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棋局
弘雲嘿嘿笑着擡頭,入目一片晶瑩白皙的肌膚,就象溫潤的白玉,散發出一層潤澤的珠光。如畫的眉眼,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正笑成月牙般看着他。
“你想說什麽便直說。”
黛玉一句話噎的弘雲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趕緊站了起身,不管不顧先做一個深揖,才說道:“被九皇伯家的弘祥引去看到你和寶玉一前一後從茶樓出來,不過,我知道你們無事。”
“你若信我們無事,便不需要我的解釋。更何況,我也沒什麽可解釋的。”黛玉面帶一絲傲然,寶玉千般不好,這回為了她,可以說是背棄了自己的母親,這份情她肯定要承。既然承情,她便不會把這件事往外宣揚,就算弘雲是個可靠的,也不行。
“我信。”弘雲十分幹脆,林妹妹雖是女子卻自有傲骨,他信她便不該試探。
端起剛送來的果酒,“我自罰三杯,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陪你三杯,有任何事,我都會直接問你,你說的,我便會信。只是信人不易,若有一回相欺,這一世便是陌路。”黛玉舉杯,目光清澈如水,眼裏即有柔情萬分也有一絲倔強。
“這一世,若對你有一句相欺,便讓我肝腸寸斷而死。”說完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黛玉連攔的機會都沒有。
放下酒杯,看到黛玉的手還擱在桌上,宛如最上等的白瓷,泛着瑩光。弘雲忍不住伸出手指,勾住她的指尖。果然細膩幼滑,就象一塊暖玉,直接暖到了他的心裏。
最妙的是,黛玉并沒有推開他,只是嗔了他一眼,扭頭去看下頭的牡丹園。他更大着膽子将她的手握入手心,就象握着世上最珍貴的珍寶。
“林姐姐,我給你摘了一朵牡丹,最美的,你看看美不美。”打頭的是捧着牡丹跑進來的烏蘭,後頭是送菜的夥計。
弘雲感覺到手心一炙,就象一條小魚滑出自己的手掌。黛玉的手已經縮回去,正接過烏蘭手裏的花大加誇贊。
“我幫你插戴上。”烏蘭給她別到了發髻上,粉白嬌嫩的花瓣,襯托少女明媚的眉眼,粉面含春,俏嬌可人。自有一段風流神韻,看的弘雲呆立當場。
“他們不讓我摘,還是報出了九伯的名號,才給了我一朵。”烏蘭一說黛玉便明白了,這牡丹園是九爺的産業。
“小姐,史家那小子在街對面。”黛玉下樓上馬車的時候,杏果去扶她,低語了這麽一句。
“不用理會。”說是不理,到底撩開車窗的布簾,看了一眼。史遠就象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呆呆站在街對面,看着她的這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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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到家,賈敏正在翻看禮單,見到女兒便揚聲道:“回來的正好,史淚雲的婚期就在這幾日,蘇嬷嬷幫着定的禮單,你也來看看。”
“我看蘇嬷嬷想的很周到,就按這個來吧,找個眼睛亮些的嬷嬷去送禮,省得跌到史家的坑裏爬不出來。”
“我們黛玉說的對,讓蘇嬷嬷親自去送吧。”賈敏輕笑,将禮單交還給了蘇嬷嬷。
下人定的禮單,周全之餘,肯定留有主人家為示親熱,要自行添加的位置。可兩位主子沒有一個人說添,小姐一句話已經表明了家裏絕不會有人去為這位史家小姐添妝,蘇嬷嬷也就明白自己該用什麽态度去了。
