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她,“我不會放手的,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的。”他氣勢洶洶地壓下頭,适時堵住那張欲要分辨的紅唇。
姚素素再無閑暇去解釋。
而三皇子府的主卧,又是春意盎然,直到天微微泛白,裏頭的人聲才慢慢停歇。
……
枕側的溫度早已冰冷。
姚素素支起身子,看了看窗外,日頭都已經老高了。
她反手捶了捶背,唉,她這把老腰哦,年輕人啊,就是精力旺盛,尤其是長期處于禁欲狀态的年輕人。
她翻了翻衣櫃,全是她喜歡的顏色。
蘇公公敲了敲門,“娘娘,您起了嗎?”
“唔,進來吧。”
“是。”蘇公公領着一隊公公,端着臉盆毛巾牙粉柳條等物,靜靜站在屏風外。
蘇公公湊上前,正欲幫她更衣。
姚素素手一揮,“不用了,洗漱用品留下,蘇公公,讓人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來。”
開玩笑!之前是蘇公公一人看光光也就算了,現在來了一堆人,她怎麽受得了?她的臉皮薄着呢。
沒多久,姚素素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浴桶中,擦着光潔無瑕的手臂。
這時,門外響起了請安聲,“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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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呢?”
“回殿下,娘娘正在裏頭沐浴。”
“你們都站遠些。”
“是。”
不是吧——姚素素哀嚎,緊張地看着屏風後,心說你這不是明目張膽地告訴別人你要做壞事了嗎。
很快,人就出現在了姚素素面前。
姚素素忙用毛巾擋住胸前的風光,“我在洗澡呢,你先出去。”
“怕什麽?反正我都見過了。”顧潇淡定地脫着外袍。
“你幹嘛啊?你別、別過來啊。”姚素素往後縮了縮。
奈何她這樣的虛張聲勢根本阻擋不了顧潇的腳步。
顧潇踩着踏腳已經跨了進來。
姚素素一瓢水潑了過去。
顧潇垂下眼,看了看濕透的內衫,果斷地脫了個幹淨。
姚素素尴尬地別開眼,某個人的龐然大物正對着她。
浴桶不是很大,姚素素一人尚顯寬敞,多了一個人立刻就擁擠起來,肢體難免接觸到。
等到顧潇完全坐進來時,因為水位上升,水也有大半都溢了出來,房間頓時水漫金山。
見姚素素一副羞憤欲死的表情,顧潇嗤笑道,“你至于如此嗎?虧你還是個女人?”想到第一次與姚素素滾床單的情景,他頓時住了嘴,那時候姚素素應該也是第一次,所以沒見過幾個男人的身體也很正常,表情頓時也溫和起來。
姚素素抱怨道,“我一個人洗的挺舒服的。你進來幹嗎呀?還把房間弄得跟打水仗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裏面做了什麽呢。”
顧潇原本眯着的眼頓時睜開來,“過來,”他沉聲道。
“幹嘛?”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我們要是不做點什麽,豈不是對不住這平白受了冤枉的水?”
姚素素的臉頓時慢慢紅了起來,她瞪着顧潇,這人怎麽能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臉說這麽沒有節操的話呢。
第 30 章
時光飛逝,在某人的日夜操勞下,咳咳,姚素素終于懷孕了,真是可喜可賀。
皇帝陛下更是抹了抹臉上的汗,這下子,這小兩口應該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吧,一把年紀了還要天天為這對夫妻擔驚受怕,還是趕緊退位吧。
顧潇大手一揮,不幹了,“父皇,太子妃此時正身懷有孕,兒臣無暇顧及政務,還是等太子妃生産完了再說吧。這是兒臣第一個孩子,兒臣想好好陪着太子妃,一起等待着他出生。”
得,道理都弄出來了,還能怎麽着啊。老實在這位子上繼續待着呗。
姚素素肚子一日日變大。
顧潇也終于肯解開腳铐了,他就不相信她還能帶球跑。
女人生孩子,無論是男尊還是女尊,都是個辛苦活兒。
怕自己天天卧床不起會缺乏運動,飲食過多導致身材發福,姚素素每天都要繞着府中走一圈。
後來,因為皇帝陛下三天兩頭從宮裏頭賞賜補品,顧潇夫婦為了便宜行事,幹脆又搬進了王子殿。但凡想吃什麽,直接命人開國庫取了便是。兩人能這麽幹,這完全是因為皇帝陛下的寵愛所致,在皇帝看來,以後江山都是顧潇的啦,随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這一舉動,自是讓皇後等人嫉恨得不行。
這天,皇後趙怡将大皇子顧潼召進鳳鸾殿,“老大啊,聽說你那正妃又死了?”
