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就同居了呢,真是進展飛速啊…… (26)
張面孔,那張面孔反複地提醒着她,她不能坐視不理,她不能保持沉默,她被驅趕着被催促着被強推着朝着那扇門走近。
很小的時候,她跟姐姐一起看超級英雄系列電影,有一句話她記得很清楚——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樣一種厄運算不算能力,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回避和冷漠同樣會傷害別人。
看見最裏面大辦公室裏倒在血泊中的那個男人的時候,宋芷默周身冰涼,如置身一片冰海,寒涼徹骨。
她哆嗦地掏出手機,報警的聲音卻冷靜得出奇,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形成了心裏越害怕,表面上平靜的壞毛病,本應該發洩出來的情緒無處安置,她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自己就會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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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這塊正待開發的片區一向荒涼的柏油馬路上,今天竟然奇跡般地開進來兩輛豪車,一白一紅兩條華麗車影在空曠的馬路上風馳電掣,如同比賽一般誰也不肯讓誰,直到路口的紅綠燈将兩車生生攔下,車窗同時被搖下來,莫然和徐栗連互相不爽地看着彼此。
“徐栗連!你不是說你沒空嗎!”
“莫然,說了讓我來接,你眼巴巴地跑過來幹嘛!?”徐栗連知道自己理虧,聲音可一點不小。
莫然電話一挂他就覺得不對勁,能讓莫大少爺找人去接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肯定是那個叫宋芷默的丫頭啊。
徐栗連當即把懷裏的美女給打發走了,世間美女千千萬,可能拒絕莫然的女人絕對只有這唯一的一個,他就抱着看熱鬧的愉快心情跟着導航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了。
眼看過了這個路口就要看見石風大廈了,現在就須決定到底由誰去接人,宋芷默只有一個人,又不能上兩輛車。
莫然語氣很強硬:“我靠,宋芷默是老子名義上的女朋友,跟你有毛線關系啊,趕緊給我回去。”
“你也知道是名義上的女朋友啊,那你對人家的事情那麽上心是怎麽着?喜歡我們芷默是吧?就你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似的。”
知道莫然驕傲,徐栗連故意說話激他。
“誰喜歡她了?徐栗連你他媽再給我胡說八道,我揍你信不信。”莫然皺起眉頭,“她是我工作室的藝人,什麽時候跟你有什麽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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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們芷默,叫那麽親密讨死是不是。
看見莫然氣急敗壞的樣子徐栗連就高興,難得可以逗弄得他那麽憋屈:“怎麽沒關系?徐家也投資影視的,以後宋芷默小姐就是我們的禦用女主角,我決定要為她量身打造大電影。”
“徐!栗!連!”莫然的聲音冰至零點,繃着臉看上去很可怕。
徐栗連拍了拍胸脯:“你少吓唬我啊,你當我是吓大的啊……”
語氣卻也收斂了不少:“瞧你那樣,還說不喜歡人家,都在乎人家在乎成什麽樣子了。”
“行,你去接。”莫然丢下這麽一句話,搖上窗戶踩了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在前一個路口掉了車頭直接往回走。
徐栗連喜滋滋地也發動了車子,能讓莫然吃癟,這輩子機會也不多啊,他還真得好好謝謝宋芷默小姐。
莫然掉了頭卻沒有真的往回走,倒回前一個路口又轉了回來,遠遠跟在徐栗連車後一起開到了石風大廈樓下,找了個比較隐蔽的角落停住了車子。
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石風大廈的入口方向。
沒等到兩人出來卻等到了徐栗連的電話:“莫然啊,上面出事了啊……”
徐栗連話還沒說完,莫然就下了車,沖進了石風大廈,門口的保安和兩個正在調查的警·察攔都攔不住。
這個男人就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樓梯口。
莫然跑上樓,正站在安全出口門外的徐栗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怎麽那麽快啊。”
“你當老子跟你一樣是龜速啊!她人呢?”
