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能數出來,頂尖的藝術展、消失的古王朝的珠寶展等等,現如今周明非成了這1/5。
樓身外部并未大張旗鼓的做宣傳,只有一張巨型的海報,上面正是戰思灼最後一天拍到的嘉爾和江如斯,嘉爾盯着那張海報足足看了一分鐘,畫面上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并不看彼此,卻讓所有看到海報的人感受到巨大的、無形的張力,而進入主展廳,嘉爾一下呆立在原地。
設置得很暗的空間內,中間幾十近百面大大小小的鏡子,或伫立或懸吊,長寬形狀各異,看上去就像一整面湖水被豎直過來,又被空間割裂開,其間交織穿插着被細細鐵絲固定在半空中的服裝,然後3D影像投射下來戰思灼拍的嘉爾和江如斯的視頻影像,在無數面鏡子上被切開、反射、互相映射……這一幕太震撼,嘉爾久久不能平靜。
納喀索斯,在沒有水的空間,周明非用無數面鏡子完成了癡戀與脆弱的表達。
展覽的開幕,所有人都是受邀而來,嘉爾環顧四周并沒看到周明非,只看到青雲和小松在接待嘉賓,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何遇也看到了嘉爾,隔着人群,何遇的眼神似在閃光。
略一沉吟,嘉爾朝何遇走了過去。
何遇還是那個樣子,永遠的平頭,修長的身體套着松松大大的衣裳,誇張的耳線一直垂到了胸前,他望着嘉爾的眼睛冷靜淡漠。
嘉爾打了聲招呼,“沒想到你來了。”
何遇自嘲的笑了下,“本來沒想來,還是抵不住好奇。”
這一笑讓嘉爾覺得何遇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大男孩,他也跟着笑了,指着3D投影上的自己說,“我看到這上面的自己都有點不敢認。”
何遇的眼神別有深意,定定的望向嘉爾,“的确,我也不敢認,但心裏又無比清楚那就是你。”
何遇伸過頭,伏在嘉爾耳邊輕輕說,“周明非能給你的,我也可以。”嘉爾心中一驚後退一步,手腕卻被何遇緊緊攥住,他繼續說,“如果我說我一天都沒忘記過你,你相信嗎?”
嘉爾還沒回話,突然有個高大的身影過來拉開了何遇,嘉爾看着那雙鷹一樣的眼睛覺得眼熟,猛然想起他就是周明非曾經說過的聖馬丁華人之光,Eddie Chen。被拉開的何遇皺着眉對Eddie說,“我的事情你別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對方卻只冷冷回到,“但願如此。”
嘉爾有些疑惑,看着Eddie看向自己的眼神,嫉恨如火燒,跟江如斯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嘉爾似乎明白了什麽。
展廳入口處響起一片鼓掌歡呼,嘉爾看到周明非這時才走了進來,他不再管何遇跟Eddie,跟着人群往前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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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非只簡單的說了下感謝大家到來,關于作品本身并未多說,他說概念性的作品本來就是拿來感受的,每個人看到什麽,感覺到什麽,就是什麽。
短短的一瞬間嘉爾和周明非的眼神交錯,嘉爾恍惚間想起那個悶熱的初秋午後,他第一次見到周明非,也是擠在烏泱泱的人群中,與今天何其相似,只不過,心境卻全然不同了。
開幕酒會上,周明非拉着嘉爾跟媒體和朋友介紹說這是這次設計的模特主角,一部分的靈感也來源于他,有人跟周明非調笑說,那他就是你的缪斯了,周明非但笑不語。
嘉爾微微覺得惶恐,這明顯的“捧”讓他很不适應,他也并不喜歡這樣的社交場合,加上人群中不時望向自己的何遇,和他身邊的Eddie Chen都令嘉爾難受,他看着陷入應酬的周明非,決定自己先離開。
剛出門走下臺階,後面一陣腳步疾飛,周明非沖過來拉住他,微微喘息,“先別走,等我,很快。”
周明非将他帶到二樓的一間小小休息室,讓他在此等候,口氣強硬,嘉爾覺得他應該是有些生氣了,決定還是留下來等,他想知道周明非會對他說些什麽。
過了很久,周明非來叫他的時候已經快睡着,周明非輕輕搖醒他,看了看表說,應該還來得及,“來得及什麽?”嘉爾睡眼朦胧。
“走吧!”周明非卻看起來很精神。
走出門已是深夜,周明非彎到旁側的小巷子裏,嘉爾看到一輛停着的摩托車跑車,睡意一下就沒了,圍着它仔細看了看,帥氣到不行。
“這是?”嘉爾忍不住。
“杜卡迪Monster,它是跑車裏最有複古範兒的,”周明非笑着扔給嘉爾一個頭盔,自己拎着另外一個正往頭上套,補充道,“還是限量款。”
“你買的嗎?什麽時候的事?”
