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4)
,給錢你們把東西拿走。”
穆宏毅看看自己和宓妃挑中的這幾樣破東西,沒和老頭計較,找到報紙,一起給了錢就帶着宓妃走了。
下館子吃完飯,穆宏毅又帶着宓妃去百貨商店逛了一圈買了一條喇叭裙,這一圈下來,不知不覺到家時天就黑了。
小丫蹦跳着來給開的門,“咪咪姐,你們回來了。”
王美鳳笑着迎出來呵斥,“死丫頭,喊錯了,得喊嫂子了,宏毅你們倆登記了吧?”
穆宏毅點頭笑了一下。
廈檐底下,穆長勝放下鋸子站起來,“行了,趕緊洗洗手吃飯吧,我讓你大娘炖了雞。”
“嫂子,你們去逛了一天買什麽好吃的了嗎?”小丫圍着宓妃轉。
宓妃腳有點酸,先進了西廂,坐炕上就不想動,“問你哥去。”
穆宏毅先把買的“古董”放炕上,又把吃的放櫃子上,抓了一把糖給小丫,“吃完飯再吃。”
“嗯嗯。”小丫答應的好好的,剝開糖紙就先吃了一個。
堂屋裏,王美鳳把扣在菜上的盤子揭開,輕搗了一下穆金文的胳膊,“我看買了不少東西,你說宏毅當兵到底弄了多少錢,宓妃住院那錢好像也是宏毅掏的。”
穆金文皺眉,“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坐下吃飯。”
一會兒,穆宏毅和宓妃過來了,一家人坐一起吃飯 。
穆長勝拿大蔥蘸醬卷着煎餅問,“農閑下來給你們辦酒席,宏毅你爸媽回來不回來?”
穆宏毅頓了一下,“我拍電報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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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子娶媳婦,老二兩口子還能不帶着小兒子回來,那得回來才是個禮數,也是對兒媳婦重視的意思不是。”王美鳳插話道。
宓妃靜靜聽着不想說話。
穆宏毅看一眼宓妃的表情胡亂“嗯”了一聲。
穆長勝一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這時喇叭頭子又響了,穆長勝拿着個大煎餅去外頭廈檐下石階上蹲着,一邊吃一邊聽。
穆宏毅端着碗出來和穆長勝蹲一起,“爺爺,我跟你透個底,我退役和我爸鬧僵了,我爸差點拿槍子兒崩了我。我媽……”
“你媽肯定比你爸更生氣,你媽那是官迷。”
穆宏毅苦笑了一下,“虧得宏星抱住我爸的大腿,要不然我這條命說不定就真沒了。”
“你也是活該。”穆長勝把一口煎餅咽下去,“你都把我氣死了,你爸沒真崩了你是你命大。行了,我知道了,你代表咱們家去大隊部投票去吧。”
穆宏毅點了下頭進屋。
屋裏小丫正跟宓妃說話,“大嫂,下午的時候秋淑媛來找你了,她也沒說幹什麽。”
“我知道了。”
穆宏毅放下碗,“爺爺讓我代表咱們家去投票,大伯大娘你們把票投給秋淑媛還是杜麗紅。”
“還用問嗎,當然是秋淑媛,是不是宏毅媳婦。”王美鳳笑道。
“她那張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投不投她都沒什麽用了。”
正說着話門口傳來了秋淑媛的喊話聲,“宓妃回來了嗎?”
☆、46.害人害己
“我到你這兒來就是喘口氣。”盤腿坐在炕上,秋淑媛揪扯着自己的頭發道“和杜麗紅擱一個屋裏呆着我犯惡心。”
宓妃胡亂“嗯”了一聲,正拿軟布擦拭竹子壺。
“我說,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就不問問我為什麽惡心她,安慰安慰我?”
