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得病

李春花得了金瑤的手絹,拿在手裏仔細打量了一番,看着上頭繡的貔貅又活又細,心裏也只覺好笑。走進房,掩了門,倒了一盞熱茶,湊到了唇邊喝了兩口。

床上躺着一個中年男子,濃眉大眼,嘴唇邊留有一些胡須,衣裳還是敞開的,露出裏面結實的胸膛來。這人便是李春花的先生任青雲,這幾個月一直在其他地方學習管教之事。

任青雲淡淡道:“剛才是誰在門口走動?”

李春花将茶杯放了下來:“便是金瑤,和你說過的,現在咱們院的頭牌花魁。因你送了一串佛珠手串,便趕着來送手帕了。”

“我還當這姑娘要好好治一治,原以為她擺着大架子,沒想到卻是這樣知恩圖報的人。”任青雲銜了幾分玩味笑道。

李春花走到床邊,甩着手帕:“你不知道,這姑娘是要好好治一治,最近看上一個窮書生,都已經情根深種呢。”當下将聶坤金瑤的事□□無巨細全道了出來。

任青雲聽了,濃密的眉毛皺成疙瘩:“日後我有法子治。”

李春花也不知他有什麽法子,也不想去知道,只要能拆了這對便就夠了。正要上床躺下,只覺脖子也動彈不得了。任青雲拉着李春花的手,眼裏滿是笑意:“夫人啊,睡覺沒睡好罷,這下落枕了。”

說着趿了鞋子,從衣櫃裏面拿出一個荞麥芯的白布枕頭,放到了李春花睡覺的地:“前些日子柔兒給我寄了一封家書,說你脖子不好,我便物色了一個好枕頭來給你。”

李春花笑道:“只怕是心兒要你物色的,別說的這麽好聽。話說回來,你去了這麽久,就一個枕頭也能打發我?”

任青雲笑盈盈地,又取出一個寶珠璎珞,真珠真玉串成的,起碼是幾千兩銀子以上。李春花兩眼放光,笑着攏了過來:“這才算好東西。”

“知道你喜歡首飾銀錢,我還該從那裏再買幾千斤金子銀子給你。”

李春花嗔怪道:“油腔滑調的,早些睡罷,明日你還要訓誡姑娘們呢。”

任青雲果然睡下了,李春花看着旁邊躺着自己的丈夫,心裏別提多麽得意。早上起來,任青雲拿青鹽漱了口,食過早膳,便讓麗春院所有的姑娘們都集合了起來。

麗春院所有的姑娘除了金瑤,其他都到了。梁钰茜報是金瑤昨晚受了風寒,今日又是高燒又是頭暈,來不得了。

昨晚金瑤回去,摔傷了腿不說,淋了雨還發了熱,現在還躺在床上掙紮起不來。

李蓉李珍心中稱願,只念是老天開了眼,笑盈盈望着任青雲,任青雲沉寂片刻,也沒說什麽。

等了一會兒,任青雲開始交代了麗春院新的規矩。一些腐朽舊規便棄之。而且制定了以前沒有的一條規矩,每個姑娘每個月至少要為院裏帶來一定收益,少了多少便拿月錢補,月錢扣完了還不夠數,便先記着,後面繼續扣。

這下姑娘們一個個都坐不住了,有些紅火的擔心給自己制定的收益太高,賺不到;那些不紅火的又擔心達不到标準,每個月月錢都扣沒了。只是礙着任青雲的威嚴和身份,一個個都不敢表露出來。

任青雲問了一遍:“有誰有什麽異議?”這樣一問,誰敢提出異議,姑娘們垂着頭,全是鋸了嘴的葫蘆。

到底李蓉按捺不住了,尖聲道:“我有異議,咱們姑娘裏面有人拿着上頭發下來的胭脂水粉去販賣。”

任青雲冷笑道:“那以後不再下發胭脂水粉,每個姑娘發的胭脂水粉都放在婆子那裏收着,要用就去婆子那裏用。并且讓客人們評比哪些姑娘妝化得好看,前三甲胭脂水粉加倍,排後面的三名則扣月錢。看誰還敢去販賣。”

一些姑娘聽了,心裏更堵了,誰知道排後面的三名有沒有自己,一個個拿着眼睛看着李蓉,有氣不敢發作。李蓉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不發月錢也使得,只要能戳了金瑤的青天白日夢,當下又道:“還有,有些姑娘占着訓練的時辰偷偷繡手絹縫衣裳,正經事不做,卻将那繡娘的活全攬下來了。”

