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炕上是熱的,人也是熱的。外頭的狐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岳方祇摟住汗涔涔的白墨,不停親他:“這回是不是得勁兒了?沒碰你就出來了……”
白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把腦袋往岳方祇懷裏一蜷,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外頭已經是白茫茫一片。岳方祇望外瞅了一眼,又懶洋洋地躺了回去,拿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去紮白墨的臉。
白墨揉揉眼睛,似乎想爬起來,可是才伸了下腿,就發出了悶哼聲。岳方祇摸了摸他:“怎麽了?”
白墨搖了搖頭,有幾分委屈的樣子。
岳方祇順着他的腿摸下去,隐約覺得有些不對。掀開被子一瞧,白墨的兩個膝蓋,有的地方已經紫了。
火炕太硬了。
岳方祇懊惱道:“你怎麽不說?”
白墨臉紅了,小聲道:“……沒發現。”他慢慢爬起來,想翻身穿衣服。可以才一坐下就僵住了。
岳方祇緊張兮兮地湊過去:“又怎麽了?”
白墨半天沒吭聲,忽然有幾分氣惱道:“都怪你!”
岳方祇摸着腦袋:“怪我怪我……可是我這回輕輕的了……”
“可是你來了好幾回……”白墨低下頭,聲音裏有點兒帶上了哭意:“你……你怎麽能來那麽多回呢……”他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了:“我以為就一回……”
“你不是說舒服嘛……”
白墨的腦袋快要埋進胸口了。
岳方祇抱住他,親了起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岳方祇的嘴快要咧到耳根,臉皮也厚了起來:“下回咱換個別的花樣試試……我保證輕輕的,你讓動我才動……”
白墨這回轉身把臉埋進枕頭,不理他了。
小貨車的座位不舒服,回去又冷,岳方祇和老板打了招呼,又在這裏多住了一天。他開車去鎮上買了暖手寶和軟墊子,還有一小瓶紅花油。
白墨在炕上趴了一上午,飯都是支着小炕桌吃的。岳方祇做小伏低,給他擦膝蓋。擦着擦着就管不住自己,手開始亂摸。白墨推他,結果兩個人在炕上滾成了一團。
最後白墨賭氣,非要把岳方祇壓住。岳方祇哪能和他真動手呢,于是也就老老實實任他壓着,還像模像樣地求饒:“媳婦兒我錯了……我真錯了……哎呀!壓到牛子了……”
白墨趕緊松開了手。
岳方祇躺在那兒,真情實感地演戲:“疼死了!壓壞了!你下手怎麽那麽黑啊……”
白墨害怕了:“我……我沒有……”他慌忙來解岳方祇的腰帶:“我……我給你揉揉……”
岳方祇心花怒放,嘴上卻烏哩哇啦地喊疼,還很有那麽回事地把身子弓起來了:“要老命了……”
白墨看上去快哭了,戰戰兢兢地把手伸過來。結果片刻之後,他的臉猛地漲紅了:“你……”
岳方祇夾着他的手:“真疼!沒騙你……”然後開始哇哇叫喚。只是叫喚聲後來小下去,變成了喘粗氣。
到底糊弄白墨給他舒坦了一回。
最後白墨明白過來,半天沒吭聲。岳方祇這時候腦子也回來了,定睛一看,白墨眼圈兒紅了。這下他有些麻爪,趕忙去哄:“逗你的……”
白墨吸了一下鼻子,閉上了眼睛。他真生氣了。
岳方祇耐着性子哄了半天,眼見不頂用,頓時一籌莫展起來。白墨看着很溫柔,性子幾乎是綿軟的,但他其實氣性特別大。岳方祇以前是見識過的。
他手足無措地抱
着白墨,腦子裏兩根風牛馬不相及的線莫名其妙搭在一塊兒,噼裏啪啦閃出來了個邪門兒的主意。
“別生氣了,哥也讓你舒服。”他咬着白墨的耳朵:“給你裹一回吧。”
白墨起先沒聽懂,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後來知道了,慌慌張張去推岳方祇的腦袋。可惜他先前氣得手腳發軟,這會兒也沒緩過來,于是只能糊裏糊塗地躺在那兒,任由岳方祇對他胡來。
人人都說幹這事兒快活,岳方祇也覺得快活。完事兒親親摸摸,抱着人倒頭一睡,第二天起來想扯着嗓子唱歌。
白墨好像不是這樣。他會掉眼淚。疼了掉眼淚,快活了還是掉眼淚。
岳方祇最後只聽到白墨小小地哭叫了一聲。他咽了一下,爬上去抱住白墨,白墨躺在那裏,眼神有些發直。
岳方祇抹了下嘴,忐忑道:“怎麽了?”
