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拉攏
沈大人聽着老妻的唠叨,一陣心煩。來來去去都是女兒的親事,她怎麽能懂自己的心思。
沈家老太爺還在的時候,算是皇上親信的臣子之一,當時的沈家,也是風光過的。不然沈家的女兒怎麽會嫁給十三爺當側福晉,嫁入皇家,哪怕是一個側福晉呢,也是要看家世門第的。
可老太爺一走,他這一丁憂就是三年。再等回朝,物是人非,他連個象樣的實缺都沒撈到。吊在衙門裏,閑不閑,實不實的,着實難熬。
什麽醉心書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半是哄自己,一半是哄別人的。仕途不濟總要有個遮掩,別人說起來還要誇他一句有風骨。不過也不是白醉心一場,好歹和三爺搭上了線,引為知己。
如今八爺眼看無望,都辛庫者賤婦之子了,還指望什麽呢?最有資格的無疑是三爺、四爺以及下頭的十四爺。他平日無事,盡琢磨這些事了。自己跟三爺關系不錯,如果他成事,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是四爺成事呢,雍親王這人嚴肅古板,并不好接近。但他對十三爺是真好,如果女兒能嫁到十三爺府上,也等于埋了一條暗線。甭管曲線救國的這根線有多曲,最後能管用就行。葡萄想要結果之前,不也得搭個架子嗎?
如果是十四爺,這位爺常年不在京城,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門路接近,暫時可以抛在一邊。
所以,女兒的想法,他是支持的。看着老妻的嘴一張一合,到現在還沒有閉上,不由頭痛的要命。
“我去書房練字,你若是能找個比弘雲阿哥更好的,你就找吧。”沈大人拂袖而去。
沈夫人呆立當場,她當然知道找不到比弘雲阿哥更好的,若是做正妻,她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可一個側室,有什麽好稀罕的。更何況,兆佳氏都出了頭,就差沒指到他們臉上斥一句“白想”,再糾結下去,又能有什麽好結果呢。鬧得人盡皆知,再想辦法,可就真嫁不了了。
沈大人一到書房,他的幕僚就摸了過來,偷偷從懷裏摸出一張紙,激動的臉上都發了光,遞到沈大人面前,“大人,您看看這個?”
“這是什麽,嗯,字不錯。”沈大人随便掃了一眼,嘴比腦子快,說完了,腦子才轉過來,趕緊把信收的近一點。
“這,這,這是……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你到底想幹什麽。”這封信的筆跡和皇上的一模一樣,但熟悉皇上遣詞造句的肯定能分辨出,這不是皇上寫的。但模仿皇上的筆跡,這是大罪啊,沈大人的血一下子沖到了頭頂,看着幕僚的眼神,都像是要殺人。
“還請大人屏退左右。”幕僚低頭,悄悄看了看屋裏伺候的人。
的确不能再讓別人知道,沈大人陰沉着臉,揮退左右。
等林如海布好局的時候才發現,三阿哥已經鑽進了圈套,而這個圈套還是沈大人幫他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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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沈大人有這個機靈勁想得出這種主意,摸來摸去,弘雲身邊的人露出來了形蹤。他默默幫弘雲把蹤跡給抹了,以後再有人順着這條線是絕計追不到弘雲身上的。
林如海生氣之餘,又有些歡喜,胡須翹了翹,嘴裏一句“臭小子”到底沒有吐出口來。
