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眯着眼笑道：“想去我那兒洗澡？先把申請書改好，我考慮一下。”
嘁……遲溪眼角抽了抽，誰那麽想了，她就是單純地覺得好聞。
實驗室秘書小姐姐又送來了一疊文件，有些是需要立馬簽字的，裴珩一份份地看，就旁邊兩個女孩兒嘀嘀咕咕。
“小溪，你看我這個眉毛，好看不？”
“好看！！”遲溪細細看了一翻，突然問：“這怎麽有點兒像是王小誠的手筆啊？”
秘書小姐姐捏了捏她的臉，“對哦，你眼光太毒啦，就是王小誠給我修的。他最近有點兒不對勁兒。”
景致男孩王小誠愛美是出了名的，不過他可沒什麽助人為樂的心腸，最近不知道怎麽了，他開始給所裏的小姑娘們修眉毛了。
遲溪星星眼道：“今天他在嗎？我一會兒也去找他！！等他哪天正常了，就享受不到這種福利啦！”
秘書小姐姐心有靈犀地跟她擊了下掌，兩人又聊起了新出的腮紅和唇蜜。
裴珩簽完字，秘書小姐抱着文件離開了，體貼地帶上了門。
裴珩歪着頭打量她，勾了勾指頭道：“過來。”
遲溪往他身邊探了探頭，“幹嘛？”
“我能看出你化妝和沒化妝的區別了。”
那區別不要太明顯啊！否則女人幹嘛花那麽多錢買化妝品。
裴珩身體向前傾，擡着她的下巴，指腹在她嘴唇上滑過，沉聲道：“今天的不錯。”
……純素顏不錯？那平日花在臉上的錢，是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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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見我，我擦的是櫻花粉，前天是梅子色，還有珊瑚紅，王小誠最常用的是奶茶色。”她烏溜溜的眼睛轉着，給他普及唇色知識。
裴珩搖了搖頭，很自然地在她唇上抿了一口，聳聳肩道：“這款口感最好，清爽。”
……
他學壞了！再也不是那個端坐科研高峰，抛卻七情六欲的裴珩了。還學會一本正經占她便宜了。
看着她傻呆呆的表情，裴珩兩個指頭抵着她的額頭問：“沒親夠？再來一次？”
遲溪把頭縮回來，心說自己那十個八個的初戀男友全都是擺設呀，一點兒用都沒有，看看這從沒戀愛經驗的裴珩，快速自學成才趕超老司機。
自從她跟着來了實驗室，裴珩除了簽了幾份單據，什麽都沒幹，完全不好好搞科研了。
這她不成了二所的罪人了嗎？假公濟私談戀愛，帶薪談戀愛，她遲溪這麽正直的人，怎麽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她決定一周不理他了，讓他好好做科研男神吧！
裴珩拿過手機盯着某條信息，指頭在膝頭敲了敲，滿不在意地問：“有晚上西餐的餐券，想吃嗎？”
“哦——你一個人吃，是不是孤單又可憐呀？”
“嗯。”裴珩點點頭，聲音裏帶着笑意。
“要不，我就日行一善？”
“謝謝。”
等到了財富中心地下停車場，裴珩按了五樓的電梯按鈕，遲溪才反應過來錦悅閣不是金月閣……這是人均一千多吃西餐的地方，以前劉大力主任招待超級VIP客戶的時候她來過。
只嗅了嗅這裏金錢的味道，把客戶送過來她就回去了。
兩人過來的比較早，還不到正餐時間，廳裏卻已經有幾桌客人了。
裴珩把餐券遞給侍者，回頭瞥了眼大廳，冷嗤一聲。
侍者給兩人安排的位置很巧妙，正處于其他幾桌客人半包圍的中心。裴珩幫她拉開椅子，兩人就坐後，他突然招來侍者，要求重新拿菜單。
“您這個……是固定套餐券。”侍者微笑着解釋道。
“餐券無需退，我重新點。”裴珩沒什麽表情道。既然有人這麽大方要請客，他也不用替人省錢。
兩人對坐着，靜靜地看着菜單，遲溪突然攏着嘴小聲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周圍人在看我們。”
