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00章啦撒花! (12)

己近日便能回朝。景仁帝果然絕口不提她這個五品女官是臨時的,高高興興地歡迎她早日回來,繼續為明珠朝賣命。

而在進宮的前一天,石聆又做了一件事。

這件事連王煥都很意外。

石聆親自登門拜訪了安陽郡王府。

雖然已經提前奉上了拜帖,但是當石聆真的站在王府前的時候,趙幼賢還是一陣恍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秀秀……你來了。”

趙幼賢面色有幾分尴尬,這是從前她所知道的趙六公子絕不會有的神情。

其實一件事,傷害得往往不只是一個人,罪我揭開謎底之後,趙幼賢的突然出現,他對自己的态度,全都得到了解釋。石聆反而第一次看懂了這個一直以笑容掩飾所有情緒的男人。也第一次相信了,他并不是在開玩笑,他的每一次求親也許都是認真的。

趙幼賢是真的在對她好,是努力在彌補“她”。

“好久不見。”石聆開口,居然有恍如隔世之感。眼前的人和幻境中的天子的身影重合,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身形,仿佛什麽都一樣,又仿佛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秀秀,對不起。”趙幼賢沉聲。

石聆搖頭:“你沒有必要和我說對不起,是我執意要見你師父,你是在幫我,我應該謝謝你。”

趙幼賢面露苦澀:“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噢,那還有別的事嗎?”石聆突然正色,“你還做過其他對不起我的事嗎?你可以說出來,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趙幼賢一怔,随即失笑。

“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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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溺的,無奈的語氣。

從前的他,是沒有機會這樣說話的。因為一直以來撒潑耍賴的都是自己,至少在外人看來,一直都是懂事又聰明的石聆在包容他的胡鬧和玩笑。

“趙幼賢,”石聆看着他的眼睛,“我問你,你是趙征嗎?”

終于來了。

趙幼賢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是趙征,他又不是那個暴君趙征。他有着趙征的部分感情和記憶,也有着這輩子作為趙幼賢在郡王府成長的點點滴滴,他和趙征是同一個靈魂,卻是兩個不同的人。

半晌,趙幼賢搖頭:“我不是他。”

我永遠不會是他,趙幼賢想。

趙征是一個失敗者,但他不是。重來一次,這将是他們最大的區別。

“那不就結了?”石聆笑了笑,“我也正好也想告訴你。我不是石琮秀,至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石琮秀,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所以你不必對我道歉。該道歉的是趙征,而原不原諒她,是皇後石琮秀的事。”

她不是她,他也不是他,新的一輩子,誰也別背鍋,誰也沒對不起誰。

趙幼賢心裏的大石似乎終于落下,但同時,也有些淡淡的失落蘊含心間。石聆不怪他,這是好事。而沒有恨,自然也更不會有愛,他們之間,恐怕也僅止于此。

一切有一次應了師父的話,這一世,他們沒有緣。

就不知,那和她有緣之人又是誰呢?

“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再問你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知道。”

石聆凝眉,鄭重地道:“我想知道,上一世,王煥怎麽樣了?”

趙幼賢一怔,壓抑住心頭的苦澀。

看來無須他操心,她已經找到那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粗長的一章!

上一世煥煥的結局是什麽,你們猜?

☆、請罪

“上一世,王煥怎麽樣了?”

石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閃爍着些許急切。

趙幼賢壓下心頭的苦澀,搖搖頭。

“我不知道。”

“你也沒有看到他?你看到的場景是如何的?”

石聆覺得,雖然這一世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但是如沈家這樣的勢力還存在,那麽朝堂上早晚有一戰。淮陽侯府必然要被卷入鬥争。

上輩子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所以他才想到來問趙幼賢。

“我知道的的确比你多一些,”趙幼賢沉下神色,認真地道,“但是,我所知道的人和事都不包括王煥在內,因為……上一世的淮陽侯府只有一個世子,叫做王燦,王燦七歲夭折,淮陽侯世子之位空虛,後來從王家遠親中過繼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很平凡,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後來在一次明珠與靺鞨的交戰中陣亡了。那時朝廷已經岌岌可危,淮陽侯府爵位就此被朝廷收回,老淮陽侯死後,再無後人。

就是說,上一世,根本就沒有王煥這個人!

