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彥提着熱乎的灌湯包見到蕭承洲的時候,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見他雖臉上帶着笑,卻很是勉強,眼神郁郁。謝彥心裏啧啧兩聲:果然昨晚那件事對他打擊太大了。

“謝少爺,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蕭承洲說。

“為了給你送這個啊。”謝彥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裏的食盒,“這可是京都城裏排得上名號的美食,我天還沒亮就去排隊,親自買來給王爺您吃的。”

謝彥說的時候,在“天還沒亮”和“親自”幾個字特意加重了讀音。

蕭承洲還真有點驚訝,“是嗎?”

謝彥急忙地肯定自己,“是呀!王爺,我對您好吧。”

謝彥生怕蕭承洲不信,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蕭承洲,竭力表達自己的真誠,看得蕭承洲忍俊不禁,“有心了,謝少爺。”

謝彥道:“王爺您別這麽客氣呀,叫我謝彥就好了。”他姐姐教的,人與人之間,對彼此的稱呼,也能直觀地看出親疏遠近呢。

蕭承洲看着謝彥的眼睛,說:“直呼名字太生疏,阿彥,我叫你阿彥。”

謝彥從來沒被這樣叫過,家裏人寵愛地都叫他彥兒,經常混一起的朋友們因他年紀最小,通常叫他謝小彥,要麽直接叫謝彥。唯有阿彥這個稱呼,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見。剛才蕭承洲那樣叫他,竟有種……溫柔缱绻的感覺。

謝彥愣了愣,不過他腦子大條,這怪異的感覺也只是一閃而逝,絲毫沒引起他的注意,他笑着點頭,“只要王爺高興,怎麽叫我都行。”

蕭承洲一笑後,将食盒交給仆從,問謝彥:“還沒吃早飯吧?”

謝彥搖頭,他沒撒謊,他是真的自己去排隊的,買到灌湯包後怕涼了不好吃就急匆匆過來了,這會兒肚子空空,正鬧着呢。

于是蕭承洲道:“坐下一起吃。”

謝彥巴不得呢,跟着蕭承洲進飯廳,然後坐在蕭承洲對面,看着仆從開始擺上的早飯,嗅着飯菜的香氣,暗暗吸溜。

謝彥買來的灌湯包,也被管家重新裝盤送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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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快嘗嘗。”謝彥忙将盤子往蕭承洲身邊送了送,在蕭承洲夾了個在碟子裏後,就一直期待地看着他。

蕭承洲被謝彥盯着吃了一口後,笑道:“不錯。”

謝彥頓時就跟辦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滿足地笑了,然後自己才開始吃,立即就被口中食物的味道驚豔住了,瞬間沉迷美食不可自拔。

昨天第一次和蕭承洲同桌吃飯時,謝彥還很不适應,當時覺得王府廚子手藝不錯,做的菜很好吃,不過他那時候沒有多餘的心思分到飯菜上去,所以昨天沒什麽大的感覺。但今天不同了,他再面對蕭承洲已經很自在,也有心情去注意其他的。

謝彥像只小松鼠一樣,吃得兩頰鼓鼓,眼睛亮閃閃的,滿臉都是吃到好吃的陶醉享受。謝彥吃到吃不下的時候,才摸了摸肚子,一臉不舍地放下筷子。

而蕭承洲早就吃完了,一直安靜微笑着看他吃,這會兒就問:“阿彥,吃飽了?還要嗎?”

謝彥遺憾搖頭,他倒還挺想吃,無奈肚子裝不下了。他笑嘻嘻道:“還說請王爺吃飯呢,我覺得再多吃幾回王爺家的飯菜,別說外面的,我連自家的飯菜都要吃不下了。”

“那你可以每天過來吃。”蕭承洲說,“或是我把這名廚子給你。”

謝彥忙擺手:“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廚子做飯這樣好吃,想必王爺也是花了心思才尋來的。”他眼珠轉轉,“等以後我饞了,就厚着臉皮來王爺這裏賴上一頓,行不行?”

這樣不是每天都可以有機會和蕭承洲待在一起?又一個拉近彼此關系的好機會被他把握住了,謝彥心裏的小人給自己啪啪鼓掌。

蕭承洲莞爾一笑,“自然行。”

說好今天要請蕭承洲吃飯,吃過早飯,兩人在王府裏逗留了一會兒,就準備出去門。只是一出門,爬車中的謝彥就聽到一聲大喊:“謝彥!”

謝彥回頭,循着聲音找了找,在角落找到鬼鬼祟祟聚在一起的鄭鵬幾個人。

謝彥與蕭承洲說了一聲,驚喜地走過去,“你們怎麽來了?”自醉軒樓那天後,謝彥就沒再和鄭鵬他們幾個聚會了,這麽久沒見,謝彥心裏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鄭鵬他們害怕蕭承洲,只遠遠地對蕭承洲行了行禮,等蕭承洲進了馬車,他們将謝彥拉着再走遠了一點。鄭鵬一臉憤怒地指責謝彥:“謝小彥!你最近怎麽回事,之前突然不見人,回來了也不出來,最近又老不見人影。”

盧宇則道:“謝小彥,你不是很怕誠王嗎?”但是他們剛才看到了什麽,他們居然看到謝彥走在誠王身邊,笑着和對方說話。

他們雖然也怕誠王,但絕對沒有謝彥厲害,謝彥以前看到誠王,跟老鼠遇見貓一樣,十米之內不敢靠近,遠遠地就一臉驚吓地溜了。現在這樣的情況,明顯不正常啊。

對于小夥伴們的追問,謝彥只能無奈嘆氣。他也不想的,比起待在誠王身邊,肯定和小夥伴們玩耍更快活,他這是有苦難言啊。

鄭鵬他們見謝彥一臉的難言之隐,反倒不氣他了,轉而擔心地問他:“你是不是犯什麽事兒被誠王抓到把柄了?才不得不、不得不……”鄭鵬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一個詞語,“不得不委身于他!”