裴珩擡起頭，哼了一下，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周圍人聽到，“是嗎？誰這麽無聊，跟錢有仇？來這種地方就是為了看人？”
遲溪敏銳地發現，周圍的幾桌客人不約而同地正了正身體，相互交談起來。
“你這麽大聲音幹嘛？”
“這樣最有效，沒人再看你了吧？”
那倒是，不過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奇怪。
裴珩見她看看菜單，又擺弄下手機，不解道：“怎麽了？”
遲溪鼓了鼓腮幫，向周圍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我百度一下吃西餐的流程。”
裴珩看着她，手又有點癢癢，想捏捏她的耳垂。
“想怎麽吃，就怎麽吃，給你拿雙筷子？”他表情那麽認真，讓遲溪差點就當真了。
主菜上來後，兩人默默地吃起來，遲溪把去土倫時的一些趣事兒講給他聽。裴珩一邊切牛排，一邊認真聽着，順手将自己那份切好的換給了她。
周圍幾桌正觀察他們的裴家人都愣住了，他什麽時候這麽變得這麽體貼了？
裴大嫂在家族群裏發信息：怎麽樣，我就說本人很好吧，根本不像錢筱歌說的那種心機女孩。
裴夫人：心機不心機，又沒寫在臉上。
裴院長：你自己兒子樂意，有什麽辦法。
裴大哥：附議樓上。
遲溪兩頰鼓鼓地吃着東西，突然停了下來，她吧唧嘴了？還是刀叉用錯了？感覺總有人在偷看她。
裴珩吃東西特別快，他放下刀叉道：“怎麽了？”他順着她的視線往後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探究的視線立刻都偃旗息鼓了。
或許是被他目光警告了一翻，裴家人也開始捉對聊天了。
遲溪抹了抹嘴說：“這幾天我不能出來了，客戶多起來了，還要陪陪狄曉卿。”
狄曉卿這幾天極其消沉，說她是失戀吧，她還跟翟霖在一起，朋友圈裏也是甜蜜美滿的；說她放下了王小誠呢，每次她都是心酸唧唧地跟遲溪分享一些毒雞湯。
裴珩皺了皺眉道：“我也很擔心狄曉卿。”他将刀叉擺放整齊，靠在椅子上沉聲道：“學術功底一般，文章寫得差，自覺性又不強，她在學術上想走得遠，很難。”
啊？她想說的不是這個，是個人感情問題。
裴珩盤子裏只剩了幾顆青豆，他用餐刀分出三顆撥到一邊，擡眼道：“有時間要陪狄曉卿，”又将另外幾顆撥過去，繼續道：“還要工作。”他放下餐刀，抱着肩膀問：“那我呢？”
遲溪正美滋滋地吃她的甜品，抿了抿嘴道：“你？搞科研呀！你想想所長對你的重托，就那什麽更深、更遠、更智能；再想想研發圈兒對你的期盼，好好研究海鳐。”
裴珩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傾身向前問：“這話，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遲溪咬着調羹搖了搖頭，心虛道：“我們主任……找我談話了，讓我不要影響你，要把心思用在客戶身上。”
劉大力說得比較委婉，相比裴珩，他覺得宋慈更适合遲溪，不過在不耽誤工作的前提下，年輕人的事情他不想幹預。
裴珩單眼皮一撩，呵了一聲：不把時間用在自己身上，用在那個土豪宋慈身上？
他故作理解地點點頭，想了想道：“現在這種狀态，更影響我，我有個兩全其美的建議。”
遲溪好奇地等着他繼續說。
“不如試試同居。”裴珩說完，就聽到隔壁餐刀在盤子裏打滑的刺耳響聲。
遲溪嘶了一聲，揪着眉毛捂着腮幫，她不小心咬到肉了。
“很激動？”裴珩調侃問。
她搖搖手，鼓着腮幫吹了口氣道：“你家人不會同意咱倆在一起的。你大嫂，還潛伏在我的朋友圈呢。”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葉墨缇向老公攤了攤手：她可什麽都沒幹。
