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毛毛!”
天空灰蒙蒙的,陰雨連綿。
時槿之睫毛上挂着晶瑩霧珠, 清亮的黑眸裏倒映出熟悉的身影, 霎時欣喜不已,撲過去抱住了她。
微風吹亂了烏黑柔長的發絲, 也将彼此身上的香水味吹進對方鼻子裏, 懷裏的觸感和溫度真實而清晰, 兩顆心各自悸動着。
時槿之閉上眼, 輕聲問:“你怎麽會來?”
“因為想你了。”傅柏秋嘴唇動了動, 呼吸急促,“很想見你,特別想,就來了。”
“我也想毛毛。”
時槿之埋頭在她發絲間, 拼命地吸着鼻子,想要将她全部的味道吸進肺裏,與自己融合。
自從親身經歷過槍|擊案, 她每天都盼望着時間過得再快些, 能夠早日回去見到毛毛, 等待是一只貓爪,一片羽毛, 不停地在她心上撓啊撓, 撓得她渾身癢癢。
當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并且不是夢,天知道她有多開心。
傅柏秋收緊手臂,用臉頰去貼她耳朵, 小聲說:“崽崽,我想親你。”
“唔?”
時槿之擡起頭,眼珠子往後瞟,有些難為情,“人都看着呢。”
Karin在後面一臉懵逼,随後出來的有樂團指揮和其他成員,不約而同往這邊看,但大家似乎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那我們回酒店。”揪揪她耳朵。
槿乖乖害羞了。
路上槿之向助理介紹了傅柏秋,說是自己非常要好的朋友。傅柏秋用德語跟Karin打招呼,姑娘頓時對她好感倍增。
回到酒店,兩人迅速鑽進房間。
傅柏秋把槿之按.在門上,眸中野.火漸旺,急迫又小心地封住她的唇,淺嘗後漸深,品到一絲溫潤的香甜。
這一.吻.綿長而熱烈。
直到兩人喘不過氣,傅柏秋依依不舍地松開,雙手捧住她的臉,望進她迷離的眼眸,濃情缱绻。
“我們複合吧。”
時槿之薄唇微張,迷醉的眸子泛起一層水霧,怔怔地看着眼前人,驚喜,酸楚,久違,感動......說不出的滋味。
傅柏秋微微皺眉:“不願意嗎?”
“願意!”時槿之連連點頭,傾身抱住她,“我一直在等你說出口......”
啧。
傅柏秋挑眉,輕輕捏了她一下,嗔道:“好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悶騷了?”
“跟毛毛學的~”
——啵唧!
傅柏秋重重地親了下她臉蛋,“那我也學你。”
“???”
槿某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在了門上。
傅柏秋撐起雙臂抵着門,将她籠在中間,學着她當年的口氣道:“槿乖乖,你要是不做我女朋友,我就天天纏着你。”
“唔。”時槿之瞬間想起,眼裏盛滿驚喜,“你想怎麽纏着我?”
傅柏秋痞痞地笑着,低眸啄了下她的唇。
“就這樣?”
“那你想怎樣?”
“不行不行,毛毛,你要做出害羞的表情,就是......很嬌羞的那種。”時槿之不滿地搖頭,兩手捏住她的臉,像搓橡皮泥似的糾正她。
傅柏秋回憶着當年槿崽害羞的模樣,輕咳了兩聲,非常努力地模仿“槿式嬌羞”,然後——
做出了一個滑稽得讓人哭笑不得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
時槿之險些笑岔氣,抱着她翻了個身,按住,嘟起粉潤的唇.吻上去。
強行模仿“毛式霸道”。
傅柏秋亦非常配合,小鳥依人狀縮在她懷裏,伸出食指戳她肩膀,“什麽藝術家,我看是悶騷大豬蹄子!”
【傅班長其實是個悶騷大豬蹄子】
時槿之吐了下舌頭,捉起她那只手示威似的輕咬一口。
“豬蹄子咬人了!”
“唔——”
傅柏秋被按倒在被褥上,身前暖.熱的氣息貼過來,阖動的薄.唇被攫住,不留一絲餘地,時槿之抓住她雙手扣在頭頂,靈巧的舌像故意戲弄似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放肆在她口.中掃掠,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呼吸間隙,傅柏秋用氣音耳語:“憋一個月了。”
“今晚不行。”槿某人拿喬道,挑了下眉,“演出結束我得讓手指休息一下。”
“……”
就等她這句話。
傅柏秋掙脫她桎梏,指尖挑起她下巴,低笑兩聲:“好啊,躺着休息就好了。”
“???”
趁槿崽沒反應過來,傅柏秋翻身抱住她,哼唧了一會兒,伸出纖長的手,輕撫她細軟的發絲。
頭皮感受到溫暖,時槿之下意識地歪了歪腦袋,靠過去。
“崽崽,對不起。”
“嗯?”
“我沒有保護好你。”傅柏秋眼中浮現痛苦神色,“如果當初我再耐心一點,再多等一段時間,哪怕是多思考一下不對勁......”
“毛毛!”時槿之用力握住她的手,眉心擰了起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太想當然了,如果那個時候我堅持回去,我......唔......”