史家說起來門第比賈家還要高些,可這些年,大家夥冷眼旁觀,這些勳貴人家,極受當今的冷落。空有個爵位,下頭請封世子的折子年年遞年年留中不發。是個什麽意思,沒人敢妄議,心裏卻有一本帳。
史湘雲嫁人之後,便是史遠的婚期,将人迎娶進門,三天回門之期,賈琴只回自家小坐,便去了榮國府給老太太磕頭。
回去的路上,一直悶不作聲的史遠忽然開了口,“你不去林府看看嗎?她也是你的姑母。”
這個姑母扯的有點遠,但史遠開了口,賈琴動作一僵,很快恢複了正常,“夫君說的是,我怎麽忘了林姑母呢,只是禮盒沒有備下,這……”
“沒關系,我備下了。”史遠唇角微微一勾,賈琴黯然垂下雙眸。這條路比想像中的還要艱難,那又如何,她已經走了第一步,她相信後頭也一定會走好。緊握在袖子裏的手,慢慢松開,輕輕用掌心摩挲着裙子上的花紋,用來平複自己的心情。
黛玉頗有一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的荒謬之感。賈琴三日回門,去了榮國府不說,居然還到自己家來了。這算什麽,是回門還是串門子。
賈敏笑着迎了兩人進來,看了一眼史遠,“可惜你們沒有提前說,不然該叫景玉回來招待客人的。”
“不妨事,我去前院走走便好。”史遠很是客氣,賈敏沒有辦法,只好讓黛玉的先生出來陪客。這位先生還是十三爺當年送去揚州的那一位,後來跟來了金陵,景玉送去了國子監,黛玉開始學着管家,他便到了林如海跟前聽用。
說是幕僚也不為過,但因自身學問盡有,行事又潇灑,與林如海十分相得。出來招待一下晚輩,也算全了林家的禮數。
黛玉聽說賈琴來了,也過來一見。仔細觀察,見她面色平靜,想來過的也不算差,十分欣慰道:“看到姐姐這般,我也就放心了。”
賈敏便放了他們自去說話,黛玉引了她往自己院子裏走,賈琴無不羨慕道:“還是林家清淨,史家說起來是世家豪門,住的滿坑滿谷,若不是有外頭那一道大門,我還當回了榮國府的後街。”
榮國府的後街是依附于賈府而居的族人和下人居住的地方,賈琴這麽說惹的黛玉笑了起來,“那樣也好,省得琴姐姐認生。”
兩句玩笑拉近了不少了距離,旁人看來,他們說說笑笑,關系真當是不錯。
進了屋,賈琴便收斂了笑容,低聲道:“夫君讓我跟妹妹說一聲對不起,他說,他當初并不知情。”
黛玉失色,“你怎麽……”居然幫史遠傳這種話給另一個女人,就算是史遠對她有芥蒂,也不用如此委屈求全吧。
“我能怎麽樣,婆婆不喜,夫君不願,若是還不聽話,豈不是成了一件擺設。”賈琴應該是怨恨的,但聲音卻十分平靜,就象在陳述這件衣裳是紅色的,那支簪子是白色一樣,只是事實,而不帶一絲感情。
“你說完了,就早些回去吧。”黛玉真不知該怎麽評價,只能請她走了。
賈琴福身一禮,也不說話,跟着丫鬟出了門,去前院見了史遠,一塊出了林府。
“我原樣說了,妹妹很是驚訝,看樣子不太高興。”
“好。”史遠的手搭到了一直絞着帕子的賈琴的手上,賈琴一震,乖乖被她握住。
史遠沒有娶成林黛玉,要說最氣惱的人,除了史大太太,再一個便是夏金桂。她此時渾身軟的象沒有骨頭一般,緊緊縮在九爺的懷上,就像一只打着呼嚕的貓兒。
偏語氣卻不善的很,“您把桃花塞到十三爺府上被拒了,您給史家安排的好親事,也被林家給毀了,這口氣,您就噎的下去。”
見九爺微眯着眼不說話,夏金桂不甘心道:“就不能請皇上賜婚,皇上下了旨,林家還能抗旨不成。不然他們連史家的面子都不給,就是再換一個人也一樣。”
“婦人就是婦人,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麽是賜婚。”九爺終于忍不住回了一句。婚姻是結兩姓之好,皇上也不可能随便給臣子賜婚,除非是兩家都有這個體面,求到了皇上跟前。就史家現在這樣,怎麽可能求得皇上賜婚。