“自古倆情敵都是互相惡心的,你不惡心她才奇怪呢。”
“呦,你看出來了?不傻嘛。”秋淑媛看宓妃不重視她,口氣就不好起來,“打我坐上炕你就擺弄那破壺,到底有什麽好擺弄的,你上來咱倆拉拉呱。”
“你說,我聽着呢。哦,那好吧,你為什麽惡心她,又吵架了?”宓妃擡頭看了秋淑媛一眼,“大隊部不是正在投票,你就這麽跑出來了,不戰而降?”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杜麗紅要不是用了歪門邪道能贏過我?呵。”秋淑媛心裏憋着火,語氣滿是輕蔑不屑。
“單論投票,人杜麗紅可沒用歪門邪道,你的人緣有多差,滿村裏就我還搭理你吧。”
“那也是她先用了歪門邪道得到的這個機會,一開始穆宏毅不說了嗎,看誰幹活多名額給誰,結果呢,她幹不過我就耍賤。”秋淑媛越說越氣,“最讓我惡心的是什麽你知道嗎,她還在徐誠跟前充好人,徐誠被她哄的還就拿她當好人了,我倒成了壞人,打從咱們那屋進了蛇,我和她搬到徐誠哥那屋湊合睡我都憋屈死了。”
宓妃卻咯咯笑起來,“這杜麗紅挺厲害啊,還能把你憋屈着。”
“你還笑?”秋淑媛氣笑了,指着宓妃罵,“喪良心的玩意,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被杜麗紅氣死。”
“你再罵就滾出我家去。”宓妃笑嘻嘻的還擊。
秋淑媛被堵的氣悶,“好好好,你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姐妹,你忘了打從下鄉來是誰照顧你的了,一開始你的內褲都是我幫你洗的,沒良心的,你現在有了好歸宿不需要我了就開始氣我了是吧,我怎麽這麽倒黴,這麽多年我掏心掏肺付出的兩個人,一個沒良心,有了靠山就一腳把我踢開還氣我,一個呢,眼睛就被油糊住了,拿個白臉妖精當好人,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秋淑媛尖着嗓子大叫。
宓妃捂住耳朵,抄起枕頭砸她,“秋淑媛,你趕緊閉嘴,丢不丢人啊你。”
“嫌我給你丢人了是吧,那好,我走。”秋淑媛下炕穿鞋作勢走人。
“快走快走。”宓妃繼續趴桌子上擦壺。
見宓妃不挽留她,秋淑媛下不來臺,氣個半死,“臭宓妃,我再來找你我就不是人。”
吼完秋淑媛咣當一聲摔上門出去了,院子裏站着聽着叫聲來看的穆宏遠和小丫,宓妃扶着門框就笑道“圓圓姐你再來找我你就不是人啊,我記着了。”
秋淑媛哼了一聲,扭着臀就走。
“大嫂,和秋淑媛吵架了啊?”穆宏遠偷瞥了一眼秋淑媛豐滿的臀部臉紅的問。
“我又吵不過她,我才不傻的上趕着找虐呢,被杜麗紅氣的,心裏有火沒地兒發找我來了,我又把她氣走了,哈哈。”
小丫抱住宓妃的手臂道“大嫂,你這個朋友好兇啊。”
“沒事。”宓妃摸摸小丫的頭,“反正她怕你大哥。”
想到秋淑媛在穆宏毅跟前認慫,宓妃就樂,穆宏毅這靠山還真找對了。
“我覺着她也挺可憐的。”穆宏遠有點憐惜的道。
“你可別當着她的面這麽說她,要不然她非得噴死你不可。”
這時大門被“咣”的一聲推開,“毅哥在家嗎?”
“誰啊。”
“我,宏江。”穆宏江一進來,宓妃就聞到了一股臭味兒,忙拉着小丫後退。
“毅哥呢?”
“去大隊部了。”穆宏遠忙問,“江哥你這一身怎麽弄的,掉糞坑裏了?”
“不是我,是趙狗剩他奶掉糞坑裏淹死了。”穆宏江簡單一說,“你媽在家嗎,讓你媽喊上幾個老婦女去幫幫忙吧,趙奶奶……唉,是真可憐。我去找毅哥。”
王美鳳穆金文兩口子從屋裏聽見動靜已經行動起來了,王美鳳理了理頭發道“宓妃小丫你倆看家照顧爺爺,宏遠跟媽走。”
“嗳。”
宓妃和小丫面面相觑,穆長勝從堂屋裏出來坐石階上抽煙袋,“你倆去睡吧,我覺少給他們看門。”
“我們陪着爺爺。”宓妃和小丫一左一右陪穆長勝坐石階上。
“邊兒去,女孩子家家的別坐涼地方,拿倆馬紮坐着吧。”
穆長勝站起來坐到馬紮上,拿起鋸子又弄起家具來,“宏毅媳婦你想要個什麽樣的櫃子,高點的,矮點的?”