這也是趙幼賢最納悶的一件事。

罪我曾經為他測算,他這一世兩個貴人,一個是“太陰”石琮秀,上輩子的石琮秀已經印證了她的本事,這确實是個厲害的女人,這輩子也一樣,太陰又稱“富星”,看石聆撈錢的本事便知所言不虛;而另一個,則是“貴星”太陽星,這個人的出現在罪我預料之外,罪我曾經認為這是重來一世的趙幼賢命格所化,可是屬于趙幼賢的紫微星明亮閃爍,并未動搖,那麽太陽星就應該是另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王煥。

太陽自古被稱為“中天帝星”,與紫薇地位想若,卻又有不同。紫薇主命,是帝王之相,一如前世的趙幼賢,而太陽卻是“位居三公”之命,位高權重,在朝出重臣,在野出枭雄。

至于是福是禍,端看此人心術。

所以,與其說趙幼賢是在防着淮陽侯府,不如說他是在防着王煥。

王煥這個人看着老實謙和,萬事不争,其實骨子裏精明透了。試想一下,換了任何一個人,若是有他這樣的名聲,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裏去,居然還能承襲世子爵位,居然還能從邊州回來,在皇上面前混得風生水起。這樣的人,能簡單到哪裏去?

石聆沒想到答案會是如此。

怪不得她沒有一點關于上一世淮陽侯世子的印象,因為王燦死後,這個位置就淡出了衆人視野。

這麽說,王煥和她一樣,也是這個時代的異數?

得到這個答案,石聆一方面松了口氣,不用擔心王煥哪天會遇到劫難,但同時也越發緊張,如果按罪我所說,她們來到這個時代都有各自的使命,那王煥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這正是知道有知道的煩惱,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擔憂。

離開安陽侯府的時候,她整個人還在沉思中。她沒有乘馬車,就在臘九的陪同下,一路閑逛着回家。

是以,當她在家門口撞見一個人光着膀子跪趴在門前的時候,石聆吓了一跳。

不只石聆,臘九也吓了一跳。

而門口的似玉,早就臉色通紅,将門關緊了,見石聆回來,才不得已打開門來,卻是看也不看跪在門口的人。

周圍已經有很多人圍觀了,石聆穿過人群走來,不由失笑。

倒是個熟人。

她走到那人跟前,沒有特別憤怒,也沒有多委屈,平靜地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韓世平?”

石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上身完全□□着,背着一根荊條。也許是這個男人本來就不怎麽注重鍛煉,又或許是在刑部大牢受了林方胥的“招待”,他顯得瘦骨嶙峋,身上還有不少皮肉傷的痕跡,看着怪可憐的。

韓世平的頭發不複平日那般一絲不茍,此刻有些雜亂,應該是從牢裏出來,還來不及收拾。

“我……我來負荊請罪,謝……石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韓世平低着頭,說得不是很情願。

他一個自視甚高的讀書人,讓他這樣在衆人面前赤身露體,負荊請罪,對他而言着實煎熬。

不過比起刑部大牢裏的那些“伺候”,這都不算什麽。想起那暗無天日的日子,韓世平還忍不住發抖,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裏面,再也見不到爹娘了。是以當獄卒告訴他可以走了,石姑娘得救了,并且看在韓家三位夫人的面子上決定不再追究,他還不敢相信。直到韓世清親自來接他,他才顫顫巍巍地走出了刑部。

可是一回到家門口,等待他的不是殷殷關切,噓寒問暖,而是韓族長的痛罵。曲氏雖然心疼兒子,可兒子惹下滔天大禍,如今好容易活着回來,她也不敢再吭聲。是以當韓氏族長連家門都不讓他進,逼着他為了整個韓氏而來石女官家門前負荊請罪的時候,他也只能應下。

石聆雖然不追究了,但她背後還有王煥,以及安陽王府和林方胥之流,他們可沒有放過他,再者他是對官員行兇,就算沒人出手,還有明珠朝律法來制裁他。他在牢裏的時候便受到不少“關照”,臨走還被判了個一百五十棍的結果。他一個錦衣玉食的少爺,自然挨不過,于是刑部的官員便笑眯眯地說,先打三十,剩下的記上,回去養好了,再來領……石女官心胸寬大不予追究,我們也不能要了你的命不是?

