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暗中。“藍朋友”乖乖地躺在她身邊,姜年年側身雙手将這藍藍的兔子環抱在臂彎中,頭使勁地蹭了“藍朋友”圓圓的腦袋。
“唰”一聲,卧室的燈被打開,刺眼的燈光照得姜年年微微眯上了眼睛,她适應了會兒光線,往門口瞧去。
只見門邊的少年臉頰微紅,黑發還淩亂上下翹着,漆黑的大眼帶着點愠氣,他的雙眼一直死死地盯着姜年年,固執不發一言。
姜年年胡亂揉了一把頭發,頭痛:“發什麽神經?”
“出去。”
姜茍仍是站着一動不動,面上還有怒氣。
姜年年皺了眉,坐起身,深呼吸一口氣:“有事就說。”
姜茍仍是一言不發。
姜年年加重了語氣又說了一遍:“有事快說。”
姜茍緊握了拳頭,下颌繃緊成一條直線。
姜年年低吼:“說啊。”
姜茍低了眉眼,直直注視着自己腳下的一塊地板。
極不情願地開口:“姐,別給那個合夜機會。”
“他不是好人。”
姜年年好笑地扶了下額反問:“我什麽時候給那個合夜機會了?”
姜茍湛湛擡起頭,手指指向她旁邊的玩偶,注視着她:“那這個“藍朋友”還有你和他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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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年難得耐心地解釋:“別人送的,不是他,很早就有了,至于相親,你問媽去。”
姜茍握緊的拳松了,慢慢走近,坐在她身邊。
他低頭伸手摸了摸“藍朋友”的耳朵,嘟嚷着:“我覺得小林子的三哥挺不錯的。”
姜年年一把搶過了“藍朋友”,撇嘴,心想要你說。但面上很正經:“嗯,好,我知道了,你快出去。”
說着伸手推了他一把“随便進女生房間,你不害臊啊。”
姜茍站在了地板上,愣住。
确實他和她姐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以前小時候都睡一張大床,你打我一巴掌我呼你一爪子,雖然每次他都被打得哇哇叫。再加之上了初高中以來桃花運沒斷過,還真就沒覺得進他姐的房間需要害臊。
姜年年咬了咬唇:“那個,以後別為我發脾氣,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你也是個大人了,狗蛋。”
姜茍半晌回了句:“不。”
他走近門邊,沒回頭“你是我我姐。”
輕輕的門被關上,燈也被關了。
姜年年頭疼地揉了揉頭發。
這小屁孩,管得挺寬。
由于過年,築夢小隊的人也沒幾人打比賽了,都購買年貨回家和家人一起團圓了,姜年年看着戰隊裏全暗下來的頭像,難免有點小感傷。
不過事實證明大家都對游戲挺熱愛的,因為沒過幾天,線上人數在線時長都比以往都長,姜年年來了興趣,哈哧着手打算大幹一場,先和岳玉solo了十幾局,算是勝多敗少。
不過岳玉拿上官婉兒的時候把她虐成了狗,然後姜年年又很氣憤地拿出花木蘭把玉兒的西施按在地上摩擦了好幾個來回。
玉兒一遍一遍咬牙切齒地說年獸你等着,姜年年好整以暇說我等着呢。
一來二往,不亦樂乎。
後來一同上線的時候,又約定分別去打巅峰賽,誰排名打得最高算誰贏,贏了就是老大。
周諧無辜表示“輔助玩不起這輸贏游戲。”
姜年年笑着揮揮手說:“不周哥,你自己一邊玩去吧。”
卻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耳朵。
便暗暗在心中盤算拿下冠軍後,獲獎感言裏一定要有她,然後慢慢堅定地去尋找自己最好的朋友。
打了很多局,姜年年熬了好幾大宿把巅峰賽排名打到了第三名,非常神氣地接受了衆小弟的老大稱呼。
被喊了好幾天老大之後姜年年實在是有點飄了,然後收到了真正老大的電話,說他三天後回來。
大年初二,他就要回來啦。
雖然在心底算過很多次,半年時間就是去年八月到今年二月的距離,可是按照時間應該是二月十七回來。
而現在整整提前了十天啊。
姜年年有點小興奮,像第二天要穿新衣服的小孩子,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想着打開對話框,想發消息,發很多消息,卻轉轉只發了“我去機場接你哦,男朋友。”
然後下面是很多表情包,可愛可愛的貓咪。
邬淮揚的手機噔噔噔響了很多次,他打開一看,被貓咪刷了屏。
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他緩緩打出一個“?”發過去。
索性将手中的筆停下,寫的戰術也停了,将本子同筆一塊推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輕輕揉了下疲憊的雙眼。
姜年年抱着手機看着他發的問號,心情有點複雜,心中咯噔咯噔響。
思考了很久怎樣回複,沒發消息。
邬淮揚挨個看完了她發的貓咪五遍也沒等來下文。
試探性提問:“下線了?”
