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古穿今]七十年代
作者:青山卧雪
文案
PS:黑化的重生忠犬複仇男主×穿越後世償債,任性嬌媚愛哭小公舉。
這本寫的是兩個蛇精(病)鳴翠柳,一行包子上青天的小事。
內容标簽:古穿今 婚戀 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宓妃(咪咪),穆宏毅 ┃ 配角:穆宏遠,徐誠,秋淑媛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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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這是一張四角立着黑柱的大床,床頂沒有覆蓋錦賬,宓妃睜開眼就看見了床頂上一個奇怪的大燈,真是好大一盞燈,四四方方,貼合着穹頂,甚至看不到燭影,第一眼宓妃就想,這是哪個半吊子工匠做的燈啊,粘在穹頂上,燒完了裏頭的那根蠟燭,怎麽讓太監換。
“來人啊。”宓妃想要坐起來,扯動手臂,卻發現手腕上戴着個黑皮圈模樣的镯子,順着黑皮圈往上看,驀地看見了鎖鏈。
這哪裏是镯子,分明是鐐铐,宓妃立時黛眉橫豎。
大膽,誰敢囚禁她長樂公主!
正待此時,門外有了動靜,仿佛是靴子整齊敲擊地面的聲音。
“夫人吃了嗎?”
“夫人把飯菜打翻了,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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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呢,拿來給我。”
“是。”
而宓妃卻被那平平整整沒有任何雕花的黑門晃了一下神,随後掃視身處的屋子,卻猛的發現這屋子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令她心慌。
她被囚禁了?
是誰,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囚禁她。
伴随着輕微的機械轉動聲,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穿着奇怪的男人,男人的衣着雖然很奇怪,但穿在男人身上讓他看起來身條筆直,氣勢凜凜,當對上他的眼睛,宓妃驀地就被他嚴酷的眼神所懾。
這是一個比她生起氣來的父皇還要危險的人物。
宓妃想問你是誰,開口卻是,“穆宏毅,我求求你放了我,我們離婚吧。”
他叫穆宏毅?宓妃立即快速的搜索起京都世家的姓氏來,然而她記得的世家裏沒有穆姓啊。
“咪咪,吃飯。”穆宏毅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宓妃跟前,挑了塊瘦肉喂到宓妃嘴邊,“吃。”
午歇前用了兩塊水晶糕,是有些餓了,宓妃想要張嘴,出口的話卻是,“你一天不放我,我一天不吃飯。”
說罷,就将飯菜打翻在地。
這不是她想要說的話,是誰控制了她,宓妃驚恐的想要尖叫,但出口卻是,“穆宏毅,我要和你離婚,我要離開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惡魔。”
“咪咪,我不會離婚的,我們老穆家不興離婚這套。”
“我不愛你!”
宓妃覺得自己被鎖在了這個皮囊裏,她用這具皮囊的眼睛看着穆宏毅,但控制這具皮囊的卻另有其人。
宓妃吓的眼淚汪汪。
母後,有鬼要害我!
父皇救命!
穆宏毅頓了一下,看着宓妃,神色堅毅,“我再說一遍,我不會離婚,你死了這條心吧。”
“警衛員,再端碗飯來。”
“是。”
“可我要離婚,我和你過不下去了,宏毅,我求求你,你大慈大悲放了我吧,要來不及了,那個女人已經離婚了,我也要離婚,要不然就輸她一步了。”
很快那個被叫做“警衛員”的人就重新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飯菜來交到穆宏毅的手上,并快速的離開關門。
穆宏毅冷沉着臉插了幾下飯菜,再次用勺子舀了一點送到宓妃的嘴邊,“餓了兩天了,你罵我都沒力氣了,吃飯,吃飽了你才有力氣罵我。”
“穆宏毅,你非法囚禁我,你這是知法犯法,我要告你!”