顧潼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唉,母後是不知道,我那正妃啊,自從進了門,一直是藥罐子不離身,拖了這麽多年,也是白白受罪,如今也算是早登極樂了。”
皇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不是本宮說你,你瞧瞧你,都成親多少年了,孩子都沒一個,那小賤種倒走運,居然有後了。你若是在你父皇面前不中用,有個孫兒孫女也是好的,也好給你長長臉,可你倒好,你真當本宮不知道呢,自從你那正妃進了門,便被你欺壓得連門都出不了。你要是有本事折騰個孩子出來也算是你的本事了,可是你盡糟踐人算是個怎麽回事兒?前幾日有些個風言風語傳到本宮耳朵裏,說你那正妃是被活活氣死的。本宮可是把話說在這裏了,你要是不改了你那喜好,這皇位還是留給老二好了,至少他不喜歡男人,還能給皇室傳宗接代,開枝散葉。”
顧潼“噗通”一聲跪在皇後面前,面色發白,額頭冒汗,他慌慌張張地抓住皇後的手,“母後,母後,兒臣不敢了,兒臣再也不敢了,母後。”
皇後難掩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本宮原指望你長進一些,這些年來也沒說你什麽。可是你不思悔改也就罷了,反而變本加厲,聽說……你把那梨園的戲子都接到府裏頭了,本宮今天可是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要是不把他趕出去,你以後也不用來見本宮了,本宮沒有你這樣忤逆的兒子。”
“兒臣,兒臣回府後馬上就送他走。”想起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顧潼咬咬牙。
皇後微笑起來,主動伸手扶起他。“這才是本宮的好皇兒。來,坐下,陪本宮說說話。”
“多謝母後。”
“本宮的父親,近日送來家書,說是我那三叔家的女兒年紀也不小了,也到了說親的時候,你此時正好缺個正妃,不如,本宮做個媒,将她賜婚于你,可好?”
顧潼想了半天,才想起說的是誰,“母後說的可是夏晶晶?”
“你認識?那感情好,也省得本宮居中牽線了。”
顧潼嫌棄道,“母後可曾聽過此女風評不好,風流放蕩,夜夜笙歌。”
皇後不以為意道,“女子嘛,成親之前風流點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我聽說之前是三皇子從拜天教救出她來,自此以後,她可是心心念念着要與三皇子結為秦晉之好呢。”顧潼嗤笑道。
皇後冷笑道,“婚姻大事哪裏由得她做主?要不是那夏氏嫁于你後,你三叔的妻家就算是和我們綁在一條船上了,本宮也不會考慮她。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本宮這是在為你布局,你可不要辜負本宮的苦心啊。”
“母後,兒臣明白。”
“本宮也不是強求你非要和她相敬如賓。于本宮而言,她只是個能生養的女人,并且能拉攏夏家而已。你只要好好地倒騰個孩子來,堵住衆人的嘴,本宮就心滿意足了。”
“兒臣謹遵母後旨意。”
卻說那夏晶晶,醒來後自從得知自己是被太子救出來後,頓時便起了念頭。三天兩頭往外跑,經常站在皇宮到三皇子府必經之路的酒樓上,等候着太子的車隊。不過太子車隊向來都是重兵包圍,憑夏晶晶這樣的小身板哪裏近得了身?就算她打出夏家嫡女的旗號,太子也從不搭理她。
夏家不過是趙家的黨羽而已,他遲早會将他們一起收拾掉。
後來,太子攜太子妃搬到了宮裏,她想見上一面更是難上加難。
換做以前的她,可能也不會如此沉迷于太子殿下,可是經歷過拜天教那些肮髒龌龊下流無恥的男人們後,她便深深對比出太子殿下的潇灑俊逸英姿勃發,自是一發不可收拾,縱然太子已有太子妃,也無法阻擋她狂熱的愛意。而當她發現太子妃又是她恨之入骨的姚素素時,更是憎恨命運的無常。