裴珩指頭轉着杯子道：“不會。你能接收我，他們只會感激。他們本來打算給我找個二婚帶孩子的。”
遲溪露出個誇張的表情：裴珩的家裏對他期待值這麽低的嗎？他行情有那麽差？
裴珩難得流露出哀怨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可憐？我那些子侄們，願望是将來給我蓋一所一個人住的養老院。”
遲溪眼睛裏有了光，她搓了搓手，壓抑着內心的興奮道：“這樣啊！”那她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等等！讓她緩一緩，腦子太激動的時候不适合做決定，後面如果裴珩後悔怎麽辦？她還沒解決好自己這邊的事情，有些事只能她自己面對。
“那就這麽決定了，你搬過來住。”裴珩趁熱打鐵。
“不行！”遲溪搖搖頭，這也太快了，她還要想辦法把遲魏軍對裴珩的負面印象給扭轉過來呢。
裴珩嘆了口氣，擡手招呼侍者，“再加一份甜品！”
遲溪撲眨着睫毛道：“不要加了，我吃不下了。”
“我吃！”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
“我心裏苦。”裴珩悶悶道。
遲溪愣了愣，狡黠地笑笑：“甜也只能到胃裏，到不了心。”
裴珩眼睛一眯，剛想說什麽，她突然放了餐巾站起身來，走到斜對面的裴大哥與葉墨缇的那桌，彎着眼睛問道：“您好。”
葉墨缇一驚，差點把紅酒撞倒，她把自己認出來了？
“不小心聽到你家裏人想學潛水？我推薦一家質優價美的給您參考怎麽樣？”她輕輕在兩人臉上一掃，愣了下，這位先生長得真像是十年後的裴珩啊。
葉墨缇生怕她看出什麽，“好、好啊，是要學潛水，你教嗎？”
遲溪搖搖頭道：“我可以給您推薦靠譜的教練。”
“好好！我考慮下，聯系你。”葉墨缇忙道。
“我随時都方便，這樣，您看加個微信可以嗎？”
“……”已經加過了怎麽辦？
旁邊裴大哥無奈地把自己手機遞過去，“加我的吧。”
遲溪看葉墨缇沒有反感的意思，很快加好微信，從斜挎包裏拿出張傳單送給兩人。
等她介紹完潛水中心的概況，裴珩已經結好了賬回來了。
遲溪美滋滋跟葉墨缇告別，心想不過吃頓飯竟然還撞上了個潛在客戶，開心。
她突然想起什麽，跟站在旁邊的裴珩叮囑：“我們兩個的事情，你先不要跟你家裏人說。”一旦牽涉到雙方的家人，感情就不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就像是王小誠跟狄曉卿。
裴珩挑了挑眉，“地下情？見不得光？不打算給我名分？”
“我還沒準備好見你的家人。不急在一時嘛！”
裴珩點點頭，趁她轉身時，将賬單放在他大哥面前，指頭在上面點了點：錢報銷了。
062很想很想你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潛水中心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遲溪坐在工位上，指頭上轉着筆，看着手裏二所第三批科研學的潛水培訓計劃。她根據上兩次的經驗，增加了實踐練習的課程。科研員幾乎都是學霸，理論他們幾乎每個人都能滿分通過，福利知識比教練講得都透徹。
只是一下水弱點就暴露出來了，把象拔打飛了的可不僅僅是王小誠一個。
她正在電腦上修改計劃，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前臺小妹趴在桌子上，擠眉弄眼地跟她說：“溪姐！宋土豪找你喲。”
遲溪把椅子滑開兩步問：“宋慈？”
“對喲！”
這時候來找她，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她下樓後發現宋慈正坐在大廳休息處的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正發呆呢，一臉凝重表情。