穆宏毅別開頭狠狠扯開風紀扣,随後大口吞嚼飯菜,一把摟過宓妃就嘴對嘴渡了過來。
宓妃反應不及,忽的就有了感知,被堵住嘴,呼吸不暢,差點憋死。
穆宏毅躲開宓妃的踢打,一擦嘴,冷淡的道“你如果再不聽話,往後我就這麽喂你。”
“咣當”一聲,他将碗重重放到了床頭櫃上,合并宓妃的雙腿,提着她的一雙腳腕拉拽到自己的懷裏,大掌鉗箍着宓妃的臉,吐氣沉重,眸光黝深而危險。
“你放肆,放開我,我不是……”宓妃長這麽大還不曾被哪個男子這麽抱過,早已氣紅了眼,想說不是,卻不知說什麽,我不是誰?我是宓妃,大楚王朝的長樂公主,那我不是誰,我現在是誰?
宓妃整個人忽的懵了。
“咪咪,你和徐誠做了什麽,我都知道,有時候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那你掐死我呀。”
宓妃只覺被一股力量拉扯了一下,忽的就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她仿佛又被壓制到了某個角落裏,只能透過眼睛看向穆宏毅。
這個男人此刻的眼睛都紅了,呼吸越發粗重,大掌挪移掐在了宓妃的脖子上,卻緩緩松開了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徐誠和秋淑媛訂婚了。”
“啊——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和徐誠訂婚的就是我,穆宏毅,你怎麽不去死!”
宓妃蜷縮在角落裏,就那麽呆呆的聽着這道凄厲的哭泣聲從自己的嘴裏發出來。
穆宏毅溫柔的将宓妃放到床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發瘋的宓妃,“好好吃飯,要是餓死了,你怎麽看着我去死。”
說罷,挺直脊梁,一步一铿锵的走了出去。
宓妃被這男人驚呆了,忽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道幽幽的女聲,“你都看見了吧,穆宏毅就是這麽對我的。”
宓妃登時吓白了臉,僵硬的轉頭,就看見了一個渾身濕噠噠,披頭散發的……
“鬼啊——”
“鬼”冷笑了兩聲,“我不是鬼,我就是你,是你把我的福氣和運氣都揮霍幹淨了,所以這一世我才過的這麽慘,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還!”
說罷“鬼”就忽然掐住了宓妃的脖子,“我要你還!”
☆、2.去看麥場
噩夢驚醒,宓妃忽的坐了起來,滿面冷汗。
當她擡頭,看見用木板搭起來的四壁,腦子裏忽的湧進了許多東西,那是屬于另一個“宓妃”的經歷,荒謬透頂的記憶,而她仿佛感同身受,尤其想起家被抄的時候,那些戴着紅袖章的男男女女闖進了她的家,見着什麽好就砸什麽,見着能揣進兜裏的就偷偷藏匿。
而她的父母都被帶走了,她在學校裏被欺負,被同班同學壓在桌子上往嘴裏硬塞一種黑饅頭,她差點被噎死,至今她都能想起黑饅頭堵在嗓子眼裏那粗粝冷硬的感覺。
宓妃忽的泛起惡心來,坐在床上下意識的喊人,“紅袖快倒杯茶來。”
而在這個時候,屋外傳來了一個女子氣急敗壞的喊聲,“宓妃,你趕緊給我出來,徐誠哥被鐮刀割傷了。”
聽到“徐誠”這個名字宓妃下意識的跑了出去,完全不經過腦子就先邁動了腿。
外頭,一個身材豐滿秀麗的女人攙着一個劍眉星目的男子正慢慢往屋裏挪,宓妃下意識的反應,女子名叫秋淑媛,而男人就是那個徐誠。
活生生的兩個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這不是夢……
“你傻愣着做什麽,快幫我把徐誠哥扶進去啊。”
“咪咪,徐誠哥沒事,你別擔心。”
站在外頭,看着昏暗下來的天色,宓妃張口咬了自己的手背一下。
疼!
