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路岩穿着牛仔衣,頭發卷曲,半月未見,倒是染成了黃色,桃花眼微眯,處處留情。
今日他的身旁未見到他的那個叫什麽草的女朋友,他只是端着酒杯和身旁的隊友互相勸酒,只是餘光卻總往姜年年坐的位置投過來。
酒盞濃烈,心間又燃起那種許久未有的欲望。
他,路岩,自認為從小的天之驕子,從來不認為有什麽,是他得不到的。
曾冷漠棄他而走的姜年年,無疑在此刻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特別是在被那個仙花是根草出軌的此刻,他想要她,想要姜年年。
酒精醉人。
邬淮揚敏銳地感受到了姜年年的箭弩拔張的情緒,他側眸瞟過一桌之遙的路岩,眼色立刻冰冷下來。
路岩挑釁似的向他揚了一下酒杯,接着一飲而盡,唇角挂着譏笑。
邬淮揚右手指微曲,骨節凸起,開始一下一下毫無節奏地敲擊起了木桌。
“……咚……咚……咚……”
他輕笑,俊朗深邃的臉上浮現出少有的輕蔑神色,他笑着,好看得驚心動魄,眼眸微擡,濃而密的睫毛微顫,眼底是一圈深深的寒意。
這笑,無端地就給人恍若冰霜的寒冷。
姜年年看着眼前鍋中沸騰熱鬧的食物,聽着周遭喧鬧玩笑的話語,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下意識地竟側頭看了眼邬淮揚。
她看見他,眉宇有星河,眼底卻含着冷雨。
順着他的視線,對上的是路岩的戲谑挑釁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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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生氣,是為維護她?
姜年年的心跳跳得如此快,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在你很難堪的時候,有人站出來保護你,那真的是很令人心動的事。
接下來的飯局算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姜年年沒再向路岩投去一個眼神,餘光卻瞟了邬淮揚好幾次。
握着黑漆木筷子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好看得過分。
姜年年開始不停地吃東西,當自我情緒無法消化的時候,她更喜歡以這種不停吃東西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無論難過傷心或是喜悅難耐。
所以說,姜年年很有自知之明,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足夠勇敢的人。面對別人的惡意或是善意都不能很好的回應。
袁霖喝了幾杯酒,大着膽子來端着酒來敬邬淮揚,他臉上有散不開的紅暈,看上去就是腼腆可愛的大男孩。
“三哥,謝謝你,本來我的最大願望是當一名職業電競選手,可是從來沒找到通往那條路的辦法,如果沒有你,我現在還是一個門外漢,而現在我已經是一位見過衆多職業選手的還算得上樣子的職業電競選手的助手了,我沒天賦吃不起這一碗飯,不過能在EG我真的很高興。”
“三哥,你是我偶像。”
邬淮揚敲桌子的手停了下來,他眼底的冷意慢慢消散,擡眼看向袁霖的眼睛已是含了輕微的笑意,修長的手握住透明的玻璃酒杯,他仰頭,一口飲盡,喉結滾動。
帶着點笑意的聲音:“你也辛苦了,好好讀書。”
聲音清澈低啞,如同山間泠泉,低醇動聽。
袁霖撓撓頭,笑得更腼腆:“三哥,不用擔心,編程C語言我全都自學完成了,不會耽誤學業的。”
“能和戰隊一起打比賽,我覺得更好玩,嘿嘿。”
“是吧,年年?”
姜年年往嘴裏塞東西的姿勢停住,她尴尬擡頭然後點了點頭。
嘴裏塞鼓鼓的,就像偷吃的小孩被發現般,只是她的眼裏裝的不是狡黠淘氣而是無奈和掩飾。
她有逃避的東西,是邬淮揚還是路岩?
