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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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穿越之專家嫁到
作者:上官春水
文案
(原名:娘子敵萬金):
現代大齡金融理財專家,創業未半而中道穿越,設定是親爹不疼後娘不愛的小傻子——專家心裏苦,但是專家沒地兒說!
這叫哪門子古代?
先有龐氏騙局,後有保險理財,國債證券一個不落,民衆接受度這樣高大丈夫?
某男:大丈夫,萌大奶!OWO
專家:不要賣萌!我要回家!QAQ
劇情流,1V1,輕松系蘇爽文,六月底完結。
內容标簽: 陰差陽錯 穿越時空 女強
搜索關鍵字:主角:石聆,石琮秀 ┃ 配角:王煥,王莞,袁清,孫棋,趙六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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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恩人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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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朝,天順七年,河東晉陽。
錦繡坊依舊生意冷落,門可羅雀,掌櫃冷着一張臉,夥計愁眉不展。
突然,門外傳來呼聲。有夥計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大喊道:“掌櫃的!是莞姑娘!莞姑娘回來了!”
掌櫃不待夥計說完就沖了出去。
門外,奶娘等人已經亂作一團,匆匆忙忙送人事不醒的王莞進屋。袁掌櫃再三确定王莞只是虛弱昏迷,并無重傷,這才放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安排妥了一切,年輕的掌櫃總算松了口氣,卻忽聽身後“噗通”一聲。
一個渾身灰撲撲的女孩子在衆人驚訝的視線中倒地,似乎她就這麽突然出現,又突然倒在這兒。
衆人面面相觑。
剛才屋裏有這個人嗎?
袁掌櫃這才回過神。
對了!就是這小姑娘把人背回來的,方才所有人都在圍着王莞轉,竟是把她給忘了。
袁掌櫃忙扶起地上的小姑娘,吩咐道:“快!去叫大夫,救人!”
這可是阿莞的救命恩人!
1恩人
石聆再次醒來的時候,終于不是在荒山野嶺。身上的酸痛也減輕許多,手臂的傷口有些癢,竟像是在愈合了,鼻端則飄來絲絲藥香。
眼前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石聆說不出哪裏違和,也說不出哪裏自然。跟上次醒來一樣,她覺得周圍什麽都不對,可偏又說不出哪裏不對。直到她看到那個和自己一起從山坡滾落的小姑娘,腦海中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
可惜小姑娘摔得不輕,只隐隐說了個地點就暈了過去,石聆根本來不及細問。
好在那地方并不難找,石聆背着小姑娘一路南行,終于在天黑前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也找到了女子口中的錦繡坊。
把人送到後,她也因為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那時似乎有人在她耳邊嚷着找大夫……她應該是被救了吧?
石聆坐起身,渾身的肉都在疼,但不是那種斷筋錯骨的疼,想來并無大礙。門“吱呀”開了,一名四十多歲的婦女端着水盆進屋來,看到她坐着,先是一怔,然後露出友善的笑意。
“姑娘醒了?”婦人将水盆放在一邊,又道,“姑娘可算醒了,餓了吧,我這就端飯菜來。”
那婦人一邊念着,一邊忙裏忙外,沒一會兒就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來。
自始至終,石聆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動作,不說話也不動,像是在審視什麽。婦人察覺到石聆的怪異,只當她是受了驚吓,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好聲道:“姑娘安心,到了咱們這裏,壞人就進不來了。你救了咱家莞姑娘,是咱們的恩人,莞姑娘和少爺都不會虧待你的。”
莞姑娘?
就是她救的那個小姑娘吧,這些是她的家人了?
想了想,石聆終于開口,卻是淡淡地兩個字:“她呢?”
