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出來,要有亮點,亮點!!!要上點心兒,他做的那套東西他都不好意思提交讨論。

天近黃昏的時候,雨停了,絲絲縷縷的陽光從雲層後探出來。

遲溪坐在馬紮上幫于嬸晾小魚幹,她沒有換洗衣服,只能穿了于嬸兒子女友的,牛仔短褲黑色的骷髅頭T恤,她兩條又長又白的腿在裴珩面前走來走去。

裴大人以前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有點兒頂不住了,他眼神暗了暗,把手裏的文獻一扔,向遲溪道:“過來。”

“幹嘛?”她發現裴珩現在特別喜歡指使她,只要是圍着他打轉他就滿意了。

什麽人啊,她怨念地看他一眼,還是走過來。

“我還沒拿到潛水執照。”他突然道。

是的,他培訓課程都合格了,可惜提前走了,學時上不夠,當然就沒給發執照。

“我也沒辦法的,必須按照中心規定來。”

在她的專業領域,沒有徇私一說,他想拿執照,那必須再接受一次培訓考核,她是不可能通融的。

知道她想什麽一樣,裴珩“嗤”了一聲。

“我恐水,來給我做安全員。”他背包裏沒帶別的,泳褲卻是帶了的。

遲溪搞不懂他為什麽突然想下水,她根本沒帶潛水重裝啊!

島上有個小游泳池,當初準備做度假酒店時最先建好交付,最後卻沒派上用場。不過島上的工作人員日常也管着擦洗維護泳池,前些日子科協的領導來島上考察,泳池打掃的幹幹淨淨,水也是新換的。

這兩天遲溪把島上轉了個遍,也早看到了泳池。

她想了想,沒否定裴珩的提議,搞科研的人身體差腦子再好也沒用啊!科研弱雞是沒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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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海上的風浪已經很小了,估計兩人很快就要離開,這兩天被困在島上過得狼狽,對遲溪來說卻彌足珍貴,估計就算再過幾十年都不會忘的,她竟然睡過二所的顏值擔當了。

換好黑色連體泳衣,裴珩已經在小路盡頭等她,他身上套了件白色T恤,正低頭看着三角梅。

到底還是知識分子放不開,她發現裴珩下水都要穿件T恤,從前以為他是怕被曬傷,現在想來他應該是覺得不好意思。

泳池離碼頭的位置不遠,在半山腰上,正對大海。雖然下過暴雨,水面的枯葉已經被于伯清理了一遍,只浮着幾多開敗的小花。

遲溪扶着扶欄,用腳尖試了試水溫,跳入泳池中。

岸邊最淺的位置水深只有一米五,她适應了下溫度,招呼裴珩。

裴珩甩掉人字拖,正在做拉伸準備,又沿着岸邊做了幾個俯卧撐。按說經常不鍛煉的人肌肉松弛,就算沒有啤酒肚,身體線條也不會這麽流暢好看吧。

她還愣着,裴珩已經下水了。

白色的汗衫濕透黏着身上,裴珩潛入水中劃水游了幾個來回,游到她面前時突然停住了,他頭微擡出水面。

夕陽紅的餘光映在水中,他下颌貼着水,眼神濕漉漉看着她,棱角分明的臉,向上勾着的嘴唇。遲溪也是下颌貼着水,瞪着眼睛跟他對視,冷不丁地,裴珩朝她眨了下眼。

水波一蕩,他突然向前,遲溪伸手抵在他胸前。

她慌亂地退後,裴珩很快跟上來。兩人貼的很近,他看了看抵在前胸的手,微微偏頭,親了親她的指頭。

……誰說裴珩不會調情啊,他簡直就是無師自通!

不對呀不對!水裏應該是她的主場,今天裴珩到底是出了什麽毛病,是看論文看的走火入魔了嗎?

“我、我腿抽筋了。”遲溪扒着泳池邊往岸上爬,估計是真得哪裏抽筋了吧,要不她怎麽手軟腳軟使不上勁兒呢?

腋下突然插入一雙手,輕松地将她托起來,送上岸。

完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她坐在泳池邊,雙腿垂在水中,看着遠處游得惬意的人。

遲溪有些懊惱,兩手撐在岸上,突然發現水面上沒人了。

她吓了一跳,目光在水面四處游移,“裴珩!”

