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蘇牧終于合上他的練眼手冊,他躺下來,将半個身子融入被褥之中。
由于開了空調,溫度有點低。所以,白心也扯過一點被角蓋在小腹上,以防着涼。
她仰頭望着天花板,總覺得如坐針氈,渾身上下每一處是舒服的,就連心跳都加速,深呼吸也緩不下來。
白心将手按在心口,企圖讓那搏動聲慢下來。她就怕它被無盡的黑夜放大,也讓蘇牧聽到這種毫無章法的律動,讓他誤以為,她對他有所企圖。
“那我關燈了。”蘇牧刻意壓低了聲音,問。
“好。”白心局促地回答。
啪的一聲,四周陷入了絕對的沉靜,夜色在不斷蔓延。
白心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但沒過多久,她又睜開眼,敗下陣來,輾轉反側,簡直煎熬。
蘇牧問:“你睡不着?”
他的聲音由于困倦,平添了幾分沙啞,似湖底的浪沙,輕柔婉轉,在溫順的湖波下飄蕩。
“嗯,吵到蘇老師了?”白心有點歉意,不知該如何說明自身的情況。她只是過于緊張了,大腦緊繃着,就驅散了那點睡意。
“沒有,我也沒睡着。”
蘇牧不再仰睡,他側頭,單臂抵在耳後,面朝白心的方向。
他問:“是因為和我睡,才睡不着嗎?”
他的問題總是這樣犀利,一擊即中。但白心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明,如果說是呢?又是為什麽?總得有個道理說出來,總不能是過于興奮,或者過于緊張吧?
一種側面說明了她暗戀蘇牧;另一種委婉表達了她不放心蘇牧,把他當禽-獸,哪種都吃力不讨好,她沒必要自讨苦吃。
“你是在害怕我對你動手動腳?”蘇牧又問。
“……”白心尴尬地沉默了。
蘇牧突然坐起來,他的一雙眼在月光下,亮的驚人,似含着炭火,悄然蔓延,燙上了白心裸-露在外的肌膚。
“蘇老師?”白心有點不安地問。
蘇牧一言不發,只盯着她,目光灼灼,令人不安。
白心探出手去,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下意識動作是什麽,是想推開他,還是想用手擋住他那令人不安的眼睛。
可就在這時,蘇牧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雖不重,卻讓她着實驚訝了一下,險些低呼出口。
白心的臉驟然升溫,她能感覺到蘇牧的五指在她的腕骨上留戀不去,播撒下一點又一點的體溫,态度纏綿而暧昧。
不過片刻,蘇牧就松開了她,又翻身躺了下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那樣。
“我已經動完了,現在你可以放心睡了。”他說完這句話,就往左邊側躺,背對着白心。
白心摸不清他的意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的餘溫尚存,還有一點薄荷的清香,萦繞在鼻尖,近在咫尺。
她呼了一口氣,示意自己別矯情了。一閉上眼,就因為太累了,陷入了黑甜。
可能是因為最近一直奔波,所以白心覺淺,很難熟睡。
等她醒來的時候,才早上四點,夜霧剛剛散去,窗外還是藍茫茫的一片,星月高懸。
白心起身,發現床側是空的,蘇牧不知去哪裏了。
她也沒多想,既然睡不着就不如早起準備,還能化個淡妝。
等到她完成全部,捏住一管粉色口紅緩緩沿唇線上色時,蘇牧從屋外走入。
他早就醒了,連衣服都換好了,唯獨沒穿鞋,赤腳從走道外來到了房間內。
白心不解,問他:“蘇老師怎麽不穿鞋?”
“我在驗證我的假設。”
“假設?”白心抿了抿唇瓣,将那淡色暈染開。
“你知道狗能見鬼的說法嗎?”
“知道,我小時候住在古鎮裏。外婆他們比較迷信,一旦小孩出現了某種奇特的狀況,不止是去醫院,還會私底下做一些法事,譬如拉狗來叫魂。”
“那麽,你相信那個房間,還有這裏一家三口的靈魂嗎?”
“我……不相信,”白心猶豫,“但是昨天的狀況,确實很奇怪。我沒有發現任何能刺激狗發狂的氣味以及事物。”
“我發現了。”蘇牧下了定論。
“你?”白心好奇地追問,“究竟是什麽?”