“宓妃,你太過分了。你對麥芒子過敏,一碰就渾身起發癢的紅疙瘩,我體諒你,行,你不去,大隊分給咱們兩個的活我一個人幹了,反正還有徐誠哥幫我,可你在家裏怎麽連衣服都不洗,你還當自己是什麽千金小姐呢,要我累死累活的再回來伺候你。宓妃,你太欺負人了。”秋淑媛忽的從屋裏跑出來,對着宓妃就是一頓發火。
宓妃也生氣了,氣的還不輕,她長這麽大連她父皇都沒這麽兇巴巴的跟她說過話呢,這女人算什麽東西,連伺候她洗腳的丫頭都比不上。
“你放肆!”
秋淑媛愣了一下,随後臉色就難看起來,一把捂住宓妃的嘴就把她拖進了屋,“你說的什麽屁話,再讓我聽見我拿針把你的嘴給縫上。”
坐在椅子上的徐誠,臉色也不好,“圓圓,她藏起來的那本《紅樓夢》你倆是不是還沒舍得燒掉?”
“我今晚上就給她燒了,徐誠哥你放心。”
宓妃又懵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同時肚子也開始疼了,有液體順着大腿往下流。
壞了,這是漏了,已經及笄的宓妃臉一下子就紅了,捂着肚子就蹲了下來,無措的小聲道“秋、秋淑媛,你給我拿個月事……不是,衛生棉來。”
記憶裏月事帶不叫月事帶了,叫衛生棉。
“你自己的呢,別想用我的,沒有。”
宓妃回想了一下,“在我的枕頭底下,你給我拿來。”
“自己拿,割了一天的麥子,我累的半死,回來連口涼茶都喝不上一口。”秋淑媛把燒水的鐵壺摔打的叮當響。
宓妃疼的直不起腰來,“我命令你給我拿。”
秋淑媛冷笑兩聲,“徐誠哥,她沒救了。”
“咪咪要什麽,你給她拿,我看她是不是那個來了,小臉都疼白了。”
“誰沒來過那個似的,就她嬌氣。”秋淑媛從宓妃的枕頭底下摸出一個衛生棉來塞宓妃手裏,順手把宓妃扶起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和你做朋友,趕緊去簾子後頭換上吧,換好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這時候宓妃的臉已經紅透了,她一個女孩子來那個,這徐誠怎麽那麽清楚。而且、而且還當着她的面說出來,現在又要她隔着一道簾子,在一個男人面前換那個,她生氣了,指着徐誠就命令道“你出去。”
徐誠笑道“咪咪你不好意思了嗎?你忘了你第一次來那個的時候,吓暈了,還是我把你背回你家裏去的。”
宓妃臉上火燒火燎的,簡直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氣咻咻的瞪着徐誠“滾出去。”
秋淑媛氣笑了,“沒良心的,徐誠哥要不是替你去割麥子,他能傷了腿,徐誠哥現在動不了,你卻讓他滾出去,你可真是個白眼狼。”
這個記憶宓妃有,頓時語塞,又覺驚惶和煩躁,一時僵在當場。
徐誠看着宓妃甜美嬌媚的小臉雪白一片,有些心疼,“圓圓,你別欺負咪咪了。”
“我欺負她?”秋淑媛氣笑了,“好好好,我欺負她。”
秋淑媛又累又餓又憋氣,把宓妃往簾子後頭一推就道“我就欺負你了,怎麽着吧,從小到大又不是沒欺負過,趕緊的,你磨蹭什麽,進去換。”
秋淑媛的力氣大,把宓妃推的踉跄,宓妃頗覺被羞辱,恨不能讓人杖斃了這賤婢。
可、可是她現在好像不是父皇母後最寵愛的小公主了,而是一個因為家庭成分不好被發配到這個小村溝溝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囚犯。
淚霧彌漫,宓妃癟起了嘴,還來不及哭,身子就很不争氣,漏的更厲害了,那黏黏的感覺讓宓妃更覺羞恥,不得已暫且忍了這羞辱,咬着嘴脫褲子。
隔着一道簾子,秋淑媛就開始說了,“徐誠哥傷了腿,至少半個月幹不了活,這半個月就沒工分,沒工分就分不到口糧,本來徐誠哥就算耽誤一個月,他分到的口糧也夠他自己吃的,可還有你這個累贅呢,去年冬天你就分了我跟徐誠哥的口糧吃,我們也不欠你的,幫了你一年是情分,可也不能總這麽幫襯,去年一年我鍛煉的什麽活都能幹了,憑什麽你這個不能幹那個不會幹的,你必須得向我學習。我和徐誠哥商量好了,你既然不能下地割麥子,晚上就去看場吧,看場,一般社員給八分,你去能給四分也是頂天了。”
簾子後頭,捏着沾了血跡的褲子,宓妃眼淚汪汪,這料子也太粗了,給她宮裏養的哈巴穿都嫌磨的慌。
可就這樣的爛褲子,她才只有兩條,而另外一條挑糞弄髒了的褲子,因為來了癸水疼的受不了,今天還沒洗呢。
躲在簾子後頭,看着自己光光的腿上那刺眼的紅,宓妃窘迫的掉淚。
怎麽辦?
