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人在後邊追我,我不能讓他們認出來。你抱着我好嗎?”

抱她?裴楷之求之不得,可是,他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身子在抖,還喘得麽厲害,追你的人會看不出端倪?”

商遙急得掉下淚來:“那該怎麽辦?”

“怎麽辦?”千軍萬馬之前都從容鎮定的裴楷之被這樣的她搞得有些無措,胸腔泛起一絲柔軟的疼痛,“遙遙,你到底害怕什麽?有我在,誰敢動你?”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商遙淚水掉得更兇,

“你根本不懂。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幫,不幫你幫誰?”他不再追問,抱着她的腰帶着她一個輕松的旋身,風帽滑落下來,她已被他抵在牆上。商遙腦子裏早是一片漿糊,他騰出一只手來拔下她束發的簪子,一手将她輕輕提起來,然後慢慢低下了頭,溫熱的唇貼上她的額頭,然後一路徐徐向下,溫柔地舔去她所有的淚水,兩人的呼吸彼此熱烈地交纏着,唇齒相接間似乎聽到他低沉的笑聲。

這是一個十分濃烈的綿長的深吻。

商遙腳尖着地,像是在半空中漂浮着,上不去,下不來。他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插/入她的發間死死按住她的後腦勺,不容她有絲毫退縮,她舌尖被他吮得發麻,整個口腔裏彌漫着的都是他的味道。她顫抖得更加厲害,嗚嗚了兩聲,呼吸有些不順,他放松了力道,唇仍是片刻不離,緩緩地厮磨着,時不時輕輕啃咬一下。

“長安侯?”直到一道疑惑的聲音傳來,是裴勇。

裴楷之一頓,意猶未盡地在她唇間留戀片刻才稍微移開,擡起頭的同時占有欲十足地将商遙的腦袋壓入懷裏。

“原來是裴大人。好巧。”

商遙埋在他懷裏,仍是喘息得厲害,只不過這喘息聲聽在裴勇耳裏就是另一種含義了。裴勇目不斜視道:“長安侯可看見一個帶面具的男子從此處經過?”

裴楷之道:“沒有。”一頓,又問,“是什麽人?”

裴勇答道:“卑職見他帶着面具,看起來十分可疑,故意出聲試探了一下,誰知他自己做賊心虛露了餡,看到我轉身就跑,那小子體力還不錯,轉眼跑得不見人影。”他有些遺憾,追到這裏就見長安侯跟一個女子在親熱,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他倒也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簡單聊了幾句,便帶着屬下先行離開。

目送裴勇離去,裴楷之低頭看她,左手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她面頰上滿是紅暈,一雙眼也似含了水霧。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望着彼此,他重新握住她冰涼的手放到唇邊親吻,不含一絲情/欲。她微微偏頭,語聲仍是微喘:“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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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軟綿的不像話,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停下來,轉而輕吻着她的發絲,“還在害怕?”

商遙被這旖旎的情思沖擊得頭昏腦脹,緩了好久才道:“沒有……”滿腦子都被他的吻和互相依偎的甜蜜占據,哪還顧得上害怕?再想到自己昨日對他說話重了些,他卻不生她的氣,心裏又是甜蜜又是愧疚,忍不住小聲道:“昨天,對不起。”

她趴在他懷裏,難得柔順的模樣。裴楷之哪還氣得起來,不禁低笑:“我要是跟你計較,早就被你氣死了。”他把玩着她的手指,含笑問:“剛才的事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商遙身體一僵,吞吞吐吐的:“他說要抓我,我不跑還乖乖呆在原地等着他抓嗎?”

“他剛才說了,他只是看你帶着面具有些可疑才故意試探你,其實你要是站在原地不動,道明身份,配合他調查一番,他也不會為難你。”

關鍵是他見了她的真面目後肯定會刁難她呀。商遙沒法跟他解釋,正支吾着,聽得他又問:“你摘了面具他們還能認出你來?為什麽怕他們看見你的臉?難道他們認識你?”

他的話話針針見血,句句要命。商遙頓了好一會兒,艱難地開口:“我怕他們看上我的美色然後假公濟私地把我抓走。”

裴楷之笑起來:“不是有我在嗎?誰敢抓你?”

商遙:“……我又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萬一你也怕他呢。”這當然是她瞎說,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世上能讓他怕的人恐怕沒幾個。

果然,他沉默了半晌,稍微拉開些距離,表情有些凝重:“我就這麽讓你信不過?”