“按照邏輯上說,狗狂吠必然是受到了什麽刺激,而我們卻毫無察覺。”蘇牧頓了頓,繼續解釋,“按照狗發狂前和發狂後,我們能确定,問題出在進門的那一瞬間。”
“對,沒錯。”
“而我們和狗唯一的區別就是,它是腳掌直接觸地,而我們穿着鞋。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地上有什麽東西。”
“譬如針之類的?”
“那些太容易暴露了,你還記得那塊破舊的電熱毯嗎?”
“我記得。”
“電熱毯裏面接了電,外面的鐵網格有細微的電,人穿着鞋無法感應,而狗則會被電到,所以吃痛狂吠。我剛才也去驗證了一下,真的有點疼。”
白心無語了,這個人還真是什麽都敢嘗試,也不怕遇到什麽危險。
蘇牧換了鞋,和白心在房間裏待到了早上七點,這才下樓吃早餐。
早餐是節目組在小店裏買來的豆漿和各種餡料的包子,白心挑了兩個酸菜豆腐的,剛下嘴咬上一口,就有汁液從裏頭溢出,味道很好。
她吃飽喝足了,開始聽從節目組的安排,尋找提示卡。
他們來到了那一間房間門前,由葉青提問:“大家覺得這個屋裏究竟有沒有鬼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該怎麽接話,不管有沒有,提示卡都是要搜的。
葉青笑眯眯,又說:“還是說,已經有人破解了這個狗吠的謎底?”
白心收到蘇牧的眼神暗示,她上前一步,和他們解釋:“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哦,musol派出來的小女友啊,有趣,實在是有趣。”葉青的眼神猶如一條毒蛇,雖姿态散漫,沒有進攻的架勢,但總覺得他話語間的語态很冷,比冰刃還要寒涼。
“首先,你在電熱毯上下了手腳。當狗被你牽引進屋內時,它的腳爪觸電,吃痛就會狂吠,再也不肯接近一步,而人穿着鞋,感受不到那一點電力,所以無法察覺。”
“有趣的推論,那麽,我們再玩一個更有意思的,”他的笑意冷了三分,指揮節目組的人又帶上一條狗,“那麽這一次,我們把電熱毯搬開,你再帶着狗進去看看?如果這一次,狗還怕進屋,那可不是我的問題,是我舅舅顯靈了!”
白心摸不清他的盤算,總覺得這個人古怪得緊。
她從工作人員手中牽過那只狗,又為了等一下不出差池,伸手給它聞聞味道,打消它的警惕心。
這只狗是黃毛的,毛色光滑,在燈下微微發亮。
它一直搖着尾巴,對白心十分親近,還會發出依戀的哼哼聲,乞求被摸頭。
白心深吸一口氣,她牽着狗往房間走近。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安的預感,那種第六感強烈,險些壓垮她的神經。
沒什麽好擔心的,蘇牧都說了謎底,現在電熱毯也被撤開了,一定沒什麽問題的。
她給自己加油鼓勁,邁出去的步伐很大,昂首跨步,平息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點焦慮。
蘇牧接口:“不如我來牽狗進去。”
葉青放聲笑了,“原來大名鼎鼎的musol也對自己這麽不自信嗎?不是都說了謎底,你的小女友還不信任你?還是說,你是在怕我?怕我暗中做什麽手腳?musol怕我,真是有趣……”
白心搖搖頭,示意不需要。
她想要自己進去,驗證蘇牧的推論。
她是百分之一百相信他的,她信任這個男人,也信任他所說的一切。
屋內的擺設還是一如昨晚那樣,尋常到乏味的地步。
但白心總覺得這裏十分陰冷,她抖了一下,牽着狗走入內部。
這時,那只溫順的黃毛大犬突然發狂了,它掙開白心的手,一路朝外狂奔,不肯進屋半寸。
在掙紮期間,黃毛狗還用尖銳的牙齒咬傷了白心的手腕,一時間,血流如注!