姜年年反應過來:“沒。”
邬淮揚淡淡笑:“喜歡貓?”
姜年年僵硬回:“嗯。”
邬淮揚耐心繼續問:“想養貓?”
姜年年咬咬牙回:“嗯。”
邬淮揚扶額:“我送你一只?”
姜年年睜大了雙眼:“好。”
邬淮揚舌尖抵了抵下牙槽:“今天沒毛病?”
姜年年:“沒。”
邬淮揚深吸一口氣:“正常點。”
姜年年想想:“好。”
邬淮揚發誓他現在真的恨不得立刻飛到她面前,狠狠地咬她幾口,讓她多說點話。
他發了條語音過去:“別一個字一個字回答,我聽着頭疼。
還有喜歡什麽品種的貓,我給你買了郵到你家。”
姜年年讪讪彎了嘴角回:“我平時話多,你都不回我以為你不喜歡。”
邬淮揚真是拿着小姑娘沒辦法,耐心解釋:“平時時間太擠,沒有多餘精力和你聊天是我的疏忽,是我這個男朋友做得不稱職,以後回來慢慢聊吧。”
“不過,你的每一條消息我都看過。”
“不必擔心我不喜歡。”
他頓了頓,輕輕開口:“因為我,很喜歡。”
姜年年覺得現在自己是吃了蜂蜜的小孩甜到心底。
然後她輕輕說:“好啊,那我們養一只喜歡貓的狗吧。”
邬淮揚被她的新奇思考方式驚到了。
不過姜年年想的是貓狗和諧畫面,有了喜歡貓的狗,那貓咪就好受多啦。
貓躺在狗身上曬太陽多好啊。
不過後來,在姜年年經歷了很多次自家狗子被貓撓得四處亂竄之後。
她只能感嘆一句“天真真好。”
除夕夜姜年年成了拿不到紅包的可憐娃,還掏腰包很不情願地給了他弟一個紅包。
爆竹聲聲響,零點鐘聲響起。
姜年年掐好了點給邬淮揚發:“新年快樂呀呀呀男~朋~友。”
邬淮揚笑得溫柔,發了個大紅包:520年年,新年更快樂。
姜年年很激動得捧着剛到收到巨款的手機,激動高興得不要不要的。
她回:謝謝烏龜,520呀。
想着又頗有其事地發了語音過去。
邬淮揚不知不覺聽了很多遍,最後筆蓋一收,站起身來俯瞰洛杉矶晨光迷蒙的建築。
他雙手插在黑色西褲褲兜裏,長身玉立,身姿挺拔,俊朗的容顏淡淡地盛滿笑意。
姜年年第二天看着一屋子的小屁孩傻眼了,特別是那些小屁孩都有模有樣地向她拜起了年,姜年年一句“卧槽”沒把持得住,一口氣跑出了家門。
她媽這又是幹嘛呢?
開幼兒園?
