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尾聲)

後來張家好像還有點活動,但是我親身參加過鬥野這個他們張家的重要項目之後,累得不行,就懶得再去看那些熱鬧了。我厚着臉皮在床上躺了兩天,反正我不去,小張哥他們只會更開心。

不過我不出去,悶油瓶好像也對參加家族活動沒什麽興趣的樣子,除非小張哥和張海客三催四請,不然他也和我一起宅着,還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不少舊書來跟我一起看。倒是小滿哥,一改往日沉穩的形象,沒事就自己溜出院門,不知道上哪裏逛去了,不過到了晚上它總會回來,我倒也不擔心。

有一天下午,悶油瓶剛好被請走的時候,張月珊拄着拐來看我。

不知道該說她倒黴還是太單純,當初她搞得場面太大,讓自己變成了個大靶子,最後不但丢了所有吊牌,生意做不成反而要賠償那些給她保管吊牌的人一大筆錢,自己還受了重傷。不過張月珊精神還不錯,她跟我說她還沒有放棄,她的夢想是做一個有風骨的藝術家,絕對不會輕易認輸回去繼承家産的。對于她百折不撓的志願,被小花和二叔連番抄家的我也實在無話可說,只能回以禮貌而不失嫉妒的微笑了。

不過張月珊也跟我講了不少這些天發生的趣事,也是她說了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天小滿哥出去并不是沒有目的地瞎逛,它老人家記仇了,鬥野的時候二號拽了它的尾巴,三號想要傷我,但當時鬥野很快就結束了,我們只能鳴金收兵,對小滿哥來說,大仇還未報。因此這幾天,它出門就是到處去找二號和三號“活動筋骨”,二號三號每天被狗追着茬架已經成了張家一大奇觀。小滿哥戰力超群,二號三號平時在宅子裏又不能帶武器,因此對上之後總是處于下風。這三兄弟在鬥野中的做法幾乎得罪了大半個張家的人,因此大部分人都樂意看他們的笑話,還假模假樣地勸解,讓他們不要和狗一般見識,畢竟這也是族長的狗。

我心說小滿哥什麽時候又成了悶油瓶的狗了?不過想想小滿哥平時對着我一副長輩相,對着悶油瓶又乖得不行的樣子,只能默默又把這句話吞了回去。

又說了些其他事,張月珊突然話鋒一轉,問我:“吳邪,那天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小道士,他是什麽人啊?”

道士?只能是悶油瓶假扮的那個“張千軍萬馬”了,我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提起張千軍,謹慎地沒有回話。

張月珊又道:“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那時你背對着那個道士,所以應該不知道,你說你很喜歡族長的時候,那個道士目不轉睛地看着你,眼神特別的……”

張月珊又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就是很安靜又很專注的神情,雖然只是一個眼神,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很開心。所以,其實我當時就在想,他是不是……族長啊?”

想起那時候我說過的話,我老臉一臊,盡量若無其事地把話題岔開了。

張月珊也只是笑,配合地換了話題。

臨別之前,她掏出一個小冊子遞給我,說:“這是來之前,我們收到的,嗯,內部資料,你要是看了,可能就知道為什麽我會覺得族長和想象中相差甚遠了。”

這是一個簡要介紹張家歷史和歷代比較出類拔萃的張起靈的小冊子,似乎是為了鼓舞人心,那裏面寫的東西充滿了個人崇拜色彩,其中幾個張起靈的經歷,簡直就是被神化了。

我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直到天色漸晚,悶油瓶回來。

我憋了一肚子的槽想跟他吐,他一回來我就撲了過去,向他展示我手裏的冊子,神秘兮兮地說:“小哥,我知道張海客他們為什麽那麽不想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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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冊子裏所寫的,這一代的張起靈,血統純正但地位微末,從小便展露了過人天賦,志向遠大,早早介入張家權利中心,又在風雨飄搖之際臨危受命,成為了張起靈。至今為止,他做了許許多多常人所不能及的大事,心志堅忍、無喜無嗔,一心只為對即将傾覆的張家力挽狂瀾,全心奉公不求回報,他從不沉溺于外物之中,也從不會被任何人影響而動搖神智,他沒有任何弱點,也沒有軟肋,只會為了長遠而偉大的目标,不知疲倦地走下去。

真的是一篇聲情并茂的彩虹屁,連我都不好意思這麽吹。

冊子裏所寫的張起靈,幾乎是一個不染凡塵的神明,是只會為張家服務的金雕玉塑的假人。

實際上,悶油瓶小時候之所以會自發地介入張家的權勢之争,只是因為他想探查自己的身世,至于後來的那些事情,我所了解的也并不全面,也許在某個時期,悶油瓶的表現就真如冊子裏所寫的那樣,冷靜、強大,卻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系,疏離于塵世一切人事之外,是近乎神的存在。但是現在的他,有了更多普通人的情緒,他能夠有這樣的改變,特別是想到有一部分是因我而改變,總能喚起我心中隐秘的愉悅。