養好了,再打三十,挨不住,再養,養好,再來——什麽時候打滿一百五十棍,才算結束!

曲氏聽聞,幾乎又哭暈了過去,可是如今人活着送回去了,韓家人實在抹不下臉面再來求石聆,何況他們也知道,這事是有人在給石聆出氣,而這些人,比石聆更叫他們得罪不起。

韓世平屁股上帶着傷,跪也跪不穩,只能半趴着,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腦袋,牙關卻咬得死緊。

石聆看了看這個人,心說他真是很幸運。

若是從前,人打自己個巴掌,她都要還回去兩個,而這個人打破了他的頭,她居然起不來半點想報複的心思。

因為沒意思。

真是沒意思。

你說什麽,他也不懂,你想的,他永遠明白不了。就好像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大家都不是活在一個維度,結果對方莫名其妙就把你恨上了。

石聆看着那人要緊的牙關,嘆了口氣:“你走吧。”

不料韓世平猛地擡起頭,一張遍布傷痕和淤青的臉帶着扭曲的表情,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石琮秀!要打要罵随你便,只盼你言而有信,不要對我的家人出手!”

“我呸!”一旁的臘九忍不住了,“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我們姑娘打罵?要不是我們姑娘,你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還有命來我們家門口裝孫子?”

韓世平心知他說的是事實,只是要他對一個女人低眉順目,他就是不服氣。

石聆被他擋着回家的路,有些無奈,她想要繞過去,卻見韓世平依舊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石聆搖搖頭:“韓世平,你實在是莫名其妙,你若不走,便在這裏呆着吧,我要回家了,請你讓一讓。”

聽着石聆語氣中的不耐,韓世平想,果然,她的大度都是裝的!自己這次差點害死了她,她怎麽會不恨,她怎麽還會放他一馬?她是那麽小肚雞腸的女人,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肆意陷害,這麽惡毒的女人,怎麽會放了他!

他擡起頭,剛想罵人,卻一眼看見她額上的傷口。

一陣風吹過,撩起了石聆薄薄的劉海兒,露出那醜陋的疤痕。傷口雖然已經脫了痂,可新長出的皮肉還是留下了痕跡。她也是個姑娘,而且是個性子不好的姑娘,這下毀了容,是真正的大事。不管怎麽說,這事情是他不對在先,雖然他已經付出了代價,可是石聆作為女子也付出了代價。

本就不是什麽絕色,這會兒還破了相,還有誰敢要她啊?

這麽一想,韓世平心頭也湧上一絲內疚。

他想起那日雨中,女子倒在地上,額上血流如注,雙目緊閉,他吓壞了,他以為她死了。

他讨厭石琮秀,讨厭那個從來不将他放在眼裏的女孩子,讨厭她的冷漠,讨厭她的心機手段,她的什麽他都讨厭,可是他從沒想過要她死!更沒有想過親手殺了她!

那一刻韓世平想到的居然不是襲擊朝廷命官,自己會如何,韓家會如何。他只是不敢相信,石琮秀死了,用這麽不光彩的方式,被一個喝醉的混蛋用酒壇子砸死了……而這個混蛋就是自己。

四目相對,又看着那道明晃晃的疤,韓世平突然鬼使神差地道:“你的臉怎麽辦?會好嗎?”

石聆一怔,實在接不上這個人的腦回路。

“我的臉怎麽了?”石聆摸了摸,随即恍然大悟,手指覆上額頭,撩開劉海卻被似沖過來打開了手。

“姑娘!大夫說了,癢也不能抓,會落疤的,這可是臉面,你忍住啊!”似玉說得認真,死死地按住石聆的手,不讓她亂動。

石聆無奈,其實……真是有點兒癢的。

韓世平雙耳一震,只聽見了“疤”什麽的,他心中一寒,突然咬着呀,狠狠地道:“石琮秀!你不用怕!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的臉是我傷的,大不了我娶你!”

韓公子用盡畢生的勇氣,又下了莫大的決心,終于喊出了這句話。

石聆目瞪口呆。

……哈?