“爺爺,你做吧,你做什麽樣兒的我都喜歡。”宓妃笑着看穆長勝做活。
“你這孩子,心靈。”穆長勝老臉褶子一開笑了。
牛棚裏,當穆宏江推開門,穆宏毅站前頭拿電燈往裏頭一照,眸色一斂,“誰把他們倆關一起的?”
跟在後面的袁二牛裝模作樣的“啊”了一聲,“我讓關的,節省地方。”
穆宏毅退開一步,把電燈放袁二牛手裏,“二牛叔您走近點看看吧。”
袁二牛心裏清楚,他兒子肯定暴打趙狗剩了,小心的問,“兩小子打架了?”
穆宏江冷笑,“二牛叔,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沒打死就沒事,趙狗剩該打。”袁二牛捏着電燈往裏一照忽然“啊”的一聲跑了進去,“衛民,衛民你怎麽了?”
黑漆漆的牛棚裏頭照進了一束光,光芒裏袁衛民頭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不見趙狗剩。
穆宏毅接過穆宏江的手電四下裏一照在角落裏找到了蜷縮成一團,拿手臂藏住自己頭臉的趙狗剩,“出來。”
趙狗剩聲音顫的厲害,“毅哥,我沒想殺他,他一直打我,他打的我受不了了我才還手的,我不是故意的。”
“畜生,我殺了你!”袁二牛撲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腳踹,“那可是我家的獨苗啊。”
穆宏江沖進去把袁二牛拽開,“二牛叔,你還是先看看你兒子有沒有救吧。”
穆宏毅蹲在袁衛民身邊摸了摸動脈,聽了聽心髒,“還沒死,馬上送醫院說不定還有救。”
“真的?”袁二牛喜極而泣就要去抱袁衛民。
“二牛叔你別動他,得找兩個人來擡。”
“宏毅,叔求你,你幫叔趕緊去叫人,把從軍、從業都叫過來,我們家的事就不麻煩你了。”
穆宏毅點了下頭又對趙狗剩道“趙狗剩,你奶死了,趕緊回家去吧。”
趙狗剩顫抖的身體一僵,一對蠶豆大的眼登時瞪大。
穆宏江快要受不了自己一身的臭氣了,一把把趙狗剩拽出牛棚,“趕緊的跟我走。”
“宏毅,我兒子要是沒事還好,我兒子要是有事,我們家和趙狗剩的事兒你別管,你要是管就別怪二牛叔不客氣了。”袁二牛陰沉着臉警告。
穆宏毅冷嗤,“二牛叔,你們這是害人害己。趙狗剩是正當防衛。”
“這麽說你要管閑事?”袁二牛聲音陰的厲害。
“我不管,你們要真不依不饒的那就讓派出所來管。”
“穆宏毅,你別以為你是什麽上臺面的厲害東西,我告訴你,你的底細我早打聽清楚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你別以為我們老袁家就真怕了你們老穆家!”
“二牛叔嚴重了,我說了我不管,打架傷人或死了人原本就應該派出所介入,現在可不興動用村族私刑了,二牛叔我言盡于此,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說完穆宏毅擡腳就走。
“小畜生。”袁二牛低罵一聲。
今晚上事兒多,王美鳳是半夜回來的,穆宏毅和穆金文到了雞叫的時候才回來。
宓妃揉着眼給穆宏毅開了西廂的門,咕哝一聲,“怎麽現在才回來?”
