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00章啦撒花! (4)

然無用。唯有今日這件事,叫她新潮湧出些許驕傲,總覺得才算真正做了件好事。

若她的一點點力量,能對這個朝代商業有所影響,讓商人的地位有一點點提高,那麽于國于民都是一件好事。經濟和軍事是一個國家強大的兩大根本,日後真如王煥所說,打起仗來,至少不會因為軍備吃緊而陷于弱勢。

“所謂金融,的确是摸不到看不着,它本身只是一種交易活動。可以這樣想,金融交易中的銀兩,其實是未來的銀兩,是你還沒賺到的錢。我們用還未生成的錢來作為資本,生成新的價值,這就是金融。”

“舉個例子。”石聆點了其中一位學生,“你叫什麽?”

“先生,我叫賈四庭!”

“你呢?”

“陳九。”

“郎七!”

找好了群演,石聆開始分配任務:“賈四庭現在什麽都沒有,陳九哥是村長,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而郎七有七百兩銀子。賈四庭,這個時候你既想娶村長的女兒,又想賺錢,你有什麽辦法?”

“我……”那少年傻笑了兩聲,“不知道。”

衆人一陣哄笑。

石聆也笑了,她道:“你去找郎七,就說陳九已經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你想借七百兩銀子籌備聘禮。他考慮道你日後是村長的女婿,必然會借給你。你拿着七百兩去陳九家提親,陳九見到聘禮,自然也願意把女兒嫁給你。你當了村長的女婿,這七百兩銀子又是你的了,你可以用來還錢,也可以用來做生意的本金。而村長的女兒,已經是你的媳婦兒了。”

這就是一種基礎的雛形。

石聆平日裏不太敢說這些,怕概念超前,人們接受不了,不過如今當個笑話給衆人講出來,反響倒也不錯。

石聆說得淺白幽默,賈四庭笑得前仰後合,陳九摸着鼻子,郎七卻有些不高興:“先生!他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石聆卻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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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衆人又是一陣哄笑,只是石聆注意到,也有幾個少年沒有對這個故事一笑而過,而是凝神思索着什麽。

理念的種子已經散播出去,接下來就看誰能讓他生根發芽了。

在一陣笑聲中,自然也有不太合群的存在。比如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混到後邊去,搶了臘九的小板凳,坐在那裏對着先生擠眉弄眼,極度沒個學生樣子的淮陽世子。

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尊師重道!

石聆瞪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待下了課,人都走盡,王煥才慢悠悠地起身,嘴裏還多有埋怨:“我覺得我真是出了個馊主意。這學社一起,你竟是比從前更忙了。說好辦女學社,這些糙漢子來湊什麽熱鬧?”

更不要說,石聆還幾乎不收學費。

石聆雖然疲憊,表情上卻較平日柔和許多,想是心情愉悅所致。

“我倒喜歡給這些孩子授課。”

女學那邊都是身份不凡的夫人和閨秀,講起話來拐彎抹角,講的東西也不能太過,不能太深。倒不如和這群少年相處輕松。

“孩子?”王煥在她頭上點了點,“這些‘孩子’,家裏兒子都能打醬油了!你才多大?”

石聆失笑。

以她在現代的年齡,看這些不到二十的少年,自然覺得是孩子,而石琮秀不過十六歲,說這話就有些可笑了。

王煥看看天色,突然道:“哎,收拾一下,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

“保密。”

作者有話要說: 火奂奂又要出差了,所以決定好好刷刷好感。

最近大概是真的累了,總是沒精神。

雖然更新慢下來了,但是大家放心,這篇有詳細的大綱,寫完只是時間問題。

因為沒有存稿了,加班又太晚,按現在的頻率兩天左右可能會斷更一次,大家可以攢攢再看。赈災這事是個大劇情,最終副本也基本要開啓啦。

☆、親人

一出門,石聆便被王煥塞上了馬車,連似玉都沒帶。

“車裏有套男裝,你先換上,我在外面把風。”

石聆按着他說的一找,真的有一套樣式普通的男裝。她今日穿得薄,這衣服直接套在外面即可,又不用脫了再穿,其實不把風她也不怕。

只是沒想到,衣服穿在身上,居然很是合身。石聆想起過年的時候,京城寄來的那套衣裙,那時候她滿心以為是王莞送的,在程姑的半強迫下換上,然後……然後王煥就回來了。

雪地裏,一步一個腳印,踏月色而行,好像書裏走出來的人,對她說,好看。

見車裏遲遲沒有動靜,王煥問道:“阿聆?”