商遙垂下頭:“我……”

他擡起她的下巴,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記住,只要有我在,沒有人能從我手裏帶走你。遙遙,留在我身邊,你就可以摘掉面具,再也不用擔心其他男人觊觎你,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他每一句都是承諾,商遙也笑了,偏着腦袋靠在他胸口,心裏又甜蜜又糾結,沉默片刻輕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你跟我在一起不但沒有好處,我還會連累你,你該怎麽辦?”

他揉揉她的腦袋,不答反問:“哦?你為什麽會連累我?”

商遙頓了片刻,有些頭疼,實話不能說,可是不說怎麽得到他的回答?她想了半天才道:“就是……假如太子看上我了,要我當他的小妾,你又不願意放手,那不就是得罪了太子嗎?”

裴楷之說:“太子不會跟他的臣下搶女人。”

商遙說:“凡事都有萬一啊,人心是會變的。假如你面對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這樣啊……”他似在思索答案,摩挲着她的發,緩緩貼近她耳畔,“如果你沒有很想當太子妃的話,我就不會放手。”說着又是一聲輕笑,“當然,你很想當太子妃的話我也不會放手。”

她沉默地趴在他懷裏,半晌沒有說話。他疑惑地喚了一聲,“遙遙?”還是沒有回應,他想退開身,她卻死死抱着他不松手,頭深深埋進他衣襟裏,好半晌伸手推開他,臉憋得通紅,神色卻是異常的堅定。有些事一旦想通了,心跟明鏡似的,世上那麽多求而不得的事,她是這麽幸運,他們彼此兩情相悅,他也不嫌她累贅,她又為什麽要一再地拒絕他?就算兩人最終沒有個圓滿的結果又如何?世間有千千萬萬的情侶,又有幾個最後能走到一起的?她想自己不會後悔。

“這可是你說的不怕被我連累。要是哪一天被我連累了也不許怨我。”

他屏住呼吸,說:“什麽?”

商遙深吸口氣,擡頭看着他的眼睛:“我說不喜歡你,那是騙你的。我喜歡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一直喜歡你。只喜歡你。”

她一口氣說完,總共說了六句話,四句都是在向他表白,她不敢愛時嘴巴咬得比蚌還緊,一旦放下所有包袱,又坦蕩直白得令人耳紅心跳。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次面對他,眼角眉梢都藏不住對他的情意,偏偏還要嘴硬說不喜歡,他一直在想,她還能嘴硬多久。肖想了那麽久,這一天猝不及防的到來倒令他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不知道該把手放那裏,只得狠狠擁她入懷,輕輕地笑出聲來,眉眼唇角俱是春風化雨般的笑。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幽深的巷子裏又傳來沉沉的腳步聲。攬着她腰的手一緊,商遙也跟着緊張起來。他安撫道,“沒事,不用怕。我先送你回去。”

商遙點點頭:“二姑娘還在徐家等着我呢。”

他說:“我先送你回王家。二姑娘那邊我會派人起說。還有這幾天永安城不太平,你最好不要出門。”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裴楷之緩緩道:“拓跋嚣死了!”

☆、疑團

商遙一直覺得吧,關于宮廷刺殺這件事成功率是極低極低的,先秦以前的成功率還稍微高那麽一點點,比如專諸刺吳王僚,聶政之刺韓傀也,要離之刺慶忌,這都是成功的案例。但随着宮室越建越大,禁衛軍不僅越來越多,素質還越來越強,皇城守備森嚴得如同銅牆鐵壁,刺客們即使身手好到能躲過巡邏的禁衛軍,又怎麽能在那三千宮室裏精準地找出其刺殺目标呢?就算你知道刺殺目标的寝室在哪裏,但人家有很多小老婆,萬一那天晚上不住那裏呢?