白心吃痛,疼得渾身都打着擺子。她的側臉慘白如紙,受了傷,背抵在牆上,整個人猶如單薄微蜷的樹葉,被狂風挂亂,毫無章法地亂飄亂竄。
她是真疼,眼前都有點發黑,耳邊只聽得葉青肆無忌憚的低笑聲,一點點,撓在她的心上。
這個人……真是可怕。
一時間,全場的人都手忙腳亂了起來,有的在懼怕那個房間,有的在擔憂白心的傷勢。
唯有蘇牧站在外圍,他一言不發。
忽的,他揪住了葉青的衣領,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擊去,将他襲到牆根。
蘇牧走近兩步,撫了撫手背,居高臨下低語:“你覺得很有趣,是嗎?”
☆、第四十三集
第四十三集
葉青狼狽地跌坐在牆角,他的嘴角有深色的淤青,牙龈也出了血,由于面部的應激反應,他的眼眶很快就紅上一圈,此時龇牙咧嘴,小聲地嘶着氣兒。
就傷勢可見,蘇牧下手極狠,根本就沒半點保留。
“我看過你很多資料,”葉青站了起來,踉跄走兩步,還是帶着僞善的笑容,說,“你對于不感興趣的事情,絕不會插手。而且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出手揍過人,我沒想到,你的第一次居然給了我,真是榮幸啊,musol老師。”
“你想要我的第二次嗎?”
蘇牧擡眸,眸光如刀,閃現着泠然的銳氣。
葉青的笑顏難得有一絲僵硬,那層催人作嘔的假面也露出了一點破綻,即将褪下,不再蒙蔽世人。
他勾唇,開口:“蘇老師,如果是你動手的話,第二次也很有趣。”
蘇牧“哦”了一聲,他沒有半分猶豫之色,腿部繃直,臂彎借力,又朝葉青的臉頰擊了一拳。
這一次,葉青還是沒躲,撞到了鞋櫃上。
他吐了口血沫,低低笑起來。他是興奮的,只要能引起蘇牧的重視,甚至是震怒,他都甘之如始。
很快的,蘇牧被節目組的人拉開。他嫌惡地用紙巾擦了擦手背,像是碰到了什麽致命的病菌,必須處理到完全無痕無殘留,才能避免被感染。他将細白的一層表皮都搓紅了,這才罷手。
白心被帶去打了疫苗,就算狗沒病毒,也要打了預防一下。
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拍攝現場還是一如最開始那樣混亂。
“怎麽樣,還疼嗎?”蘇牧難得放軟了聲音,貼着她的單薄的耳廓細語,震得她耳鼓酥麻,裹着一層軟軟的暖氣。
白心搖搖頭,有氣無力回答:“縫了針了,已經不疼了。”
出了這種事情,祁連也不好辦,她上前問:“白小姐,你還想參賽嗎?還是說想要休息一下,讓蘇老師一個人尋找提示卡?”
白心搖搖頭,“不用了,我和蘇老師一起找。”
蘇牧不語,依舊風輕雲淡的樣子。他自有成算,她只需陪伴,無需擔憂,所以博個全心全意信賴男友的二十四孝好女友名號,也不算虧。
白心看了房間裏裏外外,低聲,與蘇牧細語:“蘇老師,你怎麽看?為什麽沒了電熱毯,狗還能叫?我不太明白這個事兒,你有什麽發現嗎?”
“陪我去外面看看書?”蘇牧避而不答那問題,只沒頭沒腦問出這句。
“看書?現在不找提示卡嗎?不是緊急時刻嗎?”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他點了下颚,一再确定這個事實。
好吧,信他。
白心跟着蘇牧走出屋去,猶如脫軌的火車,一下子從井然有序的正軌中剝離,成了獨立行事的外圍人士。
攝影師也跟了出去,詢問:“白小姐,是要在外拍攝?”
“我也不知道,跟着蘇老師就好。”白心略帶歉意。
“你的手給我看一下。”蘇牧适時出聲,打破了這樣尴尬的氣氛。
她伸出手,由着他肆無忌憚打量,猶如品茗名畫,每一個細節都用指腹輕觸,癢地讓她蜷起指尖。
“好了嗎?”白心問。
她不習慣這樣被人盯着看,對方還是蘇牧,總覺得他會從細節裏發現什麽,再而得出某種荒誕的結論。
譬如,“從你包紮的手法上,我可以看出,你在暗戀我,”又或者是“你包紮的有些紊亂,是因為想我,所以出神了嗎?”