之後午飯跑到了岳玉家蹭了頓飯。才了解到她媽突發奇想善心未泯,把附近福利院的孩子帶到家裏包餃子吃。
姜年年含糊推過去回家吃飯的要求。
低頭看了邬淮揚的飛機時刻表。
明早五點到。
在岳玉家裏,又solo了好幾十次,玉兒贏的次數也在增多。
姜年年頗有老父親教兒子的氣勢,裝模作樣拍了拍岳玉的肩膀,故作老成:“不錯呀不錯玉兒,你爸爸我沒白教你啊。”
岳玉一個起身,走到一旁一個沙發抱枕扔到了姜年年懷裏“我可去你的。”
姜年年笑着接過,電話鈴聲響了,她接起,“小林子,何事呀?”
袁霖說話迷迷糊糊的,像是沒睡醒:“我三哥要回來了,明早五點到機場,他非要我去接,拉倒吧,我可起不來,想來想去只有嫂子你比較适合。”
姜年年維持着嘴邊笑容,內心呵呵笑,好你個邬淮揚,還不讓她接機,點名要袁霖去。
她冷笑幾聲:“我沒時間。”
袁霖喂喂喂了好幾聲,就被姜年年面無表情地挂掉電話。
之後玉兒感覺年年整個氣壓都低下去,打游戲把對面的人往死裏打的時候,玉兒愈發覺得這真是位惹不得的主。
還沒到晚上,姜年年就抱着岳玉家的毛毯去機場了。
岳玉阻攔無果,憂心地看着年年單薄瘦削的背影。
姜年年在機場大廳等了十個小時半,後面實在是遭不住,就着毯子匍匐睡下了。
睡前她還一直憤憤想要如何收拾邬淮揚那狗崽子,醒來後就被他很羞恥地單手公主抱抱着從機場向外走。
姜年年耳朵的溫度驟升,波及整個臉頰,她的手環在他的脖頸後,姜年年頭湊過去。
不知是委屈還是太過想念,她直接咬上了他的脖子,想着他還不讓她接機,頓時同很多以前的委屈一起湧來。
她死死地咬住他,上下牙槽用力,邬淮揚站定,忍着脖頸的痛意,另一只手離開了行李杆,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頭。
姜年年慢慢松了口,他的脖子上卻多了一圈紅紅細細的牙印。
姜年年盡量鎮定開口:“放我下來。”
邬淮揚輕輕地放她下了地,姜年年落在實處,擡眸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的臉。
淩晨的機場只有來去匆匆的行人,一個一個和他們擦肩而過,而他們像是透過許多時光相遇,顯得陌生又熟悉。
她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單眼皮微阖,低低看着她,他的下巴有些微青灰色的胡茬,襯衣衣領被她弄亂,半邊鎖骨露出來,喉結凸出,不說話就這樣看着她的時候顯得淡漠而性感。
這樣的打量對視持續了約兩分鐘。
姜年年想問“為什麽不讓我接機?”可是到嘴的話卻變成了“疼不疼?”
邬淮揚對上她關切的雙眸,輕點了下頭。
姜年年視線不免掃過那排紅紅的牙印,臉上的燙意擋不住,她覺得自己現在整個人像是在燃燒,在他熾烈的目光裏就要燃成灰燼。
她還想說些什麽張開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邬淮揚看着讓自己心疼喜歡那麽久的姑娘此刻就這樣滿臉通紅,像個小刺猬似的站在眼前,還傻乎乎地與他對視,心中再也忍不住。
他上前一步,将她擁入懷中。
姜年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溫暖的胸膛,止不住的淚意上湧,她酸了鼻子。
嗡嗡回了聲:“幹嘛?”
邬淮揚溫柔耐心地拂過她漆黑的長發,他看着自己黑了瘦了的小姑娘心疼極了。
他輕輕柔柔開口:“年年,我回來了。”
聲音溫柔地化作了春風,一遍一遍呼嘯過她心裏的荒原,下一瞬,草長莺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