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攝政王一回府,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活着,最清閑的要當屬花月了,她穿着一身鵝黃色流蘇裙坐在梧桐樹下品茶,看上去悠閑萬分,心裏卻在盤算着。

花琰沒回來時她還有些擔心會被識破,可花月沒想到在朝堂中翻手為雲的攝政王居然這麽寵妹,想到這裏花月頓時背後有些涼,要是花琰知道真正的花月早已死去,會怎麽對她?

依着攝政王的性子,當該或剮了她吧。

花月不敢再細想下去,為今之計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正所謂未雨綢缪,她必須要有一個萬全的防備,要真有這麽一天也不至于窮途末路。

花月還在思量着,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她對聲音頗為敏感,擡眼一看是裴管事端着身子快步走了過來。

“裴姑,可有何事?”若然走上前相迎道。

裴管事看了一眼花月,低頭福了福身子,不愧為攝政王府管事,該有的禮數一點也不少,裴姑道:“見過大小姐。”

花月頭也不擡,清冷地吐出了兩個字,“何事?”

“回禀大小姐,是關于若心的處置,她挨了幾個板子,然後被王爺送往秦侯府了。”裴姑本來也不喜歡若心那副做派,以前仗着有大小姐的喜歡,便耀虎揚威,誰都不放在眼裏。

裴姑垂下眼眸,不過若心也就十幾歲的年紀,說到底還是個不事的孩子,這樣的懲罰有些重了,那頓板子她能不能扛過來就看天命了。

花月随意的道了一聲,她知道裴姑在想些什麽,在這王府多年,早該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了,落得這樣的下場倒也不值得同情。

早在之前花月就有些懷疑,攝政王府是花月的地盤,為什麽秦麗兒能夠在花月的地方做手腳也沒人發現?後來若然倒是給了她一個答案。

若然說小姐落水的前一天晚上,她發現有個鬼祟的身影朝着池塘走去,若然覺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便偷偷地跟了上去,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若心,當時若然也不知道若心幹什麽,所以也沒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花月對還在一旁的裴姑道:“還有何事?”

裴姑開口道:“王爺喚大小姐去書房一趟。”

花月有些不知所措,剛剛不是見過了,不過才一會的功夫就派人來叫了,花琰到底打的什麽注意?

花月的院子和花琰并不遠,兩個院子隔着一個小花園,雖然離得不遠,但還是要稍多些功夫才到。

這是花月第一次來花琰的院子,和花月的滿園花香不同,這裏像是完完全全換了一個風格,院子裏外栽種的都是綠油油的竹子,微風一吹便會沙沙作響,清冷萬分。

花月倒是覺得這個院子很不錯,至少周圍景致和格調什麽的挺适合自己的,至少比原主那滿院花開強,這原主的品味啊......花月有些牽強的想。

走到一個房間門口裴姑和若然便停下了,兩人紛紛低頭,裴姑道:“王爺在裏面候着,小姐快些進去吧。”

花月擡了擡眼,入眼是一扇古樸的門,花月擡手推了推門,擡腳剛想走進去,身後傳來裴姑的聲音。

裴姑從若然手裏端來一碗湯,遞給花月道:“小姐等等,這是剛沏好的茶。”

花月微皺眉頭,道:“我不渴。”

聞言裴姑和若然相望了一眼,表情怪異,裴姑解釋道:“這是給王爺的茶,小姐一并端進去吧。”

原來是給花琰喝的茶,花月沒有遲疑,接過茶來緩步走了進去。

入眼便是一個木制的書架,上面塞滿了密密麻麻的書,花月走進去發現花琰坐在書桌之後,正認真的寫些什麽。

此時的花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紫色的袍子盡顯英氣,而這一身月牙白的長衫襯着他更溫柔了些,花琰早在花月進來的時候就知曉,看了一眼花月,眼底盡顯溫柔,匆匆一眼又低頭寫字。

花月正對上花琰的眼神,心裏一咯噔,腳步變得更緩了,小心翼翼地走到書桌前,端着茶碗站到一旁,話也沒說一句。

花月靜立一旁,想着等着他寫完再出聲,誰知花琰的筆尖突然一轉,停了下來,把毛筆輕輕擱在筆架上,擡眼看了一眼花月,右手伸出。

花月有些不明所以,他這是想幹嘛?