一晚上沒睡穆宏毅臉色也沒什麽變化,就頂了一頭晨露回來,他一把抱住新出爐的媳婦就往炕上走,宓妃還沒睡醒,也沒理會,腦袋埋他懷裏繼續睡。
穆宏毅也困,踢掉鞋,往炕上一倒摟着香軟的媳婦就睡了,一睡睡到大天亮。
☆、47.流口水
農村的早晨,雞鳴狗吠,還有不知名的鳥兒立在電線杠上啾啾的啼叫。
曦光透過灰白的窗戶紙照到炕上睡在一頭的兩個人臉上,穆宏毅因為養成的生物鐘的原因早醒了,他就那麽看着宓妃枕着他的胳膊睡的臉蛋泛紅,如同上了胭脂,紅豔豔的小嘴微張,透明的液體流了他一胳膊。
院子裏傳來輕微的響動,不一會兒穆長勝敲了敲窗戶,“該起了。”
宓妃一下驚醒打了個寒顫,雙眸惺忪泛着水汽,當她發現自己竟是睡在別人懷裏時,猛的推開坐起,下意識的揚手要打,“流氓!”
穆宏毅一手攥住宓妃的手腕,眸光帶笑,“看清我是誰。”
宓妃眨巴了幾下眼,“你何時回來的?”
穆宏毅在她臉頰上一抹,挑着透明拉絲的水羞她,“你流了我一胳膊的口水,現在還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宓妃臉一紅,慌忙擦臉,“我沒有流口水!”
“難道是我流的嗎?”穆宏毅從炕上下來,穿上鞋就打開了房門,一瞬陽光大把的撒進了屋,照的宓妃眯眼。
小丫一手端着茶缸子一手刷着牙走過來,騰出嘴就笑,“大嫂,起床了。”
宓妃懶懶的又躺回去,打着哈欠咕哝,“我還想再睡一會兒,一整天也就早上這點時間不冷不熱的睡覺最舒服。穆宏毅,你把門關上。”
穆宏毅換了一身幹淨衣服,髒衣服扔炕腳,“今天你在家把衣服洗了。”
宓妃不情願的“啊”了一聲蒙住了頭。
小丫靠着門框吐出一口白沫沫,笑道“大嫂你也太懶了,快起來,一會兒我媽要去料理趙奶奶的喪事,大哥、二哥、我爸還有爺爺要下地幹活,咱倆得做早飯。”
“趕緊洗臉去。”穆宏毅把小丫打發走,半關上門就把宓妃從炕上挖起來,“別賴,趕緊洗把臉跟小丫去做飯,你要是不做早飯那就只能跟我下地了,連小丫都得幹活,你要什麽都不幹,大娘就有話說了。”
宓妃撅着嘴捶了穆宏毅一下,“還不趕緊伺候本公主更衣,耽誤了本公主去做飯你擔待的起嗎?”
“這可是你說的。”穆宏毅一揚唇角,雙臂一摟宓妃的纖腰,低頭就堵住了宓妃的嘴,宓妃登時睜大了明亮的水眸。
穆宏毅趁勢,一手托着宓妃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探出舌挑逗。
口腔裏的空氣被奪走,宓妃呼吸不暢,扭着身子掙紮,她越是掙紮的緊,穆宏毅越是得寸進尺,另一只手也不老實了,很快宓妃就被親迷糊了,軟軟的身子貼着穆宏毅,眼眸裏氤氲起越來越濃的水霧。
“哥……”
穆宏遠忽的推門進來,乍然看見這無邊春意白皙的臉爆紅,僵在原地動不了了,壓在眼鏡片下面的眼瞪的幾乎脫框。
宓妃亦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一得到自由,一巴掌就糊穆宏毅臉上,眼睛裏水汽還來不及散去卻又盛納了熊熊怒火,“穆宏毅,你王八蛋!”
穆宏毅也有些生氣,盡管在穆宏遠進來的那一瞬他急忙抓了床單裹住宓妃短褲都快要掉到膝蓋的下半邊身子,但也還是沒來得及把人擋門外去。
“滾出去。”穆宏毅把宓妃裹懷裏,背對穆宏遠就是一聲怒喝。
“哦,哦哦。”
穆宏毅一發火,穆宏遠吓的夠嗆,倒退時腳後跟絆門檻上,骨碌碌滾下了石階。
王美鳳聽着動靜出來一看,就見自己兒子整個趴地上,要多窩囊有多窩囊,頓時就氣的不輕,“我說宏毅啊,宏遠好心去提醒你上工,你打他做什麽?”