這又是個問題。

所以在這樣極其艱難環境下還能刺殺成功的刺客都是人才。

商遙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鮮卑的二王子拓跋嚣是怎麽被人刺死的,尤其千峰翠苑本就皇家苑囿,不僅守備森嚴,皇帝還特地加派了一直羽林軍護衛,刺客是怎麽進去的?又是怎麽逃出去的?聽說還是個女刺客。最後不得不感慨這位女刺客是個人才。

正月初一那天,大魏的“纨绔”和鮮卑的“纨绔”相約在千峰翠苑狩獵,拓跋嚣有鮮卑第一勇士之稱,騎術精湛,箭術更是精湛,十三歲時就已經能只身獵下一只成年的豹子。傳統意義上的狩獵于他而言已經沒了新鮮感,要玩就玩點別出心裁的——不獵野獸,獵人。

至于怎麽玩,當然是挑選六個美人出來分散在樹林裏,為什麽是六個呢?太少沒意思,太多就失去了競争的樂趣,每個美人頭上都要帶着标志性的頭飾,狩獵者既要用箭射掉美人的頭飾,還要保證美人毫發無傷——這得要多麽精湛的箭術才能做到這一點?簡直是拿人命兒戲。

當然,射中了美人就歸自己了。

這些纨绔們聽到拓跋嚣的這個提議,心裏紛紛蠢蠢欲動,美人他們見過很多,關鍵是沒有這樣玩過!

湛秀抵達千峰翠苑時,拓跋嚣騎着馬剛跑到樹林裏熱了身出來,迎面撞見湛秀,眼睛一亮,見他衣着華貴,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女扮男裝過來玩的,一時有些心動,俯下馬問宮人是哪家姑娘。

宮人一臉菜色地說:“不是姑娘,那是長樂侯。”

拓跋嚣低聲問左右:“你家主子俊還是長樂侯俊?”

左右齊齊失聲,片刻後昧着良心說:“當然是二王子俊。”

拓跋嚣哪能看不出來屬下的言不由衷,心頭略有些不快,他有些瞧不上湛秀這種偏陰柔的美,一個男人長成這樣哪還有爺們的氣概。他想見湛秀一來确實存了攀比之心,二來是想借機報複——因為拓跋嚣的母親是漢人,而他外公曾跟随漢王,後來被漢王所殺,母親一直耿耿于懷。父債子還,天經地義。眼下還不能把他怎麽樣,不過出口惡氣還是可以的。手中馬鞭一振,淩空朝湛秀甩了過去。本意是試試湛秀的身手,誰知湛秀眼風裏一瞟,把随從推上前去擋着。

趙王李懷略饒有興味地看着,其餘諸人也是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态。

拓跋嚣嗤地笑出來,繡花枕頭一樣的長樂侯,着實沒勁:“我聽說漢王也曾是當世的英雄,文治武功都是佼佼者,沒想到他的兒子竟如此不成器,連個鞭子也躲不過,也難怪要亡國了。”頓了頓,“也或許是漢王徒具虛名?”

湛秀懶懶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拓跋嚣為什麽要找他的麻煩,想了想,大概是自己長得太俊深深刺激到了拓跋嚣?

拓跋嚣見他不予回應,微微俯身,嘲弄道:“怎麽?難道不是嗎?”

這時,聽得馬蹄聲聲,伴随着清脆的鸾鈴響動,“長樂侯斯文儒雅,琴棋書畫填詩作賦那是一絕,挽弓射箭卻不在行,二王子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長樂侯自是比不過。而且我們漢人歷來注重孝悌之義,二王子在長樂侯面前诋毀已故的漢王,似乎不太合适呢。”

是姍姍來遲的長安侯,他一手閑閑挽着缰繩,姿态筆挺地坐在馬背上,朝衆人颔了颔首。

其實就算商遙沒請求他,眼下這種狀況他也不會坐視不理,不管長樂侯的身份是如何的敏感,他受的是大魏的爵位,食的是大魏的俸祿,他受辱那就是大魏受辱,斷然不能讓一個外族人如此欺淩。這是他的原則,自家人再怎麽打鬧也沒關系,外人來插一杠子就有關系了。

裴楷之輕描淡寫的語氣令拓跋嚣很不舒服,兩人先前在元旦朝會上已經打過照面,彼此都有印象。這位就是傳說中守着兵力空虛的永安城卻鎮定自若騙過敵人的十萬大軍,又只身潛入涼囯做細,和魏軍裏應外合地颠覆了整個涼囯的長安侯,甚至令魏帝自豪地說出“有景言在,可抵七萬雄兵”的話來。