徐栗連指了指自己身後的一個小辦公室,莫然不等他開口說話一把推開他就沖了進去,徐栗連被他推得撞在牆上罵了聲娘:“靠,重色輕友的家夥,我還受到驚吓了呢,半句安慰話都沒有。”
莫然進屋的時候,宋芷默正坐在一張簡陋的木凳子上,手裏握着一瓶水,默默地望着窗外發呆。
她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也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可是她卻沒有回頭。莫然走到她的身後,他的影子包裹着她,有一種奇異的安全感,同時也讓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來目光溫柔地看着她:“你還好吧。”
“我很好。”宋芷默的聲音很平靜,她看着他的目光裏流露出冷靜、克制、堅強和不服輸,午後的陽光為她的面容鍍上一層閃耀的光芒,而她的目光可以穿越太陽的光華直直落在他的心裏。
讓他相信她是真的很好,也讓他知道她不需要依賴和依靠。
盡管她其實并不好,眼前這個人在半小時前,還是她想要跟他永遠在一起的人,可是現在她卻只想把他推開,讓他走得越遠越好。
門外傳來女子尖銳的争吵聲,看來警方已經找到她姐姐了,宋芷默站了起來,她剛轉過身,宋芷娴已經踉跄地沖了進來,她臉上爬滿淚水,頭發亂七八糟地散在臉頰旁,沖着宋芷默歇斯底裏地喊叫:“宋芷默!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是你把厄運帶來的!是因為你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宋芷娴沖上來就手腳并用地往宋芷默身上招呼,好在莫然就在一旁及時把宋芷默拉開了,他一只手将宋芷默護在身後,一只手抓住宋芷娴:“你冷靜一點!”
外面的警·察也趕緊進來拉住了宋芷娴:“宋小姐,我們現在只是需要找到任右銘配合我們的調查,并沒有說兇手就是他,請您冷靜一點。”
宋芷娴被警·察們安撫着出去了,宋芷默又恢複了方才的姿勢,繼續坐在凳子上發呆。
她看見血泊中那個人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自己在樓梯間聽見的腳步聲,那個人就是兇手嗎?這是她腦海裏閃現的第一個想法。可是,這想法很快就被否定,因為倒在血泊中的這個人應該就是樓梯間的那個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一模一樣的棕色皮夾克。
或者又是障眼法?但是內心的直覺卻告訴她死掉的這個人就是樓梯上的那個人,無論是身型、着裝還是皮鞋後跟上粘着的紅色土壤,都跟她在樓梯間上匆匆一瞥所看見的一模一樣。
刻意的僞裝可以改變穿着和姿态,可是如果連鞋底的泥塊都一樣的話,那就不會是僞裝,這樣的細節沒有人會在意吧?
如果是一個連這樣的細節都注意到了的兇手,就不可能制造出那樣一個不夠嚴謹的現場。
死者死前處于蹲着的姿勢,被花瓶砸中後腦當即斃命,在死者的手機裏只存有任右銘一人的電話,死者所用的號碼是沒有身份登記的臨時電話卡。
案發現場又正好處于任右銘租下來的寫字樓裏,一切似乎都标明着他與這件事情脫不了幹系,而更具深意的是,根據任右銘的家庭情況和他自身的收入狀況,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租得了這樣一層辦公室。
再一步調查更是發現,這幾個月以來,任右銘名下的車子房子等資産加起來已經有五六百萬了,而他身上并沒有任何銀行貸款項目,他的銀行流水也沒有任何大項進出,這些空降而來的資産實在是讓人不能不懷疑。
宋芷默一直在發呆,她腦子裏有一個疑問一直盤桓着,讓她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為什麽死掉的人是他?為什麽?任右銘不會是兇手的,絕不會,因為在她得知命案之前她沒有見到過他,即使樓梯上的那個人真的是兇手假扮的并非死者,那個人也絕不會是任右銘。
任右銘要高些、瘦些,肩膀也沒有那麽壯實,這個很好分辨不可能會弄錯。
樓下的保安的登記厲并沒有記錄這個男人,這棟還在招商寫字樓的管理十分疏松,輕輕松松就能混進來,這段時間究竟還有哪些人進來過呢?
