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東西被毛毯包裹得嚴嚴實實,由五六個成年男人擡着進了屋。
傅柏秋猜到那是什麽,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她把車開進庫裏,一進門,時槿之恰好望向這邊,眼眸微亮:“毛毛。”
“你看這個角落空一塊,剛好放我的琴,怎麽樣?”
她指了指落地窗前,笑着走過來,恰到好處地停在離傅柏秋一步遠的位置,欲近不近。她今天沒化妝,狹長而不細的桃花眸少了幾分魅惑,變得溫柔平和,笑容裏隐約透着一絲期待。
傅柏秋敷衍答道:“挺好。”
時槿之眼底極快閃過一抹失落,睫毛顫了顫。
她突然就不忍,補了一句:“能在家免費聽大鋼琴家的私人音樂會,挺好的。”說完又有些懊悔,她憑什麽要照顧這人的情緒,無形中吹了一個彩虹屁。
時槿之心頭一震,漆黑的眸子裏燃起希望之火,唇邊笑意漸深。
幾位專業的搬琴師傅掀開了毛毯,一架漆光油亮的黑色大三角鋼琴赫然出現,他們把拆下來的琴腿和踏板重新裝了上去。
傅柏秋目不轉睛地盯着琴,琴身上金色的“Steinway&Sons”标志仿佛會反光,刺痛了她的眼。
她壓下心頭的疑窦瞬間又冒了出來。
買得起幾百萬的琴,偏偏沒錢買房?所以她中了時槿之的套路?
“時小姐,裝好了,您再試試音。”搬琴師傅客氣道。
時槿之坐到琴凳上,随手來了一段八度滑音,音色清亮如流水。她點點頭,起身:“可以了,謝謝。”
等結完賬,師傅們走了,時槿之才發現傅柏秋正冷眼看着自己,臉色陰沉。
“毛毛?”她有點慌。
Advertisement
“有錢買琴,沒錢買房,時槿之你能耐了,撒謊撒到我頭上了。”這話現在說沒有意義,合同已經簽了,傅柏秋平生最恨欺騙,以前這人可從沒騙過她。
時槿之恍然大悟,連忙過去握住她的手:“沒有,這是舊琴,用了十年了,我從國外空運回來的。不信我給你看卡裏餘額……”
她昨天沒好意思說自己渾身上下就剩三十萬不到的存款,當即調出銀行的短信,餘額二開頭六位數。
“那時候我們住在一起,我還教你彈過,你不認得它了?”
“……”
傅柏秋抽開手,疑慮未消,冷聲道:“那你的車,多踩幾腳油門豈不是直接喝西北風了?”
“車是問我哥借的,油錢他出。”時槿之委屈極了,也顧不得老底全揭,什麽驕傲,什麽自尊心,統統不要了。
“是啊,你有哥哥有姐姐,有父母有家,卻非要用這種下三濫的套路纏着我!”
傅柏秋情緒激動,聲音陡然提高,眼眶漫起濕潤的水汽,腦海裏湧現諸多往事,畫面像電影一樣劃過她心尖。
在她最難過最煎熬的時候,得到的是冷眼和漠然,好不容易這麽多年過去,她快要走出來了,這個女人又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喚醒她痛苦的記憶,撕開血淋淋的傷疤。
憑什麽?
時槿之拉住她衣角:“我沒有用套路。”
努力維持的虛假淡然一瞬間崩裂破碎,有些問題即便埋藏在時間的長河裏,一旦被翻出來,也遲早要面對,除非兩人今生不再産生交集。
“毛毛,我從來不騙你。”
“毛毛……”
傅柏秋仰了仰脖頸,将淚意逼回去,她已經很久沒有産生過如此清晰強烈的感知,縱使是痛苦,這麽多年,心都麻了。
可是一聽到這個親昵的稱呼,心又軟了。
她煩躁地皺眉,扯開衣角,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
“毛毛!”
——砰!樓上傳來關門聲。
時槿之愣愣地看着樓梯和欄杆,好像在看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她想上去,但記得傅柏秋的禁令,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不知站了多久,腿有點麻,她嘆了口氣,進房間整理東西。
傅柏秋靠着門背滑坐在地,臉埋進膝蓋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