嬷嬷,我沾腿上了,嗚。
若還在她的瑤珠宮,她肯定不會遇到這樣令人羞恥的事情。
母後,我想回家。
簾子後頭傳來嗚咽聲,秋淑媛哼了一聲,“你就會當着徐誠哥的面哭,好像我真怎麽欺負你了似的,我告訴你,你不去也得去,我不是你爸媽,犯不着我幹活賺工分養活你。”
“咪咪你別哭,你要是不想去咱就不去了。”
“她不去賺工分,她吃什麽?”秋淑媛生氣的瞪徐誠。
“我沒褲子穿了。”宓妃捂住臉嗚嗚啜泣。
秋淑媛運氣,使勁運氣,把氣壓下去了就去自己的木板床上拿了自己的褲子扔給宓妃,“沒褲子穿你就不會說一聲,你哭管個屁用,穿我的。”
宓妃拿着秋淑媛這條黑不溜秋的褲子,忽然想,她還是不要杖斃這個以下犯上的丫頭了。
見宓妃出來,秋淑媛冷着臉道“穿了我的褲子,你連謝謝都不會說嗎?”
“哼。”宓妃嘟了一下嘴,決定做個心胸寬闊的主子,饒這丫頭一回。
看着宓妃一副“本宮恕你無罪,穿你褲子是你的榮幸”的傲慢樣兒,秋淑媛氣個半死,立馬去扯宓妃的褲子,“我不給你穿了,你給我脫下來。”
屋裏還有個男人呢,宓妃吓的哇哇大叫,“你放肆,你大膽,你敢對我無禮,我杖斃了你。”
“嘿,你這死丫頭,讓你別再這麽說話你還說,我這就縫上你的嘴。”
“你倆別鬧了。”徐誠笑呵呵的勸。
“誰和她鬧了,哼。”
“咪咪,這樣吧,徐誠哥陪你去,黑燈瞎火的徐誠哥也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去看麥場。”
“徐誠哥,你跟着她去來回折騰,這條腿還想不想養好了,我們兩個可就指望你護着了,你要是有個不好,我們倆還不得被這村裏的二流子欺負死,你不許去,給我回大隊部好好養幾天。”
徐誠夾緊眉頭,“要不還是別讓咪咪去了,她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
“你就偏心吧,我不管了,愛去不去,反正到了冬天,我絕不分她口糧吃。”
“我才不吃你的口糧呢,去就去有什麽了不起的。”宓妃瞥着秋淑媛,可有骨氣了。
☆、3.姨媽巾掉了
“宓妃,你是不是連飯都沒做?”秋淑媛掀開鍋蓋一看,裏頭還是她早上煮的玉米碴子粥,殘殘的剩餘有半碗。
秋淑媛氣的笑,“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不就來那個了,來那個了你就什麽都不幹了是吧,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偷懶。”
“女兒家來那個的時候本就該嬌養着,虧着身子以後後悔都來不及。”宓妃拿了嬷嬷的話出來強辯,撅着嘴生氣,口氣也不好,“你叨叨完了嗎,叨叨完了我就看場去了。”
“你什麽都不做,懶得要死,我還不能說兩句了是吧。”秋淑媛生氣歸生氣,回頭去馍馍籠子裏拿了兩塊黑黑的地瓜幹塞宓妃手裏,“拿着。”
宓妃嫌棄的嘟囔,“什麽東西?”