☆、莫然你先回去吧
宋芷默想的有些頭疼,她想再去看看現場。
莫然跟在她身後走出門,她用餘光瞥了瞥他,迎面正好走過來一個熟人。
“默默。”江陶禹朝她揚了揚手,他也是調查這起案件的警員之一,很快看清了跟在宋芷默身後的人是莫然,江陶禹看着他,手在半空裏僵了僵,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莫然就像沒看見他一樣目光落在別處,江陶禹也就不讨那個沒趣了。
“我想進去看看可以嗎?”說着宋芷默又加了一句,“我也許還能再想起點什麽來。”
“當然可以。”
江陶禹帶着宋芷默越過警戒線往裏走,莫然自然被攔了下來。
“你們幹什麽?”莫然看着門口兩個小警員,表情十分不悅。
“你不能進去。”
莫然定定地看着說這話的小警員,目光中并未流露多少鋒芒,卻也讓小警員一時不敢再吭聲,氣氛頓時有些緊張,只能聽見鑒定科時不時從裏面傳出來的一點聲音,外頭靜得可怕,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将降臨。
莫少爺他也敢攔,徐栗連看得也是心驚膽戰,趕緊上來救火,他把莫然拉開笑眯眯地圓場:“你幹什麽啊你,別妨礙人家辦公好不好,真不懂事。”
莫然絲毫不領情,瞪了他一眼:“滾開。”
雖然被罵卻還是厚臉皮纏在他身上,徐栗連索性無賴地抱着他不放,臉上嬉皮笑臉的,卻小聲提醒着:“诶,宋小姐可還在呢,你別鬧太大了讓人下不來臺啊。”
這招果然管用,莫然甩開了徐栗連,也不再與那小警員為難,轉頭看向了宋芷默。
她輕輕嘆了口氣,往回走了幾步:“莫然,你先回去吧。”
那語氣裏淡淡的無奈和拿他沒有辦法的樣子,就好像……好像他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累贅一樣。
宋芷默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眉頭微微蹙着,清水一般明澈動人的眼睛看着他,聲音很輕很無所謂:“你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有那麽多警·察在呢,我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說着看了身邊的江陶禹一眼,唇角帶了點笑意:“況且還有陶宇在呢,他會保護好我的。”
語氣裏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摻和進來的意味十分顯而易見。
她把一切說得很輕松,就像這是理所應當的,無論是對江陶禹的信任,還是對莫然的疏離理。
微風徐徐緩緩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也吹滅了莫然最後一絲不冷靜。
他眼中凝結着冰霜,緊繃的面部線條上帶着冷漠的表情,一瞬間,仿佛周遭的空氣都能凍得結冰。
徐栗連也有點傻眼,宋芷默的話頗有點四兩撥千斤的味道,她說的那麽輕巧和沒所謂,莫然此刻再要堅持就更顯得傻帽,聽她的話離開也很憋屈,莫然能不生氣才怪呢。
生氣也分很多種,而莫然此刻這樣的顯然是最壞的一種,看着他抿着嘴不說話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要做什麽的樣子,還不如讓他鬧一鬧發一大通脾氣呢。
徐栗連想勸勸他:“莫然……”
“我們走。”莫然卻冷靜得出奇,他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安全出口的門“咿咿呀呀”地來回擺着,莫然站的地方空空蕩蕩,就像宋芷默此刻的心情。
他連負氣離開都能走出大片兒的感覺啊,果然人帥還是不一樣的。
徐栗連一路追着莫然下樓很狼狽,磕磕絆絆地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來:“我說莫大少爺,您走慢點成嗎?小的要跟不上了啊。”
莫然上了徐栗連的車,把車門摔得震天響,徐公子忍不住心疼了一把,這可是他的新歡啊,坐上車後還得小心翼翼地看莫然的臉色:“莫大少爺,咱這去哪兒啊?”
“随便。”莫然只盯着窗外看,別說一個好臉色就是正眼也不看徐栗連。
“你那車怎麽着啊。”
一串鑰匙呈抛物線飛過來,徐栗連閃躲着接在手裏,心裏暗罵:靠,不會好好遞東西啊,打着老子臉怎麽辦!
“找個人開回去。”
“是是是。”徐栗連一邊點頭應着一邊發動了車子,“莫少爺,帶你去個好地方如何?”