他探頭進去,見石聆好端端地坐在那裏出神,衣服自然也早就穿好了。這會兒頭發被她簡單地綁了個髻,顯得英氣又秀麗。只是因為占住了雙手,嘴裏随意地叼着根換下來的簪子,有些好笑。

一見他,石聆連忙把簪子吐出來,皺眉:“不是把風嗎?你怎麽進來了?”

什麽也沒看到不說,還遭了嫌棄,王煥為自己惋惜。

他手一撐跳上車:“叫了你好幾聲,不理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在馬車裏能出什麽事,石聆嗔怪地瞧了他一眼。

王煥一笑:“坐好,出發了。”

馬車一路繞過街市,走了約半個時辰,等到後半段的路程,石聆已然知道王煥要去往何地。

當馬車停在會館外不遠處的小亭子前,王煥掀起簾子,示意石聆到了。

石聆下車,左右看看,不解地望向王煥。

“來這兒幹嗎?我來過的。”石聆道。

“我自然知道你來過。”

提起這事,王煥好笑又好氣。

他還是前幾日才從臘九處得知石聆趕來見石琮禮,卻被禮部和考生會館的人拒之門外。其實探親這事,雖有明文規定,但法理之外亦有人情,這一條規矩向來是民不告官不究。有些京師本地的考生甚至因嫌棄會館條件,住在家中複習,直到考試當日才去貢院,歷來朝廷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石聆之所以會被擋在外面,多半就是因為沒有熟人,這姑娘又傻乎乎地沒有報自己姓名。否則,以如今石琮秀的名頭,守門的怎麽也會去請示一下。而這姑娘一聽說有規定,便實實在在地走了,甚至都不曾起過找他相幫的念頭。

今年主考官之一的俞侍郎乃是王老将軍提拔過的官員,只要是不違國法的事,淮陽侯府開口,沒有他不答應的。王煥是侯府世子,這事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石聆卻不知道,虧她平日裏也算個小奸商,該走人情的時候卻愣頭愣腦起來了。

“你在這裏等片刻,我去将馬車停在別處。”

王煥說完,便駕車往路邊的林子裏去。他并未走遠,就停在叫石聆目光可及之處,卻又剛好聽不見聲音。

王煥一走,身後便傳來腳步聲,石聆正要回頭,就聽見一聲透着驚喜的呼聲。

“妹妹!”

石聆回頭,果然見石琮禮小跑而來。

石聆也大概猜到王煥說的驚喜是何物,只是真正看到,心中還是開心不已。一晃大半年不見,石琮禮似乎又高了些,沿路辛苦,他人黑了,卻也結實了,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

“哥哥,”石聆笑道,“許久未見,哥哥可好?”、

“我都好。我聽妹妹的話,在家專心讀書,好成為妹妹心中頂天立地的兄長。”石琮禮被石聆打量,有些害羞,但是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當日石聆說得那些話,一時又是欣喜,又是澎湃。

“哥哥已經是頂天立地的男子了,哥哥沿路做了那麽多善事,如今在民間風評也是極佳。以哥哥的才華,此番必能金榜題名。”

石琮禮搖搖頭:“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那些功勞,還不都是妹妹替我籌謀的?說來真是慚愧。不過,妹妹料事如神,愚兄也着實佩服不已。可惜妹妹不是男子,以妹妹這等才智,在後宅實在埋沒了,若能在廟堂上施展,才是蒼生之幸。”

石聆含笑:“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為親人籌謀是應當的。這樣的話,哥哥若為琮秀好,可不要再說了。”

石琮禮早不是當初那不識人情世故的少年,了然地道:“那是自然,我知道妹妹在京城過得辛苦,定然不會為妹妹惹麻煩。只是我心裏這樣想,也只說與妹妹聽罷了。”

