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槐和外婆一起吃早飯,外婆看着外頭,臉色是少有的凝重,“花花啊,今天別出門,就待在家裏。”

花槐點點頭,她沒什麽非要出門的事,佳璐她們的幹糧能撐幾日,昨天下了雨,飲用水一時間也不缺,那封信已經寄出去幾天了,這兩天應該要有回應,其餘沒什麽是她能幹的。

桂花如今附身在根生媳婦身上,花槐知道桂花幹了些什麽,那根電話線就是她剪的,成了鬼煞的地縛靈能影響金爺的人,也能殺人,卻剪不斷電話線,只有桂花能幹這個事。

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雨絲,金爺拉着村長問“路什麽時候好?”

村長的面色也不好看,“不知道啊,要是電話能打出去,山下鎮子上派人來,很快就能清理趕緊,現在只能等了。”

金爺臉色鐵青道“我死了六個兄弟!”

村長有些無奈,“現在講這個沒用,人肯定不是我們村人動的手,昨天下雨,大家又受了驚,全都留在屋子裏沒出來。我這裏先組織人手疏通道路。”

勞心費力頂着雨挖泥石,剛挖了一小半,上頭轟隆隆又有泥石滾下來,要不是村民躲得快,人都被壓了進去,就這一下,剛才的工夫全廢了,路又被堵得結結實實。

冒雨挖泥石也不是什麽好事,挖了半天還是無用功,村民心裏都不大樂意,電話打不通,過個一兩天總會有人看見路堵了,再吆喝人一起過來挖,那不是比自己這裏幾個人挖簡單多了。

反正挖了半天白費功夫,接下來沒人願意挖了,理由也現成,要是低頭正挖着,上面再滾下泥石,那不就被活埋了嗎,堅決不挖了。

所有人都回了村,那些屍體一并挪到了陰婆婆的房子裏,桂花一如既往的默不作聲,這具身體的生機就快斷絕,她很快就用不成了。

荊健聯系了兄弟單位,然後奔赴小山村解救佳璐她們八個女孩子,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雖然他也知道,這幾個女孩子多半已經兇多吉少,境遇不堪。他手裏經辦過很多這種販賣的案子,哪怕找到了這些女孩子,大多數都已經是個破布娃娃了,後半輩子幾乎都陷在那段永無止境的噩夢裏。

但是人總要找出來的,那是八個家庭的希望。

八對夫妻都跟了過來,荊健帶了些人手,又從武警那裏調了些人,一路直撲小縣城而去,連和當地政府對接都沒停下來,直接上了山,然後被泥石給堵住了。

那怎麽辦,只能挖啊。

這幾天外婆壓根不讓花槐出門,她自己也不出門,把門關的緊緊的,村子裏像是遭了詛咒,接一連二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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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爺現在連睡覺都不敢睡,整天疑神疑鬼,村裏的青壯年又接連死了兩個,幾乎是每天一個,現在整個村子都人心惶惶,村民們逼迫村長趕緊想辦法,哪怕把路挖通了也好啊,總比困在這裏強。

現在已經沒人去在意佳璐她們了,桂花趁機又去了一次,帶些吃食安慰她們,“別急,很快你們就安全了。”

當荊健他們挖通堵住的道路,然後一窩蜂湧入了村莊,發現這個村子安靜到詭異,家家關門閉戶,聽見人聲幾乎都沒人出來看一眼。

荊健讓大家注意,他們此行是來解救被拐賣的女孩子的,不用節外生枝。随行的小羅問他,“荊隊,那我們到哪裏找這些女孩子去?”

信上就寫了這個山村的地址,至于女孩子們被困在哪裏又沒寫明,總不能一家家去找吧。

山民抱團彪悍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們往往聚族而居,一擁而上,眼裏也沒有什麽王法,村規族律比王法還重要。

荊健要是敢一家家去找,遲早讓村民給轟出去。這時候荊健才覺得自己有些魯莽,接了一封信就匆匆趕來,要是人已經轉移,不在這裏可怎麽辦?

這時候一個把自己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走了過來,還打着一把傘,今天是個陰天,沒下雨,不下雨也沒大太陽,這傘打的挺奇怪的。

桂花沒有走進,離得遠遠的她就站住了,“你們是來救人的吧?跟我走。”說着轉身就走了。

荊健牙一咬,手一揮,一大幫人跟着就跑。

桂花的這具身體已經呈現死氣,行動間都有些僵硬了,她帶着一大幫人來到了亂葬崗,然後指了指那個掩蓋着的山洞。

荊健手一揮,幾個人迅速成包圍狀攏了過去,不約而同摸上了槍。

荊健開始喊話,叫了幾個姑娘的名字,說自家是警察,來救人的。

不一會兒洞口的藤蔓被撥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冒了出來,一張髒兮兮的臉露了出來,一雙驚惶的眼睛向外小心的看着,一眼看見荊健身上的警服,她的眼淚就冒了出來,這個姑娘回頭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很快從這個山洞裏鑽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個灰頭土臉同樣髒兮兮的姑娘。

