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孝心感人

景玉還在暈姐夫這個詞,林如海已經推了棋局,弘雲見他一臉疲色,趕緊道:“不打擾大人休息,我和景玉四處轉轉去。”

“也好,今日栖霞寺怕是會招待許多貴人,景玉跟在弘雲阿哥身邊,別沖撞了別人。”林如海仔細交待兒子,又謝過弘雲,這才回了自己的廂房休息。

弘雲和景玉正準備去将黛玉叫出來,三人一塊轉轉,就看到遠遠一個華服公子笑着迎了上來。

“一來就聽寺裏的僧人說你在這兒,我還不信,以前也沒見你來過呀,沒想到真的是你。”弘祥笑吟吟的,倒叫弘雲不好板着臉,只得為他介紹身邊的景玉。

“你也是來上香的?”弘雲微眯了眼,看着是一團和氣,誰也沒看到隐藏在眼裏的一絲輕蔑和不屑。

“是,順便摘移植一顆桂鵑回去給額娘看看。”弘祥與他們打過招呼,便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真這麽巧?”景玉也感覺到不對了,雖說金陵的貴人多,但栖霞寺并不是最出名的寺廟之一,裏頭也沒有高僧大德,唯一出名的就是這遍山的杜鵑花。

林如海會在這裏給父母點長明燈,實在是因為林母生前就十分喜歡這裏的杜鵑花,否則林如海也不會選在這裏。弘祥會出現在這裏,任誰也猜得到,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弘雲緊握的拳頭松開又捏住,心裏升出強烈的危機感,娶媳婦的道路,任重而道遠啊。

黛玉聽到杏果報信,趕緊抹了把臉,出去跟他們彙合。栖霞山滿山遍野的杜鵑花,寺廟則反其道而行之,一顆杜鵑花都沒有,只有一片梅林和竹林,杜鵑花開的時節,寺廟裏頭反而找不出一朵盛開的花,強烈的對比之下,倒也頗為有趣。

“聽說九爺府上的弘祥阿哥也來了栖霞寺,要給他額娘挖杜鵑花是吧。”有杏果在,黛玉自然耳目靈便,不多時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我吩咐過了,弘祥的廂房離我們遠着呢,晚上多派幾個人值夜,諒他翻不出花來。”弘雲對這些人的手段膩歪極了,史家不成,就親自上,九伯真是商人當久了,都忘了自個是什麽身份。

“弘祥阿哥是沖姐姐來的?”景玉只是老實,又不是真的蠢笨,聽到這兒怎麽可能還聽不出其中意思。

“有我在,不用擔心。”弘雲輕拍景玉的肩頭,景玉卻極為肯定的又加了一句,“肯定是的,史家的人和九爺交好,史家的事,也是他們安排的咯?”

“我們景玉也會舉一反三了,厲害厲害。去了國子監就是不一樣,以後姐姐豈不是都騙不了你了。”黛玉忙着岔開話題,景玉這個脾氣,若是跑去找弘祥鬧起來,豈不是現成的把柄落到人家手上。再怎麽弘祥的身份擺在哪兒,不是景玉可以招惹的。

“還以後呢,現在已經騙不了了。”景玉嘟嚷了一句,沒有再提這個話頭,黛玉松了一口,殊不知景玉将這件事放在了心裏,楞是辦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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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大家一塊用過飯,弘雲送黛玉回廂房,景玉則說自己吃的撐了,要去轉一轉消消食。

這一轉就偶遇上了弘祥,景玉憨厚的模樣,懵懵懂懂的言語,讓弘祥笑眯眯靠了過去套近乎。

入夜,弘雲披了衣裳起身,門外候着的小厮狗腿的奉上茶水,“主子,弘祥阿哥那邊,貌似去了山頂。”

“山頂?”這和他觀察到的不一樣啊。

說好了放火的,怎麽說改就改呢。弘雲有些頭痛,“他帶了幾個人。”

“就帶了一個人。”小厮也不懂,明明弘祥阿哥的馬車裏有幾桶說是捐給廟裏的香油,卻遲遲沒有拿出來。他們參詳了半天,大致猜出弘祥是想放火,趁着失火的功夫救出衣冠不整的林家小姐往僻靜的角落一帶。