可當時隔着宮燈萬裏人影重重,傳說中的長安侯看起來與大多數世家子弟并無什麽不同,傳聞都有誇大的成分在。他覺着時下戰火不斷,百姓們都渴望英雄,長安侯像英雄一樣跳出來,偏又如此年輕俊朗,輿論把他塑造成了神一樣的英雄。是以拓跋嚣淡淡一哂,并沒怎麽把長安侯放在眼裏。遲早有一天他的鐵騎要踏平這裏。

拓跋嚣适可而止,假意地笑了一下,“哦,我不太懂你們漢人的規矩,失禮了。”

裴楷之有些意興闌珊地坐在馬上,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輕笑:“二王子客氣了。”

那廂其餘諸位早已準備好,蓄勢待發,湛秀也跟着翻身上馬,本想好好揚眉吐氣一番的,誰知剛進了林子沒多久,騎在他前頭的鮮卑士兵突然停了下來,湛秀趕緊勒馬,馬蹄高高擡起,他一個沒抓牢,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幾個翻滾,腰部狠狠撞到樹根上才停下來,身後的随從忙不疊翻身下馬去瞧。

這時,拓跋嚣追了上來,見狀大笑,技巧娴熟地從他狹窄的空間跨過去,又回頭說道:“這傷得好好找禦醫瞧瞧,否則以後恐怕行房事都力不從心呢。”

那幾個鮮卑士兵也跟着笑起來。

湛秀疼得龇牙咧嘴,坐在地上緩了半天才緩過勁,這時,突然見太醫拎着藥箱匆匆趕來,湛秀挑眉,身邊所有人都十分怠慢他,這次太醫倒是來得快。一問才得知是長安侯把太醫叫過來的。湛秀更加奇怪了,照理說兩人并無深交,尤其湛秀對長安侯還有種說不出來的讨厭,可他今日兩次幫他解圍是中了什麽邪?想到他尚未娶妻,聽說就連皇帝賜的美人他也不要,湛秀不由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長安侯該不會對他有什麽想法吧?身體禁不住一陣惡寒。甩開太醫的手:“本侯沒事!”說完這句話,重新翻身上馬,手中馬鞭狠狠一抽,□□駿馬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拓跋嚣志得意滿,在叢林裏尋覓了一圈,終于逮到了一位美人。美人背對着拓跋嚣,體态修長纖細,烏黑的發髻上別了一只醒目的白玉梳蓖——六位美人頭上都帶着這個東西,射下來便可得到美人。

美人聽到身後動靜猛地回過頭,見來人各個人高馬大,立即變得驚慌失措,呀一聲,提起裙擺迅速地跑開。

雖然只有那驚鴻一瞥,但拓跋嚣還是看得分明,脖頸邊一圈白色的絨邊襯得美人的臉巴掌那麽大,額頭上佩戴着美麗的華勝,華勝是由白玉鑲嵌着紫色寶石制成,更襯着肌膚皎潔如玉,臉上覆着白色的面紗,一雙眉眼秀麗極了。

拓跋嚣挽弓搭箭,噌地一聲,一擊得手,那白玉梳蓖應聲斷成兩半,紫衣女子呆了一呆,大概是被吓壞了,慌不擇路地逃跑。

拓跋嚣一揚手:“你們別過來,我過去瞧瞧。”紫衣女子已是他囊中之物。

他的屬下們很聽話,這段樹林不像別處那樣一片枯敗之色,特意栽種了四季常青的松柏,放眼望去一片蓊郁蒼翠。他們遠遠望着拓跋嚣的身影漸漸與那位美人重疊,然後兩人雙雙倒在密林裏……他們相視一眼,紛紛大笑起來。

那幾個鮮卑士兵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家王子口味不僅雜而且重,野/合什麽的心血來潮便要來一次,而且這冰天雪地的也別有一翻滋味。

這幾人也是心大,拓跋嚣消失了半個時辰他們才察覺出不對勁,慌裏慌張地前去尋找。可找到二王子時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拓跋嚣身上有三處刀傷,一處在背部,一處在腹部,另一處自然是致命的一處——胸口。

皇帝第一時間下令封鎖城門。

至于誰是兇手,首當其沖的便是那六位美人,這六位美人其中的兩位是拓跋嚣帶過來的鮮卑美女,還有兩位是從宮人裏臨時挑選出來的佼佼者,最後兩位是從胭脂巷裏帶過來的青樓花魁。鮮卑美人雖是拓跋嚣帶過來的,但他和鮮卑大王子一直不和,萬一是大王子指示美人趁機将拓跋嚣殺了,既能栽贓給魏國,還能穩坐儲君之位。因此兩位鮮卑美人也不能排除嫌疑。