無論哪種,對白心來說,都是赤-裸-裸的污蔑。
她可不想被蘇牧冤枉,特別是像這種事情。
不過由此可見,白心好像越來越了解蘇牧了,甚至從他的一舉一動都能推論出他将要說的話。
這樣了解一個男人……好像真的是女友該做的事情。
但他們只是合作關系,又不是真的,就連日常的暧昧都糅合虛假。
所幸,蘇牧只是看了兩眼,就松開了她。
繼而,他問:“當時的情況,可以說明一下嗎?”
白心鄭重其事點頭,“我牽着狗進去,剛跨進門,那狗就突然掙開我的手,瘋狂逃竄。”
“它很痛苦嗎?”
“應該是的。”
蘇牧用手輕擦嘴角,思索:“我知道了,進去吧。”
就這麽進去了?
她還以為他還要看書呢。
“蘇老師不練視力了?”
蘇牧斜了她一眼,眼風鋒利。
白心自覺說錯話,趕緊閉嘴。
他是正兒八經的看書,絕不是練視力。
他們進了屋,其他人還未曾放棄搜索。
除了蘇牧淡定自然,還有一個沈薄。他在和福山治子溫文低語,距離是尋常待客的長度,不接近分毫,又不失親昵,彬彬有禮。
蘇牧說:“我已經知道了狗吠真相,以及提示卡的位置。”
話音剛落,他看了一眼葉青,對方笑得意味深長。
葉青迫不及待:“你說說看,我好感興趣。”
蘇牧垂眸,眼底帶了輕蔑,他不語,只等主持人接話。
祁連作邀請狀:“蘇老師又有發現了?”
“嗯。”
蘇牧這才動作,走到葉青面前,說:“拿出來。”
“要哪個?”
蘇牧一針見血:“狗哨,還有提示卡。”
“不如你自己來摸?我坐着不動,你摸摸看,我藏在哪裏。”
“三秒以後,我棄權。”
“好好好,我給。你可別走,你走了,我就失去太多樂趣了。”葉青猶如小孩一般埋怨嘀咕,可他的眼裏卻沒半分童真。
蘇牧又一次手撚提示卡,面朝衆人。
他眼底還是一貫的波瀾不驚,沒有一絲情緒起伏。說來也怪,這個男人從未緊張過什麽事情,是先天情緒欠缺,還是後天見慣了生死才養出的寂靜眸光,誰也說不清楚。
只是,白心隐隐還記得,只有昨晚,他的眼神有所變化。
在握住她的手腕時,他眼裏的光,燥熱不堪。
思緒又飄遠了,白心趕緊集中回精力,聽蘇牧接下來說的解釋。
他說:“狗哨,又名超音波訓狗哨,大家應該不陌生。它的頻率是在5.4khz~12.8khz之間,這種信號産生器發出的頻率,人耳一般是聽不到的。而調高這個頻率,可以讓狗察覺不适,甚至是瘋狂的狀态。而葉先生在這裏設置了兩道關卡,很好的,蒙蔽了衆人。”
l太太不解:“兩道?”
“首先,他利用電毯電狗的方法,讓你們對屋子有鬼深信不疑,然後等我解開謎底,他又迅速設下了第二道關卡。這時候,他只有讓別的人牽狗入內,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可這樣的行徑,卻正好能讓他在暗處用狗哨做手腳。”
祁連恍然大悟,不免覺得制片組這樣設置節目,有欠妥帖,特別是對她也保密的這個協議,似乎有點過頭了。
白心沒事還好,萬一出事,誰來負責?
這樣一來,蘇牧拿了兩票,剩下的三組就都有危險了。
祁連還沒出聲,忽然接到上級發來的簡訊,意簡言駭,有點莫名其妙。
信息寫着:“替換沈薄先生,換上葉青先生與福山治子小姐一組。”
什麽意思,中途換人?