穆宏遠爬起來紅着臉擺手,“媽,大哥沒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絆門檻上摔下來的。”
“沒出息的玩意。”王美鳳壓着火甩臉子進廚房,對正在燒火煮飯的小丫開口就罵,“懶掉渣的賤貨,老娘昨晚上半夜才回來,起來晚了也就罷了,讓你好好留在家裏,睡那麽早怎麽還起晚了。”
“我就是你的出氣筒,有火就往我身上發,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小丫氣的一扔燒火棍,“我不幹了,愛誰幹誰幹。”
“大早上的吵吵什麽。”穆長勝喝了一句,對着緊閉的西廂門就喊,“宏毅,晚一個多小時了啊,你快點。”
“知道了爺爺,我馬上就好。”
廚房裏,王美鳳把鍋碗瓢盆敲打的叮當響,咬着牙和站角落的小丫道“你爺爺,偏心偏到咯吱窩了都。”
小丫哼了一聲,不理。
穆宏遠站院子裏既尴尬又愧疚,忙跑廚房裏跟王美鳳解釋。
西廂,宓妃瞪着穆宏毅,指着外頭,氣的眼眶都紅了,“她是不是罵我?你滾開。”
穆宏毅擋宓妃前頭安撫,“她罵小丫呢,不是罵你,她是無知村婦,你是知識女青年,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穆宏毅,你就由着我讓人欺負?”宓妃狠狠捶他兩下。
“那你想怎麽樣?”
“杖斃,去給我把那老賤人杖斃!”宓妃大怒。
穆宏毅愕然,轉瞬笑了滿臉,宓妃看他竟然笑,氣死了,“你還笑,你竟然還笑?都怪你。”
“是我的錯,我該插上門栓的。這樣吧,衣服等我回來再洗,你今天就窩屋裏享福吧,反正咱昨天買了不少吃的。”
聽他這樣退讓,宓妃卻趴床上大哭起來。
穆宏毅被她哭的摸不着頭腦,站炕下,摸着她的背輕拍,“別哭了,你想幹什麽你說。”
“我什麽都不想幹!”
“那就不幹。”穆宏毅輕聲哄。
“你說的好聽,我不幹別人樂意嗎。”宓妃霍然坐起,一抹眼淚,“穆宏毅,是我得寸進尺了,你也就這水平,我還是跟你下地幹活去吧,也不用你夾在中間為難。”
穆宏毅忽然心塞了一下,沉着臉道“你就呆家裏,我一個人掙的工分養你綽綽有餘,回頭我跟爺爺商量一下,給你在西牆角搭個棚子,弄個燒火做飯的地方,原本咱們就和大伯分完家了,在一塊吃也不好。以後除了給爺爺的口糧,我就把我掙得的那份糧食拿咱屋裏放着。”
宓妃聽的一愣一愣的,“我沒有這個意思啊,我、我想賢惠一下來着。”
她現在什麽處境她還是知道的,也在盡量的适應和湊合。
穆宏毅嘆氣,“算我自己沒出息,看不得你受委屈。”
前半句有點奇怪,但後半句卻是甜的。
宓妃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還是很不錯的,禁不住笑起來,“小穆子,你真好。”
穆宏毅哭笑不得,捏了捏宓妃肉肉的小臉,“哭也是你,笑也是你。你在家呆着吧,我下地去了。”
宓妃忙拉住穆宏毅,“你吃兩塊槽子糕再走,我給你沖麥乳精去。”
穆宏毅有點受寵若驚的看着宓妃,宓妃臉紅的兇他,“看什麽看,我自己要吃,你只是順便。”
“行,順便就順便吧。”穆宏毅坐下,等着公主殿下大發慈悲的服侍一回。
這年頭一切從簡,紅白喜事也不興吹喇叭,弄些個複雜的程序了,加上趙狗剩家沒有親戚哭喪,昨天死的,今天就給埋了。
昨晚上的投票結果毫無意外的落到了杜麗紅頭上,秋淑媛見不得杜麗紅高興,在大隊部呆不下去就又來找宓妃了。
兩人關在西廂,秋淑媛躺炕上悶睡,宓妃就坐旁邊拿牙刷輕輕的清理竹子壺縫隙裏的泥灰,“你連工分都不掙了?”