他也要娶她?

作者有話要說: 煥煥:……他說什麽?我居然沒聽清楚。

初十:主子,他說他想找死。

煥煥:(恍然大悟)成全他,我這個人,最樂于助人的!

66:呵呵。

林方胥:呵呵。

石琮禮:呵呵。

五公主:呵呵噠。

這邊大概還有個三十章左右。新坑繼續求個預收藏:

☆、似夢

石琮蕊覺得很不安。

韓世平回家了,雖然受了些傷,卻總算沒有落下什麽殘疾。聽說韓世平一回來,韓氏族長就沒讓他進家門,扒了衣服直接丢到石家門口,要他負荊請罪。石琮蕊已經從韓二姑處知道了石琮秀康複的事情,本就覺得老天不開眼,這會兒聽到此事,更是氣憤不已。

表哥便是有錯,自有明珠朝律法來判,什麽時候還輪得到她石琮秀濫用私刑了?石琮蕊端着些點心,來到韓世平門口,想着再與他同仇敵忾一番。

她沒有想到的是,韓世平沒有見他。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食盒有些重,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石琮蕊沒有帶丫鬟,自己親自拎着食盒過來的,手臂早已發酸。

“你們說表哥不見我?我不信。”

石琮蕊雖然很少進三房院子,但是也從不曾被攔住過。她想,多半又是那個不待見她的曲氏搞得鬼。

守門的小厮露出為難的神情:“表姑娘,是少爺親□□代的,不敢有瞞。”

“滿口胡言!”石琮蕊不屑,對着屋裏嚷道,“表哥!表哥我來看你了!”

石琮蕊胡攪蠻纏,守門的小厮維南布藝,不一會兒從內院又出來閣丫鬟。這是韓世平的貼身丫頭金雀,石琮蕊最是熟悉。她與韓世平的關系,金雀是這府裏最知曉的人了,這會兒看見她,石琮蕊便知道韓世平必定是在屋裏的。

“金雀,快跟表哥說,我來看他了。”說完她又瞪了攔着她的小厮一眼,“這新來的不認識我,居然不讓我進去。”

這是韓家內院,又不會有外人來,怎麽也沒有不讓人進屋的道理。

金雀卻沒有平日的逢迎,沉默半晌,淡淡地道:“石姑娘,少爺已經歇息了,您請回吧。”

歇息?

石琮蕊看看頭頂的日頭。

“表哥這麽早就睡了,他傷得很重嗎?”

你去刑部大牢住上十天半個月試試?金雀忍不住白了這個沒眼色的女人一眼,不過對方到底是表小姐,也是主子,她并沒有将心中的腹诽說出來。

石琮蕊得了個沒趣兒,心裏也不舒服,便道:“好吧,那我晚點兒再來。”

“表小姐。”金雀叫住石琮蕊,恭敬地道,“表小姐息怒,少爺的确交代過,近日傷重,不便見表小姐,表小姐心意少爺領了,人就不必來了。”

這是什麽話?

石琮蕊終于意識到不對,怎麽這個丫頭的态度也怪怪的?從前金雀巴結自己還來不及,是絕對不敢這樣和自己說話的石琮蕊湧起不詳的預感。

“金雀,你把話說清楚,這話是表哥親自交待的?”

“自然是。”

石琮蕊怒了,這個韓世平,居然敢這樣對待她!

他被石琮秀折了面子,對她撒什麽野?

“我要見表哥,你叫他出來!”

“表小姐,少爺是不會見你的。”金雀想起少爺回來時凄慘的樣子,就覺得心疼,他是知道韓世平為了誰才會這樣,自然是與曲氏一個鼻孔出氣。這石琮蕊過來探視,還趾高氣昂,少爺如今連坐都坐不起來,她還敢叫少爺出來迎她?不過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罷了,又沒有她姐姐那樣的本事,在這裏擺什麽架子?

