉煞白煞白的,撥浪鼓似的搖了兩下頭。

“那我可以走了嗎?”蕭承洲友善地問道。

謝彥搗蒜一般點頭。

蕭承洲再次對他笑了笑,整理了下衣裳,才帶着兩名侍衛離開了這裏。

鄭鵬他們也早就下來了,一直躲在醉軒樓大門下往這邊瞧呢,蕭承洲離開他們才敢出來,三人十分佩服地捶了捶謝彥的胸口,“夠膽兒啊謝小彥,連誠王都敢摸!”

謝彥這會兒正後知後覺地害怕呢,生氣地挨個捶回去,“都是你們,不知道早關窗,現在蟲子也沒了!”

“沒找到啊?”

謝彥喪氣搖頭,“不見了。”

鄭鵬他們自是失望可惜,遂互相安慰,“沒事兒,還有半個月,我們再努力找找。”

哥幾個都是心大的,喪氣一會兒就将煩惱抛之腦後,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痛快些。他們正想繼續回樓上吃酒,謝侯府的仆從卻找來了,二話不說,擡起謝彥就跑。

“哎哎哎,你們幹什麽,放小爺下來!”

“小少爺,夫人說了,請您立即回去。”

謝彥吐了吐舌頭,昨夜一家子半夜被驚雷叫醒,他娘叮囑他今天不能出門,但前幾天他就和鄭鵬他們約好的,不能失信與他們,便只好騙過自家娘親,偷跑着出來了。

鄭鵬他們知道是謝侯夫人出來逮人,嘻嘻哈哈地揮手送別謝彥,繼續結伴逍遙去了。

謝彥一回到侯府,就見他娘一臉嚴肅,正襟危坐地,估計一直等着他呢。

“娘……”謝彥挂着乖巧讨好的笑湊近巫翎。

巫翎今日卻沒心情與他嬉皮笑臉,直接伸手:“東西拿來。”

謝彥愣了下,“什麽呀?”

“盒子。”巫翎重重說道,“一個巴掌大,黑色描金的,今早被你一路抛着玩帶出去的盒子。”

謝彥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娘,那盒子很重要嗎?”

巫翎一看他這小動作,就知道事情壞了,驚怒道:“盒子呢?裏面的東西你動了?”

謝彥看她娘這樣,仿佛知道自己可能犯錯了,結結巴巴地說:“您是說裏面那兩只小蟲子嗎?它們、它們不見了。”

“不見了?!”巫翎重複了他最後三個字,然後想到什麽,伸手去扒謝彥的衣服。

謝彥不敢反抗,夏日的衣裳薄,巫翎輕而易舉地就将謝彥的衣領扒開,拉開到胸膛,看着謝彥心口上多出來的一顆比小拇指指甲蓋小些的紅痣時,巫翎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把原先的設定改了下,謝梓奕改成謝彥,不做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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