葉青起身,微笑解釋:“這家裏死了的真是我舅舅,不過我爸比他還有錢。我之前報了名,第二關也是節目組特意讓我設置的,就為了臨場換人。”
白心明白了,難怪沈薄不疾不徐,甚至說出放棄獎金的話。
他原本就是個旁觀者,競賽如何,他一點都不關心。
但葉青就不一樣了,這只笑面虎,要是與他作戰對陣,不知要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沈薄吻了福山小姐的手背,表示露水情緣,就此為止,對方難過地紅了眼眶。
最後經過一些小活動,決定了将ab夫婦刷下,留了l太太這組。
緊接着就是第三關了,由于加入了葉青,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可見,狗吠一事以後,他給人的印象就不止是熱情可愛,更多的是殘-暴陰險。
葉青上場後,沈薄就走了。
臨走時,他約了下次請白心吃早點,獨獨沒約蘇牧,但蘇牧自己又要跟去。
葉青對蘇牧很熱情,企圖撬開白心,坐在蘇牧的旁邊,就連被他打第三次也行這種話都說出口了。
蘇牧裝沒聽見,等到了下一站,才拉過白心逃之夭夭,要去過二人世界。
這一站是在旅游區,不是解密關卡,而是真的死亡體驗,攀岩、白瀑漂浮、甚至蹦極,即使有保護措施,也令人望而生畏。
關卡也很簡單,誰能到制高點,拿到提示卡,誰就過關。
由于地點近,他們中午就到了這裏。因為隔天才拍攝,所以允許自由活動半天。
蘇牧帶白心來了特色小街,這裏近海,水産豐富,海鮮攤子琳琅滿目,随意烤的章魚都是從池子裏撈出來的,活的。
小街盡頭有寺廟,塑了金身的大佛,據說很靈驗。
白心去一間店裏點了章魚小丸子,十二塊五個,黃燦燦的圓形,裹在鐵鑄的器皿裏,發出滋滋的煎炸聲,溢滿油香。
蘇牧幫她付錢,但提了要求:“喂我一個。”
他特意說了喂字,強調所需。
白心戳了番茄醬,插_上一個丸子,遞到他的唇邊。
哪想到,蘇牧避開不接,還挑剔:“太燙,你先吹一下。”
你沒嘴啊,自己不會吹?
☆、第四十四集
白心嘟嘴,湊到丸子上,作勢要奮力一吹……
然後,她一下子把丸子塞到了嘴裏。
她才不傻,喂他都是給他面子了,還想要吹吹?
這麽柔情似水的事情,恕她不奉陪。
“蘇……燙燙,嘶,蘇老師,你再不吃就沒了啊,總共就五個。”白心一邊張嘴呼出熱氣,一邊咀嚼,吃的津津有味,故意勾蘇牧的饞蟲出來。
蘇牧愣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很好,你以為塞嘴裏,我就吃不到了?”
這話實在暧昧,乍一聽,還以為他要搶她嘴裏的丸子吃。
特別是他在說話期間,還躬身,低頭,将她步步緊逼,抵在牆角裏。
他居高臨下,就着身高優勢,逐漸靠近白心的額頭。就那麽近,白心聞到他的身上獨有的薄荷味,咽了一口唾液,不知該如何防守。
是再退幾步,還是迎頭對視?
不,不行了。
白心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蘇牧的壓迫感很強烈,結實硬朗的手臂抵在了牆面,無一不在彰顯他的男性力量,甚至讓白心有點腿發軟,清晰認識到了蘇牧也是個男人這個事實。
她是不是太過于小看蘇牧了?
總覺得他格鬥方面不如自己,逃跑速度也是。
但就蘇牧為她打抱不平那次看來,他尚且還算孔武有力,應對她這樣體型的女孩子,應該不在話下。
完了,這是她自讨苦吃?
白心呼吸不暢,眼眶也有些發燙發紅,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不是怕他,也不是想躲着他。
她高舉起手裏裝丸子的紙船,畢恭畢敬上供給蘇牧。
由于嘴裏被塞得滿滿當當,她說話都含糊不清,“給……給你,蘇老師,給你吃,都……都給你。”
還有四個,各個比她嘴裏這個軟糯香甜。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虎視眈眈盯着她了?
蘇牧風輕雲淡拒絕了,說:“不要,我就要這個。”
他說的很冷淡,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但給人的态度就是很認真,好似認定了她嘴裏的這個丸子,非卿不娶。
白心急得跺腳,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替着爬行,均攤那點熱量。
總不能吐給他吧?
“開玩笑的。”
蘇牧松開手,接過白心高舉的丸子船,用那根使過的竹簽插了一個章魚小丸子塞嘴裏。
她看得愣了,蘇老師也真是不嫌髒,萬一上面有她的口水呢?