那個唯一讓她有些印象的小姑娘。
婦人以為覺得石聆記挂自家姑娘的安危,很是感動,笑容越發和善:“咱家姑娘就在隔壁,她一直都惦記您,只是她傷了腿,行動不便。姑娘先吃些東西,等覺得好點兒了,咱們就過去。”
兩天兩夜沒有吃過東西,石聆自然餓得不輕。難為她還能保持吃相沒有特別難看,不過從飯菜消失的速度上還是暴露了她當前的狀态。
從婦人口中得知,她所救下的這位“莞姑娘”姓王,閨名一個“莞”字,是京城人士,因一些原因到晉陽暫避,卻在路上遇到賊人,跌下山坡,家人遍尋不着,幸而得石聆所救。
這家“錦繡坊”是京城王家的産業,王莞作為王家女兒,也算是這家店的東家。眼下,錦繡坊上下是由袁掌櫃來打理。袁掌櫃她見過,就是第一個發現她倒下的男人,年輕,眼睛很亮,石聆當時已經意識不清,只記得這些模糊的特征。
婦人是王莞的奶娘,從小看着王莞長大,感情上跟親娘也差不多。石聆救了王莞,等于是救了她的命,她自是對石聆掏心挖肺,照顧入微。
吃好飯,石聆在奶娘的攙扶下下地走了幾步,除了腳步有些虛浮倒也沒有大礙,于是便按說好的,去隔壁見王莞。
剛行至門口,就聽屋裏傳來男子的笑聲。
那裏面是王莞的閨房,這顯然不合時宜。
奶娘略有尴尬,道:“這是袁掌櫃,袁掌櫃與我們姑娘是發小,感情好似親兄妹一般。”
對于一個外人,這解釋有些多餘了。石聆依舊沒什麽表情,不像是聽進去了,也不像沒聽進去。這樣的态度反而讓奶娘松了口氣,心裏對這姑娘又高看了幾分。
奶娘上前輕叩門扉,道:“莞姑娘,恩人醒了,特來探望您。”
屋裏傳來小姑娘的驚詫聲,以及男子的低哼:“別亂動,你傷還沒好,我去。”
“袁清哥哥,快請姐姐進來!”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傳來,有些焦急。
門扉應聲而開,進入視線的是個年輕男子,一襲天青色的袍子,眉目謙和,如玉端方,臉上尤還帶着不自知的,寵溺的笑。
是個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之心的男人。
“在下袁清,是錦繡坊的掌事。姑娘救了阿莞,就是整個錦繡坊的恩人,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他說得很客氣,字裏行間流露着善意,言語真誠。說完,他便側身讓路。
“她就在裏面,姑娘請。”
石聆沒有立即進門,而是略微傾身,還了禮,之後才越過袁清進屋。
奶娘微怔,似乎意外于石聆的知禮。
屏風後,王莞早已經從榻上傾出大半個身子,面有愧色:“姐姐,你可覺得好了?姐姐救了我的命,本應我去探望,卻要姐姐來看我!阿莞着實過意不去。”
石聆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床邊,定定地看着王莞的臉。
王莞氣色恢複了些,一雙翦水秋瞳,盈盈地看過來,叫人心生憐惜。只是,這王莞竟是比她昏迷前的印象裏還要小上不少,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一屋子的人盯着表情怪異的石聆,有些不明所以。
石聆問道:“你叫王莞?”
這一聲有些不客氣了。
奶娘臉色一僵,想着到底是鄉下的丫頭,不知禮數。
王莞倒并沒覺得什麽不妥,點頭說是。
石聆眼中難掩失望。
不對,不是她,只是長得像而已。
半晌,石聆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王……姑娘,請問,你認識我嗎?”
而自始至終觀察着石聆的袁清聽到這裏,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悟的神情。
原來如此。
“什麽,失憶?”王莞驚道。
外廳裏,大夫診過脈,又沉吟片刻,終是搖了搖頭:“這位姑娘脈象平穩,身體并無大礙,只是頭部畢竟受過撞擊,神識有損也是正常,這是傷,不是病,只能靜養。”
王莞擔憂地道:“那要多久才能恢複,姐姐孤身一人,想不起身世,怎去尋家人?”
聽到“家人”,石聆一直淡漠的臉上出現一絲動容。
大夫卻道:“恕老夫直言,姑娘本就心神有損,又受了外傷,若是調養得當,也許明日就能恢複如常,也有可能……”
後面的話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了。
就是說如果養不好,石聆也可能這輩子就這麽渾渾噩噩,呆呆傻傻,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奶娘聽至此處,對這姑娘又起憐惜,剛才對石聆的幾分不滿,便也放下了。這姑娘必是以為自家姑娘是舊識,才會急于追問,不想竟是如此。
大夫的話讓屋內之人都有些郁悶,王莞更是焦急:“大夫,你好歹開些藥給姐姐吃,也許就好了呢?”