所以他們這些人整晚都沒睡,有盯梢的,有放哨的,有護衛主子安全的。沒想到,他竟然一個人大半夜的往山裏跑。這又是什麽新花樣,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人猜的出來。

弘雲哪裏還肯躺下,也不許點燈,坐在黑沉沉的屋子裏等消息。

好在,他們沒有等多久,才一個時辰,弘祥帶上山的長随就一個人跌跌撞撞下了山,狂嚎一般驚醒了寺廟裏的靜谧。

“救命,來人吶,主子掉下山崖,快,快來人吶……”

不用別人來報,弘雲已經聽到了,嚯的站起身,“趕緊出去看看。”

長随露在衣裳外頭的皮膚被山石和山間的荊棘雜草割的滿是細小的傷口,雖然流的血不多,樣子卻可怖的很。衣裳也被拉成了寬布條,正跪在地上訴說原由。

“主子忽然說要上山挖杜鵑花,小人苦勸不住,只得跟上,沒想到才挖到一半,主子就腳下打滑滾下山崖,小的一個人喊了半天,也沒聽到主子的回音,只好下山求救。”

“弘祥阿哥真是一片孝心可感天地。”有個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弘雲一回頭,見是景玉,沉聲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聽到外頭的呼救,父親命我出來看看怎麽回事。”景玉說完,便招手讓自家的下人舉了火把随他們去救人。

“這跟孝心有什麽關系。”弘雲總覺得景玉這話似有玄機。

“哦,弘祥阿哥不是去挖杜鵑花嗎?杜鵑花大白天挖是種不活的,只能晚上去挖才好養活。弘祥阿哥難道不是趁着夜去給他的額娘挖杜鵑花嗎?真是孝子。”景玉的話被寺廟裏的趕來的僧人聽到,趕緊作證杜鵑花移植确要避開陽光。

有了僧人的話,明着是佑證了景玉所言,更一方向其實是一種心理暗示,這樣一來弘祥是為了挖杜鵑花,才會半夜爬上山頂的事,幾乎就成了事實。

寺廟裏的人,弘雲身份最高,又和弘祥關系最近,自然是安排人去山上尋找弘祥。饒是每個人都舉着火把,在大山裏,這點光亮實在算不了什麽,別說沒找到人,就是找人的也一身狼狽。

好在弘雲已派了人回京報信,又讓寺廟的人去山腳把村民都叫起來幫着找人。林如海知道弘祥遇了險,哪裏還能睡,卻被弘雲一力攔下。

“本來不關您的事,您一出面,九伯府上倒打一耙豈不是冤枉。反正有我在,一力承擔下來,皇瑪法也不會把我怎麽樣。”

林如海這才應了,卻不敢離開,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終于找到了昏迷在半山腰的弘祥,大家才松了口氣,林如海馬上帶着家眷下山。

景玉這回沒有騎馬,而是和黛玉老實呆在一輛車內,黛玉拎了一把他的耳朵,“說,弘祥會半夜上山,是不是和你有關。”

“誰說的,我只是跟他講了個故事而已。”景玉一臉無辜。

“什麽故事?”黛玉不信,她對這個弟弟實在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比起父母,她覺得自己更了解景玉。遇到這種事不慌不亂,別人只當是他是大家公子,舉止有度。只有黛玉知道,這恰是他心虛的表現。越心虛,他臉上的表情越少,因為表情少,才不會輕易被人看出端倪。

“當初祖母喜歡栖霞山上的杜鵑,曾趁着夜色去挖杜鵑花,想移植到自家的院子裏。結果遇到睡不着覺,上山觀月色的祖父。兩人一見鐘情,遂上門提親,做了一世的恩愛夫妻。”

黛玉吃驚的看着他,“你,你怎麽跟他說這些。”

“難道我有說錯?”