秋淑媛從牆上拿下一把鐮刀來又塞宓妃手裏,“我的嬌小姐,天天吃的地瓜幹你都不認識了?你專門氣我的吧。趕緊走。”
說着話就把宓妃推出了門,像是趕走一個礙眼的大燈泡。
宓妃也不想搭理從回來嘴巴就沒停過的秋淑媛了,她想找個地方靜靜,從噩夢中驚醒,見到的一切都讓她迷茫和恐懼。
“我還是不放心,看場的都是大老爺們,她一個女孩去……”
“你把心放肚子裏,麥場有那個大隊支書在,誰都欺負不了她。”
徐誠愕然,“圓圓,你什麽意思?”
站在門口的宓妃也不着急走了,豎着耳朵聽。
“你沒看出來,自從那個退役回來的穆宏毅見了宓妃,看宓妃的眼睛都帶着火,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穆宏毅?!宓妃一霎渾身的小細汗毛都起來了,臉也氣紅了,她可忘不了在夢裏時,就是這個該死的男人輕薄了她。
徐誠臉色微沉,“我沒看出來,但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他的眼神太深了,是一個危險的男人,咪咪應該離那個男人遠一點。”
秋淑媛觀察着徐誠的臉色,瞥一眼豎着耳朵在外頭聽的宓妃,眼珠一轉,一邊收拾鍋碗瓢盆一邊道“我倒沒看出來人家有什麽危險的,我就看出來了,他對咪咪有意思。”
轉身看見咪咪,做出一副才看見她的樣子,“宓妃,你怎麽還沒走?”
徐誠一看忙道“咪咪,你離那個大隊支書遠點,我看他不像是個好人,要真像圓圓說的那樣,我看他對你就是有所企圖,你小心點。不行,你還是別去了。”
秋淑媛咬了下牙,冷笑挂在嘴角上,“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不管你們了。”
宓妃哼了秋淑媛一聲,決定不跟這臭丫頭一般見識,擡腳就走。
徐誠有些着急,“咪咪你回來。”
秋淑媛放下鍋,擋住徐誠,“徐誠哥,你讓她去,她要真能把那穆宏毅勾上手,從此這個累贅就不歸咱倆操心了。”
“圓圓,你別鬧了。”徐誠煩躁的兇了秋淑媛一句。
“我鬧什麽了?!”
出了籬笆紮的院子,把屋裏那兩人的争吵抛在腦後,宓妃憑着記憶,忍着肚子疼,直奔麥場的方向。
她莫名來到這個荒誕的地方,是從那個噩夢開始的,噩夢裏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濕噠噠的“女鬼”,長的和她一模一樣,一個叫穆宏毅的壞男人,她倒要看看,這個“穆宏毅”是不是她噩夢裏的那個“穆宏毅”。
落日挂在山坡上,晚霞的餘晖照着人的臉紅彤彤的,山腳下的天色已漸漸暗淡了下來。
宓妃走在一條黃土路上,兩邊雜草茂盛,路人寥寥,熱的她汗流浃背,累的她氣喘籲籲,委屈從心裏蔓延上來,兩眼淚霧蒙蒙。
想她長樂公主,從小被父皇母後捧在手心裏嬌養大的,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抽了抽鼻子,嘴巴撅的高高的,宓妃繼續往前走。
不遠處,路旁廢棄的大磨盤上坐着五個男人,其中一個頭發不知道抹了什麽,弄的油光發亮,眼睛長長的眯縫着,嘴裏叼着根兒煙吞雲吐霧,一看就不像好人,宓妃瞥了一眼,昂着頭準備走過去,因為又累又熱的緣故,宓妃嘟着嘴還在生悶氣。
“大哥,你看那娘們那個樣兒,看不起咱們是怎麽的?”