奈何她無法扭轉自己人生。在得知自己已被賜婚給大皇子時,她歇斯底裏,怒發沖冠,尋死覓活,卻也改變不了母親的決定,她終于認命了。
可是當她屈從于命運,嫁給了大皇子以後,卻在偶然間發現自己的夫君有斷袖之癖,不愛紅裝愛男裝,她終于崩潰了,獨自躲在了假山後輕聲哭泣。
許久之後,一只手遞了塊手帕給她,她淚眼朦胧地擡起頭。
……
天氣漸漸轉涼,姚素素恨不得全身都埋在浴桶裏面。
她低下頭看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感覺他在自己的肚子了一天天的變大,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第一次胎動。
第一次全身運動。
他總是喜歡在她醒着的時候安安靜靜,在她睡着的時候精神百倍手舞足蹈。
雖然她被折騰得不行,卻也愛慘了這個肚中的小家夥。
水溫漸漸變涼,她扶着浴桶,慢慢踩着踏腳出來,裹上衣服。才出了屏風,一陣血腥味湧來,一人捂住她的嘴。
姚素素掙紮了幾下,那人捂得更緊,在她耳邊沉聲道,“別動!”
感覺到那人冰冷的劍緊貼着她的腹部,她忍不住一個激靈。
“你如果不叫出聲,我就不會傷害他。”
姚素素猛點着頭。
那人果然松開她的嘴巴。
姚素素打量了那人一下,那人全身裹着黑袍,頭發有些淩亂,左臂上漸漸有鮮血沿着手臂滑落。劍尖正對着姚素素的肚子。這是刺客?
那人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姚素素,眼神掃到她的左手,再轉回她的臉上,“你是哪一年進來這個游戲的?”
姚素素一驚,“難道你也是?”
他點點頭。
姚素素剛要說什麽,卻聽外面人聲喧嘩。這也算是自己人吧,雖然剛剛這位“自己人”還拿劍對着自己,但是秉着“同鄉”精神,還是幫幫忙吧。
“你躲到內室去。我去打發他們。”
姚素素将他往屏風後一推,又将衣服丢在地上的血跡上做了掩飾,自己往門前移去,打開門,“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門口的侍衛道,“回娘娘,有刺客闖進宮來,禁軍們正在搜查。”
姚素素道,“待會兒他們要是來了,告訴他們我要睡覺,要抓人去別處抓去,不要打擾我。”說完用手擋着打了個哈欠,關了門。
“是。”守衛們心想,誰敢打擾太子妃啊,這位肚子裏現在可是懷着未來的小皇子呢。
“安全了,你出來吧。”
姚素素頭也不擡,只是用衣服沾了點洗澡水跪坐在擦拭血跡。
那人慢慢靠近,“還是我來吧,你如今身子不便。”
姚素素看了他一眼,“你還是先把自己料理一下吧,現在也弄不了幹淨的水給你了,你看,要不就用那個,”她指了指浴桶,“将就一下?”
沈舒看了看自己一身狼藉,還是走向了浴桶。
姚素素一邊擦地一邊和他攀談,“你是怎麽看出我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沈舒解開上衣,背對着姚素素,擦起了自己的受傷的手臂和胸口,“你的左手手腕上有兩顆紅痣。”
“我沒有痣啊,”姚素素納悶道,下意識地撩起袖子一看,果真有,可是這不是貼了生物膠的地方嗎?“真的有诶,我以前沒有的啊。”
“那其實不是痣,是那兩個連接按鈕在遇到同樣型號的連接儀時,才會發出的光,透過生物膠皮膚也能看到。”
姚素素先是恍然大悟然後疑惑起來,“你怎麽知道這個的啊?”
沈舒頭也不回,“因為這是我設計的。”
姚素素爬起來,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擡起對方的左手觀察了一遍,“你怎麽沒有?”
沈舒若無其事地掙開手,“我既然能設計出來,也能讓它消失。我把連接儀給拆了,但是它雖然不能連接信息元素,卻還是可以影響到同樣是玩家的你。”
“所以你能看見我的,我卻看不見你的。”姚素素頓時明白,只是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啊,原來是你!”