遲溪想叫他，咬了咬嘴唇，靜靜地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宋慈頭發理很短，人也消瘦了不少，下眼眶是青色的陰影。
看到她那個難受的表情，宋慈突然笑了，“怎麽了？我媽沒事兒！好好的！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
他話剛說完，就被遲溪一巴掌扣在後腦勺上。
“沒事兒你擺個要哭出來的表情！”
他本來手裏握着個橘子，被遲溪惡狠狠地搶過來丢回果盤裏。
宋慈細長的眼睛含着光，靜靜地看着對面的姑娘，啧了一聲，笑道：“是遇上點兒事兒，能解決。”
半個月沒見，她精神了不少，他就喜歡她生機勃勃的樣子。
“怎麽了？”遲溪又把橘子拿起來，撥了一瓣塞進嘴裏問。
宋慈在沙發上舒展了身體，從她手裏接過半個橘子，也不吃就那麽看着，好一會兒才說：“鷺島酒店的公衆號出了點問題，前幾天在公衆號上抽獎回饋客戶，本來設置的一萬人抽一個人中獎，不知道程序出了什麽問題，現在已經有兩百多個人中獎了。”
客服部趕緊發了個聲名，又跟中獎的客戶聯系，想要送對方些禮券來彌補，哪兒知道有客戶不同意，還把事情捅到媒體上去了，要起訴酒店。
“那怎麽辦？”她用力一咬，橘子的汁水飛濺了宋慈一臉，她“嘿”了一聲，樂不可支地抽了紙巾塞到宋慈手裏。
宋慈擦了擦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道：“什麽怎麽辦？法務部那些人都要閑出屁來了，每天朋友圈比我發的都勤，正好找點事情讓他們幹。”
遲溪點點頭，從果盤裏揪了只橘子抛給他，“春花還好嗎？周末我去看看她。”
宋慈忙擺擺手，“別去，靶向藥用着，目前控制住了，跟我爸住到雲嶺那邊兒去了。一看見你，她準唠叨我的婚事兒，煩得很。”
他對面的姑娘手裏轉着筆，她細弱的手腕上，是一圈黑色荊棘的紋身，估計是小青店鋪裏的新貨，挺招人眼的。
最近她很少發朋友圈，小青說她近來跟裴珩走得很近，要他小心留意。
“你看我幹嘛？”遲溪揚揚下巴問。
宋慈雙臂橫伸，搭在沙發靠背上，大大方方繼續打量她，“你哥是不是要結婚了？”
遲溪“哎”了一聲，“今年內吧。”她大概知道遲魏軍手裏有多少錢，加上她攢的，能勉強湊個首付。
“遲魏軍找你談話了？？”兩年前宋慈就加了遲魏軍好友，兩個人私下偶有聯系，基本都是遲魏軍恐吓宋慈，要他不準騷擾自己妹妹。
被遲魏軍敲打了兩年，宋慈半點兒沒退縮，心裏早就把他當成了半個大舅哥，沒事兒騷聊幾句，滿滿的都是關懷。
宋慈捏着水杯喝了口，眼皮一撩，“有個活兒，我覺得挺适合你。”
他朋友圈裏有個拍水下文化紀錄片的導演，專門拍一下水下遺址、古城之類的，全國天南地北地走，想要一位技術好的潛水員跟組，價錢好商量。
宋慈打聽了一下，覺得各方面都挺适合遲溪，只是對方要求必須跟組一個月，不知道她能不能空出來這麽長的時間。
“劇組食宿交通全包，一個月下來估計有五萬。”
遲溪睫毛眨了眨，宋慈知道她這是心動了。
“導演的名片推給你，有點話痨。這種工作錢不多，也累，忙活一個月，都不夠買個包的。”
遲溪加了導演的微信，誇張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指頭，“我們升鬥小民，從來不用那麽貴的包。”
到了午飯時間，劉大力主任聽說宋慈來了，一定要親自請他吃飯。
宋慈堅定地婉拒，他來只是想看遲小溪的，根本不想跟劉大力應酬，對方卻生怕照顧不周，一定要安排他。
宋慈只能趕在劉大力下樓之前溜了。
做好了培訓計劃，遲溪找領導簽字後，騎着小綿羊往二所來了。
下午兩點多，陽光正烈。她把墨鏡推到頭頂，跟門衛師父打了個招呼，把車停在了屋檐下的陰涼處，捏着文件袋往辦公大樓走，現在的培訓程序都要秘書給審核，領導審批。