半響,花琰微不耐煩的聲音道:“茶。”

聞言花月頓悟,這才将手中的茶碗遞給花琰,絲毫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花琰了,自己已經很小心了。

她的确是不知,花月以前的性子很開朗,對自家哥哥都是怎麽撒嬌怎麽來,如今換成清冷的花月的确不知道該如何體現撒嬌這個詞。

花琰抿了一口茶,就将茶碗放在一旁,然後徑自站了起來,輕按着花月的肩膀讓她坐在原本花琰坐的椅子上,随意道:“寫幾個字,這幾日你手不提筆,估計以前學的都荒廢透了。”

花月一愣,作為一個攝政王府的大小姐居然還要寫字?前世她可是冷血殺手,打打殺殺什麽的沒問題,說到寫字......花月簡直不敢想象。

見花月愣着,花琰從宣紙裏抽出一張平鋪在桌上,柔聲道:“就寫幾個字,以前大哥不是教過了嗎。就照着寫就行。”

聞言花月擡眼看着旁邊花琰剛剛寫的字,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毛筆,開始一點一點的臨摹。

“庭院深深深幾許。”花月不禁讀了出來。

半響之後,花月擡眼看着花琰怪異的神情,不禁又低頭看着自己寫的字,她臨摹的是花琰的字體,可寫出來的一點都不像。

花琰的字體很正,拐角筆末都透着一股剛柔之力,當真是字如其人。而花月的臨摹當真是慘不忍睹,歪歪扭扭的字體還偏要學花琰的拐角,顯得更加醜了。

花琰盯着花月的字許久不說話,花月也在盯着自己寫的東西,雖然不那麽好看,但至少自己能認出來已經很好了。

良久花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城北竹林是季老先生隐居的地方,聽聞老先生才學飽腹,讀過的書數不勝數,改日有空帶你前去拜訪,若是他肯收你當弟子便是再好不過了。”

花月蹙眉,有些不知道花琰的心思,為什麽非要自己識字?許多大戶人家都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他還當真是觀念不同于常人。

花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以前明明已經有點進步了,寫出來的字已經有些形體,花琰不禁疑惑,難道真是落水時腦子進的水?

花月并不知道花琰心中所想,只想着不想同他這般耗下去了,索性把筆放在筆架上,淡然道:“我餓了。”

聞言花琰扶額苦笑,自家這妹子當真是不同于常人,真是怎麽任性怎麽來。

花琰已經不想同花月說話了,這丫頭有一種能把人活活氣死的潛質,花琰負手走了出去,快看不見他身影的時候才聽他道:“還不過來,是想吃紙喝墨嗎?”

聞言花月起身,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心想着這攝政王,确實有點奇怪,果真讓人看不透。

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色,一群下人站成一圈圍着,桌邊只坐着兩個人,花琰停止了身子坐得很直,花月也不例外,挺直了腰身,坐得比花琰還要直。

花琰還沒動手花月也不敢妄動,好像吃飯還有規矩的,花月并不太清楚王府的規矩,前世她在姐姐蘇茯身邊伺候着的時候便是這般,正是因為這些規矩,才讓蘇茯無論做些什麽都盡顯優雅。

花月垂眉,沒有動手,一言不發。

花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花月碗裏,道:“餓了還不吃?”

花月看着那塊紅燒肉,瞬間清冷的嘴角有些不淡定了,前世苦日子過慣了,現在讓她大吃大喝反而有些不習慣,而且她前世呆在江南,吃的都是清茶淡飯,口味也沒那麽重,這一塊紅燒肉該如何下口......

而且花月發現了,桌子上的菜顏色分明擺在她面前的都是些大魚大肉,而花琰面前都是些綠色的青菜,看着頗為清淡,卻很合花月的胃口,奈何......

花月沒有吃肉,而是擡手夾了一根青菜,瞥了花琰一眼,他正認真吃飯,好像沒有看到似的。

半響花月又夾了一根青菜,第三次花月伸手的時候花琰發出了一道聲音,花月不禁頓住了手,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在花琰的注視之下,花月極為淡定的轉了轉方向,夾了一塊雞肉放在碗裏,若無其事地吃了起來。

剛咬了一口便覺得有股辛辣味在口中蔓延,花月從小便不能吃辣,此時一碰到辣味便特別敏感。

花琰關切道:“怎麽了?”

花月努力閉着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盤雞肉,連花月自己都看不懂的手語花琰居然看懂了,連忙吩咐道:“給小姐端一杯水來。”

只聽到下人應了一聲,過了不久便有人端着杯子上來,花琰接過水拿給了花月,道:“漱漱口。”

花月聽話地漱了漱口,然後又喝了一口茶這才覺得好了些,看着蹙眉的花琰,她已經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花琰一言不發,以前的月兒可是無肉不歡,而且辣椒也是每頓飯都必須吃的,以前怎麽哄她吃青菜都不吃,今日究竟是怎麽了?

飯廳裏有些沉默,裴姑開口道:“回禀王爺,昨日太醫來過,說小姐身子還沒徹底恢複,近日要禁吃些辛辣之物,而且飯食也要盡量清淡,該忌口的最近還是先忍忍。”

一頓話解了尴尬,花月不禁對裴姑有些刮目相看。

花琰起身道:“這段日子好些修養,也不要外出了,過幾日街上熱鬧了大哥帶月兒去游湖。”

花月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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