兄妹倆許久不見,便坐在涼亭裏聊了許多。穿越這一年多的時光裏,唯一的親情便來自石琮禮,因此,見石琮禮如今性情已經恢複如初,也明白自己該做什麽能做什麽,石聆甚是欣慰。

這樣的哥哥,即便她有朝一日離開了,應該也能照顧好自己,叫她放心了。

接着,石琮禮又與石聆說了好些家裏的事。

在他心中,石秉榮再怎麽也是他們的父親,而如今韓氏也夾起尾巴做人,家裏倒是安寧許多。且石秉榮不知道哪竅突然通了,對韓氏越發冷淡,還否認扶正一事,說什麽妾便是妾,古來只有續弦,豈有妾扶為妻的道理。這一番話竟是生生将對外當了許多年主母的韓氏生生給拍回了妾室的地位。韓氏哭天抹地,奈何君心如鐵,還說韓氏再鬧,便要休棄她。

石琮禮一方面覺得父親無情,況且當初糊塗事都辦了,街坊鄰居都知道你石秉榮讓韓氏管了家,如今做着樣子又給誰看;而另一方面,他倒也覺得韓氏活該。誰叫她當初欺負妹妹,如今也算遭了報應。

石聆聽聞這些,只覺得難為了石琮禮,在這樣雞飛狗跳的家裏還能靜心讀書。這石家如何,她其實也不關心,左右都不打算回去了,只是這話不能跟石琮禮說,所以只含笑聽着。

說了家裏的事,石琮禮又聊起石聆自身來,他說在家中也聽聞不少京中消息,其中便有許多石聆相關的,不知那些是真的。

“妹妹,我聽聞你如今自立門戶,都已經開學收徒了?”石琮禮猶豫再三,終究問道。

“只是個學社,算不得收徒。”石聆想了想,問,“王煥說沒什麽事,我才放手做了。是不是對哥哥不好?如果是,我馬上便關了它。”

石聆這樣一說,倒叫石琮禮心疼不已。

“妹妹說什麽話?妹妹做的事情,一定都是好事,放手去做便是。只……”石琮禮皺眉道,“我今日從同窗處聽了些對妹妹不好的話,似乎是朝中官員有對妹妹此舉不滿的,你要當心。”

石聆聽聞,反而松了口氣。

“如果是朝廷上的事,應該沒什麽關系。”石聆見石琮禮還在擔心,便又補充道,“王煥說沒事。”

石琮禮見向來有主意的妹妹三番四次提及“王煥”此人,一方面覺得妹妹難得露出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吃味。

怎麽妹妹對這個“王煥”好像比自己還親近?可別是什麽壞人。

“妹妹,老是聽你提及,王煥是誰呀?”

“咦?”石聆道,“就是促成你我相見之人啊。”

石琮禮一怔:“今日引你我想見的不是淮陽世子嗎?王……你說得是世子?”

啊,石聆抿抿嘴,對了,按規矩,她好像不應該直呼其名。

石聆點點頭,幹咳一聲:“是,是世子。”

石琮禮露出些憂心的神态:“妹妹,我瞧着世子對你是真的上心,雖說你上次拒了人家的親事,不過那門親事本就來得草率,也做不得數。只是你心裏到底怎麽想?”

石聆看了石琮禮一會兒,低下頭。

“哥哥,這些事,我沒有想好。”她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王煥那番亦真亦假的告白,大事小情都為她着想的體貼,她不是石頭,也不是木頭,她就是對感情有些遲鈍,也不是傻子。

只是,她并不是有資格沉溺于風花雪月的人,她還有自己未盡的責任。她現代的身體還躺在重症監護,還在讓家人為她擔驚受怕。

那些美好而任性的決定,她說不出,也做不到。

石琮禮忙道:“不想說就不說了,我也只是問問,只要你覺得好,哥哥便什麽都支持你。”

石聆感覺心房暖暖的,對着石琮禮盈盈一笑。

“謝謝哥哥。”

與石聆分別後,石琮禮回到了會館。

同屋的書生與他關系不錯,見他神清氣爽地回來,便調笑道:“我們石大公子春風滿面,是會了哪位絕世佳人?”