嘩啦一聲水響,一個人影從她腳邊鑽出水,他雙臂自然地疊放在她的大腿上,濕漉漉的頭枕在上面舒了口氣。

“我好像腿也抽筋了。”

……完了完了!她的心跳得太快,要缺氧了。

拯救遲溪的是匆匆跑來的于嬸,于嬸遠遠地看到她坐在岸上,沒看到裴珩,喊了一聲:“小溪!”

“欸,這兒那!”緊張的遲溪一腳把裴珩給蹬開了。

于嬸遞過來一個手機說:“一直在響,我想着應該是有急事找你們。”

遲溪還沒伸手,手機已經被裴珩接過去了。

滴滴的提示音規律地響着。

“是海鳐嗎?”遲溪黑湛湛的眼睛看着他,緊張地問,她記得那天半夜就是這個提示音響起後,裴珩不管不顧跑出去的。

她看着裴珩的表情,看着他嘴角上揚,眼睛眯起來愉悅地笑着。

“真的是?怎麽可能?”她連鞋都沒顧得上穿,順着石板路一溜小跑着沖向海邊。

裴珩收起手機,過去幫她提起鞋,沖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海邊浪已經很小了,裴珩到的時候,遲溪站在白沙灘上美滋滋地笑着,懷裏抱着個閃亮亮的東西跳起來向他招手。

她實在是太開心了,又是蹦又是跳,裴珩挑了挑眉,看着已經墜入海中的落日,突然覺得釋懷了。

054希望總是會有的(2)

夜裏,繁星閃爍,風暴過後,天空似乎被打掃一新,星光都更亮了。

相比于遲溪的興奮和感恩,裴珩冷靜許多。海鳐的續航能力根據水深和水流速會有不同,大概在12到15小時之間,海鳐5.0增加了電量趨近百分之十休眠待機的設定,待檢測到水流平穩,電量能支撐返航才會重新啓動。

海鳐在風暴之夜,并沒有被卷很遠,這才是最幸運的。

經過那晚的焦躁和失望,裴珩心境跟來燈塔島之前有了很大變化。

第二天一早,太陽剛躍出海平面,碼頭上就已經停了一艘船,來接他們的還是原來那艘游艇。

這場風暴真讓翟霖怕了,一定要盡早把裴珩弄回來交差。

裴珩讓人順便帶了不少生活用品過來,囑咐跟船過來的工作人員,要幫于伯檢修房屋,尤其是房頂。

上船後,遲溪反扣着帽子站在船舷望着小島,結束啦,就像一場夢一樣。這幾天,她像是換了種人生,沒有破爛不堪的過去,沒有看不到光亮的未來,沒有網絡,沒有壓力,在風雨凄迷中跟裴珩困在島上,過着挺艱苦的生活。

不過,很開心啊!

裴珩在下面跟于伯于嬸告別,他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經過幾天的相處,卻也能在彬彬有禮之外多了些親和。

感覺到她的目光,裴珩轉頭,晨光中,她一手壓着帽子一手向他揮舞着,笑容耀眼。

他單手插着口袋,站在碼頭的臺階上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來去都是一個小時的航程,心境卻大為不同。晨光中的海柔和、缱绻,白色的海鳥沿着海岸線飛過。

“你要不要抽時間把潛水執照考了?”遲溪問。

裴珩低頭看了看手機,手掌自然地在她肩頭攬了一下,接通電話。

是小師弟孟良打來的,聲音又是疲憊又是無助。

“大師兄,你回來了嗎?”

“在船上,大概二十分鐘後到東水碼頭。你說。”

孟良組織了一下語言,“師兄,老師出事了。”

裴珩第一反應是老頭的舊病複發,上次做過精細檢查,除了心髒和血壓,其他沒什麽要緊的,難道還有什麽沒查出來的?