“人家是大城市來的知識女青年,可不就是看不起咱們嗎。”
霞光攏在宓妃的頭頂,袁衛民本就眯縫的長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細線,他打量着宓妃,見她白皙的小臉泛着霞光,紅紅的小嘴十分鮮豔像極了他春天吃的大櫻桃,一雙眼睛水滢滢的勾人,拔出嘴裏叼的煙卷就“我操”了一聲。
“村裏都說住在豬棚裏的那倆女的長的俊,我這一細看沒想到這個娘們長的這麽勾人。”
說完就堵住了宓妃的去路,“大妹子,你叫啥名,你衛民哥看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呗。”
宓妃看着嬉皮笑臉把她團團圍住的五個大男人,心裏慌張,氣勢卻是不輸,把鐮刀擋在胸前,直接習慣性的呵斥“放肆,滾開。”
“啥,放肆?哈哈……”袁衛民一笑,他的狗腿子們也誇張的笑起來,在宓妃眼裏這些人笑破臉皮子,一個個都是想要欺負她的妖魔鬼怪。
“聽說,你是上滬首富的孫女,打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繡着花,現在往國外出口的絲綢?還有老媽子,小丫頭伺候你?是不是啊大妹子,要不然你這封建小姐的脾氣哪裏養成的。”袁衛民擡手要撩摸宓妃,宓妃眼裏已是銜了淚花,但也緊接着舉起了鐮刀,氣咻咻的瞪人,“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旁邊一狗腿子早被袁衛民描述的東西饞的舔嘴,“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啥是山珍海味,有大螃蟹沒?她真從小吃那個長大的啊。”
“滾一邊去,我跟我女朋友說話呢,沒你說話的份。”袁衛民抽一口煙,往宓妃臉上噴,嗆的宓妃連連咳嗽,煙氣裏好像還夾着口臭似的,熏的宓妃犯惡心。
“以前那你是小姐,咱們這樣的人給你提鞋都不配,現在不行了,像你這樣出身的人就得狠狠的教育,要不然洗不掉那一身的封建習氣。我這是為了你好,走,跟我走,我教育教育你。”
說着話就去摟宓妃的腰,宓妃氣的臉頰通紅,從來她就是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性子,雖然有了那個“女鬼”的記憶,知道自己處境不好,也束縛住了她的性子,但此時此刻宓妃實在忍不住了,揮起鐮刀就砍。
“大哥小心。”
一個狗腿子眼尖,猛的推了宓妃一把,直接把宓妃推倒在地,與此同時,宓妃的鐮刀也砍下去了,卻只碰破了袁衛民的一道血皮。
宓妃倒在地上,被激起了玉碎瓦全的烈性,一骨碌爬起來,揮着鐮刀,不管是誰,胡亂砍殺,眼睛通紅落淚,嗚咽不止。
“狗奴才,我殺了你。”
有兇器在手,五個男人都不敢硬來,這時候來了個老頭,從很遠就開始吆喝,“幹什麽吶,是衛民吧,是不是又欺負哪家的閨女了,我這就告訴你爸媽去。”
“二大爺,你別多管閑事。”
宓妃一看,趕緊跑了。
袁衛民捂着淌血的耳朵,回頭一看宓妃跑遠了,就往地上呸了一口,“臭娘們,你給我等着。”
牽着三頭羊的老頭搖搖頭從袁衛民身邊過去,“你這小子不務正業,瞧瞧老穆家那個大孫子,那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再瞧瞧你,滿村裏都知道你是個二流子,親都不好說吧。”
袁衛民不屑的嗤笑,“真有本事的會從部隊上退下來?村裏都傳老穆家大兒子大媳婦在部隊上混好了,是首長了,要真像村裏傳的那麽厲害,穆宏毅能退下來?”
“誰知道呢,但人家至少比你強多了,是個好後生。”
袁衛民懶得聽,追在宓妃後頭也往麥場去了,路上一個狗腿子撿起個長長軟軟還沾着血跡的東西,“大哥,你看這是啥?”