石琮禮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是我妹妹來看我了。”

提及石聆,石琮禮又是一臉高興。

“妹妹?就是你那個財神娘子的妹妹?”同窗頓時來了精神,埋怨道,“枉我近水樓臺,也不叫愚兄窺見佳人一面。”

石琮禮笑罵:“我妹妹金貴着呢,你做夢去吧。”

那書生大受打擊:“哎哎,你這樣說也未免太傷人了。我祖上和父親都是進士,算上我,也算書香門第,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和你家也般配不是?你真不考慮促成一雙才子佳人?”

“佳人是有,才子我可沒看到。想打我妹妹的主意,進了三甲再說。明日顧先生還要考試,你書都背了?”

“……石琮禮,友誼之舟,頃刻覆矣。”

那活寶一別臉,咬牙背書去了。

他們如今勉強算是顧老門生,顧瀚之對學生的變态嚴格,他們也算是體會到了。因此一提及顧瀚之,便是再怎麽有趣的話題,也能叫人瞬間沒了興致。

石琮禮想起石聆今日的神情,不由嘆氣。

“我何嘗不想她有個好歸宿,只是她似乎另有打算。”

“誰?你妹妹?”同窗見石琮禮似乎心有憂慮,便道,“女孩子家的事,你怎麽會懂呢?你妹妹那麽聰明,一定知道怎麽做。”

石琮禮想了想,也笑了:“你說得對。”

妹妹可比他聰明多了。

同窗無奈。

一提及妹妹,這個石琮禮就笑得又傻又驕傲,好似他妹妹是仙女下凡,提及一句都能沾上仙氣似的,看着都叫人肉麻。

“石兄,我好心提及你一句,你妹妹雖是女中豪傑,只是……我近日聽聞,有人在朝中上書說了你妹妹私下辦學社的事。”

“我也聽聞了,怎麽,你知道那人是誰了?”

同窗狠狠地嘆了口氣:“那人……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石琮禮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朋自遠方來,周末要招待朋友,更晚啦不好意思。

明天應該沒有更新0v0

以及,新書也正在存稿中,大家有時間可以先收藏下,預計下個月中旬或者月末開。更新上,先來後到,還是以專家為主。不過新書開坑的第一個月,為了數據和榜單,可能會側重一下。

☆、告狀

金銮殿上,皇上頭疼地看着下面跪着的老臣。

顧瀚之如今年事七十有二,皇上特許他無事可以不必早朝。但是顧老幾十年如一日,只說皇上待他寬厚,他卻不可忘了為人臣子的本分。顧瀚之如今雖是重臣,但并非權臣,他官拜翰林,卻并無什麽實權,充其量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言官”。加之此君三不五時還要跟沈國公對付一下,兩個老頭兒互相惡心一番,林相和安陽郡王等人倒是樂見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盡管顧瀚之也不怎麽把林相等人當朋友。

只不過今日這堵,卻不只是添給沈國公的。

顧瀚之上書天子,進言唐明鎮石氏琮秀,公然于京城開設私學,授小人之道,教投機把戲,妖言惑衆,蒙蔽百姓,若不趁早制止,民間開此先河,必引人争相效仿,到時歪風邪氣橫行,人人投機倒把,不事本職,長此以往,風氣必敗,國運堪憂。

聽起來很嚴重啊。

天子的神色凝重起來。

朝上衆人面面相觑,最後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國公和安陽郡王二人身上。

石琮秀,這個名字在場之人都不陌生,畢竟在百花宴上,石聆一鼓揚名,給皇帝打了雞血的事大家都知道。衆人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但凡有石琮秀的地方,後面肯定還跟着另外兩個魔頭:一個是安陽郡王家的趙小六,一個就是淮陽侯家的王二小。

這兩個人,一個霸王,一個煞星,當初轟轟烈烈地較勁兒,争相求娶石琮秀的事如今還時不時地被在茶餘飯後翻出來。如今,大家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這個石氏長女身上。

這丫頭是倒了什麽黴?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聽說不過就是組了個學社,他們之中好些人的夫人和女兒也都有參與,就是講講數術,教女子算賬管家之法。他們這些當官的,子女将來也必然會嫁與管家,便是庶女也能嫁個小戶人家當主母,學學管家不是壞事,總好過數都不識一個,被婆家欺負。這樣簡單的事,怎麽到了顧瀚之這裏,就上升到了禍國殃民的高度了呢?