王莞到底年紀小,只覺得吃藥能治病,大夫開藥總比不開藥好。
老大夫顯然也為難。這頭部受傷的事最是複雜,藥物難以生效,況且她這不全是傷,也算半個心病,什麽時候想開了,興許就好了。
于是他道:“姑娘也毋需太過憂慮,此症雖由外因所起,到底是內因所生,需得放寬心境,切忌郁結于心。”這倒是實話,這小姑娘自他進門後幾乎一聲不吭,小小年紀,竟是思慮過重之相,可不利于康複。
“我開些寧神的藥,姑娘可先服下,好生休息,過幾日再看看。”
老大夫提筆寫了個方子,遞于奶娘,仔細叮囑了服法和藥量,随即起身告辭。
一直沉默不語的石聆像是突然回過神,在衆人的意外中站起身來,恭敬地說了一句:“多謝大夫。”
聲音清晰平緩,略微低沉,卻足見冷靜,并沒有方寸大亂之态。
袁清從旁看着,想起進屋時這姑娘那一傾身,不由失笑。看得出,那都是下意識的行為,許是那姑娘自己也沒注意到,這樣講禮講到骨子裏,倒像個大家閨秀了。
送走了大夫,王莞坐在一邊安撫着石聆。她本該在內室休養,卻朝着要出來。不大的王莞,似個大人兒似的安慰着比她更像個大人兒的石聆,畫面怎麽看怎麽怪異。石聆開始還不說話,後來竟是被王莞硬生生念回了魂兒,眼神兒重又聚焦到王莞臉上。感受到了小姑娘的一腔關懷滿心暖意,石聆面色微緩。
“嗯。”她點了點頭。
現在這種情況,放寬心很難,但她會盡量。
沒想到這随口的一聲,王莞卻一陣驚喜,大喜道:“姐姐,你願意留在錦繡坊了?!”
石聆眨眨眼,笑容還在嘴角僵着。
嗯?
她好像不經意間答應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三次元依舊忙得要上天,因為怕斷更,所以這文是年底就開始寫,存稿有十萬了。
慢熱,1v1,無理性,狗血,金手指,瑪麗蘇,啥都有,不過前提是看着不鬧心。
太久沒回晉江不太知道應該介紹什麽,有啥問題大家問吧QAQ
噢,日更。
☆、2、生意
三天後,石聆已經可以自己下地走動。
這些天裏,她也逐漸接受了現實,她依稀知道自己身上大概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畢竟于她而言,這裏到處都是違和感,與腦海裏的那些畫面好似是兩個世界。但更奇怪的是,在這些違和感裏,她居然還有一絲熟悉。恰恰是這種熟悉和本能,讓她摸不清情況。她一會兒覺得自己不是這地方的人,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的确和這地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尤其是她第一次照鏡子的時候,簡直可以用見鬼來形容。
虧她還覺得王莞是個小孩子,她自己如今看來也是一副少女稚容,要不是個子高些,怕與王莞不相上下。就算記不得事情,石聆也本能地知道,自己的閱歷心态,絕不止這個歲數。
王莞的外傷不輕,這幾天還不能下地,凡事都要奶娘照顧着。她這邊已是無礙,便常去看還不好下床的王莞。石聆依稀記得,自己大概是有個感情很好的妹妹,初始時,腦海裏那個和王莞重合的影子,應該就是妹妹。只是如今不知家人身在何方,亦不知自己人在何處,看着王莞,總能讓她覺得心頭苦悶稍減。
盡管如此,每天能見王莞的時間還是有限。
王莞不愧是大家閨秀,即便離家在外,該做的功課也不敢耽誤,尤其是女紅。看着那些針腳細密的香囊荷包,石聆露出驚訝的表情。
才多大的孩子,竟有如此巧手。
王莞見狀,略有羞意:“姐姐喜歡,我再與姐姐做一個就是,這個絡子沒有打好,拿不出手,姐姐快放下吧。”
拿不出手?要不是王莞一臉正色,石聆都要以為她在說反話。