金雀也懶得裝了,冷冰冰地道:“表小姐,您還是請回吧。我們少爺自知高攀不上您,何況你二人也并未正式定親,少爺的意思是,以後就不必往來了,對表小姐的名聲不好。”

“你……你敢這樣和我說話!”石琮蕊火冒三丈。

“奴婢不敢,這都是少爺說的。還有一件事希望表小姐知道……”金雀故意停頓了一刻,才道:“少爺今日已經向您的姐姐,石大姑娘提親了,少爺說,大姑娘因他而破相,所以要對此負責。我們少爺是個頂天立地的君子,說到做到,所以今日起,他要為石大姑娘‘守身如玉’,就請其他人自重了。”

說完,也不待石琮蕊反應,便叫人關了院門。

石琮蕊被關在門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韓世平向石琮秀提親了?

韓世平……連表哥都被石琮秀迷走了魂魄?石琮秀,又是石琮秀,他不是恨石琮秀入骨嗎?他不是差點殺了她嗎?他怎麽又會突然跑去石家提親?

一想到自以為攥在手心的男人居然也不聲不響地偏向了石聆,她簡直要把牙根都咬出血來。

石琮蕊狠狠地跺腳。她就不信,就不信她什麽都比不過石琮秀!

正如王煥所言,皇帝并未怪罪淮陽世子返京一世,對官銀之事也絕口不提。有朝臣提及,景仁帝之道,眼前之急已解,官銀之事他自有安排。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此番王煥回京,景仁帝似乎對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淮陽世子更熱切了許多。

朝臣已經紛紛開始猜測,這是沈國公要有大動作,畢竟淮陽侯府是國公府的姻親,王煥是沈國公的親外孫,是當今太子的表弟,他毫無疑問會站在太子一方。不過上次淮陽世子到安陽郡王府大鬧一場的事風波尤在,也未聽安陽郡王有什麽說法,林相更是老神在在,對于王煥這個年輕人近期的活躍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劇情走向便撲朔迷離了。

不管外界怎麽說,王煥倒是安然自在,唯一不同大概就是變本加厲地到石宅來混吃混喝。石琮禮不好說得太過,旁敲側擊了石聆兩次,石聆也正面跟王煥表達了“就算談戀愛也用不着每天都見面”的意思,可是淮陽世子顯然左耳聽右耳冒。

這日石聆正值沐休,王煥本欲約她去游湖散心,卻是進門就看到韓家二夫人神色匆匆地往出走,見了他好似見了鬼一樣。

王煥順口問了臘九一句:“來幹什麽的?”

臘九支支吾吾居然半天沒說出來。

王煥臉色一沉,怎麽最近出了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嗎?

他于是快步進了花園,見石聆正悠然地在涼亭內喝茶看書,時不時低頭逗弄腳下淺池中的鯉魚,十分惬意。見他來了,石聆擡頭笑了笑,便低下頭去繼續喂魚。

心情突然就變得十分美好。

王煥揚了揚嘴角,走了過去。

“韓家人來了?”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石聆“嗯”了一聲,又擡頭:“你碰到了?是韓二夫人來了。”

“有事情?”

他知道韓家的幾位夫人,甚至是韓世平的生母曲氏都與石聆關系不錯。不過韓世平惹了這麽大的事,韓家人這時候多少也該回避一下,他們就不怕尴尬嗎?

想到韓世平,王煥眸光微暗,他只恨自己出手不夠快,沒有在石聆醒來之前取了他的小命兒,給了韓家人開口求饒的機會。

石聆卻好像想到什麽,對着池子裏的魚突然笑出了聲。

王煥目光一軟,語氣也自然了不少:“什麽事這麽好笑?”

“韓二夫人是來探我口風的。”

王煥凝眉,聽下去。

“韓二夫人問我,願不願意嫁給韓世平。”她娓娓道來,像是在說一件毫不相幹的事。

天風和煦,日頭高照,透過樹梢,在亭子的瓦片上撒下光暈,又映在池水裏,映的紅鯉變金鯉。有不知名的鳥兒在陰涼處覓食,偶爾發出滿足地咕咕聲。

歲月靜好,紅塵安寧。

可惜淮陽世子的扇骨斷了,就斷在他手裏,就在剛剛,石聆說話的時候,被他一個“不小心”,捏斷了。

王煥笑吟吟地看看扇子,又看看石聆,搖搖頭:“真是不結實。”

明明是一派溫和的表情,卻不知怎麽,斷句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知道的是他在說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說韓世平的骨頭。

石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扇子,嘆了聲:“可惜了。”

王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對面坐到了隔壁,兩人挨得極近,他指尖不經意地拂過少女的鬓角:“可惜?”