再退一萬步講,他們的夫人和女兒為什麽會突然進什麽“商學社”?那都是五公主搞得鬼呀!五公主那才叫仗勢欺人,威逼利誘!商學社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她煽動去的,這要找誰說理?

那是皇帝的女兒!便是有些和顧瀚之一樣覺得石聆此舉不妥的,天子沒表态,他們也不敢說話。

顧翰之熬了一宿寫了這個折子,如今讓他慷慨激昂地念完了,卻好似石沉大海,朝上衆人連個響兒都沒有,老人家自然氣得吹胡子瞪眼。

“陛下!”老臣子傷心了,聲色悲催,“陛下啊,臣年邁,耳聾眼花,早已當不得這翰林院要職,臣請陛下準許臣告老還鄉,以免在這朝堂之上礙了那些蠅營狗茍的眼。”

又來了!

沈國公一抹胡子,冷哼一聲,別過眼去。

老東西,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你鬧就鬧吧,怎麽還罵人呢?

而景仁帝似乎也早料到顧瀚之會如此,開口将皮球踢給了早已決定裝死的沈國公。

“沈國公,這事你怎麽看?”

別找他!他能怎麽看?他根本就不想看。

年過六旬的沈國公嘴角抽了抽,沉聲道:“老臣以為,顧翰林此舉,着實小題大做。不過是一些女孩兒與婦人瞎鬧罷了,犯不着拿到朝堂上讨論。而今外有靺鞨和談一事,內有曲江水患,眼前亦有春闱在即,聖上政務繁忙,哪有工夫處理這種小事。”

言之有理。

連安陽郡王也忍不住想,難為沈老兒說了句人話。

不料顧瀚之不怒反笑,還是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形似瘋癫。

“顧老,您這是……”景仁帝幹咳了一聲,不太高興了。

你資歷老,也不能不尊重朝堂秩序是不是?

“陛下,請恕臣禦前失儀,實在是沈國公所言所狀太過可笑!”顧翰之老臉一沉,忽而轉身怒罵,“國公身為聖上左膀右臂,國之棟梁之臣,将此等要事視同兒戲,實乃鼠目寸光。我聽說,那石琮秀私設女塾,淮陽世子出了不少力,沈國公的外孫此番作為,不知沈國公可知否?”

“再甚者,靺鞨之患久矣,是戰是和,猶未有定數;曲江水患近在眼前,但據我所知戶部早已派官員親下曲江,赈災糧款皆已運送出京;至于會試,按部就班,循序漸進,禮部又不是第一次做事,有甚好緊張?”

“而這‘商學社’一事,看似簡單,卻暗藏叵測,一旦百姓被此等謠言迷惑,必定蜂擁而至,逐利而投商,致使田地荒廢,不事生産,農事乃明珠朝之本,如今天災人患,到時百姓無米,軍隊無糧,若靺鞨乘此機會攻入我境內,我邊州将士如何是好?爾等食君之祿,卻不能為君分憂,一個個只盯着眼前的功勞,看似鞠躬盡瘁,實乃誤國小人也!”

顧瀚之越罵越是激憤,一時間臉色通紅,唾沫橫飛,将沈國公一張老臉都噴成了豬肝色。而皇帝由一開始的不耐煩,到後來面色越來越沉,最終也露出些思索的神色。

“聖上!并非臣誇大其詞,實在是此事攸關國運,此女不能不懲,此風不能不正啊!”

沉吟片刻,景仁帝道:“顧老,您說得雖不無道理,但事有輕重緩急,等曲江之事平息,朕即命人調查此事。若您今日所言屬實,那麽,即便是大儒後人,即便有當朝權貴與其撐腰,朕,也絕不姑息。”

“皇上聖明!”

顧瀚之說完,看了沈國公一眼,得意之色,不言而喻。

什麽叫權貴撐腰?這權貴說得是誰?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沈國公冷哼。

老東西,早晚撕了你這張嘴。

而另一頭,林相和安陽郡王面面相觑,最終默契地選擇不出聲——靜觀其變。

顧瀚之當朝怒罵石氏長女禍國一事,很快就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傳遍京城。對此,民間衆說紛纭。有人覺得顧瀚之罵得對,尤其是那些個讀書人。一個女孩子不好好嫁人,辦什麽學社?若是她只與女子授課也就算了,還膽大包天地收起了男學生。你會什麽?你能教什麽?你有功名在身嗎?你教的東西就都對嗎?