白墨把頭輕輕埋進了他懷裏。岳方祇拍了拍他,放下心來。
很久,白墨才用細小的聲音道:“你別老吓我。”
“往後一定注意。”岳方祇趕緊誠懇保證:“別生氣了,氣性那麽大不好。”說完又湊上去咬白墨的耳朵:“哥頭一回,怎麽樣?”
白墨的耳朵紅了。很久,他才用蚊子似地聲音道:“你……你想不想也……”
“想。”岳方祇揉了揉自己,惆悵道:“下回吧……沒存貨了……”他抱着白墨晃了晃:“還說自己不是狐貍精……”
“真的不是……”
“好嘛。不是就不是。”岳方祇親了親他的額頭,垂下眼睛看他。兩個人的目光碰在一處,白墨抹了抹眼睛,羞澀地笑了。
忙裏偷閑,那個偷來的閑必然是很短暫的。他們在山裏住了兩夜,第三天清早,天氣轉暖,岳方祇帶着白墨離開了農家樂。走的時候剛好和一家旅行團擦肩而過。岳方祇看着那些快樂的人,心想,再撐一撐,貸款還完了,攢點錢,他就可以帶白墨常出來走走了。
店裏一切都好。他和白墨不在的那兩天,貨是小烏騎着岳方祇的舊摩托去送的。因為剛好其中一天是休息日,許多客戶不用送貨,勉強還能忙得開。少了兩個人,店裏每個人都多分擔了很多工作。岳方祇做主,給餘下的三個人每人輪流放了一天假。
生活一切如常,他們還是每天忙碌。不過也有些不大一樣的地方,比如說從山裏回來之後,岳方祇覺得白墨對自己似乎更親密了。
他們以前也很親密,但是不知道哪裏好像總是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現在那層紗沒有了。白墨以前什麽都不講,岳方祇只能去猜,他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有心事。
現在白墨偶爾會主動說了。有時候他也可以像個朋友一樣和岳方祇聊天。比如小小地吐槽那些難纏的主顧,比如讨論網上那些小視頻。不過不管是聊什麽,白墨還是那個白墨。
他有點兒刻板,也有點兒小固執,但性情始終溫軟和善。而且體貼至極。
岳方祇覺得自己只要看着他,心理就平靜又快活,再忙再累,也不會覺得疲憊。
生活的壓力還在,可岳方祇每天都精神奕奕的。心裏有個人,就像那裏有了一團火——總是明亮溫暖,讓他很有精神往前一步步地走。
日子在越來越好。
天氣冷了,幹糧倒比天熱時好賣得多。顧客不像天熱時那樣随着吃随着買,而是每次都買一大堆,凍起來慢慢吃。對于賣幹糧的人來說,錢照賺不誤,生意還無形間變得輕松了一些。
也沒人數着日子,反正一晃兒就到年底了。白墨的頭發長了,有些擋眼睛,岳方祇說要麽你也別非等過年了,下午就上甜姐
那裏理個發吧。
白墨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好。
他們正在門口往車上搬幹糧箱子,看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走過來,挺客氣地問:“王藝甜是住這附近麽?”
那人挺面生的,岳方祇本能地有些警覺:“你是她什麽人啊?”
“哦,我是她老家的哥哥。”
岳方祇心想,認識甜姐這麽長時間,沒聽說她有哥哥。單知道父母都是在外地的。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含混道:“啊,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白墨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往車上搬幹糧。
那個男人走了。
白墨小聲道:“怎麽了?”
岳方祇沖他安撫地笑笑:“沒什麽。”說完找出手機,給甜姐打了個電話。可惜電話沒人接。于是叮囑白墨:“你等會兒去剪頭發,要是看見她,和她說一聲,有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找她,說是她哥哥。”
白墨點點頭。
岳方祇愛憐地揉了揉他的頭發,上車送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