“怄的沒勁幹。”秋淑媛悶聲道。
“對了,你看看報紙吧,穆宏毅說,就算你這次回不去,過不了多久也能回去了。”宓妃放下牙刷把幾張報紙找了出來遞給秋淑媛。
一聽能回去秋淑媛有了精神,坐直身子接過報紙看起來,看完臉上就有了喜悅,“咪咪,算你還有良心啊。”
“一直都有良心好不好,要不然我早不搭理你了,你還想進我家的門?”
秋淑媛嘆氣,“報紙上就報道了別的省的事兒,咱們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開,說是快了,可一個月是快,一年也是快,有希望的等待更煎熬。再說,我一萬個不放心杜麗紅和徐誠一塊走。”
“你不放心杜麗紅可以理解,但你也不放心徐誠哥嗎?”
“徐誠哥的心太軟了。”秋淑媛嘆氣,“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省心。對了,昨天登記了?”
宓妃點頭,把竹子壺捧在手裏賞玩。
“啧,你就不能放下那破壺。”秋淑媛八卦兮兮的問宓妃,“那你們倆昨晚上那個了沒有?”
“哪個?”宓妃疑惑的看向秋淑媛。
“別跟我裝啊,就是男人女人生孩子那點事兒。”
“……不要臉。”宓妃紅着臉低斥。
秋淑媛一看宓妃這樣就知道肯定有內容,從炕上下來緊挨着宓妃坐下,輕聲問,“什麽感覺?”
宓妃推開秋淑媛坐了另一條長凳,“沒有沒有。”
“別騙我了,要是沒有你臉紅什麽,這裏又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秋淑媛又擠過來。
宓妃又逃,“真沒有。”
眼見宓妃臉紅的水蜜桃似的,秋淑媛大樂,又擠過去賊兮兮的問,“那做到哪步了,一定親嘴了吧,摸了吧?”
宓妃震驚的看着秋淑媛,小臉紅爆了,“你真流氓!”
秋淑媛大笑,“大不大?”
“啥?”
☆、48.多寶閣
中午秋淑媛沒走,幫着一起做了飯,就和穆家人一起吃了。
飯桌上,自從秋淑媛問了她那些不正經的話,挨着穆宏毅坐的宓妃就覺很不自在,臉上的紅暈怎麽都退不下去。
穆宏毅擡手就摸宓妃的額頭,“又發燒了?”
宓妃驚了一下,拍掉穆宏毅的手,“沒有。”
秋淑媛咬着芸豆就笑,宓妃羞惱,夾了一筷子青菜塞秋淑媛碗裏,“吃你的飯。”
“這不正吃着嗎。”秋淑媛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秋淑媛的長相氣質和宓妃完全不同,宓妃長了一張讨喜的甜臉,很顯嫩又嬌萌,秋淑媛就很成熟,眉眼間給人一種俏豔感,加上她身材豐滿,前凸後翹,兩個人站一起的時候,最吸引男人的還是秋淑媛。
飯桌上除了穆長勝和穆宏毅之外,都會時不時的看秋淑媛一眼,穆宏遠飯都吃不香了,總是借着夾菜的機會偷瞄,秋淑媛察覺了心裏虛榮得意,卻只當不知道。
王美鳳打量秋淑媛就大方多了,啧啧稱贊,“爹啊,你看這倆閨女長的都真好。”
看了看宓妃和秋淑媛再看看自己的閨女小丫,王美鳳的眼神就透出那麽點嫌棄,“你倆平時都擦什麽雪花膏,跟我說說,回頭我也給小丫買一瓶,我們小丫也是大姑娘了,可你們看看她,面黃肌瘦醜不拉幾的,這怎麽嫁的出去呦。”
“爺爺你看我媽,她天天都往地上踩我,爸,我真是你們從地頭上撿來的吧。”小丫氣呼呼的抱怨。
“別胡扯,吃飯。”穆金文兇了一句。
秋淑媛笑着道“這是個人臉皮底子的問題,像那些醜不拉幾的,擦什麽都不管用。再說,這臉型和五官都是父母生的,父母長的不好看,孩子肯定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宓妃噴笑,咳嗽,她就知道從秋淑媛嘴裏冒不出什麽好話。
王美鳳黑了臉,小丫氣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你這閨女說話怎麽這麽嗆呢,我得罪你了,還是我們小丫得罪你了?”