“就最近,哦,那會你還在西北。”周明非示意嘉爾也戴好頭盔,他自己一身高級定制的黑西裝,卻戴着摩托頭盔,跨身騎到車上,又混搭又酷,嘉爾有些看楞了。
“上來!”周明非命令到,“這座城市限摩,只能在半夜趁沒人遛它,我要讓你感受一下,它有多狂。”
嘉爾跨到了後座,其實摩托跑車的後座并不舒服,比前座的人要高出一截,嘉爾只能緊緊抱着周明非的腰,轟隆隆的油門踩過,車像箭一樣飙了出去。
頭盔把風和外界都隔離開來,但嘉爾還是感受到了一股野性難馴,周明非騎的很快,但卻穩,漸漸嘉爾一顆吊着的心慢慢放平,仿佛是被這速度帶了進去,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憋悶好像随着飛馳漸漸放松了。
周明非應該是刻意規劃過路線,沿着蘇州河騎過又來回跨過好幾座橋,在租界區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比風還快,最後停在了家樓下。
嘉爾摘下頭盔,周明非問,“你喜歡嗎?”
“喜歡!”
周明非望着嘉爾,少年的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他把鑰匙丢給嘉爾說,“送你了。”
“什—麽—?!”嘉爾瞬間張大了嘴。
周明非不發一言,走過來輕輕摟住嘉爾的腰,軟言說道,“不許拒絕”,語音未落,一個無比溫柔的吻落了下來,不帶情|欲的,溫柔纏綿的吻,待緩緩分開,看到嘉爾微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撲棱着,周明非說,“20歲了,生日快樂。”
嘉爾雙目圓睜,周明非再看了看表,“剛過十二點,我是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吧?”
嘉爾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生日,更何況,此刻之前周明非都在忙着展覽,這麽事無巨細的忙亂中,他哪裏還會再提什麽生日,更何況,西北回來之後的他心中一團亂麻,也壓根沒想過會跟周明非一起過生日……
但事實就在眼前,這麽酷的禮物,他心頭驚喜,感動,也萬般複雜。
最大的秘密
他們一起上樓,周明非說,他本來想着要不要買Vespa,又覺得太普通有點娘,他說,“Monster很好騎,它野而不驕,就跟你一樣。”
嘉爾自嘲,“你不一直說我太過天真,又脆弱嗎?”
“那都是表象,你的倔強和野性難馴并不是誰都看得到。”
“我可以當做這話是贊美嗎?”
“本來就是贊美,天真和脆弱也是贊美,美就是美,不分天真還是野性。”
“真是說不過你……”
進了家門,周明非撸起袖子又給嘉爾做了碗長壽面,結果熬到深夜饑腸辘辘的兩人分食了這一大碗,嘉爾突然失笑,“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你看我,本來是要來跟你吵架的,現在都開不了口了。”
周明非面色平靜,語調卻逐漸嚴肅認真,“你想知道的一切,我現在都告訴你。”
嘉爾覺得自己為這一刻準備了足夠久,卻不知道為什麽呼吸開始急促。
周明非倒出兩杯酒,遞給嘉爾,然後緩緩講了一個故事,主角是他自己,和已經去世的Alain。
“我認識Alain時22歲,到他去世時我31歲,正好九年。你知道我一直喜歡9這個數字,可能老天也知道,所以,熬不到第十年。
他比我大很多,認識他的時候我真正籍籍無名,他是我的教授導師,但我其實很少見到他,大部分時候他在巴黎,有Unique的工作要忙,他的課也不那麽多,上課才會來英國,有時候為了重要的作業我還得專程飛去巴黎,那時候真覺得,怎麽有個這麽麻煩的老師。
很多人嫉妒我,覺得我幸運,可以跟着Alain,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在乎他的名人光環,奢侈品牌資源,我一個窮小子,拿着獎學金去聖馬丁,只想有個可以專心專意帶我的老師,而不是為了見他一面,我得省下一個月的飯錢。
那種窘迫,在時尚圈這個最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