轉眼到了新年,林家派出去的人,都開始往回收。黛玉的嫁妝也準備的七七八八,只有賈敏猶嫌不足,總想要十全十美。
“可以啦,再加下去,就比當年十三福晉進門的嫁妝還要多了。”林如海及時制止。
“那怎麽能一樣,福晉家裏是六個姐妹,咱們家可只有黛玉一個。”賈敏說是這麽說,心裏也清楚,誰叫人家是黛玉的婆婆呢。
“那些擺件便提前跟着家具進去吧,省得占擡數。”賈敏又想了新主意。
“也可以。”林如海忍了笑,想到女兒就要離家,想着想着就跟這心裏就跟缺了一角似的,怎麽補都補不全了。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林家的一家四口一早就坐了轎子過去。賈政很是熱情的迎了林如海去書房,寶釵陪着黛玉和回娘家的迎春。
迎春還是以前木木呆呆的樣子,身上穿的還是陪嫁過去的衣裳,寶釵不動聲色的瞧了一圈就知道她過的也不怎麽好。照例問問身體,又問問家裏的情況。她一概只說好,具體的話卻一個字不透。
黛玉也知道迎春這樣的性子,她不願意改變,不管嫁給誰,也不過是這樣吧。不過她比寶釵樂觀多了,畢竟總比嫁給孫紹祖死在他手上要強。
談起遠嫁的探春,衆人俱是唏噓。
“也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麽樣,連信都不通,想捎些東西去也不成。”寶釵頗有長嫂的風範,感慨道。
“她那麽能幹,總能想法子将日子過好的。”迎春總算搭了句話。
黛玉斜斜看了她一眼,再能幹的女人,如果落在一群存心就不良的人手裏,這日子也不是她想過好就能好的。如果反過來,比如迎春,再容易的日子,你存心不想好好過,也一樣過不好。
“我嫂嫂還在家裏張羅着要辦宴,到日子接了我們過去玩呢。”寶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麽黛玉就和自己嫂嫂能聊到一起去。
“這敢情好,到時候讓她盡管下貼子,也讓我們看看她怎麽張羅的。”黛玉說到薛大奶奶,果然笑了。是大家一塊玩笑的時候,說薛大奶奶不會管家,把她給惱了。說自己管偌大一個山寨都沒問題,管個家而已算得了什麽,立刻就辦宴,讓他們看看。
“我明日回娘家,一定将話帶到。”寶釵笑着應了。
擡頭窺見她桃花般嬌豔的容貌,笑的時候,眼裏幹幹淨淨,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心裏就跟長了草似的,瘋狂的生長着,撓到她的心底,一下又一下。有些話,幾乎想要脫口而去。
“給二奶奶請安,給表小姐請安,給姑奶奶請安。”襲人端着盤子進來,她已經梳了婦人頭,一對貓眼石的耳墜子,晃晃悠悠蕩着,進來請安,并放下了東西。
“二爺知道表小姐和姑奶奶回來,特意叫廚房添的,說是表小姐,嗯,和姑奶奶愛吃。”芸豆餡的團子,有段時間黛玉愛吃糯食,很喜歡這種點心,連她自己都忘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黛玉把芸豆團子往迎春面前推了推,“必是你愛吃的,多吃幾塊,不然辜負了寶二哥的一片心呢。”
迎春遲疑不定的看着大家,并不敢說什麽,只聽話的捧了團子慢慢吃。寶釵看着襲人的笑容,只覺得可惡極了。寶玉這人素來把丫鬟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襲人升了姨娘不算,又在丫鬟裏收了兩個當通房。個個氣焰嚣張,根本不把她這個少奶奶放在眼裏。
黛玉摘下一只金戒指,“來的少了,不知道你的喜事,算我補上一份吧。”襲人這丫鬟素來周到,以往沒少打照面,補個小玩意也是禮數。
襲人謝了賞,規規矩矩站到寶釵身後立規矩,寶釵知道定是寶玉讓她來打探的,牙後槽差點沒被她咬塌了。
有了襲人打岔,寶釵原本想說的話便不能出口了。不然有這個耳報神在,又有得鬧騰。