可要命的是六位美人死了一個,死掉的這位是個青樓花魁,名喚薛芍藥,其他五人為了自保紛紛咬定薛芍藥是兇手,受人指使殺了二王子,最後又被殺人滅口。

經過一翻調查,五位美人撇清了嫌疑,因為拓跋嚣不是一刀斃命,現場也有輕微的打鬥痕跡,要知道拓跋嚣號稱鮮卑第一勇士,不是武功高強的人根本殺不了他。

而這五位美人被證明确實不會武功,根本沒有能力殺死拓跋嚣。最後懷疑對象又落在了死去的薛芍藥身上,她出身青樓,但身份不明,而且她右手掌心有繭,說不定是長年習武所致。

可是人已經死了,再往下查就查到了太原溫家的公子溫硯身上。因為薛芍藥是被他一箭射殺的。

溫硯覺得自己快冤死了。他當時正把箭對準薛芍藥頭上的白玉梳蓖,就在箭要離弦的剎那,叢林中不知是誰一聲驚吼:“二王子死了!”他心一驚,手一抖,失了準頭,射殺了薛芍藥。

他媽的也不知是誰大驚小怪的那麽一吼,不就死了個拓跋嚣,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溫硯沒有殺人動機,正僵持之際,跟随拓跋嚣一塊來的西部大人建議說:“二王子素有我們鮮卑第一勇士之稱,那兇手既然與二王子打鬥過,身上肯定會有傷。我們不妨從這點下手。”

于是當時所有在千峰翠苑的人都被檢查了一遍,只除了長樂侯從馬上摔下來,腰部和背部有些輕微的淤青外,其他人并沒有問題。就連死去的薛芍藥身上除了箭傷外,也沒有別的傷口。

于是負責此案的廷尉大人認為拓跋嚣所謂的第一勇士名不符實,當然,他也不方便直說,只委婉地同西部大人提了提。

西部大人堅定道:“二王子我幾乎是看着他長大的,他幾乎沒有遇到過對手。”

廷尉大人腹诽,也許拓跋嚣真的是鮮卑第一勇士,但扔到他們大魏羽林軍裏說不定是倒數第一的勇士,所以才被人輕易殺死,他認為從傷口入手是行不通的。他在想,會不會是外來的刺客呢?千峰翠苑依山而建,後方是懸崖峭壁,因為是天然屏障,所以防守空虛,刺客會不會從那裏爬過來?那懸崖雖然陡峭,但是藤蔓纏繞,若是藝高人膽大,爬上來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一點,他突然想起來驅傩大會那天崔公子的慘死,似乎都跟美女有關,而拓跋嚣和崔公子都是有名的色中餓鬼,難道是因為這樣才被殺?

廷尉大人決定全城搜捕,但考慮到大過年的,弄得人心惶惶也不太妥當,只讓巡邏的禁衛軍多留點心,遇到可疑人物寧可錯抓也不能放過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目前的成績恐怕到完結也到達不了v線,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暫時改為隔日更,放緩更新速度。這樣興許能靠着榜單入v,給你們的請假條都寫好了,後來猶猶豫豫删删删改改,想了想還是堅持日更吧,不能入v只能證明自己寫得不夠好。保持一顆平常心最重要,祝親們看文愉快,麽麽噠。明天見。

☆、約會?

這幾天城門被封鎖,商遙就算想離開永安也出不去了。在她看來,拓跋嚣死得活該,玩弄女人連把女人當做獵物這樣的損招也想得出來,視人名如蝼蟻,這種人渣早死了幹淨。

想到那天湛秀本來推辭後來卻改變了主意,肯定是因為被拓跋嚣提議的新鮮刺激玩法打動了,心裏不由有些鄙視:男人啊,真是色中餓鬼。

偏偏湛秀還正氣凜然地狡辯道:“姐姐,收起你那猥瑣的思想,我只是看她們可憐,想搶在其他人前頭把那六個美人頭上的白玉梳蓖都射下來,免得被人誤殺。”

商遙坐在堂前的臺階上捂着耳朵,皺眉道:“你不用那麽大聲,我聽得見。還有二姑娘在午睡,你小心把她吵醒。”

湛秀說:“誰讓你誤會我。”

商遙還是不信:“既然你去英雄救美了,那救下來幾個美人啊?”