見石聆不語,王莞怕她誤會自己小氣,再三解釋道:“姐姐,這個真的不好,你看這裏,歪了,就是這裏,是我笨,打了好幾次都打不好。”
王莞認真指着錯處,石聆只覺得大師的世界不是她能懂的,索性含糊兩聲,算是應了。
總不能說,她根本看不出區別。
奶娘看着他們兩個這樣,不由覺得可樂,道:“咱家姑娘對聆姑娘可真是好。往常給少爺繡荷包,出了錯就只知道遮掩,都不怕少爺帶出門被人笑話。這會兒倒是生怕聆姑娘吃虧。”
“奶娘莫欺我,兄長才不會如此小氣。”
王莞臉更紅了,本就是嬌俏的臉龐,越發惹人憐愛。
是常常聽王莞說,她的哥哥如何如何,如此受到王莞愛戴,想必是位模範兄長。石聆想到這裏,又有些落寞。她知道,自己也是有家人的,即便記憶模糊,她對家的那份眷戀卻絲毫沒有減淡,只是如今,她連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
袁清答應會幫她在附近打聽,叫她安心養傷,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如今也唯有如此。
“聆姑娘”是這家人對她的稱呼,貌似是王莞吩咐下去的。石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由于她言行舉止不像是尋常人家的丫頭,加之她是王莞的救命恩人,錦繡坊的人便也都敬她一聲“聆姑娘”。
又說了一會兒,王莞露出倦意。她外傷重,比石聆更要多睡多養,奶娘便催促她歇息。
約定了日後單獨給石聆做個她喜歡的蓮花荷包,石聆就此告辭。
天色還早,石聆在院子裏随意行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前院。看着庫房的人來來往往,石聆站在角落,不聲不響。
如今這情形,她其實有些怕一個人呆着,哪怕嘈雜也好,周圍有些人氣,倒叫她安心。
錦繡坊占地很大,除了店面,後面還有一大片庫房,再往後才是居住的院落。在這條街上,像這樣商鋪和住宅合二為一的格局并不多,一方面是商鋪所在的地段較貴,另一方面,這樣直接在家門裏開鋪子,容易家宅不寧,公私不分。
錦繡坊顯然沒有這個顧慮,先不說平日裏府上日常采買都是走的小門,俨然已經把後門當正門過日子,單說生意,至少在石聆看來,冷得離關門不遠,斷沒有“不寧”的煩惱。
“錦繡坊”,顧名思義,布莊兼成衣鋪,有“錦”有“繡”,甚至可以自染自繡定制小批量的布匹;店內有專門的裁縫娘子,可以量身定衣,據說也能上門兒。挺不錯一個連鎖服務,卻不知怎地,生意慘淡。
就算這地皮是王家的,不用租金,鋪子這麽開下去,也是入不敷出,燒錢而已。可王莞等人卻似乎并不上心。
興許是富貴之家,本就不在意這些,只是可惜了這麽好的買賣。
“聆姑娘。”
看到石聆,夥計忙過來打招呼。石聆送王莞會來的時候走的是正門,鋪子裏的夥計大多見過她,袁掌櫃交待過,這是東家的恩人,夥計們對她都很是尊敬。
“聆姑娘,小的臘九,庫房的事都是我在管。這些是次等的料子,花式也過時了。聆姑娘喜歡的話,我去前面給聆姑娘拿些好的。”
見石聆緊盯着布匹,臘九以為石聆大概是看上了什麽料子。女孩家多半都是喜歡打扮的,看石聆穿着樸素,估計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出身,沒見過世面是正常,臘九便想着拿些小東西讨小姑娘歡心。
“這些布賣不出去嗎?”石聆忽然問了這麽一個不應景的問題。
臘九嘴角隐隐抽了一下,硬着頭皮幹笑:“這不是……明擺着的嘛。”
想不到石聆又接着問:“既然過時,為什麽要進?”