說完還一臉肯定的點頭,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好像很有學問的樣子。

謝彥和其他幾個夥伴都皺了皺眉,仿佛覺得哪裏不對。

王瑞說:“謝小彥,你到底犯什麽事在誠王手上了呀?伯父呢?大長公主呢?連他們也沒辦法嗎?”

“要不你進宮去求皇上幫忙吧?”盧宇說。

“他們都沒辦法。”謝彥滄桑嘆氣,“兄弟們,別擔心,等過一段時間,我就是自由身了。”等他和蕭承洲的關系好到一定程度後,他就可以按照他爹說的那樣,留些人在蕭承洲身邊保護他,他不死,自己也就安安全全的了。

一群學渣,絲毫沒注意到剛才鄭鵬的用詞不對,以至于日後在彼此的家長那裏造成天大的誤會,引得家長們對謝楓處處同情。

謝彥這麽一說,鄭鵬他們明明什麽情況都不了解,便皆是一臉忍辱負重地重重點頭,對謝彥保證道:“我們懂了,真是委屈你了,我們會等你的!”

謝彥一臉感動地和好兄弟們相擁成一團。

感動完,謝彥就打算走,領子卻被鄭鵬拎住了。剛才還兄弟情深的鄭鵬一臉秋後算賬地說:“差點誤了正事了,今天是鬥寶會舉辦的日子,你居然把這事兒都給忘了!”

“是今天嗎?”謝彥驚道。

鄭鵬不爽地哼哼兩聲,謝彥一算日子,還真是!他最近因為生死蠱的事,注意力都放蕭承洲身上,真的把這重要的日子給忘之腦後了。

謝彥急得直揉耳朵,“那怎麽辦?我要和誠王出去啊。”

“一會兒都不能離開嗎?”鄭鵬同情地看着謝彥。

“我去問問誠王。”謝彥說。

謝彥心虛,本來今天是他主動約來的,沒想到要臨時失約了,他爬上馬車,撩開車簾看向坐在裏面的蕭承洲,就見蕭承洲正坐在車裏發呆,眼中的落寞悲傷濃得都快溢出來了,一見他進來,立即垂下眼,再擡起來的時候什麽都正常了,又是那個帶笑的誠王。

蕭承洲笑道:“你朋友走了?”

謝彥以為蕭承洲是在為段姑娘和四皇子的事傷心難過,他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既同情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那兩人都背着他那樣了,蕭承洲竟還在這裏難過。他溫和的表象下不是藏着狠辣麽,怎麽遇到這種事就一點都發揮不出了呢。

謝彥幽幽嘆息: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這麽一想,謝彥哪還忍心提出要暫時離開的事,他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想着為啥一定要失約呢,反正離中午吃飯還早,以往他們的鬥寶會結束時也差不多是吃飯的時候,這樣完全可以把蕭承洲也叫過去嘛,自己就不會失約,蕭承洲也不用在這裏獨自神傷了。

于是謝彥将提議給蕭承洲一提,蕭承洲默了幾息後,爽快應道:“那便去吧。”

鄭鵬他們得知謝彥居然膽肥地把誠王也邀請去了,頓時一陣哀嚎,“沒有你這麽當兄弟的,你是想拉着我們所有人陪葬啊!”

謝彥才不理他們,坐進了蕭承洲的馬車,叫鄭鵬跟在後面,一起去了順寧莊園。

今日在順寧莊園參加鬥寶會的,除了參與鬥寶的人,還有過來圍觀的嘉賓,有負責品鑒的,有負責掏錢買的。但無一例外,都是每日只知吃喝玩樂的纨绔,至少表面上都是這樣的。

到了順寧莊園,謝彥幾人進了他們的包廂。鄭鵬把今天參加鬥寶的幾件寶貝小心地放上桌子,其中一件特別大,是拿木箱子裝上的,被仆從們輕輕放在地上。

謝彥數了數寶貝數量,道:“多了一件。”他看着那木箱子,“這哪來的?”

“之前找不到你人,這是我和盧宇王瑞後面找來的。”鄭鵬說着,将那木箱子打開,露出裏面在窗外光線映照下璀璨奪目的巨大玉蓮。

“哇!”謝彥誇張地驚呼一聲,“好氣派啊,我覺得我們這次也能贏!”

鄭鵬得意笑道:“也不看看我們什麽品位。”

除了那玉蓮,他們将桌子上的盒子也一一打開,檢查有無破損。

于是在窗戶邊站了一會兒的蕭承洲,轉身回來時,就看到一屋子的霞光燦爛,着實被他們口中驚呼連連的寶貝震撼了一下。

蕭承洲滿臉的一言難盡,指着那些顏色與造型都萬分浮誇的各種擺件,他問謝彥:“這就是你們拿來參與鬥寶的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蕭承洲:你這些寶貝,不行。你過來,我給你看個真正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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