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又想用小玩具解決嗎?”
雖然是小心翼翼的語氣,但傅柏秋聽出了幾分調侃, 不禁疑惑自己是否判斷有誤。
槿之剛才不是在抗拒她吧?
傅柏秋轉過身, 見她站了起來,緩步上前摟住她:“不然呢?”
“你幫我解決?”秀眉輕挑, 附在她耳邊低語。
時槿之雙手攀住她肩膀, 被她這話羞得一陣慌亂:“你......你怎麽變得這麽......”
“嗯?”魅惑的鼻音貼近耳朵, “我怎麽?”
耳尖生出熱意, 時槿之漲紅了臉, 呼吸短促,一時說不出話來。
毛毛變了。
即使是跨過這七年,分手前,也從未這般大膽地言語挑.逗過她, 被動多一些。
然而現在......
眼前這人不僅嘴上沒羞沒臊的,行動上也愈發直接,眼神更是露.骨, 反倒叫她這個見慣了西式開放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槿之。”
“唔?”
走神之際, 傅柏秋抱緊了她, 臉頰貼上來,“想不想我?”
“......想。”
“我也想你。”閉上眼, 吻了吻她鬓角, “很想很想,想到發瘋,想到變成神經病。”
心髒猛地抽了一下,時槿之鼻頭發酸, 手心緊緊攥住她的衣服,那些不争氣的眼淚含在眼眶裏打轉。
毛毛說想她。
想她。
“剛才為什麽對我說謝謝?”
“什麽?”
“吃飯的時候。”
時槿之:“……”
“我以為你要跟我劃清界限,你吓到我了,知道嗎?”傅柏秋閉上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手心按着她後腦柔|軟的發絲,鼻子嗅着她身上清冽的淡香,卻感覺不到心安。
時槿之瞳孔微微收縮,慌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傅柏秋沉聲打斷她,“嗯?”
一聲鼻音哼出來,帶了點質問的意味。
時槿之把臉埋進她頸.窩裏,嗫嚅道:“我是真的覺得你辛苦了,下意識說的。”
說話呼吸灼.燙,像卷起烈火的狂風,頃刻間躁|動肆意蔓延。
傅柏秋暗暗抽着氣,唇角不由自主往上翹:“我不管,你得安撫我。”
“怎麽安撫?”懷裏人小聲問。
她未必不明白,卻要明知故問,此刻拘束全無,便忍不住想撒嬌。
在外忙碌這些日子,多想有個懷抱能讓她靠着,依偎着,盡情傾訴不滿,肆意享受溫暖,每次想到毛毛,心就止不住地疼。
傅柏秋在她看不見的背後偷笑,稍稍直起身,捉住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一下,而後拉開她風衣前襟,目光毫不遮掩地盯住她領.口,眼含暗示。
“你說呢?”
“毛毛,你......”時槿之羞得不行,臉蛋紅得像煮熟的蝦,慌忙攏起衣服,緊咬着唇瞪她。
這真的是毛毛嗎?
被染成了黃毛!
傅柏秋狡黠一笑,拿開她的手,強勢地替她脫.去風衣,露出裏面細窄肩帶的白色連衣裙。
太瘦了,鎖.骨窩能養魚。
而後她揚手将那件風衣丢到沙發上,指尖又勾.起細肩帶子,挑眉:“拉鏈在後面吧?是自己來,還是我幫忙?”
“毛毛你耍流氓!”嘴上這麽說,人卻往她懷裏靠。
傅柏秋樂得見她投懷送抱,長臂一勾,低眸啄了下她的唇,輕聲誘哄:“走了,洗澡去。”
“我自己洗......”
“一起洗。”
“唔——”
兩人從浴室到樓梯,又從樓梯到二樓房間,興致愈漸高漲,直至精疲力竭......
夜深,室內燈光昏|暗。
小玩具啓動發出細微的嗡嗡聲,時槿之側躺在傅柏秋懷裏,一條腿屈膝搭.在她.身.上,喉嚨裏溢出無力的低.咛。
傅柏秋低頭親了親她的臉,壞笑道:“小玩具好玩嗎?”