“你慢慢說。”

孟良聽到的聲音,像是吃了定心丸。把這幾天裴珩被困在島上時,發生的事情說給他。清明小長假過後,所長身體沒什麽問題,銷假回去上班了。上午還跟着開了辦公會,下午就被帶走了。據說所長曾經參與了一項國防科研相關的研究,承擔了一定的涉密研究工作,就這幾天,有人匿名舉報,說是所長涉嫌向境外勢力洩露國防機密,那人應該是掌握了什麽證據,所長很快被帶走協助調查。

孟良邊說,裴珩快速反應着,什麽洩露國防機密?老頭從沒跟他提過有參與這項工作,既然人被帶走,說明的确存在這個項目。說老頭洩密他是不信的,相關行業幹了一輩子,又做了幾十年的行政幹部,不可能沒有保密意識。

“師兄,師母讓我跟你說,你可能也會被問話,她說老師臨走前叮囑,讓你有什麽就說什麽。”

“嗯,我知道了,勞煩你照看師母。”裴珩對于這樣的結果一點兒都不意外,他大概能猜到對方是沖着什麽來的。

遲溪看他挂掉電話後,臉色嚴肅地盯着水面。汽笛聲打斷了裴珩的沉思,他看了眼碼頭上站着的兩個人,跟遲溪說:“幫我照看下海鳐。這幾天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聯系不上我不要急。”

船靠岸後,裴珩先她下了船,沖着岸上的兩人走去,很快對方便帶着他離開了。

遲溪拎着裝備箱,看着他背影走遠了。還是論文的事情?

她以前覺得自己很黴很委屈,那裴珩呢?

清明過後馬上就是五一小長假,潛水中心每個人都空前忙碌,遲溪又是銷售又是內勤還要做課程顧問,每天都是九點後才能到家,小青同樣忙成狗,總是要加夜班改圖,兩人在家碰上的機會不多。

“喂!你屋子裏那個,就是福甲號幫我們脫困的小東西?”小青貼着面膜誇張地說。

“嗯啊!”她看着電腦上的分屏現實,掃一眼英文,中文翻譯幾乎無縫地呈現在另一邊屏幕上。

“哇哦!帥氣!像是科幻電影裏的小東西。”小青大驚小怪地看着海鳐,一驚一乍地。

遲溪把手裏的文獻翻譯完,才去看狄曉卿發來的消息。

大概是說,這次譚夏和泰坦真是出了大風頭,她招來了不少媒體,天天做采訪,弄得保衛處的大爺牢騷滿腹的。

泰坦從幕後走向前臺,這幾天還上了綜藝節目,跟着明星去了貝加爾湖拍水下視頻。譚夏也是人逢喜氣,跟人說話也和氣多了,聽說馬上就要代表實驗室去東京參加電子消費品展覽會,國內只有幾家研發公司受到了邀請。

譚夏還向人暗示,她已經收到了帆船世錦賽大賽組委會的邀請,要泰坦加入水下安保巡邏……

泰坦、泰坦,聽到的都是在說泰坦,她對着手機屏幕沉默了,這樣下去,誰還知道海鳐?

她暴躁地抓了抓頭發,蹭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去客廳牆角堆着的箱子裏亂翻。

“欸,找什麽呢?”

“找個本子,記了電話號碼的。”她埋在雜物堆裏翻騰了半個小時,終于找到了那個藍色封皮的潛水筆記本。

她手壓在上面,吸了口氣,才慢慢翻開。

兩年了,潛水事故之後,上面的人她幾乎全部中斷了聯系。

當年她在潛水圈內也小有名氣,喜歡玩鬧,喜歡交朋友,滿世界的潛點跑,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些性格投緣就一直保持着聯系,直到那件事發生。

很多朋友給她發信息,她從未回過,故意把自己隔離起來。

現在,是時候走出這透明的隔離圈了。

兩年,她身上發生了很多變化,別人也一樣,最明顯的就是,對方換了電話號碼了……

遲溪一個一個把這個老熟人加入通訊錄,抱着試試看的态度聯系對方。

“hi,丹尼斯,還記得我嗎?跟你一起在帕勞潛水的遲溪!”

“誰?咱倆睡過嗎?”

……

兩分鐘後,對方終于想起來了。

“我靠!小溪!!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叫遲溪呀,要不是你長得美,我還真記不住,你不是退圈了嗎?怎麽突然想起來我來了?”

這個丹尼斯是國內有名的水下攝影師,性子野,脾氣差,當初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用他自己的話說,覺得遲溪挺投緣。

“嘻嘻,是我。你最近是在拍給超模拍水下照片是嗎?”

