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逸春?!”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謝彥抓着蕭承洲胳膊的手一緊,小小地驚呼出聲。思及話語中提及的誠王與四皇子,謝彥擡頭去看蕭承洲,就見蕭承洲神色未變,只是眼角低垂,看不清眼中神色。
空青停住了腳步,謝彥也屏住呼吸不敢動。
角落裏,對話還在繼續。
那幽幽女聲止了哭泣,哀怨道:“四皇子不願見我,我只能來找你。”
宋逸春略有不耐:“誠王已經歸京,這個時候四皇子不方便見你……”
“我已經十七了!”女子忽然情緒崩潰,聲音尖銳地打斷宋逸春的話,質問道:“誠王的年紀也等不得了,最遲明年,皇上或許就會讓我與誠王完婚……我沒幫上他什麽忙,他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就不打算娶我了?”
“你小聲點!”宋逸春被她的聲音吓了一跳,跑出來左右看看,見周圍無人才放下心,他将滿臉的不耐收起來,轉身好聲好氣地哄那女子,“四皇子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他早就想向皇上說明心意,希望皇上收回旨意,請旨賜婚,娶你做王妃。但近兩年,誠王行事越發的密不漏風,四皇子抓不到他的把柄,拿什麽去請旨呢?”
那女子好像是信了宋逸春這番說辭,沉默了一會兒情緒已經平靜下來,聲音裏有着緊張期盼:“真的嗎?他還願意娶我?”
宋逸春道:“那是當然。四皇子今夜本也想出來的,可今晚煙火會,人多眼雜,若被有心人尋了蹤跡,豈不壞事?”
“我、我明白了。你告訴他,我會繼續等他的。”
不多一會兒,宋逸春從角落裏出來,他的身後跟着說話的那名女子。兩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見無人後,分別離去,走的是與這條小巷相交的另外的路,與蕭承洲他們過來的路不同。
等人走遠了,謝彥才和蕭承洲從藏身的陰影處走出來。
蕭承洲道:“空青,跟着吧。”
“是。”空青應道,腳步輕輕地跟在了那女子身後。
“那女的是誰啊?”謝彥止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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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洲嘆氣,“是段姑娘。”
段、段姑娘?謝彥差點咬到自己舌頭,這個稱呼他可不陌生,這不是白天才聽蕭承洲提起過的他那尚未過門的王妃麽?可聽剛才那番對話,她竟是背着蕭承洲與四皇子有不可告人的親密關系!
謝彥回味過來,頓時尴尬了,這種事兒被外人知道,蕭承洲貴為一朝王爺,心裏得多難堪啊。可他竟沒半點憤怒的樣子,還目露神傷,謝彥心道這得多喜歡段姑娘才會這樣啊,一時間對蕭承洲同情不已。同時對四皇子更看不上了,在心裏唾棄: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還是親兄弟的!四皇子此舉,置蕭承洲于何地,竟還想以把柄威脅!
蕭承洲勉強牽了牽嘴角,看起來難過極了,他對謝彥說:“走吧,我繼續送你回侯府。”
謝彥小心地觑着蕭承洲的神色,“王爺,要不您還是止步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走吧。”蕭承洲笑着,一再堅持。
謝彥不敢吱聲了。
本身就離侯府很近,一行人走沒一會兒就到了。侯府門口停着幾輛馬車,是也剛好回來的謝家人。
謝彥看到自家爹娘與姐姐從馬車上下來,腳步歡快地走了上去。
謝楓轉頭看了一眼兒子,目光落在他身後緩步過來的蕭承洲身上,忙攜家人迎上去,笑呵呵地朝蕭承洲拱手,“見過王爺。”
蕭承洲颔首,與謝家人互道幾句問候,帶着笑意的溫潤雙眼落在謝彥身上,“你到了,我便回去了。”
“王爺進府喝杯茶再走吧。”謝楓熱情挽留。
蕭承洲婉拒了,微笑道:“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我再正式登門拜訪。”
蕭承洲這樣随和,謝楓也不覺得奇怪,滿京都的人都知道誠王随和沒有王爺架子,但也有很多人知道這不過對方樂意表現出來的表象
謝彥在旁急急道:“王爺,您之後哪天有時間,我請您喝……吃飯!”本來謝彥想說請蕭承洲喝酒的,但想到他這期間茹素,便改口說吃飯。
“太後生辰之前,我都有空。”蕭承洲微微一笑
那不是有好多可以拉關系的機會!謝彥高興道:“那我明天去找您?”
蕭承洲點頭,表示會在王府裏等他。
“那王爺您慢走,我讓侍衛護送你回去。”謝彥說道,沖隐在暗處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蕭承洲沒拒絕,與謝楓等人颔首示意後,便帶着人離開了。
待看不到蕭承洲的背影後,謝楓才攜着妻兒進了侯府,一行人先去的松鶴院,與還未休息的大長公主問過安,便遣退四周。
巫翎道:“彥兒與誠王走得這樣近,會不會不好?”