傅柏秋親了她一下,心疼道:“都過去了,崽崽,不說這個,怪我怪我。”
“不許怪你自己。”她眼角微濕。
“嗯,好。”
傅柏秋笑着坐起來,讓她後腦枕着自己的腿,“我想,老天爺不讓我們就那樣分開,非要給一點磨難,讓我們看清自己以前有多幼稚。”
年少時的愛戀單純又美好,憑着一腔激情和熱血愛得轟轟烈烈,但到底年輕氣盛,做事欠考慮,容易頭腦發熱,分手的結局可以說是必然,故而少有初戀能夠白頭偕老。
也許是緣分未盡,兜兜轉轉,她們又回到了彼此身邊。
其實所有東西破碎了都無法彌補,尤其是感情,但若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破碎,只是蒙了塵,被藏了起來,未曾被時光消磨,當它重見天日之時,依然能煥發出絢麗的光彩。
時槿之呼吸一滞,擡起手撫上她臉頰。
“你怎麽就那麽巧,剛好找到我的房子呢?”傅柏秋覆住那只手,低眸輕笑。
“唉——”她嘆氣,“大概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吧,本來我都要放棄了,誰知道......”
說着笑了起來,露出一排大白牙。
“幸好你心軟,沒把我趕走。”
“也幸好你沒有放棄。”
“毛毛......”
“嗯。”
時槿之起身抱住她,臉埋進她發絲間,喃喃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我也是。”
傅柏秋閉上眼睛,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耳際。
這次來倫敦,提前一個月做好了計劃,想給槿崽一個驚喜,因為這一站巡演間隔時間最長,足有五天,但這五天內槿崽除了倫敦還會去英國其他城市,最終仍要面臨一段時間的分別。
聚少離多是感情殺手,雖然小別勝新婚。
“我以前總是理所當然地想着你不會離開我,後來又懷疑你不夠愛我,我還有公主病,我......”時槿之小聲嘟囔着,聲音越來越低。
自己當真是臭毛病一堆。
在毛毛面前傲什麽呢?
如果毛毛不愛她,又怎麽會容忍她如此之久。
“傻子。”傅柏秋輕嗔一聲,拍了拍她的背,“我也太悶了,心裏有什麽想法和感受應該及時說出來,信任不夠,就自己瞎猜。”
過去她時常懷疑,自己在槿之心裏的重要性不如鋼琴,不如音樂。
可是這種懷疑經不起推敲,槿崽為她放棄了更早去頂尖學府深造的機會,若說只是少年人一腔熱血,她不信。
外面的花花世界那樣精彩,而她這裏的風景單調乏味,如果不夠愛,大可以放棄尋找更好的。
冥冥中心有靈犀,她們都不知道在等待什麽。
就這樣等到了彼此。
“你才是傻子。”時槿之哽咽道,眼睛裏水光盈盈。“如果身邊的人不是你,我寧願這輩子孤獨終老。”
憋在心裏好久的話終于說出來,痛快極了。
“哦,咱們是要尼姑庵見嗎?”傅柏秋親昵地抵住她額頭。
“讨厭!”
“哈哈哈......”
兩人默契不言,對視一笑,突然心生動容,雙雙哽咽着低下頭。
但是誰也沒有哭。
多好的日子,為什麽要哭,應該笑。
然後兩個人對着傻笑。
“晚上幾點開始?”
“七點半。”
傅柏秋看了眼調過時差的手表,拍拍身後的床,說:“睡一會兒,六點叫你。”
排練累了,肯定是要休息的,如果是晚上的音樂會,槿崽通常要提前一個小時過去,這家酒店離音樂廳很近,六點鐘起來吃個晚飯再過去,時間完全夠。
“一起睡。”時槿之抱着她胳膊撒嬌。
“确定?”她挑眉,笑得不懷好意,“萬一着火了怎麽辦?”
“……”
一旦着火,折騰起來了,怕是要筋疲力竭睡到第二天早上,哪裏還有力氣彈琴。
本着對演出負責任的态度,時槿之不敢開玩笑,盡管很想抱着毛毛睡,也還是忍住了,自己一個人乖乖脫了外套躺下。
傅柏秋吻了吻她額頭,坐到旁邊沙發上閉目養神。
休息了會兒,傅柏秋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帶上門。
Karin剛從隔壁化妝師的房間回來,見到她笑了一下:“你好。”
傅柏秋笑着颔首,目光掠過衣架上兩件禮服裙,好奇地走上前,問:“這是Jin晚上要穿的嗎?”
“是的。”
拖地長裙,一紅一白,白色那件抹.胸式,裙擺高開.叉,紅色那件則後背镂.空大片,前面料子也不多,款式皆相當性.感。
傅柏秋:“……”
穿成這樣?
豈不是都被別人看到了?
這個崽崽......
“Karin,我能問幾個問題嗎?”她轉頭看向助理。
姑娘點頭,客氣道:“只要不涉及Jin的隐私。”
啧。
媳婦兒的隐私她了如指掌,不需要別人告知。
傅柏秋指了指禮服,“她平時都穿這類款式的禮服演出?”