雖然不聯系,對這種網紅大V遲溪一直有關注。

“是啊!那些女的又作又假,尼瑪拍個照片,要求多得要死,我這舌頭都起泡了。”

果然,這次超模要拍海洋公益環保照,既然是環保,就應該讓更多的人知道,她想給海鳐争取個跟拍的機會。她知道他們早就定了這次要拍珊瑚白化的主題,那個水深和下水的時長,海鳐去真的很合适。

她剛把訴求一說,對方嘿嘿兩聲。

“海鳐,這個名字我聽過呀!是不是前陣子網上鬧得挺兇的那個?我還跟着一起群嘲過呢,反正心情不好就跟着在網上人一頓亂噴,發洩呗!到底咋回事?那個什麽研究員,跟你啥關系?你姘頭?”

遲溪沒想到這都跨圈子了,對方竟然也知道裴珩的事情。

“打擾了。”她不欲多說,既然對方知道裴珩的事情,事情成的可能性就很小。

“美女,別急呀!我呢,只是個攝影師,影響力有限,幫你問問。”

遲溪真心實意地感謝:“不管成不成,都領你的情。”

“嘁!老子不要你領情,你當年可是圈子裏的人魚公主,什麽時候自由潛讓我獨家拍組照片,就算扯平了。”

遲溪又陸陸續續給幾個老朋友聯系,這個圈子不大,每個人都要她等消息,沒給準信兒。

下午時,那個攝影師在微信上問遲溪,“美女,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給我說的那個機器人,跟他捆綁在一塊兒的人,是不是姓裴?”

“是!”

對方不說話了。遲溪知道這事兒多半沒戲了,誰能想裴珩的影響力已經跨圈兒了呢?

很久之後對方給她留言,主辦方也覺得遲溪的點子挺好的,不過他們不打算用海鳐。攝影師給她解釋,說是現在圈子裏都不讓用有污點的藝人,裴珩這事鬧得太大,也算是學術不端,說出去怎麽都不光彩……

最後對方跟她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說讓她別忙,再大的事兒熱度都會過去,等大家都不關注了,把海鳐改個名兒,到時候基本沒啥大障礙了。

這些遲溪都懂,誰還不知道呢?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兒。不過她覺得這種結果太窩囊了。

既然要讓海鳐亮相,至少要有配得上它的機會。

官方能提供的機會都被泰坦壟斷了,剩下的博人眼球的,對方還要顧及裴珩的名聲。

裴珩像是突然忙起來了,海鳐一直放在她那,他沒過來取。遲溪也是忙得昏天暗地,給他發信息,他總是要後半夜才回。

那時候遲溪并沒睡,不過她熬夜的時光心情總是不美妙,也就沒給他回。

精致男孩王小誠在朋友圈裏曬了張盆栽的照片,逆着光,指頭掐了個心,還配了文字:替某人關愛他的小可愛,早日來取喲!他手賤,竟然特意@了下遲溪。

遲溪剛想問問他怎麽回事,王小誠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過來了,約她在星光廣場的星巴克見面,遲溪才不想去,她跟進的兩單有一單馬上就要談成了,客戶随時回來簽合同。

王小誠特誘惑地跟她說,有重要情報要跟她交換,是關于裴珩的,她不來可不要後悔。

遲溪看了看表,在微信上探了下客戶的口風,等她趕到的時候,王小誠已經點好了喝得。把當中一杯推給她,他咬着吸管搖了搖頭,“小姐姐,你這妝畫得有點濃啊!”

遲溪把包扔在座位上,雙手托着下巴把臉湊過去給他看:“完全沒化妝,看到沒?這是純天然無加工黑眼圈。”

她從來不喝咖啡卻沒跟人說過,王小誠給她點的卻是一杯花草茶。

“那你失眠,皮膚怎麽還這麽白,一點都不暗沉呢?”他指頭突然在她腮邊一抹,指頭抿了抿,誇張地瞪着眼睛:“竟然真的沒用遮瑕?這不公平!我天天十點上床睡覺,從不熬夜,霧霾天也不出門,還是有暗瘡。”

遲溪托着腮,攪着杯子裏的花瓣默默地聽他廢話。

“裴珩何德何能,讓你這麽好的女孩對他這麽上心。”

遲溪震驚地擡頭,對上王小誠老辣有穿透性的眼神,對方撥了撥劉海,朝她眨了眨眼:我都知道的。

“你叫我出來幹嘛?”她這幾天因為衆人對裴珩的态度有點兒心灰意冷,下颌擱在交疊的手掌上問。

“交換情報。”王小誠一挑眉,“從燈塔島回來,裴珩是不是就沒找過你?打手機還失聯?”