臘九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也不是一來就過時的,進貨的時候,這些還是很有銷路的,只不過那時賣的貴了,吃了虧。”
會在最時興的時候囤下這麽多,想必是賣的時候高于市場價了。
“滞銷的貨有脫手渠道麽?”石聆冷不丁又問了一句。
臘九這下何止是笑不出來,都快要哭了。
“聆姑娘,這些若有人要,也不用在庫裏搬來搬去了。”
錦繡坊生意慘淡并不是最近的事。
錦繡坊的東家原本并不姓王,後來因經營不善,店面被王家盤了下來。臘九雖然說不出王家的具體來歷,但也知道這不是普通的人家。王家産業多在京城,家大業大,并不在乎這偏遠地區的一間鋪子,因此錦繡坊無人問津已久。若不是東家姑娘突然要來,怕是他們都忘了自己東家姓甚名誰,就等着坐吃山空,關門大吉。這不,舊料子堆滿了倉庫,放着怕生黴,時不時還要搬出來曬一曬。
石聆聽着,眉頭越皺越深,臘九也是唉聲嘆氣。本想着讨好一下東家恩人,卻不知怎麽發起唠叨來了,連着想讨好的心思也淡了,只覺得這生意做得真沒意思。雖說掌櫃的結賬很大方,但總覺得缺點什麽,整日提不起精神。
“聆姑娘,這邊灰塵大,您還是別在這兒逛了。回頭您要什麽,我叫人送到後院。”臘九搖着腦袋,垂頭喪氣。
“我幫你把這批貨出掉怎麽樣?”
臘九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向面容稚嫩的少女。
石聆依舊沒什麽表情,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一樣,平靜地道:“滞銷的貨物也總要找渠道,這樣占着庫房,耽誤生意。”
只可惜是過時了,潮流這東西最刁鑽,各個時代都一樣。過了就過了,一點兒情面也不留,當時是金,過後便是土,誰也不會顧及你曾經是金。
“雖然多多少少還是要賠上一些,但只要鋪子運轉起來,虧空早晚能補回來。”
好過這樣聽天由命,耽誤越久,虧空越大。
臘九越聽臉色越沉,最後竟是露出了些防備的表情。
“這……聆姑娘,這不是小的能做主的。”
石聆想想也是,沒有人這麽談生意的,是她多事了。
“聆姑娘,”臘九略微猶豫,還是說道,“我們東家和掌櫃都待您不薄,您可不能打我們鋪子的主意。”臘九說着,語氣已經冷淡很多,跟剛才的熱乎勁兒是天壤之別。
石聆知道這是商人的防備之心,并不在意。只是她心裏覺得惋惜,有房有地有貨,又有這麽忠心耿耿的夥計,可惜了這買賣。天時地利人和俱全的生意,竟是□□巴巴地做死了,真不知是怎樣的榆木腦袋,幹出來這樣缺心眼兒的事。
石聆轉身離去,沒有看到某缺心眼兒的掌櫃随後走來,對着臘九的腦袋輕敲一記。
“掌櫃的,我看這聆姑娘心思有些多,你可要小心。”臘九盡責地打着小報告。
袁掌櫃對他們可好了,他臘九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石姑娘是好心。本就是我們做得不好。”袁清搖頭,“不可再這樣揣測人家,太過失禮。”
袁清看看滿登登的庫房,也是嘆氣。
就像她說的,這樣下去,關門是遲早的事,還不如早作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剛才忘了說:
元旦快樂!大吉大利!
祝大家2016年追的所有文都平坑~
☆、3、鬧事
石聆的話做不做準臘九不知道,只是錦繡坊卻是真的出事了,還偏偏挑上了袁清出門的時候。
事情鬧得很大,連石聆也沒法視而不見,剛踏入店裏,就聽見雙方争執激烈。
“劉掌櫃,我們錦繡坊可欠過你銀子?”臘九已經氣得臉紅,“明明收款的日子還沒到,何況我們東家也已經擔保了,你何必咄咄逼人?”
鋪子裏,已是對峙之勢。
王莞眼睛都紅了,躲在人後,奶娘老母雞似的護在身前,再往前是正在和對方理論的臘九,好個一字長蛇陣,只可惜空有氣勢,并沒有什麽用。
對面為首的是個八字胡,瘦得皮包骨頭,眼珠子卻靈得很,打從進來就滴溜溜地把屋裏人都定位了一遍:老、弱、婦……還差個“孺”,好嘛,這一鋪子的人簡直是滿臉都寫着我是軟柿子。
八字胡脊梁骨頓時就挺直了,但是面上還裝着笑,語氣卻很不客氣:“我說臘九,不是劉爺我不講理。誰不知道你家掌櫃大上個月跑了,如今不知打哪兒弄個小丫頭片子出來,紅口白牙就說這是你們東家,我可沒法跟上頭交代。”
八字胡是泰和商行下面的一個掌事,月底商行就要正式由大少爺接手。孫家大少爺是孫老爺的嫡孫,也是孫家下任繼承人,孫家上下對其無不拭目以待。孫少爺自己也深知這點,所以半點不敢松懈,查賬是刻不容緩的事。他們店裏原就有好幾筆糊塗賬欠着,這會兒更不敢馬虎。本來錦繡坊是虧是賺跟他也沒什麽關系,只不過自打上一個掌櫃甩手跑了,人人都知道錦繡坊快要幹不下去了,他也是怕,怕再過兩天,剩下的夥計也卷鋪蓋走人了,這筆虧空由誰來補?