“沒什麽不好。”謝楓不在意地說道,“彥兒就是交個朋友罷了,咱們家在外面從前該是什麽樣,以後還是什麽樣,咱們做什麽,都坦坦蕩蕩地來。”
大長公主點頭:“侯爺說得不錯。誠王能走到如今這個程度,絕非等閑之輩。他的性命安危我們也不用過于擔憂,只需在他有性命之憂時将他性命保住。”
謝楓也道:“除了與誠王不對盤的四皇子,大皇子與二皇子都想拉攏他,但誠王忠于皇帝陛下,只要在他不靠攏這兩人之間的任何一方,哪怕新皇繼位,他也沒有任何性命之憂。”
聽到四皇子,謝彥哼道:“那萬一以後是四皇子登位呢?”
謝楓搖頭,不屑的表情與謝彥如出一轍,他很篤定地說:“除非前頭三個皇子都死絕了,不然那個位置,怎麽都輪不到四皇子來坐。”
謝彥可懶得去想這朝堂的彎彎繞繞,“為啥呀?”
“因為你蠢啊。”謝楓毫不客氣地嘲諷自家兒子。
謝彥小聲嘟囔,“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還不是遺傳你的。”
謝楓一瞪眼,四處找棍子,奈何這裏沒有,只得無奈收手,“這個我現在告訴你你也不懂,等你當了爹你就懂了。”
“你不說我怎麽會懂。”謝彥滿臉不服氣。
大長公主笑道:“在陛下眼裏,大皇子為嫡為長,只要他不犯下什麽滔天罪名,于情于法,太子之位非他莫屬;二皇子雖不比大皇子遜色,但乃後妃所出,陛下不可能越過大皇子将太子之位給他,他是大皇子的磨刀石,給大皇子壓力,激勵大皇子上進;誠王作為三皇子,是幾位皇子裏最早封王建府的,看着榮耀集一身,但他是被陛下操控在手中的尖刀,現在他背着巨大的危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将來新皇登基做準備;至于四皇子,陛下雖為一朝天子,卻也是一名父親,四皇子看着是最受陛下喜愛的,但陛下投注在四皇子身上的,沒有望子成龍的希望,只有對小輩的疼愛。”
謝楓一介閑散侯爺,卻不表示他什麽都不懂,他雖處于中立,但也關心朝堂動向,甚至比許多人更為敏銳。同樣的,作為一名父親,他站在朝局之外,更能看清今上對四位皇子的态度。
大長公主雖身居後宅,但時常與謝楓交流,到底是當年助今上登位的女子,哪怕如今萬事不管,也不可小觑。
謝彥被自家祖母的話繞得兩眼發暈,但也聽出重點,只要蕭承洲不作死站隊,自己的小命就基本是保住了。
之後,巫翎又問一下謝彥今天與誠王相處如何,謝彥說挺好的,蕭承洲那人,只要不惹他生氣,好像都還挺好相處的。至于順寧莊園是蕭承洲的事以及回來時撞見宋逸春和段姑娘那一幕,謝彥想了想,這些都無關緊要,便都沒說。畢竟怎麽說都是蕭承洲的隐私,尤其是第二件事,換成是他,肯定也怕被其他人知道。
換位思考嘛,謝彥這樣想着,和謝楓他們離開了松鶴院,各回各的院子。
第二天,南星使出老鼻子勁兒了,才将謝彥和枕頭撕開,他擰了毛巾給還嚷着要繼續睡的謝彥擦臉,“少爺,您昨夜與誠王約好了,說今天要請他吃飯呢,您快起吧!”
謝彥還沒到十六,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年輕人正缺覺,謝彥感覺自己眼皮被針線縫起來似得,怎麽都睜不開,坐在床上東倒西歪,哼哼唧唧地好不可憐,南星磨了他好一會兒,才叫他睜開眼,醒了瞌睡。
“起這麽早啊!”謝彥滿腹怨念。
“是您昨夜交代,說是要早點叫您的。”
“天都還沒亮呢!”
南星小心笑道:“您忘啦,是您說要去給誠王買李家包子館的灌湯包。”
京都作為一朝都城,貴族聚集之所,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這李家包子館別看只是賣包子的不起眼,但他家的包子,是令京都無數老餮都趨之若鹜的美食,每天早晨限量出售。為了吃到那灌湯包,附近的大老爺們、嬌娘子們,早早就打發了奴仆在那排隊,去晚就只有等第二天了。
謝彥想了一下,好像是這樣,他昨晚睡前臨時想起來的,“起吧,起吧,伺候我穿衣。”
看蕭承洲昨晚那樣子,好像因為段姑娘的事很傷心,在謝彥心裏,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那就去吃一頓好吃的;還不行,那就兩頓。總之在謝彥心裏,這世上還沒有什麽是美食撫慰不了的。
謝彥想着他買點好吃的去哄哄蕭承洲,哄開心了,兩人的關系不是更近了麽!
嗨呀!姐姐老說他笨,他明明就很聰明!
作者有話要說:
謝彥【敲門】:醬醬!美味熱乎的灌湯包!
蕭承洲:明白的,愛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