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三)
我們三個人輪流守夜,度過了鬥野開始後的第一個夜晚。
我不知道張家人到底都是什麽神奇的體質,小張哥、張千軍,甚至包括被捆着躺在地上的張日天,都好像很習慣就這麽在野外地為席天為蓋地睡覺。實際上人在入睡後體溫會下降,只是脫下外套勉強蓋在身上是遠遠不夠的,火也盡早滅掉了,沒有任何熱源,幸好我還有小滿哥,他老人家大約是知道我的窘境,屈尊降貴給我抱着睡覺。
第二天一早,小張哥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摸上了張日天的褲頭。
“禽獸!”我剛睜眼就看到這一幕,一時有點目瞪口呆。
“是你想法太龌龊!”小張哥罵道,“還真想讓我提着褲子打架去啊?”
小張哥解下張日天的褲腰帶,系在自己腰上。他原本的那條腰帶有些特殊,不知是什麽做的,可以拉伸到很長,綁住人後又很難掙開,看起來做腰帶只是輔助功能。
張日天一臉苦逼,小張哥給他換了個姿勢綁着手,好方便他提着自己的褲腰帶。
這一路倒沒有再遇見什麽人,我們統計過昨晚零零星星的幾聲禮炮響,現在場內還有74個人,相比昨天開始之後從116人驟降到83人,這一晚過去,只有9個人出局,速度确實慢了下來。
“無論如何都得往中間走了,”小張哥說,“很快就會有人來內推邊界。”
張日天所供出的不僅是一個藏吊牌的地點,還包括了“有人幫忙保管”這一信息,但是當我問是不是他的同伴時,他又神色複雜,只是說到了就知道了。
但是我也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的。
眼前是一片被人刻意清理出來的空地,中間橫七豎八地用各種奇怪的東西堆出了一個奇怪的造型,大眼一看倒有點像是什麽迷宮。堆迷宮的東西主要是些茅草幹柴紮在一起,上面塗抹着動物的脂肪碎塊,有的地方還粘着些碎肉和皮,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而在這個略有些血腥的迷宮中間,站着那個之前用慘叫雞做機關的女孩子。另外幾個有些面熟的年輕小張也在這裏,站在迷宮中的某幾個方位上,這會兒看見我們,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美女!”我四下看看,幹脆大大方方沖那女孩兒打了個招呼,“你們在這兒拗什麽造型呢?”
“帥哥!”那姑娘一笑,也沖我揮了揮手,“終于又見到你了!”
“美女!”小張哥也學我向那姑娘揮手,流裏流氣地說,“張日天有東西在你這兒吧?我們來幫他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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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看了看我們,笑眯眯地掏出一個小冊子,翻了翻,道:“我看看,張日天……有的,他既然輸給你們,我會把他的牌子給你們。”
姑娘拿出一個皮口袋,從裏面摸出一枚吊牌,迷宮裏的一個小張從迷宮裏的障礙物上跳過去,走近她,拿過那枚吊牌,又七拐八拐、連蹦帶跳地走到迷宮邊緣,把那枚吊牌丢向我們。
我接住了吊牌,小張哥的目光卻還一直落在那個姑娘身上,他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難道張日天和張日海只存了一枚吊牌在你這裏嗎?他們倆那麽雞賊,就沒摸到別人的吊牌?”