袁衛民有個姐姐在縣裏當小學老師,家裏茅房就有這東西,他一眼就認出是啥東西了,刺溜一下笑了,“呦,還是新鮮的呢,肯定是那臭娘們掉的,行,老子還不知道女人那幾天是怎麽流血的呢,今晚上哥幾個咱們都見識見識。”
狗腿子們反映過來,一齊哄笑,眼冒淫光,興奮異常。
撿起衛生棉的那個狗腿子一得知了這是啥玩意,立馬扔了,晦氣的不行,連連呸口水。
宓妃跑的快要斷氣,等看到麥場上堆積如山的麥子和人了才停下來,停下來就嗚嗚咽咽的開始哭,一邊走一邊哭。
一大隊的麥場上,倉房門頂上亮着一盞大燈,穆宏毅正指揮人把麥捆子一圈一圈的堆上,旁邊桌旁一個戴眼鏡的正在記工分,宓妃哭的嗚嗚的走過來,惹得正幹活的男人們媳婦們都轉過頭來看。
穆宏毅聽着哭聲一頓,緩緩轉過身來,就見了那一張正眼巴巴瞅着他,淚珠兒從她左眼角下那一顆微小的紅痣上流過,流到臉頰,流到下巴,燈光下襯的她小臉蒼白如玉,凄豔楚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雙拳暗藏,他心中強忍不住一絲憐惜。
☆、4.憑什麽
意識到自己心的波動,穆宏毅自嘲的勾了下唇。
看着和噩夢裏一模一樣的男人,宓妃覺得呼吸不暢,要暈了,“你叫穆宏毅?”
穆宏毅沒有理會,繼續上垛。
“我問你話呢,你怎麽不理人。”宓妃跟在穆宏毅屁股後頭轉,趁他不注意踮起腳尖使勁掐了他的肩膀一下。
那一下像是過電,穆宏毅麻癢了一下,回過頭冷深深的看宓妃一眼,“你在幹什麽?”
宓妃臉紅的把自己幹了壞事的手藏到背後,昂着臉,理直氣壯的道“我就試試你是不是個人。”
“你罵我?”
“沒有啊,我……”看着穆宏毅,打從心裏泛上一股厭惡感,宓妃皺起了眉頭。
看着宓妃眼中的厭惡,穆宏毅冷下了眼,硬生生道“一個未婚的女孩,你跑過來掐我的肩膀,你這樣輕浮的女孩我不喜歡,離我遠點。”
“你才輕浮呢!”宓妃羞惱怒斥。
“我掐你肩膀了?”穆宏毅輕蔑的瞥着宓妃。
“我我、我掐你一下你就該感恩戴德了,多少人讓本、讓我掐都求不得呢,哼,不識擡舉。”
要不是看着她臉上淚痕猶在,穆宏毅都要以為她是來找茬的了。
穆宏毅冷笑了兩聲,在心裏審問自己,就這麽個自私又不講理的女人,他到底惦記她什麽。
“謝謝,你去掐別人吧,我不稀罕。走開,別擋着我幹活。”天氣炎熱,只穿了個薄背心的穆宏毅一揮膀子,宓妃還以為要挨打,忙忙的退開并惡人先告狀,“你敢打我?”
“你叫宓妃吧,你來麥場是上工的還是找我堂哥事兒的?”記工員穆宏遠推推眼鏡,溫和的叫住宓妃。
“上工的。”宓妃頹喪的垂下頭。
作為一大隊的記工員,穆宏遠知道宓妃,整個村,不是,整個太山鎮都沒有誰能得她那個毛病的,他也是頭回聽說,還有對麥芒子過敏的。
還真是個嬌小姐。
“你不是對麥芒子過敏嗎,來麥場能幹什麽?”