秋淑媛詫異的看着王美鳳,“沒有啊,大娘你怎麽這麽問?”
王美鳳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穆長勝拿煙鍋一敲桌子,“多吃飯,少說話。”
穆宏遠卻摸了摸自己的臉,喪氣的往上頂了頂黑框眼鏡。
秋淑媛看着穆宏遠的反應,沒事人似的給宓妃夾了一塊肥瘦适中的肉,宓妃不想吃,撥拉兩下扔給穆宏毅了。
秋淑媛翻了個白眼。
正在這時候,大門被撞開了,王美鳳放下筷子就吼,“誰啊?”
“毅哥,毅哥救我。”趙狗剩連滾帶爬的爬進堂屋就哭,“袁從軍那夥人要殺我。”
“一個大男人你哭成這樣丢不丢人,宏遠,你搬個馬紮給他坐。”穆宏毅沒理會,繼續吃飯。
趙狗剩頭皮破了,正往下滴血,看着一桌子的飯菜就死命咽口水,穆長勝把自己的碗遞給小丫,“我吃完了,拿我的碗給他使,讓他吃點吧。”
“沒煮那麽多飯。”小丫嫌棄的瞪了趙狗剩一眼,“真會趕飯食。”
趙狗剩舔着臉笑,“小丫,狗剩哥回頭給你撲蜻蜓哈。”
“來一個不行又來一個,當咱們家是收容所啊。”王美鳳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拍,扭身進屋了。
秋淑媛冷笑,繼續吃,專挑了肉往自己碗裏扒拉。
趙狗剩笑臉不變,揚聲沖裏屋喊,“大娘,給你添麻煩了啊。”
“你也是倒黴,被杜麗紅誣賴上,沒有你,她都收不了場。”
“大姐,你什麽意思?”趙狗剩擡起站着米粒的髒臉呆呆的看着秋淑媛。
“誰是你大姐,我有那麽老嗎。”秋淑媛白了趙狗剩一眼,“她杜麗紅能瞞過其他人可瞞不過我,她根本就沒丢镯子,镯子肯定還在她手裏,就不知道她藏哪兒去了,事發之前她去過一趟郵局,我始終就懷疑她是不是把镯子郵回家去了。”
穆宏毅瞥秋淑媛一眼,“你怎麽現在才說?”
“我沒證據被她反咬一口怎麽辦,找不着镯子,我在徐誠心裏就更惡毒了。”秋淑媛冷笑。
“這麽說,我就是他娘的那女人的替死鬼?!”趙狗剩眼中陰翳一閃而過,呼嚕呼嚕的使勁往嘴裏扒飯。
做一邊歇着的穆長勝皺眉,“沒影兒的事兒別胡亂說。”
秋淑媛不服,就問趙狗剩,“镯子是你拿的嗎,這裏沒旁人,你說句老實話?”
“我沒拿,要是拿了就讓我天打雷劈,頭頂生瘡,腳底流膿!”趙狗剩一抹流到眼皮上的血,“我奶奶都死了。”
“他沒拿,我沒拿,宓妃沒拿,镯子不在她自己那裏在誰那裏?”秋淑媛越想越氣,把碗筷一放,“不行,我得回去了,沒我在中間夾着,誰知道那個臭不要臉的能做出什麽好事來。”
宓妃望一眼風風火火奔出門去的秋淑媛樂了,“心裏還是有氣,發不出去她就不讓人安生。”
“我瞧瞧去。”宓妃放下碗就要去看熱鬧。
“不許去。”穆宏毅冷聲阻止。
“我就看看熱鬧,看完就回來。”
“外頭太陽那麽毒,你半路曬暈了別想我去扛你。”
“我哪有那麽嬌氣。”宓妃走到外頭,在太陽底下站了站趕緊又跑了回來,“今天太陽怎麽這麽毒,比昨天還厲害。”
“知了掙命的叫,悶熱,燕子低飛,這是要下雨啊。”穆長勝揮着蒲扇問穆宏毅,“還有多少地沒種上?”
