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幾日花琰剛回京,都忙着朝中的政務,根本無暇顧及花月。
花月這段日子倒是輕松多了,整日坐着院子內的梧桐老樹下,雙眼漸漸迷離,有幾次睡着了都是花琰抱着她進去的,不過這些花月也不知道。
花月對着鏡子坐下,身後若然正給她梳妝,自從若心走後花琰便要讓她在挑選一個貼身丫鬟,不過被花月否決了,若然這丫頭心思不重,卻也不笨,用着正好,再者她也不喜人多,便回絕了。
花月凝視着鏡子中的臉,好像瘦了些,之前的圓潤倒是少了一些,顯出一種骨感美,好在眼中的清冷還是自己熟悉的,花月微微安心了些。
若然有些糾結道:“小姐,這只玉簪好看是好看,可是小姐每天就用一只玉簪挽着未免太過素淨了,要不然再插上這只步搖吧。”
花月瞥了一眼,那是一只花色步搖,吊墜上鑲了很多花色飾品,花月擡手接過步搖,順手就插在了若然的頭上,淡淡道:“送你了。”
若然急忙跪下,擡手想要摘下來,只見花月冷冷道:“怎麽?看不上本小姐送的東西?”
若然的手一頓,摘也不是放也不是,半響若然才道:“奴婢不敢,多謝小姐贈禮,只是這步搖太過貴重,奴婢萬萬不敢接受。”
花月擺了擺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箋,指着信道:“講講這個方清。”
這是她今早上收到的,上面的署名是方清,大概意思就是約她到和風酒樓上一敘,說有要事相商。
花月不知道方清是誰,但是從字行間能感覺得到好像和花月很熟般,要是不理會的話想來方清改日也定會來,倒不如先了解一番,若是方清和原主感情很好,她突然不理會方清,可能會引人懷疑。
若然突然一頓,驚訝地擡頭看着花月,一對上花月冷冷的眼神便又低下了頭,若然心中疑惑萬分,方清小世子可是和小姐關系最要好,兩人經常在一起玩,小姐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若然不敢擡頭,只聽見一道冷冷的聲音,“誰是你的主子?”
“大......大小姐。”若然害怕萬分,身子一直在顫抖着,她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麽會突然問這些奇怪的問題,唯一能做的只有老實回答。
花月突然湊近,用危險的語氣道:“難道王爺不是你的主子?”
若然猛地點頭,道:“是......”
花月把玩着玉簪,半開玩笑道:“兩個主子......倒是有趣。”
冷汗從若然的額頭上直冒,突然猛地反映過來,若然半響沒有說話,心底糾結萬分,她明白大小姐的意思,許久若然才重新擡起頭,堅定道:“奴婢願意永遠侍奉大小姐,不敢二心。”
這一次若然的眼神不再閃躲,而是直看着花月,坦然而忠誠。
從若然的眼神裏可以看到一種堅定,花月點了點頭,用簪子挑起若然的下巴,眼神帶着些許危險,輕笑着一字一句道:“若是讓我發現你有了二心,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蝕骨的痛。”
若然呆呆地點頭,花月這才放開了她,若然攤在地上,背後已經濕透,直到花月叫她起來才敢動。
若然開始道:“方清小世子是鎮守南方的常青王唯一子嗣,小世子很小的時候便被遣來了京城,京裏都說世子是被當成了質子......”
說道這裏若然偷偷看了花月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映又開始繼續道:“世子自幼和大小姐私交甚好,世子常來府裏找小姐玩,而且世子人很好,對大小姐也非常好,就是時常做出一些事,還帶着大小姐一起,把京城裏所有的權貴都惹了個遍,因此大小姐的名聲在這京城裏已經消失殆盡。”
這些大小姐難道都忘了嗎?難道大小姐落水的時候摔壞了腦袋?
花月指着信箋,“這是怎麽回事?”既然是好友為何不光明正大來找,還要寫一封信讓人傳達。
若然老實答道:“哦,這是世子和大小姐約定好的,因為大小姐和世子屢屢鬧出大事,所以王爺就禁止世子進入王府,後來世子就想出了這個辦法,要是想找大小姐便寫信傳達。”
聽完後花月思忖半響,問道:“琰哥哥是否在府中?”
若然答道:“王爺剛出門,應該是上早朝去了。”
花月起身徑自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話,“随我出府。”
若然在身後小聲喃喃道:“王爺不是說不讓小姐出府嗎?”不過花月并沒有聽到。
一聽說花月要出府,第一個來勸說的是裴姑,花月一路從院子走到府門,裴姑便說了一路,無非是些聽王爺的話,王爺也是為小姐好之類的,最後花月一個冷冷的眼神過去,裴姑瞬間頓住了。
将裴姑甩掉後,花月後面跟着若然,王府的大門是大開着的,門前還有專人把守,不過花月作為花家大小姐,攝政王唯一的妹妹,最後也沒人敢攔。
花月剛出門,若然便把一個錢袋子拿了出來,花月不知道她要幹嘛,也沒過問。
花月才出門沒幾步,不知道從哪裏蹿出來一群乞丐,手拄着一根木棍,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破碗。
更讓人好笑的是乞丐們并不是一哄而上,他們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排,站在花月的面前,右手伸出一個破碗,現在是個人也知道他們什麽意思了,不過花月有些不解,這年頭乞讨還要排隊?