然而,另一些張家人卻不會這麽看。

“原來是因為我在這裏,動不動就會害小哥你崩了人設啊!”我大笑,“怪不得小張哥他們會那麽說,真是抱歉了啊小哥,害你當不了神了。”

悶油瓶接過我手上的冊子,快速翻了幾頁,便随手撂在了一邊。

“明天就都結束了。”悶油瓶對那冊子毫無興趣的樣子,只是淡淡地對我這麽說道。

“好啊,那今晚就收拾一下東西。”我伸了個懶腰,心情大好,“我們回家。”

家在攘攘塵世深處,在溫柔歲月之中,等着我們回去。

THE END

後記:

剛寫完這一篇時,一時間想不到還有什麽話想說,感覺我已經把關于瓶邪所有想說的一切,都寫進了這個故事裏。

瓶邪這個cp真是常看常新,因為三叔總還有一些短篇目在更新,每次看,都會發現三叔的心态在變,瓶邪的狀态也在變,看盜墓的時候沒想過吳邪會變成沙海裏那個樣子,送走小哥時沒想到他真的還能回來(還是被吳邪帶着十幾臺車以迎親架勢大張旗鼓接回來的,笑死),看沙海時沒想到鐵三角最後能安安穩穩跑到鄉下喂雞曬野菜,最想不到的是老張會留下來,留下來和吳邪一起隐居休息。

所以随着釣王、重啓這一篇篇的,我也在不斷更新自己的cp觀,并且越看越覺得……同人哪裏還有活路啊大佬你都寫完了摔!

瓶邪真的甜!

甚至因為這種婚後隐居生活style,激發了我對瓶邪的二度初戀感,所以忍不住想把我對于瓶邪的一些體悟變成故事寫出來,才有了《男神》那個突發文,以及這個越寫越長的……續作,對續作,什麽番外,我聽不見。

這是我能想到,他們最好的結局。

關于壽命差,之前我也是很不願意接受這一點的,即使是在原作裏,吳邪也反複提及,自己都喪得不行。但是,在我寫一個小哥變貓的甜文時,我突然想明白了這一點。

貓的壽命,只是人類壽命的若幹分之一,所以,當一個人決定愛一只貓的時候,他就注定了要面對最冷酷又最無奈的別離。對于人來說,貓只會是生命中無法挽留的過客。

但是,人也無法因為這無可避免的別離而抹殺掉自己對一只貓的愛。

世間真的很少有毫無瑕疵的完美結局,不但人和寵物有無法改變的壽命差,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間也無法保證能真真正正相伴一生,能夠老來相伴,是很大的福氣。

所以當小哥說“沒有關系”時,他是真的覺得沒有關系,在他的一生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什麽圓滿甜美的童話故事,他見過太多黑暗、血腥、殘忍,他尊重生命,對死亡也能坦然相對。就像胖子說過,等他和吳邪到了生命的終點,想去哪裏,小哥是會陪着他們的。小哥知道,吳邪他們能夠陪伴他的時間也許很短,他珍惜這種陪伴,但他不會貪求,他喜歡吳邪的純粹、溫暖,他想要盡可能地保護這種純粹,卻不一定要自己占有。

所以小哥才會去替吳邪守那個青銅門,還因為擔心吳邪會不聽話地追上來,給他留下前路的線索,掃平障礙,黑暗中,他牽着吳邪的手。

但如果吳邪沒有追上來,那麽線索也不必告訴吳邪,那只是他的初衷達成了。所以吳邪問如果我沒等,我沒去找,我回去過我的小日子了怎麽辦?小哥會說,那也很好。

小哥這一生擁有過的太少,苦痛太多,而他從不以痛為苦。就好像幻境中,小哥被蛇咬,蛇祖告訴他,手會痛得三天都沒法動彈,像石頭一樣。而小哥只是沉默着發力,手上青筋暴起,若無其事地活動了一下手掌。

蛇祖震驚道:不可能的,你不痛嗎?

小哥淡淡地說:确實很痛。

他不是感受不到痛,他只是不再以痛為苦。

所以當小哥說“那沒有關系”的時候,雖然暴哭的是吳邪,但我最心疼的,還是老張。這個能讓痛苦穿身過,心态近乎神的男人。

吳邪會哭,是因為他是真心把小哥當成一個普通人,甚至一個病人來看待的。在他心裏,希望小哥能好好休息,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好。吳邪對小哥着迷,他努力地去探尋小哥過往生活的每一個影子,他會去揣摩小哥人生中每一段故事,發生了什麽,小哥在想什麽,他的心态是怎樣的,他是怎麽一步一步變成了他所認識的小哥的?