事實上,景玉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林家的祖父母真的是這樣認識的。但是,鬼才相信弘祥是聽了這個故事,才會半夜上山。他上哪兒去遇着一個同樣半夜上山的女子跟他一見鐘情。

“你,你是不是騙他我也會上山。”電光火石之間,黛玉已經想明白了此中關竅。

“我又沒有明說,他非要這樣想,關我什麽事?”景玉雙手一攤,十分無辜的看着姐姐。若不是存心不良,怎麽會聽個不真不切的一言半語,就半夜上山。有本事說是人引你去的啊,看看有沒有這個臉皮說出來,說出來等于是自認起了歪心思。

“好你個景玉……”黛玉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腦袋,自言自語道:“到底是怎麽長的呀。”

“白白浪費了兩天,淨趕路了。”景玉一點也沒有挂心這件事的後續,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個路人,擦肩而過,這事就與他無關了。

回了家才知道金陵巨變,弘祥受傷反倒成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史湘雲所嫁的衛家家主因一樁陣年舊案被推到皇上跟前,惹得皇上震怒,衛家被抄,家主被判斬立決。而此事事涉史家,史家家主已經上了折子請罪,目前結果未明。

弘祥被送回九爺府上時,除了他自己的額娘,九爺甚至沒時間看一眼自己的兒子。

弘雲作為救人者,十分盡責的描述了弘祥的孝心,“……幸得人沒事,可見也是孝心感動了天地,庇佑于他,否則這麽高的山崖滾下去,怎麽可能沒事呢。”

弘祥的額娘明知道是怎麽回事,此時也只能捏着鼻子吞下去,還要對弘雲感激涕零,“若不是你,還不知會怎麽樣,萬幸這孩子撿回一條命。我此時心已經亂了,改日定叫你九伯親自去謝你。”

“這怎麽敢當,本就是侄兒該做的。”弘雲潇灑的走出去,上了馬,唇角才微微勾起,須臾才露出輕笑。

賈府全亂套了,賈政回來一說外頭的局勢,王夫人就駭的要暈死過去。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代表了什麽。

都說是陣年舊案了,為什麽早不發作,晚不發作,他們安排好了要聯明上折請立八阿哥為太子的時候發作。衛家只是冰山一角,處理的好,棄卒保車,處理的不好,撥出蘿蔔帶出泥,後頭的人全部跟着倒黴。

賈政更是将王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早說不行不行,現在不就出事了,幸好我還沒有上折。”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王夫人被罵,卻一聲都不敢發作,她不敢讓老爺知道她是因為放印子錢被人拿住把柄。她更不敢讓老爺知道,她将主意打到了小姑子女兒的頭上。

“老爺別急,不如找人給娘娘遞句話。有她說一句,比我們說百句都強。”這是王夫人最大的依仗,她的女兒是賢德妃。

“去吧。”提到女兒,賈政也罵不下去了,只得寄希望于女兒聖寵正盛,将這件事的影響對賈府降到最低。

不待給宮裏遞話,史家這樣的龐然大物說倒就倒,快的沒有一點征兆。奪爵的消息傳開,別說賈府上下心驚肉跳,就是黛玉也頗有些不敢相信。

還是林如海解開秘底,“這等人家,頭上的王爵本就是根刺,不說藏起來,還要攪進奪嫡之争,這是生怕皇上找不着削他們的理由,自己硬生生遞上一個啊。”

“我娘家會不會有事?”賈敏急道。

“有賢德妃在宮裏,聖上總要顧忌幾分顏面。”只要他們不造反,總要給娘娘留幾分面子,聖上對妻兒一向寬容,想來這回不會對賈府動手。

“那就好,母親這一輩子過的安安穩穩,到老了,若是被兒孫連累,實在是……”賈敏說的是真心話,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于娘家的牽絆,僅僅只剩下了賈母,其餘的人,早已經不在她的心裏。

賈府有事,有了喜事。

探春被記為格格,以公主的身份下嫁外邦王子。

黛玉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咯噔了一下,果然,探春還是沒有逃掉命運裏的輪回。探春出門之前,特意派人請了黛玉,想跟她說說話。