“看場。”宓妃不情不願的嘟囔。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偌大的麥場一盞大燈也照不亮,穆宏毅就讓社員都回去了。
“宏遠,弄好了嗎,弄好你就趕緊回家吃飯去,剛才大娘來給我送飯都催一回了。”
“都弄好了堂哥。”穆宏遠站起來,一邊收拾記工分的賬本子一邊對宓妃道“晚上這邊有狼叫聲,你一個女孩子聽見會吓壞的,趕緊回去吧。”
“我不回去。”
“你別管他,趕緊回家吃飯去。”
“哎,堂哥那我回去了,你也快吃。”
看場的人回家吃飯還沒來,穆宏毅就從剛才穆宏遠用的桌子洞裏掏出了一個大碗,碗裏放着滿滿一碗葷菜和倆黃馍馍,穆宏毅當宓妃不存在,坐在穆宏遠剛剛坐着記工的長凳子上就開始大口吃。
宓妃晚上沒吃飯,也餓了,從口袋裏拿出秋淑媛塞給她的那倆黑地瓜幹,在嘴裏咬了咬立即就皺巴了眉頭,好硬!
聞着從旁邊傳來的飯香,宓妃怎麽也咽不下去這硬地瓜幹,呸了出來,站在桌前理所當然的道“我餓了。”
穆宏毅頓了一下,頭也沒擡繼續吃。
“我餓了。”宓妃生氣的揚高聲調。
“你想說什麽?”穆宏毅終于擡頭看宓妃,看着她柔嫩嬌媚的小臉,嘲諷道“你餓了,我就該雙手奉上自己的吃食給你?憑什麽?憑你那張醜臉?”
“你說我醜?”
這是不可原諒的!
宓妃立時炸毛了。
“在我眼裏你醜死了,不是臉醜,你這張臉又嬌又媚,笑起來有兩個梨渦,能甜到人心裏去,很能欺騙人,但你的心是醜陋的,在我這裏,你這個人就是醜陋的。所以你離我遠點,看見你心情就非常不好,謝謝。”
“你才醜,你不止臉醜,心更醜。”宓妃氣的跺腳,忽然肚子一陣絞痛,下面一陣洶湧,褲子濕透了。
察覺到腿間的黏膩,宓妃驚慌失色,捂着肚子就蹲了下來。
穆宏毅頓了一下,“扮可憐在我這裏是行不通的,我去可憐小貓小狗都不會可憐你。”
他時刻記得這個女人對他有多無情,對徐誠有多死不悔改。
宓妃又羞又慌,疼的直哭,不知道怎麽辦了。
桌子底下的嗚咽聲聽的穆宏毅心煩意躁,“啪”的一聲把筷子摔桌上,“你到底想怎麽樣?說!”
宓妃哭的聲音更大了,“我要換褲子。”
穆宏毅一窒,“尿褲子了?”
“你才尿褲了呢!”宓妃氣死了,什麽破衛生棉,一點不如嬷嬷給縫的月事帶好用,什麽時候掉的她都不知道。
穆宏毅轉過來,抱臂在胸冷眼看她疼痛的模樣,忽然道“那個來了?”
“你怎麽也知道?”
怎麽都知道她來癸水了!
宓妃把臉埋膝上,嗚咽着不願擡頭。
“誰還知道,徐誠?”
見宓妃默認,穆宏毅沒說什麽,直接坐回去繼續吃飯,不管了。
宓妃羞窘異常,捂着臉嗚嗚的哭。
她好想嬷嬷,有嬷嬷在,來癸水的時候,都是嬷嬷幫着穿月事帶的,月事帶又松軟噴香又不會掉,還有紅袖給煮雪蛤燕窩粥吃,青玉給揉肚子,好想回到瑤珠宮。
伴着宓妃的哭聲下飯,穆宏毅吃的味同嚼蠟,又把筷子拍桌子上,沉着臉道“別哭了,你想我怎麽幫你,說話。”
“我不要你幫我,你壞透了,你憑什麽說我醜,我一點都不醜,臉不醜,心更不醜,人家善良着呢。”宓妃哭着控訴。
“……”穆宏毅默默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不就是要吃你一點飯,你卻說我醜,你怎麽那麽小心眼,小心眼的男人都長不高,哼。”
穆宏毅一噎,只覺宓妃不講理的功夫更上一層樓了。
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