“有是有的,”姑娘坦然道,“但是按照約定,他們輸了之後,他們拿到的吊牌,就是我的了,我只會把他們自己的吊牌給你們。”
小張哥笑了:“這裏可不是靠合同說話的地方。”
姑娘攏了攏頭發,抿唇一笑,道:“我知道,如果你有實力,就進來拿吧。”
小張哥向前一步,迷宮裏的幾個小張立刻也動了起來,他們緊盯着小張哥的行動,調整着自己所在的方位,就像是在等着獵物主動進入他們的迷陣裏一樣。
小張哥低聲罵了一句:“日,奇門遁甲。”
那姑娘繼續說道:“設計這個陣可是用了我好久的功夫呢,不管你怎麽走,我的人都可以在某個時機點燃這些柴垛,讓你被烈火包圍,但我的人卻會知道該從哪裏偷襲你,你的贏面很小。”
我看了小張哥一眼,小張哥道:“別看我,我是做髒活的,主要工作是打生打死,沒系統學過這些,知道的很少。張千軍就更不行了,他完全是野路子。”
張千軍不悅道:“誰說我是野路子,我是正宗正一天師道的火居道士。”
我道:“我想說的是也不一定要按正常的方法走進去……操!你們瞎扯什麽犢子,淨打斷我的思路。”
小張哥揶揄地看我,道:“不走尋常路,我知道了,這妞兒好像對你有意思,你再跟她聊聊?”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為什麽要自己進去,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設計聰明人的,你越是按照它的思路試圖破解,就越是會被套進它的陷阱裏去,比如說我們只要弄一個火牛陣,搞幾只動物來,強迫它們沖一沖,這個陣法分分鐘就會被沖亂。”
小張哥幹巴巴地鼓了幾下掌,道:“你說得有理,現在問題就是,動物哪兒來?這山裏最多就是些小型動物吧?我們現在不要去跟人幹架了,去捕獵?”
我想了想可行性,而後迅速向現實低頭:“還是我再跟她聊聊吧。”
“美女!”我沖陣中的姑娘喊道,“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張月珊!”那姑娘紅着臉回道,“你叫吳邪是嗎?要不要和我們待在一起,很安全的,前前後後來過好幾波人了,都不能破我的陣,我還接了好幾單生意,幫他們保管吊牌。”
“你幫別人保管吊牌,那你自己的成績怎麽辦?”我問。
“他們回不來的話,之前搶來的吊牌就是我的了,其實我也不需要那麽多,我不是想搶麒麟竭才參加的。”張月珊道,“我幫他們保管吊牌,他們是要付錢給我的。”
我看向張日天,張日天點頭,一臉頹喪道:“很貴。”
“你要錢?你姑姑那麽有錢,”小張哥問道,“難道她不給你零花錢嗎?”
“我不是要零花錢,”張月珊有些生氣道,“我是要攢錢去學藝術。我才不想回去繼承家業呢,我就想做藝術家!”
…………富二代都這麽欠揍的嗎?但是要錢那就好說了。
“你想上哪個藝術學院?你姑姑要你繼承家業,肯定不會幫你,但我可以。”我問道,“我在一些文藝圈子裏有人脈,可以幫你牽線,國內的随便上,國外的也可以幫你弄到介紹信,怎麽樣?只要你把無主的牌子賣給我,價錢随你開。”
小張哥一臉不可置信地看我,我問他:“不合規矩嗎?”
“不是,”小張哥有些崩潰,“沒有不可以買賣的規矩,因為沒有人會為了錢賣這些東西的……你知道麒麟竭是什麽嗎你?”最後一句,他是沖着張月珊喊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在乎的,”張月珊道,“我只是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藝術家!”
“藝術家好啊,我也是搞藝術的。”我滿口誇贊着,掏出了手機,“怎麽樣?我可以當場付款的,支付寶ok?”
“真的嗎?我就覺得你有種文藝氣質。你掃我的收款碼。”張月珊一邊笑眯眯地說,一邊也拿出手機,向外圈走來。
其他人都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們倆做這個荒謬的交易,在這裏,這些平淡無奇的鐵吊牌就意味着麒麟竭,而麒麟竭意味着力量和時間,卻被我們兩個這樣雲淡風輕地放在天平上做交易。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事實是,張月珊還沒有走到陣法的邊緣,現場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不容忽視的異樣感。
小張哥的目力最好,他向林中張望一陣,很快便怒罵出聲:“靠,還真有人用上了火牛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