上回見面還是表姐妹,這回見面,身份已是天壤之別,境遇也同樣是天壤之別。

“安順格格金安。”黛玉大禮參拜下去,立刻被人扶了起來。

“你們都下去吧,我和自家姐妹說說話。”一揮手,這些人齊齊退下,看舉止象是宮裏派出來的人。

“監視我的,怕我死在家裏,要是萬一死了,誰來當替死鬼呢。”探春的下巴明顯尖了,短短月餘不見,她整個人瘦了好幾圈。

“我給弟弟求了一間田莊,算他的私産,不管以後怎麽樣,他和姨娘總有個地方能安置。”探春嘆了口氣,看着黛玉,“謝謝你。”

“我也沒能幫上什麽忙。”黛玉有些慚愧,這種感覺和明知道秦可卿會死,自己卻什麽都不能做一樣。

“怎麽沒幫上,既然事情躲不過去,提前準備總可以撈點好處。”探春笑的很諷刺,這種笑大概是對賈府最後的控訴。

黛玉帶了一箱子藥丸,“你是皇家的公主出嫁,少不了金銀之物,你嫁過去又是王妃,想必也不缺這些。只是故土難離,少不得水土不服,準備的都是和好的丸藥,路上有些不适,也她服用。”

“這些東西,比金銀之物要難得多了。”看着這一箱子成藥,探春又不是不知事的稚兒,自然知道送這樣一箱子藥,銀子并不少花,看上去卻沒有送一匣金銀之物好看。也只有真正為他着想之人,才會費這些心思。

兩人之間并沒有那麽深的情誼,也不存在難分難解,送了東西,探春謝過,黛玉便告辭了。

寶玉等在了黛玉出府的必經之路上,“妹妹,如今探春妹妹可還好。”

“寶二哥住在府裏,沒有去看過她嗎?”黛玉有些奇怪,不由擡頭看他,姐姐妹妹什麽的,寶玉從來不避嫌,怎麽還來問她。

“我,我如今還有什麽顏面去看她。”寶玉垂頭喪氣,眼裏隐有淚光。

黛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寶玉定是猜到了賈府的處境,也明白這是為了擺脫賈府的困境,讓元春在宮中示好,以親妹妹為替死鬼,換回了賈府的安寧。

那麽,等于是王夫人,也就是寶玉的母親親手将探春推到如此境地。他身為人子,怎麽好意思去見她呢。

想到這裏,黛玉目光複雜,這真是一筆算不清的爛帳。

“已經發生的事,說的再多也無用。探春最放心不下的想來是自己的親人,你此時若還冷着她,豈不是讓她心寒。”

“我怎麽會冷着她,我,我這就去見她。”寶玉已經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疾步而去,都沒有顧得上象平時一樣,磨磨叽叽的和黛玉套近乎。