花月看了一眼若然,只見她将準備好的錢袋打開,雙手高高捧住,放在花月右手邊,只要花月伸手便能拿到銀子。
看着花月有些疑惑地眼神,若然解釋道:“大小姐心地善良宅心仁厚,知百姓苦,憂心百姓難,深知百姓疾苦,希望為窮苦的百姓盡一點微薄之力......”
花月打斷她,“說人話!”
若然快速道:“大小姐曾放話說以後只要看見乞丐必會賞銀子。”
一句話了然,花月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等發錢的‘乞丐’,原主這腦子......難道真是進水多了嗎?
花月冷冷道:“把錢收好,我們走。”
若然一愣,當着這麽多乞丐的面,這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過糾結了一瞬,若然便把錢收了起來,總之聽大小姐的話總沒錯。
一群乞丐紛紛傻了眼,眼看銀子就要到手了,竟被收了回去,頓時心生怒意。
見花月若無其事的想要離開,一群乞丐紛紛将花月圍住,有人哀求道:“大小姐,我們已經三日沒吃飯了,還請大小姐發發慈悲,施舍我們一點吧。”
花月唇角露出一絲冷笑,瞥了這群人一眼,三日沒吃飽飯應該是四肢無力,眼神渙散,快要生出幻覺的模樣才對,哪有人幾日沒吃飯還喊得這般有力。
見花月許久沒有動作,有些人頓時惱怒,大聲喊道:“你們這幫貴族,說出來的話從來都是放屁,就會拿我們窮苦百姓尋開心,你們什麽時候守過承諾?原來只是裝着高高在上。”
若然站在花月身前擋住,她怒道:“你們怎能如此欺人太甚,大小姐之前也施舍給你們不少了,為什麽還不知足,每日都是你們這些人,這張臉都看了不下十次了,你們也有手有腳,為什麽不像別人那般靠自己的勞動來生活,整天乞讨難道就很高貴嗎?”
有人怒道:“我們乞讨怎麽了,就你們這些有錢的喜歡欺負人。”
若然還想說些什麽,花月輕輕将她推開,站了出來冷冷道:“本小姐就是欺負人你又能怎樣?”
一句話輕輕挑起了乞丐們的怒火,所有人紛紛圍住花月和若然,他們也不敢動手,畢竟這裏離王府不遠,他們還沒有那麽大膽,況且這可是攝政王的妹妹。
若然有些害怕道:“你們想幹什麽?我家小姐可是攝政王的妹妹,惹怒了她你們就不怕王爺報複?”
有個乞丐邪笑道:“只要你們把錢交出來,我們便離開。”
若然明顯有些害怕,反正王府也不差這一點錢,保護小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然雙手顫抖着想要将錢袋交出去,被花月攔了下來。
“我花月有的是錢,不給你們又能奈何?”花月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乞丐們都是一愣,一旁的若然都要害怕死了,她一個小女子身子骨弱也不會武功,如何能保護好小姐。
若然求助的眼神看着花月,開口小聲哀求道:“小姐,就暫時先妥協......”
一個乞丐極其憤怒,卻好似無言以對,半響才道:“你......你蠻橫嚣張,一點善心都沒有,要是這些傳了出去,你的名聲便沒有了。”
花月沒有理她,徑自又道:“名聲乃身外之物,要來作何?”
一群乞丐更加憤怒,有人道:“大哥,別跟她廢話了,既然她軟硬不吃,那就別怪我們心狠了。”一群乞丐紛紛拿起手中的拐杖。
若然怕得要死,幹脆眼睛一閉,擋在花月身前。
“住手!”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傳來,所有人都是一愣。
花月擡眼望去,那是一個舉止行為都非常優雅的男子,不是說他身上的穿着有多名貴,也不說他長得似天人,而是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淡然,他背上背着一個采茶背簍,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優雅範。
相比于那些整日坐在酒樓裏的貴族公子哥,花月覺得眼前這個人似從山中來,攜一株幽蘭,不是天人,卻神若仙人。
花月問道:“這人是誰?”
若然奇怪的看了一眼花月,像背詩般念道:“幽居王府,俊美京都,城外茶葉飄香來,不識誰家采桑少兒郎,粗衣布鞋踏山澗,翩翩一笑七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