莫然白了他一眼:“老子才不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老子說的是徐家舊宅!怎麽就成亂七八糟的地方了?我冤不冤啊,你信不信我爺爺能從棺材裏蹦出來教訓你這個胡說八道的臭小子啊。”
徐家舊宅是老城區的一棟別墅,這裏聚集着A市過去有錢人家住宅,城區改造的時候政府不好動這片區域,所以基本還保持着過去的規格,随着新城區的發展,有錢人大多也遷出去了,這塊地方也就變得偏僻冷清了起來。
那個時候莫然家跟徐栗連家隔得近,兩人常常在徐家後院的露天泳池游泳比賽,鑽進冰涼涼的水裏,頭腦就徹底放空了,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游得快一點,如何贏過對方。
徐栗連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莫然能暫時忘掉那些惱人的事情。
不過,當兩人站在由于年久失修內壁爬着觸目驚心裂痕的泳池旁,看着渾濁的池水裏飄零着幾片枯黃落葉的時候,莫然別有深意地瞥了徐栗連一眼:媽的,智障!
泳池旁的幾株櫻花樹已經完全枯萎,黑黃的樹枝幹巴巴地臨風招搖着,牆上布滿了斑駁的青苔,地上全是枯枝碎石,一不留神就會被絆倒,整個庭院又破敗又荒涼,觸景生情,莫然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徐栗連也是苦笑不得:“哎呀,我忘記這裏好久沒人打掃了啦,來都來了,就坐坐嘛,就當緬懷一下我們的青春。”
“緬懷你個頭啊緬懷,神經病啊!”莫然氣惱地将腳邊的碎石狠狠踢進水池裏,他現在心情很糟糕好不好,居然還把他帶到這種破落地方來,簡直是雪上加霜啊!
忍了一路的徐栗連終于也有些抱怨了:“我就是想帶你來散散心嘛。”
“麻煩你下次記得帶腦子行不行?”莫然突然蹲了下去去,撿起地上枯枝往徐栗連身上丢,像一個孩子一樣耍着無賴,“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人,蠢成這樣簡直不可理喻無可救藥!”
徐栗連也惱了,蹲下來抓起一把碎石就要朝莫然丢回去,卻在看見他臉上表情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空空的,像是望着很遠的地方,嘴裏那些話也不像是在罵自己,而是罵着遠方的另外一個人。
徐栗連推了他一把:“喂,你真那麽喜歡她啊。”
莫然別過頭看着池水不理他。
“世上好姑娘千千萬萬,你幹嘛非得挂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呢?況且又不是什麽多麽名貴特別的樹種,犯得上你對她這麽掏心掏肺的嗎……”
“誰喜歡她了?誰喜歡她了!?”莫然瞪着眼繼續拿樹枝丢他,“我有沒有說過不許再說老子喜歡她,你當老子的話放屁呢!”
“成成成,你不喜歡她,你一點都不喜歡她,那你這副頹喪樣子幹嘛啊,給老子起來h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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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案發現場,宋芷默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屋裏有三名警·察正在取證,屍體還在原處躺着,身後就是一個大壁櫃。
“他蹲着在幹嘛啊?”
“應該是在做測量,死者身份已經确定了,是一名裝修公司的員工,應該是來跟任先生談裝修的事情。”
“他背後就是壁櫃,兇手是怎麽偷襲他的呢?”
“你過來看。”
宋芷默跟着江陶禹繞到儲物櫃的側面,儲物櫃跟牆體之間還留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側身進個人完全沒問題,但是活生生一個人站在櫃子後面不是很奇怪嗎?更何況是要實施偷襲行動。
江陶禹側身進去敲了敲牆面,帶着點回音的敲擊聲傳出來,他扭頭看了看宋芷默:“是空的。”
也不知道他按了什麽地方,那塊牆面突然向旁邊滑開,露出了裏面隐藏的存儲隔間,江陶禹稍一矮身就鑽了進去,那麽比他還要矮上一些的任右銘想要躲在那裏面完全沒有問題。
江陶禹從櫥櫃後走出來,一名警·察從外面探頭進來:“陶子,找着任右銘了,已經帶回局裏了,一起去看看。”
在警車上,江陶禹接了一個電話,聽上去似乎任右銘不大配合調查,問什麽也不說,所以只好等現場人員回去了再繼續問。
宋家兩姐妹跟着趕到警局的時候,任右銘正瑟縮着腦袋窩在椅子裏,他擡眼看了看兩人,很快又低下了頭,宋芷娴看見他這窩囊的樣子就來氣,上前就搡了他一把:“有什麽事情你好好跟警·察說啊,把事情解釋清楚啊!你在這裏給我垂頭喪氣地幹什麽!?”