“大部分時候是。”Karin沉吟了片刻,“但偶爾會穿得保守一點,比如黑色長袖長裙,不過她不喜歡,說那樣像寡婦。”
“……”
姑娘好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以為是文化差異,便耐心解釋道:“Jin是非常有個性的人,并且她的能力足以支撐她挑戰世俗,在莊重嚴肅的音樂會上展示她的個性,聽衆最終都會被她的音樂震撼,折服,至于她穿了什麽,那不重要。”
傅柏秋眼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該說什麽。
以前槿崽不是這樣的,向來規矩妥帖,這段時間她看了她那七年裏演出的視頻,禮服最多只露個肩膀手臂。
現在......
時槿之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傅柏秋放大的臉。
“唔,毛毛?”
她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确定沒看錯人。可這張臉為什麽像是吃了一缸老壇陳醋的樣子?
“六點了,起來吃飯。”傅柏秋嘆氣,拂開她額前碎發。
舍不得對槿崽冷臉,準備好的滿肚子牢騷和質問也咽了下去。
禮服而已,是她太斤斤計較了。
時槿之察覺到不對勁,一骨碌爬起來抱住她:“發生什麽事了?”
傅柏秋條件反射想說沒有,轉念想到剛才答應過槿崽,有事不再憋心裏,要說出來,要溝通。
“也沒什麽,就是你那個禮服......”
“???”
“露.太多,全被別人看見了。”傅柏秋強勢地摟緊懷裏人,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鋼琴擺放在舞臺中央最靠前的位置,離觀衆席最近,一舉一動前排看得清清楚楚,光是想象她就覺得不舒服。
時槿之恍然大悟,哭笑不得:“怎麽會呢?音樂會主要是聽......”
“我不管,你只能給我看。”
臉色黑成了鍋底,酸氣直往頭頂冒。
尤其那條高開.叉的裙子,右腿整個露.在外面,朝向觀衆,到時候右腳要踩踏板,幾番動作難免料子往上滑,而槿崽一旦投入是不會注意這些的。
“當然只給毛毛看,但是這次來不及換禮服了,以後我保證不穿那些,好不好?”時槿之柔聲安撫,捧着她的臉親了又親。
毛毛吃醋超可愛。
讓大悶騷親口說出來也不容易。
傅柏秋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思忖片刻,妥協道:“好吧,就這一次。”
——啵唧!
開場前四十分鐘,時槿之在後臺休息室裏換上了白色禮服裙。
傅柏秋在旁邊怨念地看着,但沒有表現得太明顯,甚至誇贊槿之身材好,能完美駕馭它,因為這時候她不想給媳婦兒任何心理壓力。
然後化妝師過來給她上妝,造型師來弄頭發。
開場前十分鐘,俨然變身高冷女神的時槿之出去後臺轉了一圈,這是她的慣例,獨自走走。
“Is it possible to distrube you before your debut started(可以在您登臺前打擾您一下嗎)?”一個工作人員手裏拿着寫真集走過來,神情激動地看着她。
吓她一跳。
時槿之端着優雅姿态,微微颔首,接過來簽了個名。
對方道謝後走開。
她返回休息室,把助理支出去,一秒變成槿乖乖,撲進傅柏秋懷裏:“毛毛~”
“當心,別把妝蹭掉了。”
“略~”
傅柏秋無奈地搖搖頭,好笑道:“你粉絲知道你這個樣子麽?”
“樂迷的話,知道也無所謂,粉絲就......還是維持一下人設比較好。”
“啧啧啧。”
兩人膩了一會兒,助理來敲門了。
時槿之不舍地脫離媳婦兒懷抱,給她一個飛吻,眨眨眼:“等我喲。”
“加油。”
看着門關上,傅柏秋心裏默默數秒,數到第十五秒,外面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即便隔音效果很好,也聽得她心髒顫了一下。
整場演出約莫一個半小時。
傅柏秋坐在休息室裏翻譜子,刷刷手機,時間過得很快,不記得聽到了幾次掌聲,中場休息時槿之回來換了紅色裙子,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底下都是蘿蔔白菜!
結束後,一行人回到酒店。
傅柏秋把自己洗得噴.香雪白,擺了個充滿誘.惑的姿.勢躺下,等着媳婦兒洗完澡進來。
這是間套房,助理在隔壁,不知道隔音效果如何,晚上她們倆如果弄出點動靜,打擾到別人就不太好了。
“冬天的離別,在莫斯科的深夜~”
房門被推開,槿之哼着歌蕩進來,入眼便是只穿着內|衣躺在被褥上的傅柏秋......
聲音卡在喉嚨裏,她臉色微變。
“毛毛,那個......”
傅柏秋沖她抛了個媚眼,勾唇輕笑:“這一個月憋得好辛苦。”
“……”
“嗯?崽崽?”
時槿之咽了下口水,幹笑道:“我突然想起拿了首新曲還沒練,先走了哈。”說完轉身就要逃跑。
“站住!”傅柏秋翻身坐起,一個箭步沖過去卡住門,像捉小雞似的把她捉回來。
“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