石聆看了她一眼,無奈道:“可惜了扇子。”

王煥用鼻子“哼”了一聲。

石聆知道他在鬧脾氣,但也知道王煥的分寸,她就笑盈盈地說了一句:“我困了。”

王煥拿她無法:“困了便睡。”

說罷,攬了少女靠在肩頭。

夏日的午後,連風也無,知了在寧靜中喧嚣,人們在喧嚣中寧靜。石聆靠着王煥,垂着眼簾,像是小寐,王煥靠着欄杆,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麽累,幹脆就不要做了。”他忽地道。

石聆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正半夢半醒,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悶悶地道:“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

忽然,像是想到什麽,石聆目光上挑:“你不想我繼續在朝廷任職?”

王煥搖搖頭,下巴在石聆頭頂才蹭了蹭:“阿聆,你該知道,即便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約束你,你想做什麽便做,我都會幫你,只一點……”

他指尖摸索過石聆額角的傷疤,摸過痕跡漸淡的傷痕:“不可再做傷害自己的事。”

石聆被她摸得癢癢的,躲了躲,看到王煥的表情時,心頭又是一軟。

“王煥,你真是挺傻的。”石聆搖搖頭,“我有什麽好,值得你掏心掏肺,下這麽多心思。”

王煥輕笑:“你好不好,不是你說的算。”

石聆也跟着笑了:“那你好不好,總是我說得算。”

總覺得是一場夢,這麽不真實。

她不再是明珠皇後石琮秀,也不再是現代金融專家石聆,她是明珠朝的石聆,并且有了一個心上人,叫王煥。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下章進入新事件。

☆、使節

今日戶部難得清閑,石聆偷得浮生半日,本想早些回家,忽而想到王煥的扇子壞了,便到鋪子裏訂做了一把。路上人多,石聆索性下了馬車改為步行,邊走邊逛,路過金樓的時候,她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這麽窮啊!”

女孩子的生意清脆而響亮,說出的話也如一柄利劍刺透了此刻街上大部分男士的心。

“才這麽點兒東西,能用你多少錢啊?是誰說今日哄我開心的?沒用!摳門!”

額,又是一記暴擊,屌絲的心收到了一千點傷害。

“你怎麽這麽能花錢啊!”

另一個男聲響起,似乎極其認真地在與女生争論。

“買這麽多沒用的東西,你能帶回去嗎!不能因為我說今日請你,你就浪費我的錢啊!我的俸祿也是辛辛苦苦賺回來的!”

說得好!諸屌絲心中默默在同,面上卻一個個悠閑自如,若無其事。

說得好是一回事,但是有勇氣說出來……少年!你就要承受代價啊!

果然,女孩子更加氣憤的聲音傳來。

“林方胥!你差勁兒死了!”

女孩子将手上的玉簪子一摔,吓得夥計托盤一抖。而女孩子氣鼓鼓地臉,卻在一轉頭看見人群中的石聆時,瞬間多雲轉晴:“琮秀!”

石聆見衆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心裏衡量了一下這時候裝不認識逃走的幾率,最終嘴角抽了抽,朝女孩子點了點頭:“五……姑娘。”

林方胥一聽,擠出店門看過來,也是大喜過望:“師父!師父師父!”

——別喊了,你又不是悟空。

石聆別過頭,頗為後悔自己剛才的逗留。

三人在不遠處的茶樓找了個僻靜的雅間落座,石聆這才回過神在林方胥和五公主之間審視:“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自從她成了五品朝官,日日往戶部報到,五公主三番五次撲了空,便少來石宅了。久而久之,石聆還以為是五公主轉了性,原來是找到的“新玩具”。看林方胥一臉苦逼之色,石聆大概也猜到了過程。

五公主前幾日才探望過石聆,知道她已經痊愈,這會兒見她獨自在街上,也是好奇:“我在宮裏快要長蘑菇了。這家夥今日下朝早,出宮的時候被我堵住了,我便勉為其難地讓他暫時沖做本公主的手下,護送本公主出宮游玩。”

就是說,是偷跑出來的吧?