“我看,不如爺幹脆納了她,看看林如海還敢不敢跟在別人身後鞠躬盡瘁。”夏金桂是鐵了心不想讓林黛玉過上舒服日子。
“少渾說。”九爺自己當然是不可能的,皇上也不會同意。不過,自己不成,自己的兒子總是年歲相當吧。
越想越覺得可能,摸摸夏金桂半露不露的雪白兔兒,翻身将她壓到身下,“還是先讓你為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吧。”
九爺神清氣爽的撂下癱軟成泥的夏金桂,自去了一處隐秘的住處。表面上是他為了一位青樓的紅粉知已置下的外宅,實則是他們兄弟幾個會面的地方。
“八哥,這次的事是弟弟辦差了,我自個領罪。”九爺一抱拳,被八爺一把扶住。
“九弟運籌帷幄,已算至極致。誰能想得到林家哪般狡猾呢,真不愧是老狐貍生的小狐貍,一般的滑不溜手。”八爺一臉的清風明月,光看外表确實符合外人所傳的賢王名聲,頗有林下之風。
“不過我也想到了補救之法,我家的弘祥今年十六了,給林家留個側福晉之位,想來他也不敢拒絕。”
八爺微蹙眉頭,“此事不可勞動皇阿瑪,一個願娶一個願嫁才好。”
“那是當然。”九爺一臉得意,史家把事辦砸了,是他們蠢。自家還能辦砸了嗎,絕不可能。
“不過,四王八公這些人都已經老朽了,皇上也不甚看重他們,八哥為何還要拉攏他們。”這是九爺一直不甚明白的地方,象林如海,他倒是能理解,皇上倚重的臣子,又為四哥所用。但那些人,有那麽重要嗎?
“就是因為他們不被皇上看重,如果不靠過來,等着他們的就是削爵或是降等。幾代之後泯然衆人,子孫皆為平民,他們如何願意。為了能夠保住爵位,他們只能拼了,沒有退路可走。更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姻親故舊當中,頗有些人能用。到時上折,從勳爵到能臣,甚至忠于四哥的臣子個個看法一致,你覺得會不會影響到皇阿瑪一絲絲,覺得我才是天命所歸。”
關鍵時刻,能影響一絲絲也是好的。更何況,聲勢真的這般浩大的話,給到誰也要掂量一下這份重量。
九爺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将來,興奮的搓起手來,“我這就去辦,确保萬無一失。”
“不急,小心策劃,力求圓滿。我們都等了這麽久了,不在乎再多等幾日。用林黛玉綁住林如海,再拉攏四王八公,加上原有的一些臣子,份量也差不多了。要是能說動舅舅就好了,可以事半功倍。”八爺一想到此,就覺得遺憾。
九爺撇撇嘴,“林如海如果是老狐貍,隆科多就是狐貍它祖宗。”
八爺靜默不語,也知道皇上沒有說話之前,隆科多是絕不會表露任何情緒,更不會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
賈敏接到了九爺府上的請帖,請她赴宴賞芍藥花。賈敏拿着這張請帖去了林如海的書房,過了幾天,便借病推掉了。
“父親可知九阿哥打算做些什麽,推掉了這個芍藥花會,還有杜鵑花會,菊花花會,再者我們總要出門走動。”黛玉可不認為推掉了,這事就不存在了。得知這件事,她沒去找母親,而是直接找了父親。
“忍過這段時間便好了,爹爹保證,以後不會有芍藥花會,也不會有杜鵑花會,什麽花會都不會有了。”林如海知道女兒受了委屈,但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不能說。
“既然爹爹這麽說了,女兒就相信爹爹的話。”黛玉的頭輕輕靠在林如海的肩膀上,雖然林如海很少單獨跟她說什麽膩膩歪歪的話,但正是因為有他在,她才能過上如今的日子。