到了最後,小哥漸漸也沾染了人氣,吳邪既開心,又有點自得,對這樣的小哥滿滿的都是保護欲:啞巴張已經不在了,誰都別來找他!說的就是你們,姓張的!要見他得我批條子!

所以小哥說沒有關系,吳邪卻覺得太有關系了。兩個人互相珍惜,互相舍不得,因為愛而膠着。

最終是這樣的結局,我認為并沒有遺憾。人世間有太多的不圓滿,也許你我都無法改變,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我們不該因為必有離別而拒絕歡聚。

瓶邪的一路相伴,改變的既是吳邪的一生,也是小哥的一生。

就好像蛇祖給小張哥留下了蛇,對于小哥而言,吳邪給他的是一個家,這個家,在地理和時間上都會有清晰的坐标,不管是吳邪在或者不在的未來,它都會是小哥永遠的後盾。

能夠與君相伴,一世或一時,都是莫大的福氣。

小哥會繼續安靜地守護着他的吳邪,吳邪也會繼續用他的方式保護小哥,讓他好好休息,好好地生活。他們都會好好的,一起走下去,直到死亡将他們分開。

再說點輕松的叭,其實我覺得,張家人的長壽也不是沒有止境的,文中我寫了張家的“中年人”,我覺得張家也是會有中年人和老年人的,也許他們能在體力巅峰停留的時間特別久,但終究還是會老,會死的,不然張家早就人口爆炸了不是嗎?

好像有的張起靈死的時候是兩百多歲?小哥能活多久,也許也是兩百多,或者三百多。他現在保守估計已經有一百多歲了,吳邪努努力,再活個六十年、八十年的,争取向張三豐看齊!畢竟麒麟竭也吃了稍微延年益壽一點還是可以的吧!這樣的話,他離開之後,小哥也許不需要忍受比常人殘酷太多的寂寞。

另外,這次嘗試寫了一些不太一樣的張家人,他們有自己的性格和故事,因為不是他們的主場,文中也沒有寫他們的故事,但在塑造人物時他們都是有 設定的,就說幾個隐藏設定吧!

張亭主這一支世世代代都在鎮守一個非常偏僻荒涼的張家據點,很多很多年沒有過人來到這裏,他們把這個地方叫做“xx亭”,很久之前曾經有一段時間這個地方經常會有張家人來,他們把守着這裏的主事人叫做亭主,慢慢地變成了他們的名字,這一支人越來越少,麒麟血越來越稀薄,張亭主來參加鬥野,就是想為自己的孩子争得麒麟竭。

張海陸基本上是游離在家族之外的一個閑人,他小的時候恰好是張家分崩離析的時候,對于族人的桎梏開始松散,他一個人讨生活,在家族裏學了點旁枝末節的手段,最後自由發展成了個牛逼的扒手,專門黑吃黑。

那三個兄弟,其實一號是老二,二號是老三,三號是老大,編號只是按出場順序來的,他們也是遺落在鄉野間的張家人,平時幹的是獵戶,自給自足為主,很少與外界交流,祖傳的教育裏卻還有張家那些殘酷訓練的影子,所以思維簡單又殘忍,又沒有顧忌,為了想要的東西什麽都敢幹,兄弟三個以腦容量最高的老大馬首是瞻。雖然把這兄弟仨網羅來了,但張海客也對他們的秉性十分頭疼,最後可能會打發他們去西伯利亞挖礦(不)。

關于張海客和張海樓,其實我對他們的觀感也沒有那麽“壞”。張海客似乎更接近“維新黨”,他想用新的方法重整張家,挖挖礦辦辦船運什麽的,他其實在早先的張家也是比較異類的,至少如果他自述的是真的,他是一個會因為看到小孩子獨自走上放野路而感到不放心的人。小張哥是“保皇黨”,想起幻境裏他跟大張哥說“看吧,又多一個人,有我在,張家會重新崛起的”這種話時,不由得覺得他也是一個很可悲的人,那個時候他的這種想法,是理想式的,充滿朝氣和希望,到了現在,也許是時間太久挫折太多,已經變成了一種執念。但是如果不再堅持這個,還能再相信什麽呢?所以在我的文中,小張哥嘴上說得很兇,其實還是照顧了吳邪,但是他的執念已經根深蒂固,很難再改變了。

最後是把張蛇給虐了,我跪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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