“嗯,好玩。”
“有我好玩麽?”
“......沒有。”這是一道送命題,求生欲使得她軟聲撒嬌:“毛毛超厲害的,最喜歡毛毛了。”
“我怎麽不信呢?”捏她耳朵,順手把小玩具拿出來。
輕微的“噗”聲,兇猛的水流濺了傅柏秋滿手。
從八點多到現在,她也累了,但就是不願放過香甜可口的槿乖乖,換了小玩具來,看她在自己面前求.饒,等着養精蓄銳再來一波。
槿之抖了一下,揚起拳頭輕輕捶她肩膀:“不信拉倒,哼。”
話音剛落,小玩具又被放了回去,堵住潺潺水流。
“唔——”
“槿老師,還兇我麽?”傅柏秋一邊轉動玩具,一邊尾指輕勾。
“還覺得我鬥不過你麽?”
“嗯?”
可憐的槿老師被她這一下子激得話都說不出來,埋頭在她發間嗚嗚地哭泣,“不兇了,嗚嗚,再也不兇毛毛了......”
她太難了,當老師的被學生欺負得這麽慘。
傅柏秋心疼,連忙松了手,哄道:“不玩了不玩了,乖。”
邊哄邊把小玩具拿出來,關掉放一邊,用紙巾先替她擦拭清理一番。
時槿之下午睡了一覺,這會兒仍不覺得困,想到自己總被毛毛“欺負”,心有不甘,暗戳戳地打起了小算盤。
“崽崽。”
“唔?”
高中時期傅柏秋喜歡喊她崽崽,後來去英國念書,她嫌棄這個昵稱太幼稚,不讓喊,如今再聽到竟覺得萬分親切,一下子便愛上了。
“等我一下。”傅柏秋爬下去穿拖鞋,一陣風似的跑出去。
不多會兒,她抱着筆記本電腦進來,興奮地指着屏幕:“我想給你買架鋼琴,選了這幾款,你看看喜歡哪個?”
頁面是施坦威官網,特別系列款三角鋼琴。
“家裏不是有了嗎?”時槿之坐起身,拿了枕頭靠背。
傅柏秋眼裏不自然一閃而逝,單手将她攬進懷裏,吻她眼角,“那個黑乎乎的不好看,而且我記得當初是官方送的吧?別人送什麽你沒有選擇餘地,這次我們自己選,就當是遲來的三十歲生日禮物。”
這禮物遲了足足一年。
時槿之猶豫道:“可是用久了的東西,我對它很有感情啊......”
這話觸痛了傅柏秋心裏那根弦,霎時拉下臉來,冷聲道:“所以對我沒感情了?鋼琴都比我重要?”
“也是,鋼琴才是你的寶貝,你的命根子,我什麽都不是,你就跟鋼琴過去吧,再見。”
說完就要把電腦放回去。
突如其來的怒意讓人摸不着頭腦,見她臉色黑如鍋底,時槿之遲鈍地反應過來,慌忙抱住她:“毛毛,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比鋼琴重要多了,我這輩子就算不彈鋼琴,也不能沒有你.......”
以前兩人吵架的時候,她一時激動說過鋼琴比毛毛重要。
原以為是逞口舌之快的氣話,過去便過去了,卻沒想到在對方心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毛毛,我錯了。”
“毛毛——”時槿之抱着她撒嬌,讨好地親親。
傅柏秋挑眉斜她一眼,情緒漸漸平複下來,低頭看着屏幕上各式各樣的鋼琴,嘆了口氣。
自己突然發脾氣也不對。
話若說得再過一些,就帶有讓槿之在她與事業中選一個的含義,如此幼稚的事情她絕不會做,她從來都是愛人身後堅實有力的盾。
何況她們現在的關系......并沒有挑明。
“毛毛?”時槿之捧起她的臉啵唧一下,“我們來挑琴。”
“嗯。”
兩人坐下來,傅柏秋把電腦給她,盯着屏幕道:“我比較想買D274那款,音樂會專用的,很大,很襯你氣質,其他款都太小家子氣。”
“然後我們再買套音樂廳那麽大的房子?”