“什麽是我?”沈舒一臉淡定地繼續擦血跡。
“就是研究室要我們帶回去的人啊。說是有個高層的兒子把連接儀和定位裝置給拆了,現在人也沒醒,腦電波沒回去。”
“看來是我。不過,你确定要帶我回去?”沈舒盯着她的肚子。
姚素素護着肚子一臉防備地看着他,“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看樣子你混得還不錯嘛。剛剛聽到他們叫你娘娘,你又住在王子殿,看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太子妃了啊。”
“呃,這日子還行吧。你不要打打斷話題,研究室想要讓你回去。”
“可是,你知道我回去是幹什麽的嗎?他們想讓我關閉游戲。”沈舒淡淡道。
“什麽?”姚素素驚呼,沒人告訴她這件事啊。
“因為上一次系統故障,部分參賽者腦電波受損,我們被投訴了。為了重新檢修,所有的設備都要重新運行。”
“可是……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他們是想趁着還沒上線,系統更新完善,等到再次确認沒有問題以後才能開啓。”
“那這裏的人……”
“你說呢?”沈舒掃了她一眼,丢開濕毛巾,裹上幹淨的紗布,然後穿上衣服,“所以我才不願意回去。我在這裏……有精神寄托。”他望着遠方,輕聲道。“你應該也有吧,不然你就不會連孩子都要幫人家生了。”
“那,研究室裏還有其他人能做這件事嗎?”
“如果他們派了人來找我,說明目前還沒有,等到他們不再找我的時候,恐怕已經有那個實力了。”
“那你可以躲到什麽時候?”
“我不知道,大概幾個月,也或許是幾年,這個不一定的。”
“時間這麽不确定?”
“因為我的愛人得了一種病,需要血蓮花續命,我的時間是根據她的壽命來算的,看她能不能撐得過。我這次來皇宮就是為了找血蓮花的,聽說國庫收有天下間所有的奇珍異寶,所以我才來試一試,只是沒想到皇宮守衛如此森嚴。”因此他才受了傷進而躲進了王子殿,打的就是挾持太子的主意。誰知太子沒遇到,卻碰到了同鄉太子妃。
姚素素有點愛莫能助,“如果我的如影随形還能用的話,我還能幫幫你,可是自從上次系統故障,我的這些異能就消失了。所以現在……”
“我聽人說,太子妃想吃什麽可以直接從國庫裏拿,那我……”
“參見太子殿下。”門口響起整齊地請安聲。
姚素素神色一緊,連忙讓沈舒跳窗離開了。
看着姚素素笑着迎向太子,沈舒轉過頭,他本來想問他是否能混進國庫去看看的,算了,今日時機不對,下次再說吧,他隐沒在黑暗中,避開人群離開了。
而沈舒再次來的時候,如實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我是拜天教的教主來着。”
姚素素有點呆,“那你來皇宮除了找血蓮花,還是來報仇的?我要不要叫侍衛?”