不過不說又怎麽樣呢,按慣例,阿哥大婚之前,都是要指伺候的人過去。萬一指個家世好的側福晉,可比自己難熬多了。寶玉再怎麽寵着這些姨娘通房,到底只是丫鬟出身,一張賣身契就可以打回原形。
可側福晉是什麽,說是二夫人也不為過了。想到這裏,寶釵忽然覺得自己也沒那麽難受了,最容易安慰人心的,果然是別人的更加不幸。
賈政和林如海見面,又是另一番情景。賈政倒是紅光滿面,牢記着三爺的交待,要替他把林如海給拉攏過來。
“前日和三阿哥清淡,說起如海弟當年探花郎的風采,不由唏噓,這一晃都多少年了。當日還有你的幾個同年,都說好久沒有一塊聚聚了。我一想,這也算文壇幸事,幹脆由某做個東道,大家一塊逍遙一日。寫詩品字,談談風花雪月豈不快哉。”
賈政樂呵呵的,自以為這番舉動并不突兀。
林如海一愣,他倒不是驚訝于賈政的态度,這個二舅哥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會和三阿哥投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三阿哥的動作很快啊,八阿哥才倒下多久啊,一聲不響就把賈政拉到他的陣營裏去了。
林如海拱拱手,“作詩寫詞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想想真是慚愧,這會兒一提筆就是奏折和條陳,竟然不知道詩文要怎麽下筆了。人老了,不服不行啊。”
“如海弟客氣,當年的探花郎,那是何等風采,我還記得在迎娶敏兒的時候,一首催妝詩,精彩絕倫,精彩絕倫啊。”說着扯到詩上頭,硬是逼着林如海跟他探讨詩文,最後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卷畫軸。
“是三阿哥的新作,你看看這首詩,真是再貼切沒有。”賈政熱情的展開,攤到林如海的面前,林如海不由點頭,皇上的十幾個皇子,真沒有草包,個個都有拿得出手的真材實學。
以他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畫這詩都是難得的佳作。只不過,他已經不是寒窗苦讀時的林如海,不會光靠一幅畫就開始腦補作者的品行高潔,更不可能因為他有文采就去輔佐于他。賈政一直挂着閑差,未經過世情歷煉,還帶着一絲酸腐文人的天真。
而且,林如海還有些擔心,三阿哥明顯已經入了套,他的這位二舅哥不會也跟着鑽了進去吧。
“皇上不喜歡阿哥們跟朝臣走的太近,二舅兄該避嫌還是要避嫌的好。”還是要提醒一句,只是他聽不聽,就只能聽天由命了。林如海想想也好笑,賈家的人到底怎麽長的腦子,一回選錯二回又選錯。每回都避開正确答案的手氣,還押什麽寶呀,好好在家呆着不行嗎?
當然不行,賈政氣的直揮胳膊,“我和三阿哥是知己,豈是一般人能懂的。再說了,我們品書品畫品茶品詩,從來不涉及朝政。”
那是因為你想涉及也涉及不了,真不想涉及,你找我幹什麽呀,林如海默默在心裏吐槽,表面卻是拱手認錯,“二舅兄莫惱,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怪莫怪。”
好吧,賈政清醒過來,才想起他的目的是什麽來着,怎麽被他帶跑了題,再想回頭,已經是千難萬難了。
襲人回去告訴寶玉,表小姐一口團子都沒吃,全推給迎春吃了。寶玉神色一黯,心中不知滋味。襲人跟着說道,“聽說薛大奶奶過完十五要辦宴,表小姐說是一定會去的。”
寶玉眼睛一亮,“我讓大舅哥給我下張貼子。”
“表小姐出落的越發好了,今日穿的鹿皮靴子側邊繡着一團瓊花,一朵朵攢成一片,再拿珍珠鑲了花蕊,好看極了,奴婢改日也給二奶奶繡一雙這樣的。唉呀,看奴婢這嘴,天色已經晚了,奴婢送您回房吧。”襲人站起身,殷勤的去扶他。