任右銘目光閃閃躲躲,嘴唇嗫嚅着半天才有氣無力地辯解道:“我沒殺人,跟我沒有關系,我什麽都不知道。”
就他那賊眉鼠眼躲躲閃閃的樣子,要說他什麽也不知道,別說警·察了,就是宋芷默也不信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肥來啦~~~啷哩個啷哩個啷裏格朗~~帶了點小禮物和明信片若幹~~有興趣的小夥伴請不要大意地戳群號加扣群吧~5-7-1-9-7-9-6-8-7(你沒有看錯,這是一個表情包分享群……)
☆、從不羨慕嫉妒恨
問訊一直持續到半夜,任右銘始終堅持稱那個人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辦公室。
宋芷娴哭得眼睛紅腫地睡着了,宋芷默睜着眼睛盯着審訊室的門,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門終于動了,江陶禹從裏面走了出來。
“怎麽樣?”宋芷默站了起來。
“我們出去說吧。”
江陶禹領着宋芷默走出警局,讓夜風吹一吹混沌的腦子,街道上已經空蕩蕩看不見什麽行人了,只有一盞一盞孤零零的路燈靜默地立着。
“恐怕不能那麽快把他帶走。”江陶禹撓了撓頭,對于需要自己來将這件事告知她很是無奈。
他當警察來A市原本是想保護她的,結果經辦的第一起案子居然就抓了她姐夫,這命運也太捉弄人了吧。
“他現在或許狀态不太好,不如讓我們帶回去,或許他會對我們說呢?”依着任右銘那樣的性子,要讓他在警局待上一晚,還不得把他給逼瘋了?
江陶禹眼中有些不忍:“已經在申請拘留證了……”
宋芷默心下一沉,這是鎖定任右銘為重大嫌疑犯了啊,她盯着江陶禹有點慌:“怎麽會這樣?”
“現場毛發指紋鑒定結果出來了,除了死者,就是任右銘的。”
“那是他的辦公室啊,有他的指紋不是很正常麽?”
“被作為兇器的花瓶上同樣有任右銘的指紋,其中半個指紋按在了瓶身上飛濺的血跡上。”
江陶禹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上:“根據石風大廈附近路口的監控顯示,任右銘在十二點半開車離開,跟初步驗屍的死亡時間相差不會超過半小時。任右銘一直拒絕承認自己今天有進過石風大廈,把監控錄像給他看了之後,他又沉默了。”
江陶禹攤了攤手苦笑:“現在的情況對他太不利了,上面對這案子很重視,沒辦法。”
宋芷默明白他的意思,這案子的情況那麽明朗,在上面人的眼裏妥妥的就是破案率啊。
江陶禹皺着眉回頭看宋芷默:“默默,最難的就在于任右銘他根本不願意開口,他連辯解都只有一句‘我什麽也沒做’,就連跟死者的通話記錄,他也一口咬定對方是打推銷電話的,他這樣不誠實的态度,對他很不利。”
“陶子。”門口一個聲音傳過來。“宋小姐醒了,又鬧了。”
宋芷默有點不好意思:“我先把她帶回家,太給你們添亂了。”
進去的時候,宋芷娴還在鬧騰:“為什麽不放我老公?你們憑什麽抓住他不放啊?你們有證據證明是他殺的人嗎?人死在我們租下的辦公樓裏,我們還想讨要說法呢?這片區的治安怎麽這個樣子的?還能讓人放心住下去嗎?”
宋芷默扶額,宋芷娴沒結婚前,驕橫歸驕橫,總歸還是有些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怯的,結婚後幫襯着任右銘打理各種事情,現在是變得越來越潑辣和難纏了。
“姐,我們先回去再說。”
“我不走。”宋芷娴大力甩開她的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沒事人一樣啊?你姐夫可是被他們抓進去了,要不是你那麽倒黴掃把星,能在你姐夫的辦公室裏出這樣的事嗎?一直都好端端的,怎麽你一過去就發生命案了?啊?”