沈舒悶笑,“要是來刺殺的我早就動手了,放心吧,我跟你說實話,也只是希望你能信任我而已,別無他意。”
“大家都是一個地方來的,我當然相信你啊。”
沈舒示意她的肚子,“你要是真信任我,就不會用手護着肚子了。”
“當娘的人都是這樣的,我沒有針對你,不過,那天你拿劍指着我,我是真的有點吓到了。”
“對不起,我也只是一時情急。”
“對了,你是怎麽當上拜天教的教主的?這可是個邪惡組織,天天想着男權主義,但卻打着男權主義的旗幟來侮辱人。”
沈舒苦笑,“這事說來話長,我當初啊,和韓靜,我的愛人,我和她相識然後相愛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是女尊制度,等到我要‘嫁’給她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事情。不過,後來也就習慣了。但是,坑爹的是,我只想和我老婆在一起,周圍卻有那麽多人也想嫁給她,她又沒什麽定性,一邊跟人眉來眼去,一邊在家裏糊弄我。我一時氣急,就離家出走了。那時候就碰上了前任教主。”
“那個時候拜天教還是一個比較正兒八經的地方,大多收留那些被人抛棄的男子。我可是個現代人,對于那些哭哭啼啼的男人那是一百個看不上眼,就鼓舞他們振新男權。我在裏頭混的也可以,慢慢往上升。後來,前教主竟然死在了大牢裏,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教主。我剛當上教主沒多久,韓靜來找我了,說她後悔了。我愛她,所以很容易地原諒了她。但是沒過多久幸福的日子,我卻發現她竟然又開始故态複萌,又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這一次,我算是徹底跟她分手了。”
“結果幾年後,有人給我抱來了一個孩子,說是韓靜冒死為我生下的。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韓靜的體制天生異于常人,不适宜受孕。為了給我一個孩子,她懷着身孕也不告訴我,還假裝和別的男人暧昧不清來氣我。等到生完了身體康複才來找我。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後遺症出現了,她長時間地昏迷不醒,這才有人找到了我頭上。”
“拜天教只有禁地才是最不受打擾的地方,我把韓靜放在了那裏,偶爾出去找一些天下間的奇珍異寶來喂給她吃,可是都不見效。那天剛一回來看到拜天教燒成了灰燼我吓得魂都沒了,差點要沖出去殺人了,後來腦袋清醒了一點,先回了禁地,發現韓靜沒事我才冷靜下來。”
第 31 章
姚素素舉起手來,“報告,我想問個問題,你把她放禁地裏她不用人照顧呀?要是你出遠門了怎麽辦?”
沈舒道,“你怎麽給忘了,她還給我生了個孩子呢。照顧親娘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姚素素鄙視他,“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我根本沒有精力再去照顧我的兒子。當初送他回來的人是韓靜的表弟,他嫁到苗疆去了,後來我便幹脆将兒子托付給了他,甚至還跟着他姓。我那孩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以為是照顧自己的姑母。我也确實無顏面對他,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姚素素目瞪口呆,“韓靜要是醒過來,她肯定要傷心死。拼死拼活為你生了一個兒子,你卻眼都不眨就送給別人了。”
沈舒苦笑:“那也得她先醒過來吧。”
姚素素眨眨眼,忽然有些明了,難怪他居然又跑來自己這裏了,感情是有事相求呢。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皇親國戚來着。
“你到我這兒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沈舒點點頭,真誠地說道,“我的确是有事求你。你說,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進國庫一趟?”
姚素素愣住,“國庫啊,那恐怕有些困難,不是我不肯幫你,只是連我都不能随便進去,更何況是你。國庫裏的東西都是有記錄可查的,今天誰領了什麽東西,明天皇上賞出去了什麽東西,都一一記錄在案的。通常是我和顧潇要什麽東西,和我身邊的貼身公公說一聲,到內務府裏登記一下,才會有專人送過來。若是補品之類的倒也罷了,可這血蓮花,這種至寶哪裏能這麽容易到手的?國庫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在陰侖山找到過一株,”看着沈舒驚喜的目光,姚素素攤攤手,“你別看我,當初是為了給人治病,所以早就給了別人。”
沈舒的目光頓時黯淡下去,神情蕭索。
姚素素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別洩氣了,不如你派人去陰侖山找找,或許能找到的。”
沈舒嘆了一口氣,難道這是天意?不不不,連這個世界都是他們建立的數據網,哪來的天意,一定有什麽方法能改變的。
……
自上次一番談話以後,沈舒已經許久未來,或許真的去陰侖山了。
姚素素的肚子越發大了,現在每日只能扶着宮人的手慢慢繞着院子走。
姚素素自己倒沒覺得什麽,顧潇盯着她圓滾滾的肚子看了許久,倒是憂心忡忡。
“你的肚子是不是又變大了?”