而且,還是背着宮女和侍衛,連個宮人都沒帶?

林方胥膽子夠大的,這鍋也敢背 。

“師父,我是被逼的,你快救救我……”林狀元叫苦不疊。

石聆嘴角抽了抽:“好好照顧五公主,好好贖罪。”

林狀元頓覺生無可戀。

五公主只當林方胥不存在,朝石聆靠了靠,神秘兮兮地道:“琮秀,我聽說了一個消息。”

石聆看她。

五公主滿臉寫着“快問我啊問我啊求求你問我是什麽消息”,簡直憋得要死。

石聆停頓了片刻,眨眨眼:“什麽消息?”

“我聽父皇身邊的秦公公說,拓國的二王子和公主要來了。”

石聆笑容一僵。

“拓國?”

拓國二王子申屠威?

石聆想起了夢中那個死于自己親手送的毒酒的狠辣王爺。這一世,他也會出現嗎?那麽公主就是申屠豔了?

“就是拓國啊,和靺鞨不遠,我聽宮女說,拓國只是個小國,要靠着我們明珠庇佑才不被靺鞨欺負的。這次來,多半是知恩圖報吧?”五公主将小宮女的天真表情學得惟妙惟肖,随即臉色驟變:“呸!我才不信呢!”

她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政治敏感這東西是打下生印在骨血裏的,她才不相信國家之間會講什麽情義。多半是那拓國又被靺鞨欺負了,跑到明珠來哭慘了。還帶了個公主來,是準備獻給父皇嗎?啧啧,父皇都多老了……那公主有沒有她大還不一定呢。

“五公主,你這樣太粗魯了……”林方胥看着某位公主慘不忍睹的坐姿,出言提醒,卻在被對方瞪了一眼後,立即閉嘴,又小媳婦似的将眼神投向石聆。

不過石聆此時思緒已經全被拓國使團即将到來的消息所占據。

雖然這一世很多事情都變化了,拓國的情況卻似乎還如上輩子一樣,并沒有偏離軌道。申屠威的母親只是個不受寵的宮女,他在拓國皇室地位不高,所以才屢次往明珠建交,尋求靠山。申屠威本人是個多疑狡詐之人,也是個難纏的對手。上輩子雖然有趙征一心作死,可這個申屠威也在後面出了不少力。趙征本不是愚蠢之人,只是鑽了牛角尖,如今的趙幼賢已經痛定思痛,太子卻已經換了人做,現如今的太子未必不會走上趙征的老路。

石聆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想着,石聆起身道:“你們繼續逛,我有事,先走了。”

五公主嘴裏還塞着一把花生,含糊地道:“噢好,下次去找你玩!”

“師父,師父……”林方胥哀嚎,“師父你就這麽走了……”

奈何石聆來去如風,對于林方胥的求救視而不見。

于是,五公主吃飽喝足,精神抖擻地在二樓看着繁華的主街,拎着半死不活的林方胥繼續掃蕩市集。至于林狀元被花光了一個月的俸祿,導致連雇馬車回府的錢都沒有,這又是後話。

正如五公主所說,翌日,拓國皇室來訪的消息已經正式傳開。禮部早在月前就忙碌起來,連着翰林院的石琮禮也因忙着幫襯制式的事,好幾個晚上沒有回家。石聆雖然不用每日上朝,但人在戶部,也不免聽到很多關于這位二皇子的傳言。

據說這位二皇子雖然出身不甚光彩,但卻足智多謀,武藝高強,深受國王器重,甚至壓了正統嫡出的大皇子一頭。此番出使明珠朝乃是他自告奮勇,因大皇子事務繁忙無法離開拓國,便由他代表拓國皇室向明珠朝皇族來訪。

話說得漂亮,就不知道事情是否做得天衣無縫。

拓國有此舉動也不難理解,明珠與靺鞨早晚要有一戰,靺鞨近日蠢蠢欲動,恐怕與其接壤的拓國也不得安寧。此時與明珠朝交好,對拓國百利而無一害。拓國民風彪悍,當地人十分崇尚強者,這一點與草原民族的靺鞨十分相近。拓國皇室則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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