宋芷娴聲淚俱下,她的每一句指責都重重地砸在宋芷默心上,她抹了一把臉,花了的妝混着眼淚糊在臉上,狼狽得像個瘋子:“你不是傍上莫然這棵大樹了嗎?你怎麽不去找他幫忙啊,這麽小的問題,還不就是他們家一句話的事?你就是成心想要害死我是不是,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是不是?!”
這話聽得在場的警·察們心裏都很不是滋味,什麽叫這就是莫家一句話的事啊?說的那麽直接簡直就是在打他們的臉嘛。
這樣丢人的場面,宋芷默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索性拽着宋芷娴直接往外走,同時吓唬她:“你鬧那麽久也夠了啊,再鬧等會以妨礙公務的名義把你抓起來,讓你跟姐夫牢裏相聚你就滿意了是吧。”
宋芷娴起初拼命掙紮,聽見宋芷默的話之後終于慢慢順從地跟着她走了。
出了警局宋芷娴一直哽咽地抱怨:“你就是見不得我好,從小我就比你好,我比你漂亮,比你優秀,身邊的男生永遠圍着我轉,爸媽也總是更喜歡我,你是不是嫉妒我怨恨我,所以就是見不得我好!?”
宋芷默甩了她的手,仰頭對天翻了一記大白眼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宋芷娴,你能不能正一正你的三觀?你有什麽好讓我羨慕嫉妒恨的啊?我是羨慕你整天咋咋呼呼沒腦子呢,還是羨慕你嬌氣蠻橫不講道理?再說了,我都跟莫然在一塊了,我犯得着去羨慕嫉妒你嗎?”
“你……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從小到大就奇奇怪怪的,整天撞見兇殺案,你的不祥和厄運遲早把你身邊的人全都克死!”
宋芷默雙手環在胸前,目光一點一點冷卻下來,唇邊揚起一抹帶着刻毒和嘲諷的笑意:“好好,我不祥,我厄運纏身,那請姐姐你以後離我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別再來找我。不過,我還是得提醒姐姐一句,因為任右銘突然天降橫財而決定嫁給他的是姐姐自己,而不是我,種什麽因,結什麽果,也許最後你會感謝我今天在現場的。”
“你什麽意思?”
宋芷默不再跟她廢話,攔下一輛出租車,将宋芷娴推進去:“師傅,花蘭小區謝謝。”
車子已經徐徐發動,宋芷娴從窗口伸長了腦袋不依不饒地拽着宋芷默的衣服:“宋芷默,你什麽意思啊,你給我說清楚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右銘他是不是犯什麽事了?你給我說清楚啊!……”
宋芷默掰開她的手,又沖司機笑了笑:“師傅,麻煩您快一點。”
望着汽車絕塵而去的車屁股,宋芷默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趕緊翻出手機來看了看,好在莫家把狗仔們約束了,網上風平浪靜的并沒有報出什麽宋芷默陷入謀殺案的新聞。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莫然”兩個字跳動着,竟然讓宋芷默有一瞬間的失神。
“喂?”
“芷默嗎?”
徐栗連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宋芷默松了一口氣:“嗯,怎麽了?”
“呃,那個莫然喝醉了,你能過來接他一下嘛?”
“他喝醉了?”