“至少還得再兩三天。”穆宏毅站廈檐下觀望。
“人看着多,都不出力。”穆長勝嘆氣。
“弄不完也不要緊,下完雨再種也不錯,就得再費一遍力澆水。”穆宏毅撿起刨子開始料理木頭。
穆宏遠默不作聲的過來幫忙。
宓妃搬了個馬紮跑穆長勝搖椅邊上坐着,小聲的問,“爺爺,你見過多寶閣嗎?”
穆長勝半閉的眼一下睜開,看了一眼趙狗剩,拿蒲扇打了宓妃的腦袋一下,“去幫着小丫洗碗去,家裏就這點活,你得幫着幹。”
“哦。”宓妃吐了吐舌,“我一會兒再來找爺爺玩。”
趙狗剩把菜碟子舔了一遍,拍了拍肚子,舔笑道“大爺,叔,毅哥,謝謝你們讓我吃了個飽飯哈,我不在這兒給你們添亂了,這就走了。”
“不是喊着袁從軍那夥人要殺你,你這就敢出去了?”穆宏毅擡眼看他。
“這天這麽毒辣,我猜袁從軍那夥早走了,他們可不敢闖進來逮我。”趙狗剩憨笑。
穆宏遠推推眼鏡看向趙狗剩,豎起大拇指,“平時沒看出來,你竟然能把袁衛民撂倒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我也是個大老爺們。”趙狗剩挺了挺自己的肋骨,“毅哥,我走了。”
趙狗剩把自己破爛的褂子往頭上一頂,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頭瞅了瞅,小心的推開門,露出個腦袋觀望了一下,見袁從軍那夥人果然走了,他出溜一下就鑽了出去,撒丫子就跑。
“宏毅,袁衛民死了沒有?”穆長勝從搖椅上起來,坐到自己的工具箱旁邊,拿了一塊收拾好的木頭就開始雕花紋。
“沒死,昨晚上我和宏江去醫院看他,已經睜眼了,睜眼就讓他爹給他報仇,沒憨沒傻,倒是可能瘸一條腿。”
“該,這是想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趙狗剩這孩子心裏毒,你們別和他親近。”
“知道了爺爺。”
宓妃刷完碗,擦幹淨手又湊過來,坐穆長勝身邊看他雕花,“爺爺,你給我做個小多寶閣好不好,我昨天買了個壺沒地放。”
“你買了什麽壺,還得專門讓爺爺給你做個多寶閣放?”穆長勝看向穆宏毅,“真會糟踐錢啊你們。”
穆宏毅讪讪,“爺爺,沒花多少錢,在廢品回收站撿的。您別聽她胡要,就那破壺擺哪裏不行。”
“你才胡扯,人比你有見識多了,拿來給爺爺看看,要是值得,爺爺就給你做個小多寶閣,家裏還有一塊黑木料子,還是那年發大水從山上沖下來的。”
宓妃一聽高興壞了,“爺爺你等着。”
穆宏遠沒聽穆長勝他們說什麽,削了快巴掌大的木頭,在廈檐下找了一塊陰涼深的地方,靠牆坐馬紮上就開始雕東西。
穆宏毅看了穆宏遠一眼,直接問了,“宏遠,你看上秋淑媛了?”
刻刀沒握穩一下戳了手,穆宏遠抱着手指驚慌的看着穆宏毅,“哥你說什麽呢哥,沒有,我哪兒配得上人家啊。”
一會兒宓妃拿了壺回來給穆長勝看,“爺爺你瞧,這壺漂亮吧,我都給刷幹淨了,摸起來涼潤如玉。”
穆宏毅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嗯”了一聲,“這是咱從回收站撿的那壺?”形狀像,顏色一點都不像了,偏黃的竹色,表面泛着油光,還真挺漂亮。
穆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