看着她眨眼咬嘴角的小表情,王小誠托着腮安慰:“放心,人還在的。前幾天,所長被人舉報,出賣國防科研信息,裴珩也被叫去問話了。”

??遲溪被這大帽子給扣傻了,她就是個小小的潛水員,很難有什麽會跟國家層面聯系上機會的,沒想到裴珩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別別,沒事兒,虛驚一場。”王小誠看着她難看的臉色,突然有點不忍心吓唬她了。

事情的起因是所長住的那棟老舊家屬樓有三家被盜了,其中就包括所長家,賊把他的筆記本電腦、手機、平板容易拿的都搜走了。電腦其實有幾年了,不值幾個錢,不過裏面有些資料和論文,涉及到早些年做的國防科研項目,事關洩密,事情鬧得稍微有點兒大。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所長被人匿名舉報出賣國防科研信息,重點舉報的是跟所長的親傳大弟子裴珩。

舉報人提供的信息說,裴珩這兩年在每個月的固定一天,會往俄羅斯郵寄鮮花餅,而收件人是俄羅斯某大學的教授,背景存疑。此人兩年前在二所訪問學習過,據說年輕時就跟所長的關系就很好。回國後,裴珩就開始每月往俄羅斯發快件了。

舉報人咬定裴珩絕對有問題,要不怎麽解釋每個月固定的快件呢?恐怕鮮花餅也只是幌子吧,否則鮮花餅又不是C市特産,為什麽只單寄鮮花餅?裴珩還從不用二所附近的郵局,都會選擇一家國外物流公司。

說到最後,王小誠簡直樂不可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實在是太好笑了。裴珩真該去轉一轉錦鯉,他這是什麽命啊,哈哈哈哈。鮮花餅!出賣國防科研信息……”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裴珩人呢?”遲溪心裏窩了火,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好笑,不就是有人竭盡所能地踩他嗎?最好是踩得他永遠都爬不起來對方才高興。

“你着什麽急啊?他是那種吃虧往肚子裏咽的性格?”王小誠悠閑地搓着指甲,“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接下來,你要坦誠回答我的問題。狄曉卿最近找你聊過嗎?”

“嗯。”

“我是不是經常出現在你們的談話中?”

遲溪點頭,“都不是作為正面人物出場的。”

每次提到他,狄曉卿就會加一些“龜孫兒”“讨厭的”“混賬”這種前綴或者後綴。

“嗯……”王小誠咬了咬嘴唇說:“她朋友圈裏合照的那個男人是誰?”

遲溪這些天忙着跟以前的朋友聯系,根本沒關注狄曉卿。

“就這個。”王小誠把保存的照片找出來,指着西裝革履一身精英範兒的男人問。

咦?這不是翟霖嗎?她翻了翻微信,突然發現了件有意思的事兒,她在狄曉卿的朋友圈下可沒看到這張照片。

王小誠一看她這幅表情就知道她認識,“要不要,再多交換一點兒情報啊小姐姐。”

遲溪笑眯眯地提建議,“前面新開了一家甜點,咱們換個地方聊聊?”

“走着!”

潛水圈就那麽大,宋慈兩年前入圈,這兩年下來,人脈比遲溪還要多一些。

他人雖在法國,遲溪身邊的朋友都是他的卧底,他不在的這個階段幫他把人看住了。

遲溪這邊剛一開始在圈內活動,宋慈馬上就得到消息了。聯想到遲溪上次要他幫忙推薦機器人研發崗的工作,這次又是跟水下機器人有關,他的小姑娘可不是樂于管閑事的人,強烈的危機感讓宋慈心頭一緊。

憑借着男人的第六感,宋慈覺得應該是有情敵出現了,不過他現在又不能回國殺敵,這可怎麽辦!考慮來考慮去,他覺得還是必須從小青身上下手,畢竟最看好他跟遲溪的也就只有小青了。

055吹響反攻的號角(1)

裴珩這幾天非常忙,海鳐的實驗數據出來後,他提交了學術委員會,又開始進行系統的完善。

晚上八點過,譚夏打電話約他,說是見面聊聊。

這次裴珩沒拒絕,也沒怼人,說是忙完再叫她。

等譚夏洗完澡,開着香薰做面膜翻時尚雜志時,裴珩電話打過來了,說是可以聊一聊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譚夏心裏有些不太樂意出去,不過裴珩難約,能坐下來跟他好好聊聊的機會太少,她還是欣然答應了。

她揭了面膜,坐在鏡子前拍着臉,笑盈盈地道:“好啊,你再晚幾分鐘,我就睡了。太晚了不喝咖啡,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上來喝杯花茶呀!”