深層裏不願去深究,怕深究出結果而陷入被動,陷入不可控制的情緒之中。
邬淮揚仔仔細細地看着她,端詳着她,他幾乎沒怎麽認真的看過她,現在一眼看過去,倒是發現她有一雙如星光般好看的眼睛,鼻子小巧,嘴唇因沾了辣油而呈現紅豔的色澤。
五官柔和卻帶點張揚的氣質,遠遠看一眼,會覺得她很好看,近處看一眼,會發現她的美是張揚肆意的,是別人壓不住的美。
只是她鼓着腮幫子的樣子又令人想起可愛的兔子吃蘿蔔,淩冽的美意又溫順下來,純良無害。只是若是嘴邊沒有那粒白而透亮的米飯的話,會賞心悅目得多。
邬淮揚微微皺了眉,低下頭伸出手,輕輕撚走了姜年年嘴角的飯粒。
他的手掌很大,骨節寬泛,只是在她的嘴邊停留了一瞬,便令姜年年的視線裏再也無法聚焦其他任何的事物。
她半揚的頭像被施了定身魔法,臉上的表情也僵住,嘴邊的那塊肌膚燒了起來。
周遭的空氣好像靜止了一般,袁霖投去驚訝的目光,手肘碰了身旁的陳星,陳星也立馬閉了嘴,不過片刻,整張桌子上的人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交談了。
邬淮揚的手指上還有那粒米飯,手還在空中,而眼卻已與姜年年對視。
他彎了手指,掩飾地勾了唇角。
這種在腦海中想象的畫面,竟然已在他大腦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替他實施了。
他們只是上下級關系,是朋友,是一般的朋友,又或是像她說的那樣是兄弟。
無論是以上的哪一項關系,他們都不适合做這麽暧昧親昵的動作。
僵在空中的手伸了回來,難以移動的目光也轉了方向,邬淮揚的眼掠過她的頭頂,眼眸微垂,低低開口:“抱歉,我有強迫症,并非有意冒犯。”
眼底的抑制,她看不見,也無法看見。
姜年年呼出一口氣,又重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用自己聽不見的聲音回答:“沒關系,是我失态,我知道了。”
我知道,是我多想了。
餐桌上不知是誰說一句“來,繼續吃,幹!”一切又恢複了熱鬧的聚會場面。
邬淮揚看着她微有失神的表情,聽見低落的聲音,覺得心中某個地方正在被小人拿着錘子輕輕敲擊,一下一下,隐隐疼着,卻無力。
因,她抗拒着他。
燈會的那日,她說的兄弟,不是做兄弟麽?是不留給他機會,是把搖籃中的火星掐滅的漆黑大手。
物轉星移,惟有那些話成了不變的提醒。
在理智的時候,在不斷提醒他克制。
接下來的飯局,他們彼此的目光未落到一處,也未再有過對視。他們只是兀自喝着酒,在歡快的氣氛中,暗暗地落寞。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天的小情緒翻動會被埋入深海,他們會成為深海裏的游魚,為感情無知而絕望的沉溺着。
路岩一直觀察着姜年年那一桌的動向,準确地說是觀察姜年年一個人,看她明眸燦爛,只是眼底卻藏着落寞。
他也看到了他們親昵的舉動,看清了她的口型是“沒關系”,便莫名地放下心來。
自信又從不知名的地方竄出來,現在他幾乎肯定,她眼底的落寞是因為他,因為他們遺憾未開始就結束的戀愛,是因為她還愛着他,而她卻以為他有了女朋友。
所以,他現在只要走過去,告訴她他沒有女朋友,再将她抱住,給她熾烈含着愛意的吻,在告訴她,他愛着她。這樣,她就會回心轉意,會繼續做他的小輔助。
他甚至想到了,他們做一對模範情侶時粉絲們不絕的祝福。
嘴角狠狠地彎上,他又飲下幾大杯酒。
而後,起身,憑着醉意和孤勇,及心底叫嚣的征服欲,他走過雕花屏障,走到了姜年年的身側。
邬淮揚冷冷地看着他,唇沾着酒杯,頭因輕微的醉意而遲鈍地疼着。
眼眸微阖,他看見路岩借着醉意靠近姜年年。
姜年年喝不了高度數的酒,幾杯下肚,早已經醉了。
她迷糊看着來人熟悉的面孔,臉上紅暈如雨後初霁,撩得路岩心肺皆酥癢難耐。
“喂,年年,我沒有女朋友。”
邬淮揚挑眉冷眼看着他。
突然間,路岩俯下身,伸手扳過姜年年的頭,閉眼,對準她的唇直直吻下去。
杯盞碎裂,冷意畢現。
姜年年迷糊間感到有一只冰涼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唇上,将她的整個臉的包含起來。
恍惚間睜開眼睛,對上的是路岩閉上的雙眼。
她頭昏極了,搖搖頭,隐約聽見一聲“滾。”
寒意森森,狠厲決絕,威懾力十足。
路岩陡然睜開了眼,唇邊是冰涼硌人的觸感,像吻住了骨頭。
他吻在他的手背上。
持續一分鐘。
酒精像是擁有将一切正在進行的事物變得緩慢的能力。
因此,路岩擡頭整整用了半分鐘。
迷離的眼中,在目光突然觸及姜年年眼睛的那一刻,他開始不受控制。
他伸出雙手,去擁抱姜年年。
姜年年迷糊頭暈,嘴角是傻傻的笑容,完全沒有反抗。
路岩右肩膀一疼,右手失去力氣,垂了下來。
他生生被邬淮揚卸了右胳膊。
邬淮揚冷冷的眸子淡淡低視他,低啞危險的語氣:“再碰她一下,要你殘廢。”
“滾。”
路岩的隊友連忙跑過來,架着自家隊長回了他們的位置。
37和21充滿歉意地看了眼姜年年,并向邬淮揚道了歉。
袁霖隔着桌子,全程觀看了這一幕,驚訝得下巴要掉到地上了。
看見他三哥厭惡地拿開了手,扯出幾張餐巾紙,一直擦拭手背,反反複複擦了十幾次。
剛剛歇,袁霖就看見他三哥,拿起酒杯直直地朝手背被親的地方淋下去。
只不過,卻是握緊了拳頭。
拳心裏面是被姜年年親吻過的一寸肌膚。
紅酒順着修長白皙的手指間流下,邬淮揚将餐巾紙疊成方塊,一點一點耐心地擦拭着。
他看着姜年年微閉的雙眼,看着她毫無知覺,看着她懵懵懂懂。
就好想,将她擁入懷中,狠狠地親吻。
再無別人可搶占先機。
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對着醉酒的她說
“想拿什麽報答我呢?”
撩人得如同小貓,同時帶着恨鐵不成鋼的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