她們手抖腳抖,抓着身邊的警察就不放手,荊健趕緊讓人上前,他在旁邊巡視,就怕村民們持械圍攻過來。

跟來的人簡單檢查一下,姑娘們沒什麽外傷內傷,除了營養不良和驚吓之外也沒什麽別的問題,那就速戰速決,趕緊走。

一大幫人圍着幾個姑娘往外走,荊健想要感謝一下帶他們進來的那個女人,卻怎麽也沒看見她在哪裏。

桂花已經撐不住了,還是花槐給她用符定了幾天,她才能繼續頂着這具皮囊行走,現在任務完成,她回到陰婆婆的屋子,一頭栽倒,魂魄就飄了出來。

陰婆婆的屋子裏橫七豎八堆了好幾具屍體,一個渾身有着青紫色咬痕,雙眼圓睜的男人赫然就是金爺。

這一次的救人十分奇怪,從頭到尾這裏的村民都沒冒頭,荊健雖然覺得奇怪,也知道自己的任務是救人,現在人也救了出來,節外生枝就不好了,趕緊讓大家下山,別耽擱了。

這群人就這麽毫無阻礙的沖下了山,臨走的時候荊健回了下頭,他似乎看到有人影在屋子裏閃動,但是卻一個人都沒出來。

到了晚上,花槐等着外婆睡着,她走出了屋子,此時的小山村在普通人眼裏可能只是壓抑,在花槐眼裏,已經怨氣煞氣沖天,地縛靈融合成的煞鬼在好些村民家裏催生出了鬼藤,這些鬼藤封住了門,纏住了那些欲逃離的村民,把他們生生困在家裏,半步也不能脫離。

桂花的皮囊已經用不了了,她來到花槐身邊,花槐道“這是為什麽呢,她們寧可自己魂飛魄散,也要困住這些人,仇恨的力量有這麽大嗎?”

她被純玄打入地府,毀去原身,似乎都沒這麽大的憤怒,花槐不懂。

桂花道“換了我,我也會這樣的。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花槐道“外婆說了要走,她都收拾好東西了,我們明天就會離開,你呢?需要我送你去地府嗎?”

桂花有些羞澀,“前幾天我去了一趟縣城,那裏好多東西我都沒見過,真有意思。我能再去看看嗎?”

花槐道“你身上沒有太多的怨氣和煞氣,強行留在人間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魂魄消散,值得嗎?”

桂花卻道“姐姐,我聽說去了陰間,想要投胎的話就要喝孟婆湯,喝了孟婆湯我就會把我這一輩子全忘的幹幹淨淨,是嗎?”

花槐點點頭,“是的,這是規矩,投胎就是一個新的人生,不能帶着上輩子的記憶。”

桂花道“那樣的話,其實就不是我了吧,而是一個和我無關的人。”

花槐奇怪道“怎麽不是你,魂魄還是你呀。記憶有那麽重要嗎?”

桂花笑了,“對我來講,記憶就是我呀,都不記得了,我還是我嗎?”

花槐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寧可冒着魂魄消散的風險,也不願去地府投胎?可是這也由不得你呀,原先你們這裏似乎屏蔽了地府的陰差,後來陰婆婆死了,陰差已經帶走了一批嬰靈,這幾天死了這麽多人,他們很快會來帶走你們的,或許馬上他們就到了。”

花槐看着夜空中翻騰的陰氣,那裏的鬼門已經若隐又若現了。

桂花看不見鬼門,她有些遺憾,“不讓留下啊,不讓留那就沒辦法了。”

花槐看了桂花一眼,“也不是不行,如果我和陰差商量一下,你還是能留下的,但你要知道,你留在陽間,與你而講并不是好事。”

桂懷有些激動,她的形象實在算不得好看,一直是濕漉漉的,花槐讓她離開了束縛她的墳地,但是沒有讓她變得更厲害一些,所以她的形象一直沒好看過。

桂花有些期待“真的呀,那真是謝謝姐姐了。”

村民接一連二的死亡沒讓花槐産生任何同情心,她似乎本身就沒什麽同情心,這些人身負孽債,即便不被鬼煞給弄死,将來也不得善終,花槐不會進行施救。

到了後半夜,鬼差過來鎖魂,花槐攔住了鬼差,“這裏有個女鬼叫桂花,能讓她在陽停留一段時間嗎?”

鬼差面對花槐的時候十分恭謹,“桂花沒有冤孽纏身,身上還附有微薄功德,只要大人約束她,不要讓她為禍人間,停留一段時日自是無礙。”

躲在花槐背後的桂花十分高興,身上的水淌的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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