“他每天都在長大嘛。”姚素素拍了拍肚皮。
顧潇連忙捉住她的手,“小心些,若是拍出來了怎麽辦?太醫可是說這些日子怕是要出來了。”
姚素素滿不在乎道,“怕什麽,還早……”話音未落,她神色一變,捂着肚子,另一手緊抓住顧潇,“糟糕,我肚子痛,恐怕真要生了……”
顧潇面色發白,連忙穩住她的身體,和宮人一起将姚素素擡進房間,“快去叫太醫來。”
太醫們圍了一圈,紮針的紮針,看胎的看胎。周圍還站着幾位有過生育經驗的嬷嬷。
熱水一盆盆端進,血水一盆盆端出。
姚素素時高時低的痛呼聲從內室傳出,不絕于耳。
顧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原來生産之事如此難捱,對于娘親多年來隐隐的恨意,忽然有些消散。她也曾經經歷過如此煎熬,才生下自己。而素素如今也歷經苦難,才能生育自己的孩兒。
在折騰了半個下午後,新生兒終于在黃昏時分響起了第一聲啼哭。
顧潇莫名地淚濕眼眶,他抱過裹在襁褓裏的兒子,親了親他的額頭,才交由宮人抱下去喂牛乳。
姚素素煎熬了一下午,身體疲憊,生下孩子時已是精神不濟,此時更是早已昏睡。
顧潇定定地注視着她半晌,輕聲道“你逃不掉了。”
他低下頭,專注地親吻着那張誘人的紅唇。
皇長孫的名字叫做顧峻。
這名字是顧雲飛親自取的,在皇長孫的滿月宴上公告天下的。
姚素素抱着兒子坐在臺下,偏頭跟顧潇嘀咕道,“當時父皇說取名‘峻’我沒意見,怎麽現在連姓氏都成姓顧的了。”
顧潇輕笑,“誰讓你是光明正大地‘嫁’給我的呢?不跟我姓跟誰姓?若是當初我嫁給了你,此刻就是跟你姓了。”
姚素素撇撇嘴,“你這是犯規,我哪裏知道這些門門道道,還說這裏女子為尊,你都這樣算計我。”
顧潇忙賠笑。
顧雲飛看看直甩眼刀的皇後等人,再看看秀恩愛秀得旁若無人的顧潇惡人,搖搖頭,這兩孩子,不嫌膩得慌。
沒過多久年近花甲的皇帝陛下再次說要退位,太子殿下再次推辭道:“父皇,兒臣如今喜得麟兒,正是需要和妻兒培養感情的時候,無暇顧及朝中事務。父皇龍馬精神,正值壯年,相信父皇也能體會兒臣的拳拳心意。”
體會個球!皇帝陛下心中忿忿。
……
顧峻長到五個月大的時候,陰侖山那便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山主大人卧床不起,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顧潇二人連忙将顧峻留給皇帝陛下照顧(除了他,沒有別人能照顧),趕去了陰侖山。
兩人心中俱是疑惑,若是山主病重已久,為何留在陰侖山的守衛并未提前告知?
等到了陰侖山,二人才知道,山主大人前些日子突然出了門,去了狼原。回來之後,仿佛大徹大悟一般,在雪山之巅枯坐了許久,這次怕是大限之日已到了。
雖然山主大人容貌年輕,但實際已經近百歲高齡了。奈何終究沒能跨過百歲的門檻兒。
顧潇姚素素均感念山主大人當年教導之恩,雖然二人不常侍奉座下,卻也心中時常挂念。
山主大人寬慰道,“你二人不必傷心。世人皆有此一劫。生老病死,乃命理循環,無人能超越生死輪回之限。我這一生,光明磊落,沉迷于武學,卻忽視了身邊的人。年幼時,向往着放蕩不羁的江湖生活,你外祖母……”
顧潇訝異地看着他,“外祖母?”