“趙王射下兩個,侍中大人的公子射下一個,剩下的兩個沒被射下來。”湛秀面上有些讪讪,“我是怕自己誤傷了美人,所以才不敢射的。”

商遙又問:“長安侯也沒射下來?”

“他?”湛秀想到那天長安侯有些反常的舉動,有些煩躁,“他中途就回去了。說起來也奇怪,趙王邀他過去,他一開始推辭了,後來不知道怎麽又過去了。不僅如此,還對我十分照顧呢。我還奇怪呢,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麽?”

商遙沉默下來。所以他是聽了她的話才決定去的?她都沒聽他提起過。初二那日,他把她送回王家後,當天夜裏又悄悄來到她的房間。倒不是刻意想做什麽,只是情之所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兩人白日在徐家附近的後巷裏彼此表白心跡後心情都有些激蕩,可這激蕩的心被巡邏的禁衛軍打破,心裏不是沒有惆悵的,總覺得還應該再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才算圓滿。

譬如說些情意綿綿的情話,坐在屋檐上看星星月亮啊,彼此交換一個深吻啊,這幾天夜裏,他們盡幹這檔子事了,以前覺得幼稚到極點,現在覺得就算陪他吹冷風也甘之如饴。偶爾也會呆在房裏教她書法啊。她也是才知道,他的書法是永安一絕,楷書隸書大篆小篆都難不倒他,她日積月累練出來的字跟他得比起來簡直是慘不忍睹。

他一邊教她還一邊打擊她:“太學裏随随便便一個剛入學的學生都可以當你的老師,我親自教你太屈才了。”

他就站在她身後,她拿手肘拐他一記,順便甩開他的手,沒好氣道:“那你可以走了。”

“不過,我甘之如饴。”他下巴抵在她肩頭,重新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起來。男女在一起做什麽事都可以自然地轉化為□□。比方說,她的字大都是王徽容教的,王徽容是個嚴師,教起來一板一眼,訓斥起來也是毫不心軟。若對象換成裴楷之,就多了那麽一點調情的意味在裏面。

偶然一次夜色正好,情到濃處時,她忍不住道:“其實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叫我商商,你可以叫我商商。”

“商商……”滿天繁星中,她看到他雙眸陡亮,“這個小名還蠻別致的。”他又試着叫了幾聲,聲調拖得老長,她卻聽出那麽一絲纏綿的意味,笑着捶了他一記,“不許再叫了!”

他握住她的拳頭:“哦?不是你讓我叫的嗎?商商……”最後兩個字叫得抑揚頓挫。

商遙:“……”

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關于拓跋嚣的死一直懸而未決,廷尉那方一直查不出頭緒來,皇帝便讓裴楷之從旁協助,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商遙冷不丁想起一個月前她離開永安時在城門口遇到的兩個涼囯男子,腦洞甚大地覺着這兩個涼囯人跟拓跋嚣之死有關。于是便同裴楷之提了提。

她是這麽說的:“前一段時日有大批災民湧入永安城,我在城門口看到兩個涼囯人裝扮成災民的樣子混入其中,你要不要從他們入手查查?也許能查出點眉目來呢。”

裴楷之:“哦,你怎麽知道他們是涼囯人?”

商遙咳了咳:“因為他們雖然是一副災民的打扮,但精神好到一點也不像災民。我就留了心,聽他們私下交談時的口音像是涼囯人。”她是信口胡謅,事實上那兩個涼囯男子把災民的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在這裏要誇一句,不愧是當間諜的。但不這麽說又不行,含糊幾句帶過,話鋒又是一轉,“我還記得他們的模樣,不如我們找個畫師畫下來,你按圖索骥就行。”

裴楷之徑自走到案前,鋪好白紙,随手挑了根筆,“好吧,你說,我來畫。”

商遙一呆:“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他甚謙虛:“大概什麽都會一些,只是精通與淺顯的區別。”

當晚,裴楷之按着商遙的描述畫下兩人的畫像,畫完拿起來盯着看了半晌,兀自笑起來,“我怎麽看着有點面熟呢?”

商遙心一跳:“你不是在涼囯呆過一陣子嗎,你看他們面熟就越證明他們是涼囯派來的奸細。”

“那倒是。”他将畫卷起來,又想起什麽似地挑眉看她,悠悠道:“如果拓跋嚣的死真跟這兩個涼囯人有關系,你可是立了大功,想要什麽獎賞?”