不過,上次他好像說了,不介意和她有菌群共享的行為。
難道蘇牧說的不是違心話?
是真的不反感和她接吻?
白心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脖頸發燒,一寸寸燎到臉上,直擊毛孔,那股熱度針一般刺進毛細血管裏,将那點濕濡的血液一絲絲燒幹結痂。
這場心頭火來得莫名其妙,燒的她口幹舌燥。
難不成,蘇老師真對她有意思?還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單手貼上臉頰,感知上面炙熱觸覺,深呼吸兩口,平複體溫。
可不能讓蘇牧看見她面紅耳赤的反應,不然經他推敲,這點小心思可逃不過他的法眼。萬一不是喜歡她,那就丢人了。
白心追上蘇牧,他手裏的紙船已經空空如也。
蘇牧問:“聽說女孩子喜歡分吃食物,這樣會有種異常的幸福感。那麽,你現在有感到幸福嗎?”
“沒有。”白心誠實地回答。
“是吃的不夠多?”
“……”
白心很想說:是是是,你吃的夠多了,我還沒吃呢。
這時,她的眼睛突然被白光閃了一下,因為刺目,下意識眯上了眼睛,朝光源望去——只見得,葉青在茶坊二樓,拿着高倍望遠鏡朝這看,像是偵查敵情,又像是在跟蹤。
“葉青在跟蹤我們。”白心警惕道。
“不知跟蹤,他還在騷擾我。”蘇牧掏出手機,上面有近五十個未知來電,以及陌生短信。
“你可以拉黑他。”
“我嘗試過了,只要拉黑一個,他就馬上會換手機號碼撥打,這條街上的人可能都被他騷擾過了。”
“……”
白心腹诽:葉青,極強。蘇牧就讓給你吧,我不要了。
她問:“那怎麽辦?”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蘇牧突然拉上白心的手,帶她往前狂奔。
他的奔跑速度并不快,所以不會讓她察覺不适,只能感受到風迎面吹拂,刺激的眯起眼睛。
葉青也在後面追,但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一下子跟不上來。
他們只需要往前跑,一直跑,就能脫離那個跟蹤狂的掌控。
但白心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哪裏才是終點,才是盡頭……
“要去哪?”她問。
“哪裏都好。”
蘇牧回了一句,還是照樣往前跑,穿過小巷,走過老街,繞過茶坊畫舫,甚至是古意缭繞的石橋小路。
陽光傾斜下來,像是清澈見底的溪流一樣,裹住她的全身,流進她的發間,燦燦生輝。
他說了,哪裏都好。
是因為和她在一起,所以哪裏都好嗎?
不得不說,蘇牧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說出讓女孩子怦然心動的話語。
至少白心此刻,心髒噗通噗通一團亂跳,幾乎是兵荒馬亂,被他一句情話致命,潰不成軍。
“蘇老師,還要跑嗎?”
“嗯。”
他的聲音一貫低沉,不細聽,就猶如一陣風,吹拂耳側而去,抓也抓不到,更撈不着。
但那低啞的嗓音總帶着令人沉醉的神秘色彩,攝住她的魂魄,讓她不自覺往他所在的方向行走,一點又一點接近他。
白心只知道跟着他跑,餘光裏是他,耳朵裏能感知能聽聞的事物都是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在一座神祠腳下停下來。
白心累垮了,坐在石階旁邊,氣喘籲籲。
她的臉頰上都是薄汗,被清風吹拂,送來一陣爽意。
葉青被甩開了,他們脫離了旅游區的市中心,來到了偏僻的寺廟面前。
這裏四處都是巍峨的高山,歷經風雨滄桑,擁護着這一座規模不大的寺廟,如同鎮守神物,蜷伏在深山老林的青褐老龍。
白心跟着蘇牧走上去,隐入稀稀疏疏的林木之中。
這裏的香客不多,寺門前僅有兩三個僧人打掃。
蘇牧雙手合十,和僧人客套了一下,然後被引入後院。
“這裏是哪裏?”白心問。
“小時候,我在這裏住過幾天,寺裏的住持和我很熟。”
“小時候?”
“嗯,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
白心四處打量,沒想到這裏和蘇牧的淵源居然這麽深,和他童年時代有關,那麽就是說,他在訴說自己過往給她聽嗎?
