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十)
實際上我确實丢臉地哭得很兇,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哭過,似乎成年之後,就因為各種尊嚴或者面子之類的問題,再也沒有這樣直白地哭過了。如果有眼淚,應該悄悄地流,讓它快速地幹。
但是我終究是一個普通人,當我遭遇痛苦的時候,我會嘗試消化它,實在消化不了的,我可以讓它随着血淚一起排遣出來。但我所遭遇過的,永遠不及悶油瓶所經歷的十分之一,那些往事穿過悶油瓶,就像是一陣風穿過靜默的神像,帶不起一絲波瀾。
他真的不會覺得痛苦嗎?
抑或是,在他漫長的一生中,已經習慣于默默忍受一切痛苦,早就不以痛為苦了。
我攥着悶油瓶的衣領,紅着眼睛質問他:“為什麽沒有關系?所有人都可以因為孤獨而覺得寂寞,憑什麽只有你應該覺得沒關系?每個人都可以覺得痛苦,都可以抱怨命運的不公,憑什麽你就應該覺得沒關系?憑什麽只有你應該不覺得痛?”
“張起靈,為什麽就算我沒有等你,就算我和別人在一起,去過自己的小日子,那也很好?我覺得一點也不好。人人都可以有想要的東西、想相守的人,憑什麽只有你不可以想?憑什麽只有你不能擁有?”
“你說你把印玺交給我的時候沒有想過什麽,可你為什麽不想呢?你真的不想要我跟着你走下去嗎?我就想過,我想過要在杭州幫你買房,想過把你從長白山底下挖出來,想要你生活在我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每一次進入幻境我都想看到你留在別人記憶裏的殘影想看到你過去的故事,我他媽甚至還想過你穿旗袍的樣子。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想入非非,憑什麽只有你不能想呢?”
“張起靈,你就不能想嗎?”
悶油瓶一直沉默、近乎溫柔地看着我,任由我質問他,或者說是質問那個我也不知道是誰、并且不可能回答我的對象。
直到這時,他突然開口,認真而專注地說:“吳邪,我想過。”
他擡起手,摸了摸我的臉側,輕聲道:“我想過。”
“一個人的時候,安全的時候,我想過。想過你屬于我的樣子。”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似乎是有熱度的,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瞬間在我心口燒了一個洞,有許多滾燙的液體從那裏流出來,流遍了全身,讓我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我有點愣住了,一時之間忘掉了很多事情,只呆呆地問他:“你都想了什麽?”
悶油瓶沉沉地看着我,似乎是在思考我的問題,過了片刻,他幹脆直接抱着我站起身,我一臉懵逼,被他托着屁股抱着穿過半個房間,然後被放在床上。
“你想知道嗎?”悶油瓶低頭看着我,問道。這個姿勢讓他的劉海垂下來,擋住了他大半眼睛,但我能感覺到那股灼熱的視線,牢牢地膠着在我身上,把我釘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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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也說不出我的心情,是驚訝還是興奮多一些,總之,我立刻蹬掉了拖鞋,整個人爬到了床上,果斷道:“想。”
悶油瓶也爬上床,俯下身,把我壓在床上,開始親我。
我剛剛哭過,用小時候三叔打趣我的話說,就是流了不少貓尿,悶油瓶就沿着我的臉頰,去吻掉那些還沒有全幹的眼淚,一直把我整個臉都細細地親了一遍,這才支起身,定定地看着我。
這可是悶油瓶的性幻想,悶油瓶竟然也曾經想過這種事,幻想的對象,還特麽是我!我想着,吞了下口水,問他:“要我怎麽配合?”
在他的幻想裏,我應該是怎麽樣的?乖巧?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調?其實想要熱辣誘惑,我也可以配合表演一下的,只要他不嫌棄我沒胸沒屁股還有腿毛。
然而悶油瓶的回答不在我的任何一種預料之中。
“就是這樣。”他低聲道。
“這樣?”我不解,我還沒有提供任何特殊服務呢,“這樣是怎樣?”
“就是這樣看着我。”悶油瓶嘆息似的說,再度俯身抱緊了我。
并不美味的肉渣戳我我我我我我
我半閉着眼,感受到悶油瓶的氣息再次接近,我擡起終于重獲自由的手臂,摟着他的肩,微微張開嘴,等着他的親吻。
有什麽東西在我嘴唇上擦了一下,我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
晚了,苦澀的味道已經迅速彌漫在我的口腔裏——麒麟竭入口即溶。
色令智昏,縱欲誤事,我總算深刻地領會到了這個道理。我瞪着悶油瓶,一時甚至想不出話可說,該說的我們剛剛都已說完了,我們各自的觀點、立場、堅持,早已明明白白地列了出來。我擅長鑽牛角尖,他的主意也超正,只是我棋差一招,被他趁虛而入。
“吳邪。”他低下頭,和我輕輕貼了貼嘴唇,他的嘴唇上也殘留着熟悉的苦味,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把麒麟竭帶到了床上,趁着我高潮迷迷糊糊的時候,叼着麒麟竭送進了我的嘴裏。
他的胸膛和我的緊緊貼在一起,聲音就好像是從他的心口,直接傳進了我的心口:“吳邪,你已經給了我家。”
“我會記得家在哪裏。”
我真的,真的拿這個悶油瓶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抽了一下鼻子,憋着一口氣,一把扯開了悶油瓶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