“既然已經晚了,今兒就在這兒歇下吧。繡鞋子多累,給我繡塊帕子吧,就用這個花樣。”寶玉說話間摟過襲人柔軟的腰身。
黛玉可不知道自己的鞋面子讓人給掂記上了,她的一雙腳泡在桶裏,手裏拿着薛大奶奶的貼子,邊看邊笑。山槐已經開始學認字,從最初鬥大的一個字,慢慢縮成箕大一個,現在,總算能在一張貼子上擠下一行字,殊為不易。
烏蘭格格的貼子擺在薛大奶奶之前,是邀她正月十五出門看花燈的。薛大奶奶的貼子是正月十六,邀了大家去看綠菊,聽說是花了大力氣培養的新品種,一直養在暖棚裏,算準了開花的時間才下的貼子。
正月十五的花燈,範家提早就送了新制的花燈過來,又請他們去看範家門口擺的走馬燈。聽送貼子的奴婢講的豪氣沖天,黛玉忍不住問她,怎麽個新奇法。
“足足有二層樓那麽高,轉起來就是山河大川,是我們少爺想的點子。”範家人都遷到了金陵,一對龍鳳胎也早就娶妻生子,當年苦哈哈跪在林如海面前求救的老範頭,已經是兒孫滿堂,早已不管外頭的事,一心含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去了。
“這麽稀罕,那真是要去看看了。”賈敏聽着都動了心,回頭就去央林如海一塊去看花燈。
“我們一家四口難得一塊出門,等黛玉出了門子,就更不可能了。”賈敏總是最清楚老爺的軟肋。
“多帶些人,別讓人沖撞了。”果然只要這一句話,林如海欣然應允。
烏蘭格格和弘雲阿哥帶齊了人趕過來,和林家的人彙和到一塊,才一起去了範家所在的那條街。
今日的花燈,猶如一條巨龍,從街尾鋪到街頭,蜿蜒而上點亮了一路的燈光輝煌。一般人都是從街尾而入,慢慢行走到街頭,再分流到其他幾條路上回家。這條街是不能坐轎或是騎馬的,一律只能步行。
富貴人家老早定好了包間,走幾步便去了酒樓,坐在上頭看看燈,喜歡什麽便差下人去買了來,即輕松又惬意。
林家也是這麽定下的,先去範家的鋪子前頭看看他們二層樓的花燈,再去對面的酒樓歇歇腳。
黛玉手裏拎着一只玉蘭花型的花燈,和大家走在一塊。景玉受不了烏蘭格格緊盯着自己的花燈看,一把塞到她手裏,“送你了。”
“謝謝林哥哥。”烏蘭格格咧開嘴笑着,雙手接過花燈,一臉滿足。
街上的人雖然多,但林家的護衛和弘雲府上的護衛結成一個圈,牢牢的将幾位主子護在圈中,又有丫鬟婆子陪着,雖然身處鬧市,也沒有和不認識的人擠來擠去的不适。
隔的極遠就看到範家的二層樓花燈,果然名不虛傳,花燈裏頭亮堂堂,走馬燈真個慢悠悠轉動起來,一副副畫就跟活過來一樣,全是各地不同的風貌。
下地幹活的農民,彎腰插秧擡頭一氣呵成。采茶的少女,掐尖抛入筐中,雙手炒茶猶如身臨其境。養蠶的絲戶,紡紗的織女,行船的客商,騎馬的走镖,遠在沙漠的駱駝商隊,大雪中販皮毛的行商。海上捕魚,下海撈珠的漁民海客,不一而足。
“範家也是後繼有人了。”林如海捋了胡子笑。
“的确有心。”弘雲回了一句,翁婿倆相視一笑。
等他們走了幾步才發現不對勁,這花燈怎麽越離越遠呢,遠遠的,花燈好像長了腳在跑。
“是皇上聽說了範家的花燈,派人過來,說要拉到街頭,跟皇家的花燈擺到一起。”弘雲命人去打聽了,回來報道。
“這下可好,要看的話,要走一條街了。”賈敏苦笑,到底上了年紀,養尊處優之下,真叫她走一條街,可有些夠嗆。
林如海沉吟片刻,便道:“我陪你們母親去定好的酒樓上歇一歇,這燈遠看近看也就是這麽一回事。你們年輕人,願意逛就再逛逛,我們歇好了再慢慢走過去。他們的安全我就都交給你了,如何。”
最後一句是對弘雲說的,弘雲趕緊抱拳,“小侄一定将他們護的好好的。”
于是林家的護衛分了一半人出來,跟着林如海和賈敏走了。兩個人上了酒樓,悠悠閑閑坐在窗口看着下頭的花燈品頭論足,好不快活。
只剩下他們四個人,弘雲沒了顧忌,自然而然的走到黛玉左右,不時殷勤的答話,或是吩咐人去買什麽。烏蘭沖他哥翻了個白眼,跟在景玉身邊,老氣橫秋道:“我哥眼裏是再也看不到我的,你可要保護我的安全。”