林如海自回了金陵,便蒼老了許多,雖然依舊風度翩翩,額間眼角的皺紋和發間的銀絲都證明這些年他有多麽的勞心勞力。黛玉也想到了,跟在工作狂一樣的雍親王身後,父親只能比他更勤奮,才能得到信任。
想到這裏,林黛玉才驚覺父親如此辛苦,她竟從來沒有好好孝順過。回頭交待李嬷嬷,給她準備了阿膠和黑芝麻、紅棗、核桃仁、枸杞還有糖塊和黃酒。
将這些打碎到一處,小火熬制,再放到冰窖裏凝固成形。最後一塊塊切成指頭長短的小片,每天給父親和母親添上一小碟。若是不吃完,她必是不依的,不依不饒也要看着他們吃下。
“虧得你想出這麽多的心思來,想做什麽,你只開口,自有人去做。”賈敏吃着固元膏,雖然不算稀罕東西,但是女兒親手做來孝順他們的,心裏卻極為受用。
“是,姑娘家家的,別燎到了頭發,熱到了也不好。”林如海含笑看着女兒。
“實在算不了什麽,被爹爹和娘這麽一說,好像女兒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一樣。”黛玉還準備去尋一些養生的藥丸給林如海服用,雍親王是個拼命三郎,早早熬幹了心血倒下,她管不了別人,可不願意父親也跟着如此。
“我的女兒,就是了不起。”林如海是越看越愛。
“過幾天為父沐休,讓景玉回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去給祖父添燈油錢。”林如海給祖父祖母都點了長明燈,年年都要派人去添香油錢,偶爾也親自去。
“好啊,好啊。”黛玉頭點的象小雞啄米。金陵城外的栖霞寺建在半山中,而整座山都種滿了杜鵑花,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滿山遍野的開放,任你再是國色天香,名貴花種,也比不上這肆意蓬勃的生命力。
每年這個時候去上香的人最多,林如海拿出名貼才定到房,一般人,都只能宿在山腳下的民宿。得知還能住上一晚,黛玉更是開心極了。
女兒興奮之餘,恨不得今天就開始收拾行李。見女兒走了,賈敏嗔道:“老爺還說這段時間我們要低調些,怎麽這會兒又要出門。”
“還不是怕你們悶,有我護着,沒事。”林如海眼光閃爍了一下,摟住了賈敏的腰,賈敏順勢往他懷裏一倒。
林如海舉家去栖霞寺的事瞞不了人,更瞞不了消息靈通的人氏。九福晉面若寒霜的冷笑,“病的出不了門的人,這會兒倒有精神頭去上香。”
九爺掂了碟子裏的酸甜果兒吃了一顆,渾不介意道:“反正明面上他們林家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我早說過,是你自己不信。反正我只要一個結果,你們自己商量着辦吧。”
九福晉待九爺走後,直接将他吃了一顆的酸甜果兒給掀翻到地上。
“當我是什麽人,自個兒一肚子男盜女娼,就以為別人跟你一樣。”
九福晉自然不肯跟史家大太太一樣去安排這等下作之事,那是陰謀,她不屑。這個世上除了陰謀還有陽謀,她覺得,只要自己當着人的面開了口,賈敏總不可能拒絕自己。
說她是以勢壓人也可以,反正她能接受以勢壓人,接受不了去偷偷摸摸壞人的名聲。
但林家的人居然幹脆不露面,讓她的陽謀落了空。滿金陵,還少有這樣不給她面子的人,可如今才發現,人家當真不給你面子的時候,她也沒什麽辦法應對。
“讓人把林家的動向告訴弘雲,他要做什麽,我不會幫他,但也不會管着。”弘祥不是她生的,更不是長子,她不攔着他去讨他阿瑪的歡心,但也別想自己幫他。
“是。”仆婦斂目低頭,領命而去。
林家馬車直接駛入寺廟,黛玉貪看了一路的好景,此時跳下車,深吸一口氣,覺得整個空氣裏都是甜甜的花香。
“今天只在寺廟裏逛逛,明天帶你們爬山,山頂上有一顆百年以上的杜鵑樹,極為難得。”林如海難得松乏一日,揮了揮胳膊,動了動腿,先去添香油錢。