她雖然已經過了三十歲,說話時依然帶着些少女般的嬌嗔,對着喜歡的人這種這種嬌嗔就更被放大了。

不過,這就像是對瞎子抛媚眼。

裴珩答:“停車費貴。我在你們樓下寵物之家門前等你。”頓了頓,他又道:“睡前還是少喝茶吧!”

譚夏對着屏幕挑了挑眉,關心她嗎?真難得能從裴珩嘴裏聽到這種話,她又開了一盞燈,端詳着鏡子中的自己,眉眼間都是不谙世事的純情,多年的實驗室生涯讓她平添書卷氣,大方得宜,又是高學歷,是男人最喜歡談婚論嫁的類型,她身邊向來不缺少傾慕者。

不過,她不喜歡富商,也不想嫁高官,科研圈混久了,能遇到裴珩這種男人很不容易。

他今晚主動打這通電話,是要向她低頭了嗎?

譚夏心情好,對着鏡子笑了笑,擡手畫着眉毛。

經過幾場演講之後,她知道泰坦的首輪融資十分順利,背靠二所,科研實力有保證,踩中資本看重的熱點,弄好了就是行業引領者。前期調研工作十分順利,供應商敲定法國一家公司,根據調研需求,公司決定在歐洲市場投放六百臺泰坦試水。歐美的水上運動更為流行,先發力海外,建立了海外市場的優勢收獲了品牌聲譽後,再轉頭回國內。畢竟在水下無人機領域,國內仍然處于培育期。

她駕輕就熟地上妝,給自己選了一款不那麽具有攻擊性的口紅顏色,帶着點兒小女人的妩媚,又凸顯匹配了氣質,她對着鏡子拉扯唇線,輕輕地眨了眨眼。

在這個看臉的年代,她讓人充分做了調研,經過幾次讨論,不斷地包裝,“泰坦”具有了相當吸引眼球的外形,相比之下,海鳐就那種外形材料顯得廉價又沒質感,再好又有什麽用呢?“泰坦”跟AR結合後,增強了消費者的感官體驗,只要試用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譚夏在知道裴珩到了時,還在衣帽間裏挑裙子,她一件件拿出來審視,每件衣服都能挑出缺點,又放回去。

他拒絕了自己那麽多次,讓他多等一會兒又怎樣?

等她下樓時,離裴珩發信息告訴她到了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她抱着肩膀左右看了看,馬路對面停着一輛車,熄了車燈,靜悄悄地趴在黑暗裏。

譚夏看了看車牌走過去,駕駛座位置的車窗開了一指長的縫,裴珩靠在位置上睡着,譚夏剛走到車窗前,他就醒了。

迷茫的眼神瞬間清明,他手肘撐在車窗位置,看都沒看譚夏,“上車。”

譚夏笑笑,“終于肯讓我坐你的車了?”

溫柔香甜的氣息充溢車內,裴珩把窗玻璃全部放下來,調頭出了巷子。

他不說話,譚夏塗着藍色指甲的指頭點開音樂,撐着頭靜靜地看他。

“怎麽啦,等着急了呀,怎麽不打電話催我。我要是不來,你就一直等嗎?”

裴珩目不斜視,車子拐上二環高架,“行車安全第一,本想打個盹就回去的。”

譚夏咯咯咯地笑起來,“你這個人呀,說謊騙騙女孩子開心都不肯,小氣。”

下了二環高架,遠處的建築越來越稀疏,城北一直在改造,有些地方連路燈都沒有,荒涼的讓人心驚。

開始譚夏還并沒在意,裴珩這樣的人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她還真希望能跟他發生點兒什麽,去哪兒她并不在意。

直到大路消失,周圍完全沒有了建築群落,車燈照出的前方幾米遠的地方淨是荒草碎石。

“咱們,是要去哪兒?”譚夏心裏忐忑,她現在才覺得這麽晚跟裴珩出來并不是個好主意,他、他該不會一時想不開……

林間的風帶着潮濕的味道,車輪碾過荒草枯枝的響聲在夜裏格外突兀。

裴珩涼涼地看她一眼,“怕了?”