“格格放心,我一定看好你。”景玉忍了笑,留存在腦海中十三爺的印象和眼前這個小姑娘,倒是意外的契合。
“我看一眼而已,沒必要都買下來。”黛玉看着丫鬟下人手裏拎着,肩上扛着的,哭笑不得的嗔了一眼弘雲。
“哪裏就全買下來了,好容易上一次街,總要玩的盡興。”弘雲笑眯眯的,卻不肯停,他手一指,必有人上去買東西。
“我讓人在街頭的閑雲樓定了位子,那個方向看過去,所有的街景都盡收眼底。而且旁邊就是皇家燈會,比站在邊上瞧的還要仔細些。如果把二層樓的走馬燈拖過去,我們在樓上看,就跟近在眼前似的,觀燈再合适不過。”
“不知道父親母親一會來不來。”黛玉有些遺憾,不過自己都走的腳軟,想想他們的年紀,也實在不樂觀。
“我已經讓人過去請了,看看他們能否過來。”
去請的人打了回轉,說是林如海夫妻準備回府,麻煩弘雲阿哥一會兒把他們姐弟送回去。
黛玉不免遺憾,弘雲便讓人把自己一路買的花燈都送到林家點起來。
閑雲樓的雅間一早定了出去,想這個時候定位肯定是不可能的。有人想拿銀子砸出一間來,夥計們似笑非笑一句,“客官有膽量,是打算出多少銀子,讓哪位阿哥讓出來呢。”
一句話把人吓跑了,還被人追在後頭啐一句,“一看就是外地人,搞清楚這是什麽地界再說話吧。”
範家的花燈果然擺在皇家燈展的最中間,他們坐在雅間看的清清楚楚。
“那不是範家的少東家嗎?”景玉眼尖,往下一指,便派了人去問。
不一會兒,範欣靈便上前拜見,團團一拜,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謝了景玉的邀請坐下說道:“說是讓我等皇上接見,結果說是皇上有事先回宮了,我也不知道這花燈一會兒要怎麽處理,只好先在這兒守着了。”
其實他是問過了,哪有人理他啊,只把他晾在外頭等着,弘雲一聽便明白了,點了自己的小厮去一趟。
不一會兒回來道:“皇上沒發話,內務府也不知道怎麽辦,估計是要先帶回去再說。”
“多謝弘雲阿哥,多謝景玉少爺,在下就先告辭了。”範欣靈得了準話,也好下去安排,一個長揖到底,走了出去。
“怎麽外頭這麽多的差役。”烏蘭和景玉都是盯着往下看的人,很容易就發現了問題。
只有弘雲和黛玉,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壓根沒注意到街面上的異常。
“人太多,出來巡邏的吧。”黛玉不以為然。
“不是,這些人不是巡邏的。”弘雲眯眼看了一下他們的衣飾,開始搖頭。
林如海半途回家,皇上半途回宮,街上忽然就多了這麽多巡邏的差役。弘雲慢吞吞道:“天色已晚,不過先送你們回家吧。”
連烏蘭都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街頭果然拉起了網,所有人出入都要經過檢查,弘雲拿出自己的腰牌這才帶了他們出去。上了轎,護送他們回林家。
黛玉一個人坐在轎子裏,出神的看着自己轎子底板上的陰影。角落的一盞花燈,映的轎子裏自己的身影被拉成詭異的影子,雨絲一樣的金步搖印在轎壁上,真的象下雨一般,雨絲輕斜,沙沙作響。
轎外的弘雲牽了馬,走在黛玉的轎子旁邊。一直走到了僻靜的地方,旁邊再無同路人,黛玉輕輕掀開轎簾,沖弘雲嫣然一笑。
弘雲趕緊靠過去,“要喝水嗎?”
“沒有,仿佛聽到後頭有什麽聲音,所以問一問。”黛玉說話間将弘雲搭在轎窗上的手握住,沖弘雲輕輕搖頭,一只手在他的掌心輕輕劃着。
幸福來的太快,就象龍卷風,卷的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掌心上的筆劃連起來是四個字,“轎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