“這個表少爺,對姐妹倒好。”沉香搖搖頭,對于寶玉的觀感,其實只要是女人,就很難讨厭他。

“是啊,他對女子總是好的。”對這個好,對那個也好。只可惜,他的好太過廉價,真的有事的時候,他誰也護不住。

寶釵從後頭匆匆趕過來,見到黛玉停下來見禮。黛玉見她氣色不佳,心想,挂心這樣一個處處有情的人,恐怕累的很吧。也不說破,見禮後,正準備走,卻被她叫住了。

“林妹妹,史家妹妹的事,你可聽說了。”史家妹妹指的自然是已經出嫁的史湘雲。

黛玉點點頭,史湘雲是出嫁女,已經是衛家的媳婦了,衛家出了事,想必她也不好過。

“唉,衛家的人放出來了,但是家産被抄,什麽都沒了,嫁妝都沒保住。現在一大家子擠在史家的一處田莊裏,日子怕是十分難熬。”寶釵說完,眼巴巴的看着她。

“哦,那又如何。”黛玉不是不明白她想說什麽,史家也被削了爵,還要将大宅子騰出來,還給皇家。史家勢必會分家,那麽之前救濟衛家的田莊肯定也要拿回來。

史家雖然倒了,但好歹還有財錢旁人。衛家是真的什麽都沒了,家主斬了,其餘人投入大牢。出了牢房,家沒了,錢沒了,就剩下一個光身子。

但這些,和她有什麽關系呢。如果以前和史湘雲關系好,她出手幫一幫也不是不行。但他們以前的關系就不好,人家又沒有找上門,讓她主動去幫,實在是沒有理由。

“我想着,大家總是姐妹一場。”寶釵沒想到黛玉是這樣的态度,解釋道。

黛玉但笑不語,現在知道大家是姐妹一場了,當初指着她長的象戲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姐妹呢。當初,姐妹們都在場,不是也沒有人替她圓場嗎。如果她是真正的林黛玉,早被她氣哭了,所幸她不是,才沒有把這個當一回事。

“耽誤妹妹了,我去看看三妹妹。”寶釵掩下眼神裏的失望,匆匆離開。

“回去不要讓母親知道這件事。”黛玉吩咐身邊的人。

“小姐是怕夫人會幫他們嗎?”沉香應下後,沉吟片刻問道。

“母親應當不會,只是萬一。”黛玉想了想,覺得母親應該不會這麽做。她應該明白,薛家是做生意的人家,當然不怕。但林家不同,林如海在朝為官,如果和衛家這等人扯上關系,算什麽,算對皇上的判決不滿嗎?

不過,很快事情又有了變化,從大牢裏出來史湘雲的夫婿身子就壞了,被史家牽出田莊時,一命嗚呼。

史湘雲成了寡婦,衛家看史家自顧不瑕是不可能幫他們了,便一腔怨恨都潑到了她的身上。說她是喪門星,自從娶了她進門,衛家就沒有一件好事,接二連三的出事不說,最後還克死了夫婿。

最後,還是賈母出手,用一個小宅子的代價,接了史湘雲回賈家。她一直都喜歡來賈府坐客,每回都說能長住就好。這回終于如願了,卻是這樣一般情形。和當初姑娘家時的境遇再也不能比,賈母也不喜歡她往自己身邊湊,嫌她身上戴着孝,不吉利。

只是礙于史湘雲總是她看着長大的侄孫女,不能讓別人家随意糟蹋。接回來後,不拘哪個角落,總少不了她的一口飯。

賈敏聽說後,眉毛都沒動一下,蘇嬷嬷問要不要送份禮,賈敏直接給拒了。

“有母親安排着,我添什麽亂呀。”這些下人不知道衛家,史家怎麽倒的,賈敏能不清楚嗎。

“是。”蘇嬷嬷便知道了,以後這位史氏的事,除非是死了,不用再報到夫人跟前。

史家分家分的七零八落,史老太爺一削完爵就蹬了腿,也是,家裏傳了幾代的爵位,毀在了他的手裏,這口氣沒吊起來,去了。

史遠随着父母住進一套三進的宅子,大家分了,小家還沒分。上頭有史大太太史大老爺,下頭有三個嫡子二個庶子,四個庶女。一大家子好容易擠進去,比以前的老宅反倒顯得寬裕,不為別的,因為下人都被打發掉了。

只除了史大太太房裏和嫡子身邊有伺候的人,為了節省開支,庶子庶女身邊都沒留人。

史遠一下子從公侯家的嫡孫變成了平民家的三兒子,這落差不可謂不大。兩個哥哥還在怨天尤人,史遠卻主動開口,想去家裏的鋪子上學着做生意。

兩個哥哥還沒說話,兩個嫂嫂不幹了,撺掇着自己家人不讓小叔子去鋪子裏。把他把持住了家裏的庶務,以後一大家人,不就是指着這點東西過日子了嗎。

還是賈琴将自己的嫁妝拿出來,讓史遠去盤下一個店面做生意。史遠沒說什麽,第二天将自己的幾個妾室打發了,惹得史大太太哭了一場,口口聲聲賈琴作賤她的兒子。史遠回來,直接把在史大太太身邊立規矩的賈琴拉走。

被婆婆罵了一天的賈琴沒哭,在被史遠拉走後,卻哭了。抱着史遠痛哭一場,哭過之後,夫妻倆的關系倒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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