山主大人點點頭,“是的,從初見你的那天,我便覺得你有些面善,知道前些日子才知道,你的模樣怕是随你外祖母的多。”
“那、那您是我的……”
“我是你的外祖父,我與你外祖母相識于江湖,我們以武投契,日久生情,只是當初我一心向往自由的江湖人生,不肯與她回家成親。後來,你外祖母心灰意冷,離開了我。我武學造詣漸深,聲名大噪,那時才漸漸有了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可惜我再也找不見你的外祖母。她曾說過陰侖山的雪景最美,想和我看一輩子。所以我才來這裏隐居。只是我竟一直不知道她竟然就住在這崖底的碧幽谷。”
顧潇疑惑,“碧幽谷?可我上次問您時,您說您也不知道這個地方。”
山主點點頭,“碧幽谷碧幽谷,你外祖母的真名叫做尤碧,而我竟然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竟然一直未能參透其中的玄機。從前我也走遍陰侖山,去過狼原,只以為那裏是狼群聚集的地方,所以并未靠近。卻不想竟如此與她失之交臂。那一日你來信告知我碧幽谷所經歷之事,我便奇怪,天下間尤姓并不少見,但是如此巧合,竟然就住在陰侖山崖底,而我竟然一無所知。我親自去了那谷中,我的女兒眉眼與我七分相似,她給我看了藏于藤蔓下的碧幽谷三字,又看了尤碧生前所居,我才知道她幾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
衆人一陣唏噓。
山主繼續道,“生離死別如此玄妙。自我回來後,我便一直在想,若是我當年不那麽執着,我和你外祖母是不是會有另一番境遇呢?我如今有女兒在世,有孫兒在世,甚至還有重孫子,但是我既無生育之恩,又無撫養之苦,我無顏讓他們叫我一聲父親,叫我一聲外祖父。我如今年事已高,世上既無尤碧,我又何需茍活人世,不如散去全身功力,早日去黃泉之路與尤碧相會。她已等我許多年,我不能讓她再繼續等下去了。”
幾日過後,山主容顏大變,日漸枯萎,終于離去了。
顧潇和姚素素将山主的遺體送去了碧幽谷,與尤碧合葬在了一起。
而山主所住過的房子,因為主人已離去,顧潇便命人鎖起了門。
顧潇道:“等到我們老去,便在這裏安享晚年吧。”
姚素素點點頭。
回京之後,顧潇告知皇帝陛下個中情由,顧雲飛也頗為驚異,感慨道“當初我和潤君(顧潇親娘)困于敵手,幸得山主相救,當初他也說看着潤君面善,原來是這般原因。可見這世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可惜,潤君當初來找她父親,卻也并不知道她已經遇見了他。”
……
顧峻終于學會喊爹了,不過還不會喊娘。
姚素素郁悶不已,掐掐顧峻的小臉蛋,“真是個壞小子,娘天天圍着你轉,你卻連娘都不會喊。”
傻小子只是樂呵呵地吐泡泡,一手抓着姚素素地頭發,扯啊扯。
姚素素痛得“哎喲哎喲”直叫喚,連忙解救自己的頭發。
臭小子,個頭不小,手勁還挺大的。
顧潇從外頭走進來。
小家夥一看見爹,就忘了娘,連忙張着手,嘴裏“爹”啊“爹”的,要顧潇抱抱。
姚素素一肚子酸水直冒,這胳膊肘拐的……也不知道是誰每天抱着他睡覺誰每天喂他吃奶誰每天帶着他玩,還真是用完就丢啊。
顧潇抱着顧峻坐在她旁邊,姚素素“哼”了一聲,坐起身來,假裝很忙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卻不住地瞧着父子倆的互動,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
小家夥滿一歲生辰以後,顧潇便将姚素素打包帶走,丢下小屁孩給顧雲飛,去了苗疆。無視身後哭聲震天。
馬車搖搖晃晃,一颠一颠的,窗外是一成不變的風景,姚素素起初還有點新鮮感,後來便是百無聊賴,還不如在馬車上睡覺呢。
顧潇正捧着一本游記看着。
姚素素湊了過去,“潇潇,這些書有趣嗎?不如給我講講呗?”
顧潇斜睨了她一眼,大意就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姚素素一臉苦惱,咕哝道,“字小得跟蝌蚪似的,還是豎着寫的,誰耐煩看這些啊?”
顧潇回過頭繼續看自己的,根本懶得搭理她。
她擠到對方跟前,将下巴靠在對方的膝蓋上,用腦袋擠開顧潇手裏的書,“潇潇,我們為什麽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啊?聽說都是蛇蟲鼠蟻的,怪惡心人的呢。”
顧潇淡淡道,“去了你就知道了,現在不告訴你。”
姚素素撇撇嘴,不說拉倒。就地一躺,直接枕着對方的腿睡覺。
顧潇瞥她一眼,沒說什麽,只是拿過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對方的身上。
……
一到苗疆,顧潇便拿出了好幾大箱金銀珠寶還有香料送給那些當地族人。
顧潇還帶了一個通譯過去。通譯先生叽裏呱啦地說了一通以後,那族長看了一眼他們這行人,點點頭,同意放行。
姚素素跟着顧潇在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