“不算吧。不過我還真想見識一下鼎鼎大名的裴珩獸性大發的時候,哈哈哈哈哈。”她愉快地笑着,不過很快笑聲戛然而止。

車突然停住了,車窗外,車燈照在黑黝黝的水面上,四下寂然無人。

像是個,湖?或者,水庫?

“不是要談嗎?”裴珩手臂伸出窗外,有節奏地扣着車廂。

譚夏緊了緊身上的披肩,收斂心神道:“你也看到了泰坦引起的轟動,投資人對上市後的态勢更為看好。你用三年時間奠定了泰坦的根基,現在不打算一起收獲它的榮耀嗎?”

“榮耀?”裴珩嘲諷地挑了挑眉,“這種殘次品,會帶給你榮耀?”

他給對方一個“你自己享受就好”的眼神。

譚夏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畢竟一向作為天之驕子的裴珩,被攆出實驗室,被學術圈群嘲,作為失意者,他怎麽抱怨都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你替海鳐覺得不公,我理解。”遠處一聲奇怪的響聲,讓譚夏心裏一驚。

“你不理解!”裴珩聲音冷硬,姿态強勢地道:“你以為海鳐做了上百次測試,足以證明它的成功,把它的技術套在太泰坦上,幫你圈錢圈名聲,你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推動這個項目,匆忙量産上市,還要到國外去丢臉嗎?”

“從你進實驗室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什麽水平,組會上問的問題像是個本科生,解答核心技術簡直像是在鬧笑話。我查過你的論文,跟你展示出來的水平很不匹配,你怎麽完成的?你的含金量,很虛啊!”

譚夏的臉色在燈光下青青白白,如果是在平時,她早就扭身走了。可是這裏荒郊野外,四周黑暗裏不知道潛伏者什麽,讓她心虛,她低頭看了看手機。

竟然沒信號……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漆黑的水面偶有水漩流過,譚夏扶了扶胳膊,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強勢什麽?你論文的事情還沒有澄清,你現在還被停職呢。裴珩,我再問你一句,你要不要加入泰坦的團隊?”

裴珩冷笑一聲:“這個實驗室都是我的。”

“呵呵!你還妄想着重新掌管實驗室?睜眼看清楚把裴珩,泰坦已經上市,搶了先機,你就算能回來,誰認同你?你也說了,泰坦是我的,別人只知道實驗室有我譚夏,誰還記得你裴珩?何況你身上的髒水洗幹淨了嗎?”

裴珩把車熄了火,整個車廂融入外界的黑暗中。

“潑我沒關系,我睚眦必報,不過,潑在老師身上的髒水,我會要那人一口一口舔幹淨。”他聲音很淡,卻帶着濃重的怒氣。

四周皆是黑暗,她困在車廂裏,身邊只有他的聲音,這些話直鑽心底。

“你懷疑所長的事情是我做的?”她聲音尖銳地問。

“你還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他突然按了下車笛,尖銳的笛聲在四周回響,吓得譚夏突然捂住耳朵,跟着尖叫一聲,驚叫道:“你有病嗎?”

這荒郊野外的,不怕招來什麽東西嗎?

“這水潭最深的地方有七米,去年有AUV下去過,你猜警方從下面撈到了什麽?”

水潭裏突然響起水花,譚夏抱着頭尖叫,“我不聽!”

裴珩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四十了,他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譚夏委屈地坐着,控訴般道:“我沒有舉報所長,這麽做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是投資人,我只想讓泰坦順利上市,其他的關我屁事!是啊,我學術水平是不高,論文是別人幫我寫的,連可那不妨礙我做實驗室負責人,不妨礙我過得好,你呢?你有天賦有才華,還不是跟被踩踏的沒有還手之力?你現在是千夫所指,別人看到你恨不得躲着走,你還牛逼什麽呢?”

裴珩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說話注意分寸,我車上有監聽設備。”

……譚夏像是被霜凍的茄子,迅速地回想自己剛剛說漏嘴了什麽,難道裴珩今天答應的這麽爽快,是給她做了個套嗎?

裴珩嗤了一聲:“在實驗室,別人說話你要掰成三瓣聽,關鍵時刻,卻沒辦法分辨哪些是假話。”

“你真沒錄音?”

“說你沒文化呢,你又有學位證,我想做什麽,不會用這麽曲折溫柔的手段。前提是,不要再搞小動作,管好你的蠢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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