“是啊,晚上一群朋友聚了聚,玩high了嘿嘿,你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關系麽,你來接他方便些。”徐栗連語氣輕松,就好像中午的不愉快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嗯,好,我馬上過去。”
宋芷默趕到的時候,在徐栗連家老宅裏的party剛剛進入後半段,破敗的庭院裏支起一排燒烤架,鐵鏽斑駁的白桌上各種酒品碼得整整齊齊,熱浪般的音樂充斥其間,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共飲起舞,那種陳舊與新潮的碰撞竟然給整個party染上了一種別樣風味。
名貴跑車源源不斷地停在門口,穿着各色禮服的男女挽着手走進庭院,一進來就各自找到自己的群體開心地玩起來。
宋芷默目光很快鎖定在靠裏邊一條長椅上半躺着的莫然,在徐栗連趕蒼蠅似的目光之下,周圍那些懷着好意上前關心的人漸漸散了,只剩了徐思婕一人。
走近了就聽見徐思婕在抱怨:“你怎麽讓他喝那麽多啊,你是死人啊就不會攔着點。”
“他要喝誰攔得住啊……”徐栗連委屈地看了姐姐一眼,在徐思婕厲色目光之下,只好低了頭吐了吐舌頭。
“又跟那個女人有關吧,我早看出來那不是什麽好東西了,我先送他回家吧。”徐思婕說着就要去拉莫然起來。
“诶诶,姐你別動。”徐栗連忙上來攔着,“你這才剛來呢就走,也先玩玩嘛,而且……而且我已經打電話叫宋小姐過來了。”
徐思婕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還敢叫她來!?你信不信我抽你啊。”
徐栗連往旁邊躲了躲:“別啊姐,好歹人家也是正經男女朋友了,讓你送他回去,萬一明天新聞再報出點什麽來,你讓莫然到時候怎麽收場啊?他還不是得怪你,何必呢。”
姐弟倆注意到宋芷默已經走了過來趕緊結束了對話,徐栗連迎了上了:“芷默,你來了。”
徐思婕輕蔑地瞟了她一眼,就別過了臉沒說話。
“嗯,那我帶他走了。”
宋芷默俯下·身,将莫然一只手勾在自己肩膀上,把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徐栗連過來幫忙,在另一邊攙住莫然:“我幫你把他送上車,你開車來了嗎?”
“沒有。”
徐栗連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那你開他的車回去吧。”
庭院裏人聲鼎沸,混雜着刺激神經的音樂,吵吵嚷嚷的讓人整個腦子都放空了。
走出庭院,将那歌舞喧嚣都抛在了腦後,徐栗連才終于能跟她聊一聊:“芷默,他喝醉了等會要發脾氣要罵人什麽的,你也多擔待點。”
“嗯,知道了。”
“我可是說真的啊,他這人随心所欲慣了的,有時候就是會不大在乎別人的感受,反正你知道他人不壞就行了。”
看着他那麽緊張的樣子,宋芷默突然覺得想笑:“知道了,最多我只在他睡着之後打他一頓出出氣咯。”
“這個可以有,我早想這麽幹了,奈何沒機會啊,你可要好好珍惜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嗯,謝謝你。”宋芷默沖着窗外的徐栗連笑了笑搖上了窗戶,慢慢發動了車子。
徐栗連看着車子漸漸走遠,摸了摸下巴:“孤男寡女,借酒助攻,這麽好的機會莫然你可要好好把握千萬別掉鏈子啊,兄弟我就只能幫你到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會發生什麽捏~~~~
讓我們純潔地展望一下吧~~~~
☆、喝斷片的莫少爺
車外夜色闌珊,車內後座上的人睡得很安穩,宋芷默時不時扭頭看一看他,流光溢彩的霓虹燈不斷地從他臉上閃過,他好看的面容在光影裏顯得格外的溫柔沉靜。
宋芷默搖了搖頭:“心真大,作為一個公衆人物也不知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喝成這樣也不怕鬧出什麽大新聞來。”
車開進了院子,宋芷默艱難地把他扶下了車,一步一踉跄地走進客廳,搖搖晃晃地連帶着滾在了沙發上。
宋芷默累得氣喘籲籲地睜開了眼,他們倒下來的姿勢有點尴尬,此刻莫然正趴在她的正上方,他好看的眉眼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她眼前,鼻尖都快碰到自己的鼻子了,長長的睫毛垂着,仿佛下一刻一睜眼就能看見他黑白分明明亮透徹的眼睛。
宋芷默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酒香,讓人不自覺地要沉醉進去。
她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睛,眼皮的溫暖通過指間直抵心髒,心底泛起一陣仿佛電擊一般的酥麻。
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樣,莫然身體動了動,嘴裏含糊糊地出聲:“……難受……”
莫然大概是把她當做人肉墊背了,絲毫沒有顧及地換了個自己稍微舒服點的姿勢,可是被他壓在身·下意識清醒的宋芷默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