臘九卻氣得咬牙:“你哪只眼睛看見掌櫃的跑了?我們家早就有新掌櫃了,待我們掌櫃一回來,就給你結賬。多大的買賣?誰沒見過銀子似的!”
“你們家掌櫃你們家掌櫃!”八字胡也不樂意了,“你們家掌櫃人呢?見都沒見過,你們東家都能是個小丫頭,誰知道你又從哪兒變出個掌櫃來!”
“放肆!”奶娘聽到八字胡左一句丫頭,又一句丫頭,早就氣得牙疼,此刻恨不得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不知死活的東西!瞎了你的狗眼!也不去京裏打聽打聽我們是什麽樣的人家,我家的姑娘也是你能說三道四的!”
那八字胡聽了奶娘的話,不怒反笑。
巧了,他們泰和商行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勢大。孫家泰和商行做到如今這個規模,正是孫老爺子在京裏發跡的結果,偌大的産業,身後怎會沒有一兩位貴人撐腰?以為一句京裏來的就能吓到他們了?無知婦人!
“奶娘,奶娘……”王莞似也是有所顧忌,扯着奶娘的袖子不讓她說。
見主子受了沖撞,臘九也急得出汗。
“劉掌櫃,今天你鬧這一遭,日後我們兩家這生意是不是也不要做了?”臘九怎麽也沒想到這姓劉的會突然吃錯藥,他當然也不知道因為孫少爺查賬的事,下面的人都忙着拆東牆補西牆,這會兒為了收錢,裏子面子早都不要了。
“生意?你們家還有什麽生意?廢話少說,有錢拿錢!”八字胡說話不再客氣,“拿不出來就用貨抵!”
八字胡一指,就指在了架子上最顯眼的那批雲錦緞上。
不得不承認錦繡坊還是有些獨到之處,那是上等的雲錦緞子,比起皇宮裏用的蜀錦也不差,連京裏的貴人都稀罕得不得了。這鄉下地方,也不知道他們打哪兒弄到的,這麽一大批寶貝堆着,還把生意做成這副要死不死的德行,真是一群廢材。
“我呸!”
臘九一橫。敢情這姓劉的今天就是有備而來,是來打他們家鎮店之寶的主意了。
“你敢動一下試試!老子打斷你的腿!”
眼看對方的人也圍了上來,王莞小臉煞白,被奶娘死死地護在懷裏,連哭都忘了。場面已經失去了控制,對方擺明不想講道理,再硬頂就要吃虧了。
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怎麽回事?”
劉掌櫃臉色一變。
店外之人自發讓出一條路來,一名錦衣男子大步跨入錦繡坊。男子俊朗英挺,氣度不凡,只是站在那裏,不動不說話,似乎就讓劉掌櫃矮下一個頭去。
錦衣男子看着眼前亂哄哄一團,又看見哭得小白兔似的王莞和老母雞護崽似的奶媽,不由皺眉:“孫掌櫃好大的氣派。”
那八字胡此刻臉上狠色全無,早已堆滿了假笑:“少爺說笑了,一些誤會而已,都是些小事,本不該勞您過問。”
孫少爺瞪了他一眼,看向臘九:“不知哪位是錦繡坊的老板?”
王莞明顯身子一抖,看了那孫少爺一眼,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只這一眼,孫少爺心裏已然有數。
他走上前,對王莞恭恭敬敬道:“姑娘,手下人多有冒犯,是孫某管教不周,還請見諒。”
沒等王莞松口氣,他話鋒卻又一轉:“不過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不知貴號可是有什麽難處?”
依舊是溫聲軟語,卻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讓王莞剛剛垮下的肩膀一聳,臉一埋又縮回奶媽懷裏。
嘤,也是壞人!