換句話說,你石琮秀不過是仗着些僥幸和小聰明,便如此好為人師,你家裏人知道嗎?

當然,也有不少反對之聲,尤其是在石琮秀處聽過課的小夥計,這些人社會地位不高,常年混跡市井,對于輿論推動作用不小。除了他們在人前為石聆說理,另有些與石聆私交甚篤的官家千金,也覺得這個顧老兒有些多管閑事。

石聆不就是教了些數術嗎?

這怎麽就成了下乘學問,投機倒把了?便是下乘學問,于她們這些未來的當家人而言,卻是比那些“之乎者也”要有用的多!

這些事越傳越激烈,幾乎成了京城人家茶餘飯後最流行的談資。且每每說到激昂處,總有人要争論個高下,争論引人圍觀,雙方各執一詞,便又引得新人來“參戰”。

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想必是顧瀚之也沒有想到的。他原以為石聆一個小姑娘,是沒這麽大本事與他對抗的,這些事情應該都是淮陽侯家的那個煞星幹的。他并沒有想到短短這些時日,石聆已經有了自己的第一批“信徒”。

聽說他得知此事時,氣得又在屋裏把石聆和她的商學社大罵了一頓。

而石聆的态度只有四個字——一笑置之。

對于這件事一笑置之的還有另一個人,而這個人如今正在會館備考。

只不過,石聆的一笑置之是發自真心,這個人的一笑置之卻是一種悲憤的隐忍。

盡管同窗好心瞞着他,但石琮禮還是知道了,這個在早朝上狠狠地告了自己妹妹一狀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最為敬仰的學者,他如今的老師顧瀚之。

不是不氣憤的,甚至想要當堂上就沖過去理論。

你憑什麽這樣說我妹妹?禍國殃民?好大的帽子,敢問我妹妹做什麽了?

你身在朝堂,不知民間疾苦,聽了些小人論斷便到天子面前高談闊論,那你可知:曲江水患之後的第一批糧是誰籌備?你可知為何那些人要對石聆感恩戴德?石聆救活的這些鋪子,每家店要養多少人,每個人家中有多少老小?你可知石聆給寒門子弟授課,不收分文,甚至不許學生稱其“老師”,因為她自認為不夠資格?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這樣批評她?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與顧瀚之決裂,甚至罷課罷考的時候。石琮禮卻只是淡然聽講,背書,白日裏對師長恭恭敬敬,不失禮數,但也不多說一句話;夜裏,石琮禮越發地發奮苦讀,仿佛将一腔怒火都發洩在了書本之中。

久之,便有人傳言,石琮禮與石聆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你看,你的妹妹被你的老師痛罵,你一沒有替妹妹告罪,讨好老師;二也沒有為妹妹抗争,反駁老師。

你石琮禮平日裏說着妹妹如何好,到頭來也不過是個自顧不暇的小人。

對于這些傳言,石琮禮一笑置之。

這一次,卻是發自內心的,他甚至都不曾給石聆帶過一句安心的話。他覺得沒必要,那都不是他該做的事。

他如今該做的,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而已。

帶着這樣的心思,石琮禮沉了沉氣息,走入了貢院。

會試,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

一不小心成了任務者,

穿越成各種BE文中的女配,

本着專業逗逼三十年的精神,

多憂傷的故事到她這都會變成喜劇!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故事的最後,她總會莫名其妙地翹、辮、子!

面對世(zuo)界(zhe)強大的惡意,

霍寶儀仰天長嘯——好不容易找到某人,這一次,寶寶絕不會輕易狗帶!