商遙雙眼一亮:“有賞金嗎?”

他愣了一下答:“有。”

“多少?”

“嫁給我,裴家的財産都是你的。”

商遙:“……”

她這幾天做夢都是他,撫了撫發熱的臉。拿手指捅了湛秀一下,“既然人家幫你,你不該送個禮道個謝嗎?”

湛秀想也不想拒絕:“我不稀罕他幫忙。無事獻殷勤,哼哼,非奸即盜。”

商遙噌地站起來,怒道:“人家好心幫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非奸即盜?你倒是說說,你身上有什麽可圖的?”

“圖我的男色呗……”湛秀随口一說,不明白她無緣無故發什麽火。

商遙聞言一怔,繼而嘲笑:“你想太多了。”要圖也是圖她的美色,他想得美。

湛秀還要再說,就在這劉叔走過來善意地提醒道:“別吵了,二姑娘都被你們吵醒了。”

商遙忙噤了聲,湛秀呆着無趣,便提議道:“要不,我帶你出去玩?”

商遙指了指臉上的面具,自嘲道:“眼下風聲正緊,我帶着個面具出門萬一被巡邏的士兵當成可疑人物抓起來怎麽辦?你能救我嗎?”

湛秀想想也是,不禁笑出聲:“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是夜,星沉月朗,商遙插上門正準備入睡,,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她心中一動,料想是他,卻明知故問:“誰啊?”尾調忍不住上揚。

“商商,是我。”

刻意壓低的聲音,不過商遙還是聽出來了。貍奴喵一聲竄到門口。她赤足跟過去開門,只見裴楷之站在門口,她心情愉悅地撲過去,有些事一旦想通了,她在感情上大膽直白得令人驚喜。

“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受寵若驚?”

“嗯。”裴楷之笑着應了一聲,夜色裏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覺得他的聲音格外的低沉。他拉下她的手來,低頭看她一雙白嫩嫩的腳丫踩在他鞋面上,雙手往上輕輕一提抱起她來,“怎麽連足衣也不穿?”

商遙說:“不冷。”從他懷裏跳出來,“進來呀。”目光往下,發現他手裏拿着一個藍色的包裹,她嘴角一翹,“給我帶的好吃的?”

“打開看看。”他遞到她手上,單手抱起她朝裏走,順手把房門帶上。

商遙坐在床上把包裹放到腿上,觸感軟綿綿的,肯定不是吃的,應該是布料之類的,她雙手解開包袱,裏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套衣物,雪一樣的白色,她好奇地抖開一看,是一套襦裙,一條寬且長的錦織束帶,底下還壓着一雙青絲履以及少量的頭飾。

很明顯,這是一套女子的衣物。

他特意拿過來是想讓她穿給他看嗎?商遙看着他,等着他有所表示。

裴楷之微微一笑:“還沒見過你穿這樣的衣服,穿給我看看如何?”

商遙道:“這衣服過于素淨了些,你就送我這樣的衣服?”倒不是不喜歡,只是不解。

他說:“我覺得你穿白色好看。而且,本身已經很美了,不需要太過華麗的衣服點綴。”

這個答案商遙很滿意,她放下帳子,開始換衣服。

裴楷之背對着她,聽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耳根微微發熱。半晌,她撩起帳子,跳下床趿上青絲履,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怎麽樣?”

裴楷之打量她一眼,說:“不看發型的話很飄逸。”

商遙把頭發放下來,說:“我不會盤發。”盤腿坐在他面前,問道,“你會嗎?”

裴楷之啼笑皆非:“你覺得我應該會嗎?”

商遙只是随口問問,哪敢指望他。她跪坐在鏡子前,“我看過二姑娘盤發,太複雜的我不會,簡單一點的,試試應該可以。你要給我打下手。”

“随時待命。”

商遙搗鼓了半天才盤出一個簡單的發型,剩餘的長發披散下來,在頭發腰部綁了根水藍色的緞帶。而裴楷之所謂的打下手不過是在她盤好時順手往她烏黑的發間插了一根玉簪。

她又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美滋滋的:“美嗎?”

他把她拉進懷裏,低頭吻她,撬開她的唇齒,舌頭滑進去勾纏着她的深深地吸吮,商遙不甘示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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