“嘁。”
石聆忍不住出聲——不大不小的一聲,恰到好處地把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孫少爺望去,注意到角落裏竟還有一個小姑娘,不禁意外。其他人也是這樣。剛才雙方吵得火熱,自是沒人注意到她,加上她穿得樸素,頭發只簡單梳了條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連個簪子也沒帶,打眼望去就跟店裏的夥計沒什麽區別。
“這位是……”孫少爺看過來,注意到在場衆人中,這位看起來尤為冷靜。
“聆姐姐!”王莞急着道,“聆姐姐,等袁清哥……等袁掌櫃回來就好了!我們有錢的,我們不會不還……”見衆人看過來,王莞的臉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小。
石聆點頭,又問臘九:“袁掌櫃什麽時候回來?”
臘九猶豫道:“怎麽也得十天八天……不,五天!我已經叫人送信去了,袁掌櫃很快就回來!”
石聆對孫少爺道:“你也聽到了,五天,能不能等?”
孫少爺被問得一愣,似乎沒想到這姑娘居然就這麽單刀直入地問他。仿佛能不能,就真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孫少爺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次接手商行,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祖父在考驗他,看他是否堪當大任,他自然不敢大意。這次他本是來發作劉掌櫃的,劉掌櫃的賬有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他知道劉掌櫃來找錦繡坊的麻煩正是為了掩錯。只是這些都是泰和商行內部的問題,在外人面前,他作為東家,并不好直言。沒想到遇上兩個姑娘家,一個是水做的,只會哭;另一個則仿佛刀刃,直直切過來,不分緣由。
“這位姑娘,行商是要講信用的,即便我寬限幾日,這錢也還是要拿回來。”孫少爺覺得自己實在有耐心。
“行商當然要講信用,錦繡坊并沒有賴賬。”石聆正兒八經地盯着她,一雙眼睛認真又嚴肅,好似聽不懂話的人是他,而她在耐着性子解釋。“這裏的老板已經說了,有錢,并不是沒有。”
孫少爺看了看王莞,搖頭:“可是這位姑娘我們之前從未見過,她看起來似乎對經營之事一竅不通,泰和商行又如何能相信她的話?”
石聆颔首,似乎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原來如此,是缺乏信用。”
這是人之常情,沒關系。講道理就好,講道理就可以溝通。
“那這樣,”石聆走到貨架邊,指了那批雲錦緞,語出驚人:“這批貨,你們拿回去,作為‘信用’。”
孫少爺和劉掌櫃對視一眼。
“姑娘此話當真?”
“不行!”臘九擋住,“聆姑娘,這批貨不能給他們!”
“行商要講信用,”石聆強調着,對臘九正色道,“欠債還錢,這是我們理虧。”
“可是還沒到結賬的日子,只要掌櫃的回來……”
“你們掌櫃什麽時候回來,是你們的事,別人想等便等,不相等自然就不用等。”石聆道,“這批貨且給他們拿去,等你們掌櫃的回來,還了賬,再拿回來便是。”
拿、拿回來?臘九一愣。
孫少爺卻立時頓悟:“姑娘的意思是,用這匹雲錦緞做抵押?”
倒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從前也有以貨抵款的前例,只不過如今鬧成這樣,再強行拿走錦繡坊的貨,臉面上有些不好看。
“是,你們不放心,便把這些拉走。五日後,錢給你們,貨還回來。當然,若是貨物有失,或者貨物有損,你們也要有相應的賠償,按原價十倍償還錦繡坊。”
十倍?
劉掌櫃驚得長大了嘴。
“不用擔心,反正這應該是我們兩家最後一筆生意了。”不理會孫少爺臉色微沉,石聆道,“錦繡坊的雲錦緞,從今往後不會再出售給貴號。信用是雙方交付的,你們不願意相信錦繡坊,錦繡坊也同樣不再相信泰和商行,不願意再做泰和商行的生意。不知我這樣答複,貴號是否滿意?”
“這……”孫少爺居然有些猶豫。
原本他也覺得這錦繡坊活不過下月,早些把錢收回來也好。只是雲錦緞的銷路他也不得不考慮。錦繡坊的背景,他其實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才對這位東家姑娘有幾分客氣,只是王家産業都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