快穿,1V1,溫馨治愈略狗血,無系統,開門見山,直接開工。

五月新坑:

☆、好人

明珠朝的會試非常嚴格,一旦考生進入貢院,便再也無法和外界有所聯系。石聆固然憂心,卻也無能為力。好在有王煥這條暗線,考試前一天,她已經将替石琮禮準備的物品都送進了會館,幾乎考慮了一切突發情況,連備用的筆都準備了好幾支,确保了在硬件上,石琮禮絕不會吃虧。

石聆甚至想,有了這番經驗,日後石悅高考的時候,她能得心應手了。

至于顧瀚之早朝奏她一本的事,石聆倒并沒有放在心上。

從律法上,她并沒有違犯什麽,最多是朝廷讓她解散學社。

她一介弱女子,對明珠朝朝政毫無興趣,更無左右能力,如今明珠朝內憂外患,天子得有多閑才能主動來找她的麻煩?顧瀚之的那些話,她聽人轉述了一番,覺得雖然有誇大之嫌,倒也不全是杞人憂天。至少在這個生産力落後的年代,他的推測是有可能成立的。只不過,石聆另有自己的見解,若有機會,她倒很願意和這個顧瀚之交流一番。

這些日子女學的人少了些,大概是家中怕子女卷入麻煩,男學一邊卻人數暴增,小小的石家宅院都快坐不下。好不容易将纏着她問問題的學生都送走,就見似玉笑吟吟地領着一個蒙着臉的男子進來。

這青天白日的,穿一身黑還蒙着臉……這人是有多想招搖?

“姑娘,你看是誰來了?”

似玉似乎高興極了,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沒等石聆看清來人,後面的人便一聲大喊:“秀秀!”

如此聲情并茂,好似隔了三生三世。

石聆失笑看着眼前扯下面巾,一臉悲戚的某人。

說起來,自上次百花宴之後,是有些日子沒見過這人了。

“見過世子。”石聆打量了趙幼賢一番。

趙六露出些尴尬的表情,壓低聲音道:“我爹拘着我,不許我亂跑,我本來想打扮成小厮的,可是我的長随是個十分有節操的人,怎麽也不願将衣服脫給我,我只好找了一套夜行衣湊合。”

所以說,小厮的衣服借不到,夜行衣卻随手就能找到?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也可以去拜訪王妃。”

她與安陽郡王妃倒是很相處得來。

“那怎麽一樣呢?”趙幼賢有些孩子氣地道,“我娘是我娘,我是我,秀秀好不容易有事找我,我就算是不穿衣服也要出來。”

——那還是不要的吧。

石聆看天。

今日課堂上,一直都是她講給別人聽,如今一別多日,再聽見趙幼賢胡天黑地的瞎扯,自己重又化身為傾聽者,石聆不覺也放松了許多。

略微敘舊,趙幼賢看了看時間,緊張地道:“我是偷跑出來的,秀秀,咱們還是得長話短說。”

一直都是你在說。

石聆微笑:“此番找你,的确是有事相求。此事于我至關重要,若世子相助,石聆感激不盡。”

趙幼賢一怔,有些不高興:“秀秀,你變了。”

這樣的指責,讓石聆有些不解。

趙幼賢露出些落寞地表情:“你怎麽這樣與我說話,你與王二小都不這樣說話的。”

石聆失笑:“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他定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這才張羅了這學社來讨好你。”趙幼賢似是意識到什麽,一改口,“總之,秀秀,咱們是什麽交情?一起坑過人的交情,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

“我想請世子幫我引薦罪我禪師,我有些事想要向她請教。”

趙幼賢笑容一僵。

這是石聆第二次見到趙幼賢這樣的表情。

第一次是在晉陽,石聆與他提及“千金符”危害之時。

趙幼賢這個人是個很奇怪的存在。他從第一次見面時就對自己表現出莫大的興趣,後來還執意要娶她,積極到連石聆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地步。他與王煥不同,石聆與王煥相識在先,又朝夕相對許多時日,即便王煥那時用的是假身份,卻并非假性情,他們脾氣秉性相投,能到一塊兒并不奇怪。

可是趙幼賢卻似乎是一開始便有意讨好她。

讨好,自然是有目的,可是他又沒有顯露過半點目的,更沒有任何惡意。

石聆看不懂他。

到後來,石聆只能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一個看見新奇的玩具便想攥在手裏,又百般讨好的孩子。

可是她也知道,趙幼賢也許并非她所看到的這樣,尤其是當他露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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