“太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黛玉拍手。
等林如海回來,便帶了他們去吃素齋,一路平平安安,沒有遇到任何一個預料之外的人,黛玉這才真正放下心。看來父親這張招牌當真好用,往這兒一鎮,牛鬼蛇神都不敢來了。
“吃這麽快幹什麽,又沒人跟你搶。”賈敏替女兒挾菜,少有看到女兒這麽放松開朗的時候,越發覺得是被前段時間連連下請貼的九爺府上給吓到了。
“怎麽沒人跟我搶,你們看景玉。”黛玉氣急敗壞的指着景玉,他是騎馬上來的,早餓壞了,這會兒吃的自然也快。
“那就再點一桌。”林如海大笑,景玉吃飯之餘給姐姐做了個鬼臉,吃完飯一前一後打打鬧鬧追了出去。
“姐,前段日子史家是不是有什麽不妥。”景玉昨天晚上才回家,今天一早就跟了車進山。可看樣子,僅僅一晚也得到了風聲。
“是有不妥,不過已經被打發了,你不用在意。”黛玉摘了一張樹葉放在唇邊,吹了半天沒有動靜,恨恨的丢掉。半路上看到有半大的孩子挑着柴,拿着樹葉吹出調來,當時就心裏癢癢。
“看我的。”景玉也摘下一片樹葉,開頭憋紅了臉也沒吹響,被黛玉笑話了半天,最後終于吹響了,聲音卻極為不雅,別說成調了,簡直就是災難。
“你這是豆子吃多了吧,哈哈哈……”黛玉笑的肚子發酸,弟弟可真是個能人,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
“噗嗤”明顯不屬于他們的笑聲從樹林裏傳出來,黛玉立刻警覺了。
将弟弟護到身後,“快走。”
“走什麽走,我看看是誰,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好人。”景玉哪裏肯走,反而把黛玉推到自己身後,要去樹林裏把偷窺的人揪出來。
“是我。”一個熟悉的身形從樹林裏轉出來,十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他明明是先來的好嗎?正準備走出來的時候,聽到他們姐弟比賽吹葉片,這麽丢人的一面,他還從來沒看她做過呢,當然要好好欣賞一番。
“弘雲哥哥,怎麽這麽巧,你也來上香嗎?”說完景玉一摸腦袋,再單純也知道不對勁了。
“是皇伯伯讓我過來,有些事要轉告林大人。”
景玉立刻釋然了,原來是有正經公務,趕緊道:“我父親應該在後頭,我帶您去。”
“既然如此,你們慢忙,我先回廂房休息了。”黛玉趕緊福身一禮,帶着婢女離開。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弘雲看着遠去少女的背影,目光溫柔,情深缱绻。
為什麽弘雲會來,黛玉可不相信雍親王讓他帶信的鬼話。人家多的是可以跑腿的人,什麽事非要一個侄兒跑來呢。定是他自己的主意,肯定是。
卻不知弘雲已和林如海碰了頭,兩人相談甚歡,甚至手談一局。景玉在旁添茶倒水,聽着他們打機鋒,卻半個字都沒聽懂。
“我這個兒子不如他姐姐,只有一條可取,就是忠厚老實,你讓他做什麽,不會自作聰明去添添減減,讓他做的事一絲不茍,不讓他做的事,他能把持住碰也不碰。”對這個兒子,林如海是有些遺憾的,明顯沒有繼承到林家人的聰慧。
但遺憾的同時,也十分慶幸,幸好不是個自作聰明的。否則,按林家現在的态勢,早不知被國子監的學生挑撥多少回,撞了多少禍事了。
“林大人是嚴父,看自己人總是苛刻些,我倒覺得景玉這樣十分好。再說有這樣一個姐姐,還能眼看着他吃虧嗎?少不得帶了幫手去幫襯。”
景玉十分好奇的問道:“這個幫手是誰?”姐姐有什麽幫手,他怎麽不知道。
弘雲微咳兩聲,看了一眼林如海,“自然是你以後的姐夫。”
林如海笑着将白棋下到一個關鍵的位置,“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