任青雲冷笑道:“看來咱們院的姑娘們事情真多,這個我會讓人去寫個單子下來,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都寫上,嚴格照着做。若違法了,別怪媽媽怎麽處罰你們!當然我也會給你們一些空閑時辰的。”

李蓉心滿意足,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其餘姑娘們心裏柔腸百結,特別是那些喜歡躲懶的,現在更是欲哭無淚。

任青雲又囑咐梁钰茜:“你等會回去把今日要緊的事情都告訴金瑤,別不知所以犯了規矩還不知道。聽說她病了,晚間我會打發一個大夫去替她診治,這大夫還是我在其他縣裏帶過來的呢。”

梁钰茜福了一福:“多謝任先生的好意。”從房裏走出去,回到房舍,看着病恹恹的金瑤,梁钰茜卻不知怎麽開口才好。

金瑤額頭發熱,腦袋暈沉沉的,躺在床上,敷着熱手絹。梁钰茜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将任青雲的說辭和金瑤講了,金瑤先是眉頭皺起,緊接着舒展開來:“什麽事情都是天注定的,我只要盡我能力去做就好了,能不能贖身就看老天爺了。”

梁钰茜嘆息一聲:“有這這個想法也是好的,只是也別太操勞了。話說回來,任先生叫了大夫,晚間就會來給你治病。”

金瑤有氣無力道:“有什麽好看的,腿上的結了痂,身子焐一會就好。”

梁钰茜道:“至少防備着留疤,也不知道會不會。”

兩人閑談一會兒,金瑤像是想起什麽,拉着梁钰茜的手:“你幫我去給聶大哥送糕點去。我是不能去了。”

梁钰茜答應下來,去廚房要了一碗綠豆湯。昨夜暴雨傾盆,今日卻是大太陽天。

提着木匣子去了香風山腳,走一會兒便見聶坤在太陽底下擺着攤子,梁钰茜問道:“這麽熱的天,怎麽連個帳篷也不支”

聶坤經常去找金瑤,和梁钰茜也漸漸熟悉起來,聶坤笑道:“懶得支了。”

梁钰茜揭開蓋子,端出一碗綠豆湯:“快喝了罷,難為你這麽大熱的天還在這裏賣東西。”

聶坤喝了幾口,粥雖然稀,味道卻極甜,裏頭擱了白糖,喝下去又解渴又香甜。又笑問道:“麻煩姑娘走一趟了,只是今日瑤兒怎麽沒來?”

梁钰茜目光閃爍不定,瑤兒受傷生病的事情可不能告訴聶坤,否則他定要去麗春院看望一番,現在又是任青雲方回來的緊要時期,萬一出了什麽錯,惹得自己和瑤兒又受一番苦,連忙拿假話敷衍:“你和她在一起那麽長的時間了,還不知道她。平日恨不得長出八只手,繡一屋子花手絹出來才肯作罷。那會輕易走這麽長的路,耽誤這麽久的功夫來給你送吃的呀。還是我好罷。”說着笑盈盈望着他。

聶坤定了定:“我明日要去見她,可不能操勞太過。我娘就是這樣,現在眼睛都看不大實了,腰也直不起來。”

梁钰茜不料他這份心思,還是說錯了話,不緊不慢圓着:“我和你說笑的呢,只是比平日略微勞碌了些,做慣了活,不肯停下。勸她多休息的話我自然會說的,也不用你操心。再說呢,她為了贖身花了這麽多功夫,你還有空去那?多寫些字畫些畫來賣才是正經。”

聶坤聽了,只得答應。梁钰茜絮叨了這麽久,也急着回去了。回到房舍,将和聶坤說的話都跟金瑤說了,金瑤一個勁笑:“沒想到他就是這樣呆呆笨笨的。”

梁钰茜嬉笑道:“聽話的才是好人,以後你嫁過去,可不用擔心什麽了。聶書生說風就是雨,還怕他不聽話?”

金瑤滿臉通紅,正要搶白,響起了幾聲敲門聲。梁钰茜道:“這必定是任先生叫的大夫來了,我去開門請他給你治治,只等着。”

一開門,只見門口站着一個弓腰彎背,眉毛花白,留着一撮長胡子的老先生。梁钰茜前前後後打量了,不由道:“都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我看這話也不對。看了先生這通身的氣派,定是一位妙手回春的好大夫。”

那老先生擄了擄胡須:“那是當然。”

梁钰茜拉着老先生走進來,又替他拿着随身的行醫器具,還不住往他臉上貼金:“瑤兒有你這麽一位大夫看,我也能放下心來了。”

金瑤掙紮着半坐起來,問道:“大夫尊名?”

“許梅平。”老大夫坐在小杌子上,對着金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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