“……”
“哈哈哈哈。”
音樂會專用的大三角長度兩米七,寬度一米五,比雙人床還大些,若沒有更大的空間用于擺放,只會影響其演奏效果,視覺上看着也憋屈。
家用沒必要。
見她笑得開心,傅柏秋輕咳了聲,一本正經道:“買,買鋼琴送房子,再給你配個樂團。”
“毛毛別鬧。”
兩人對視一眼,忍俊不禁,時槿之依偎在她懷裏,漫不經心地挪着鼠标,忽然眼前一亮:“就這款吧,典藏系列萊茵河畔。”
棕色橡樹紋理外殼,充滿歐洲複古小鎮風情。
其實她更喜歡“藍色狂想曲”那款,但因為是限量版,不容易買到,便退而求其次了。
“好,明天我們去門店看。”傅柏秋瞄了一眼,記住名字,把電腦拿過來關掉,放到床頭櫃上。
趁她轉過去的功夫,時槿之一個翻身牢牢壓住她,捉住她兩只手扣在頭頂。
“???”
“傅同學,還欺負槿老師嗎?”她湊過來吻了吻她耳尖。
意識到這人想做什麽,傅柏秋松懈下全身的力氣,軟軟地躺下去,媚眼輕眨:“讓着你。”
“……”
為了捍衛自己大藝術家的尊嚴,時槿之決定明早讓傅柏秋起不來床。
于是便折騰到了淩晨三點多......
天快亮時,二人相擁着沉沉睡去,恍惚中時槿之好像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語。
“崽崽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我太在乎你了......”
而後是一陣細碎的低泣。
甜蜜休閑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新買的鋼琴已經送貨上門并裝好,放在二樓靠陽臺處,而舊的那架暫時留着,給傅柏秋練手用。
短短三天的時間,在槿老師細心嚴格的教導下,傅柏秋能識譜了,雖然反應慢,看一個音要在琴鍵上找半天,但她有大把的時間練習,總會熟悉起來。
周六下午,時槿之要走了。
傅柏秋開車送她去機場,兩人在車裏膩歪了好一會兒,依依不舍。
“我不在你要記得練習,識譜是個漫長的過程,多練就熟悉了,覺得累就休息,不要太勉強自己,畢竟一把年紀了。”
“說誰一把年紀?”
兩人坐在後排,傅柏秋摟着她彈了下腦門,而後又狠狠地親了一口。
——啵唧!
“毛毛永遠是十八歲小仙女~”時槿之閉上眼睛,靠在她懷裏,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屬于她的,屬于兩個人的。
後面的行程安排非常緊密,五月份基本沒有可以推掉的活動,下一次兩人見面便要等到六月中旬。
回來時滿腔忐忑,離開時萬分不舍。
不知道兩人現在算是什麽關系,誰也沒有說出口,誰也沒有表态,可是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就像從未有過那段空白,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地發生着。
原以為回來這趟,能徹底斷掉自己的念想,卻未料到喚醒了她深藏心底的熾熱。她清楚地知曉自己還愛着對方,意味着今後她将永遠帶着這份牽挂在外漂泊。
這輩子如果身邊的人不是毛毛,她寧願孤獨終老,與音樂相伴。
“槿之......”
一聲輕喚打斷她思緒,她擡起頭,目光落在傅柏秋欲言又止的臉上,心倏地懸在了嗓子眼,隐隐有一絲期待。
“嗯?”
眼睛裏水霧彌漫,傅柏秋仰了仰脖子,扯起一個苦笑:“能告訴我接下來兩個月你的工作安排嗎?”