不知走了幾道彎路,他們才在一間禪房前停下來。
院內似乎很久沒裁剪過花草,那些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已長到膝蓋過,但房內卻纖塵不染,顯然還有人定期清掃。
她不免想到一句應景的詩句——“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以前,我住在這裏。”蘇牧說。
“一個人?”
“嗯。”
“幾歲的時候?”
“五歲。”
白心怎麽都沒想到,五歲的蘇牧會一個人住在這樣偏僻的地方。
那時候,他會感覺到寂寞嗎?
一個人在偌大的院落裏,看天上雲卷雲舒,看南燕築巢,抑或耳聞百鳥啁啾。
蘇牧看了一眼院外,沉思着,輕聲說道:“那時候住持和我住在一起,他會打玄機,我聽不懂。只知道他再念什麽禪機,下棋還是下不過我。”
“什麽棋?”
“圍棋,但他非要玩飛行棋。”
“……”看來智取不成,老住持打算使詐靠運氣取勝了。
“再後來,他走了,這裏也就空着了。”
“他現在去哪了?”
“還俗了,走的時候還哭了一場,說自己悟不出禪機,不配做住持,現在在旅游區裏面開茶坊,生意不錯。”
白心感慨:“世事難料。”
“嗯。”
“不過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書上說,女性富有同情心,需要訴說自己的童年遭遇,就能讓女性母性大發,從而産生舔犢的心理,接納對方。”
白心舔了舔下唇,“蘇老師,你是在……攻略我?”
蘇牧側頭,看她一眼,眸光發暗,看的很深。
白心被他那種眼神震撼了一下,覺得他的眼裏,擁有着另外一個世界,荒蕪而遼闊,情緒也很獨特。
她的身影映在其中,占據了瞳孔,也是唯一。
蘇牧半天不開口,久到白心以為他再也不會開始說話了。
她轉回頭,專心致志看院內花鳥,這裏像是一個微縮版的大千世界。知了在植被繁茂的假山之間低語,有白額黑爪的蜘蛛在洞中結網,黏住了往來的小蟲,美美進餐。
這裏的時間似乎過的異常慢,一秒折成了二秒,靜到空氣都變得凝固,與風相連。
這時,隔着風聲鳥聲,蘇牧終于開口,他的嗓音低緩,孱弱出聲:“我正在嘗試攻略你。”
“這句是在開玩笑?”
“不是。”
白心的心跳慢了半拍,她側頭,屏息與蘇牧對視。
他的眼裏難得有一絲柔情,摻雜着脈脈暖意,一下子注入她的心髒之中。
他這是什麽意思?
是在……表白嗎?
“蘇老師……”白心欲言又止。
蘇牧打斷她的話,眼中的炙熱已經悄然散去了。
他再度拉起白心的手,說:“走吧,我們出去。以及,你不用給我答案,我知道你不會拒絕,因為你已經愛上我了,即使拒絕,也是口是心非,我不會信的。”
呃,這麽偏執的人,好像真的輪不到她說三道四。
他只想聽到自己愛聽的答案,那就是——她也喜歡他,并且願意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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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蘇蘇表白方法似乎不太對,小白白還在懵逼之中……
親媽争取讓你早點吃到肉。
還有歡迎加入捕獲一只草燈,群號碼:218219809
驗證草燈大人
大家坐穩了,群裏可能要開車了滴滴滴
☆、第四十五集
白心總覺得,蘇牧對她不一樣了。
待人待物的态度好似和從前差不多,只是當他注視着她時,那雙眼睛除卻一貫的波瀾不驚,又明又亮,如同被陽光映照的黑曜石,折返着淺淺的薄光,映入她的心底。
她說不上是抵觸,還是喜歡。
只是覺得蘇牧這也太快了,逼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圈入自己的所有地,再沒有逃離的機會。
白心得好好想想,從理性方面,和感性方面,綜合多方面考慮一下要不要和他談戀愛這種事情。
她和蘇牧拜訪了老住持,此時她正坐在茶坊的隔間裏出神,身旁是蘇牧在陪老主持玩飛行棋。
然而,老主持就算飲食人間煙火數年,道行還是沒有蘇牧高。
他敲着骰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蘇牧:“你小子多年不見,還和我玩道道呢?”
“嗯?”蘇牧半屈起食指,指節推了推眼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