心迅速下沉,從喉嚨跌到腳底。
時槿之眸中的光熄滅了,神情倏然暗淡,眼皮垂了下來。
半晌,她坐起來,脫離傅柏秋的懷抱,輕聲道:“明天哥本哈根站巡演,23號去芝加哥,出席樂團特邀嘉賓,26號巡演莫斯科站,30號去瑞士,音樂節開幕......五月份的行程我記不太清了,等我回去問問助理,微信發給你。”
“......好。”傅柏秋握住她的手,“在外面照顧好自己。”
“嗯。”
時槿之低頭應聲,借開門的動作掩飾抽出來的手,“我走了。”
“我送你進去。”
“……”
沒有行李托運,時槿之拿着登機牌和護照準備直接過海關,奈何身邊的人一直牽着她,像是要跟着她進去似的。
“毛毛,就到這裏吧。”她目光落在兩人緊緊牽着的手上。
說是牽,實則是這人抓着她的手,因太用力而指關節泛白。
傅柏秋凝眸望着她,嘴唇緊抿又松開,眼底浮起薄薄的霧氣,手沒松,而是另一只手從領子裏拉出一條項鏈。
雙天鵝,粉的和白的。
“情侶款。”她說。
時槿之微微睜大眼睛,睫羽輕扇,而後從自己衣領裏拉出來一模一樣的項鏈,不禁欣喜若狂。
真的是情侶款。
當時看到兩只天鵝就該明白的,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她真是太遲鈍了。
傅柏秋捏着吊墜與她那個碰了碰,湊到她耳邊低語:“下次就是結婚戒指了。”
“!!!”
心又從腳底飛了上來,安安穩穩回到胸腔裏,時槿之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漸漸泛紅,用力地點頭,抱住她。
“不許哭,大藝術家,一會兒被人認出來了。”
“才沒有。”
傅柏秋揉了揉她腦袋,笑出了一滴淚,迅速抹掉,“去吧,我等你回來。”
“嗯嗯。”時槿之鼻音濃重,“這兩個月你不許用小玩具,不許自力更生,憋着,一次性留給我。”
“……”
等傅柏秋反應過來,人已經跑了。
啧。
走出大廳,她拿起手機,點進微信置頂對話框:好。
槿乖乖:[害羞]
機場一別後,時間的流速無限變慢。
因為時差緣故,兩人沒辦法經常聊天,槿崽特別忙,演出前要進行兩輪排練,結束後要準備下一場,要練琴,要休息,偶爾跟業內人士吃飯,傅柏秋擔心自己的存在會讓她分心,故而不打擾她。
二十三號早上,傅柏秋醒來就看到槿之發了條朋友圈。
【到芝加哥啦[灰機]】
配圖一張是晚餐,一張是與別人的合影。
那人傅柏秋認識,是芝加哥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Rardo先生,照片上的槿崽笑容優雅大方,少了在家時的傻氣,明顯端着。
她随手點了個贊。
到了晚上,槿之又發了一條。
沒有文字,只有配圖,看內容應該是在排練,槿崽一旦坐到鋼琴前,表情便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別有另一番高冷女神的風情。
定位是芝加哥交響音樂廳。
傅柏秋盯着照片,算算時差,那邊應該是上午,大概下午還會再排練一次,如果她想找槿之聊天,就要等到零點,約莫那邊吃午飯的時間。
想來想去,還是打消了念頭。
一夜好夢。
翌日,傅柏秋難得睡了個懶覺,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微信,看看槿之有沒有發圈。
沒有。
随後她想到,這裏九點多,那邊就是二十三號晚上,正好是音樂會進行時。
想聊天的希望再次落了空。
這一天就在練習識譜中度過,晚上傅柏秋炒了幾個槿之愛吃的菜,拍照發給她。
【我一個人吃光了哦】
吃着飯,刷着微博,随手點開熱搜,一條條掠過去,視線倏地停住。
——芝加哥槍|擊案
“!!!”
她慌忙點進去,浏覽詳細的新聞。
【美國芝加哥發生槍|擊案,7死19傷】
【當地時間23日晚8時21分左右,芝加哥交響音樂廳附近發生槍|擊案,造成7人死亡,19人受傷......】
——砰!
傅柏秋胳膊一抖,手機重重地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