剛轉過紫藤花架，就看到裴珩從辦公大樓裏出來，後面跟着譚夏和小王總。裴珩穿着襯衫卷到手肘處，手裏捏着幾分文件，邊走邊打電話，小王總颠颠地跟在後面跑着，時而湊上去說着什麽。裴珩身上很少有學者的儒雅氣質，他冷着臉不說話時會給人很鋒利的感覺。
三個人只有譚夏注意到了遲溪，她頓了頓，蔑視地瞥了她一眼，很快又跟了上去。
遲溪把培訓計劃交到秘書處，對方告知她所裏最近要接待上面的考察團，培訓估計要往後推一推，具體日期要等領導決定。
下了樓，她給狄曉卿發了條信息：我剛剛聽所裏的秘書說，裴工要出國？
狄曉卿：你來所裏了？在哪兒？
遲溪：剛交了資料從辦公大樓出來，還看到了譚夏和小王總。
狄曉卿：呵呵呵！捅了大簍子解決不了，這下子知道實驗室負責人不好當了，灰溜溜地回國了。
狄曉卿嫌打字慢，很快發了條一分鐘的語音過來。
泰坦出海後，在法國掀起了不小的轟動，也聯合戶外運動大V和科技雜志做了不少活動，還拿了個挺有分量的創新科技獎，一時風頭無兩，大有引領水下無人機潮流的趨勢，在歐洲發行的四百臺機器，很快銷售一空。可惜，高光時刻還沒享受幾天，就有客戶投訴，說是機器下水後失聯了。
譚夏迅速讓研發人員跟客戶對接，了解原因，加急處理，只是還沒找到具體問題，接二連三的投訴不斷傳來。
問題大體類似，泰坦在潛行到水下五十米後，傳感器失靈，無法根據要求返航，且航速遠遠達不到宣傳的速度。
有兩臺機器下水後失聯了，幾千歐的東西就那麽擱淺在水底了，撈都撈不回來。
因為泰坦的技術完全複制了海鳐3.0，譚夏的人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又不想背鍋，此時想起來裴珩才是這款水下無人機研發的牽頭人，既然裴珩學術造假的事已經洗白了，海鳐又那麽成功，那他必然能解決技術上的問題。
狄曉卿極其不屑地道：咱們譚工這會不說泰坦是她獨立研發的了，說是二所水下機器人實驗室的集體智慧成果，要所裏給她出面解決爛攤子。現在事情還沒傳回國內，所長的意思是，既然已經牽扯到了二所，就必須在事情鬧大之前把問題解決了，否則泰坦拿的那些獎，不是打頒獎單位的臉嗎？裴工這是臨危受命，不過，裴工畢竟是裴工，聽說他還沒同意去呢……
裴珩的确沒同意。
辦公室冷氣開得很足，綠蘿的葉子瑟瑟地抖着。裴珩把秘書送來的報銷單據翻了翻，打開電腦開始收郵件，各種學術會議邀請、學術刊物約稿、大學的講座邀請郵件十幾封郵件湧進來。
小王總見他不搭理人，自己從隔壁辦公室拖了兩把椅子過來，他跟譚夏在辦公桌對面落座了。
“裴哥，這辦公會也開了，所長讓你善後，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啊！”小王總支棱着腿，頭頂的小辮因為太長耷拉下來，顯得沒精打采的。
裴珩沒說話，從屏幕上擡起目光，盯了他一眼。
小王總聳了聳肩，讨好道：“那什麽，我不是催你……我這不是尋思着，先讓人幫你把機票定了，咱不坐公務艙了，就坐頭等艙，我是投資人，我說了算。”
裴珩回複了兩封郵件，小王總就像是屁股長了釘子一樣，在椅子上不停地動來動去，惹得譚夏厭煩地瞪了他一眼。
“裴哥！裴大佬！這是泰坦的實驗數據，你看看要怎麽解決啊！我保證往後再也不背後說你壞話了，這次只要你肯過去，那咱倆就是親兄弟，鴻蒙那個會所，對你終身免費。”小王總見他杯子空了，殷勤地過去接了杯水，他現在真後悔當初說那些奚落裴珩的話，誰能想到落水狗最終還翻身了呢。不對，人家根本就不是落水狗，實驗數據造假的事情已經澄清了。
譚夏挺直腰背坐着，眼睛一直不離裴珩，如果有的選，她并不想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裴珩面前。只是錢已經花出去了一大筆，她也在家裏長輩面前說了大話，泰坦盛大的亮相會不過就是兩個月前，圈內大佬站臺，衆人鼓吹，現在都成了笑柄。真得應了那句爬的有多高，摔得有多重。
她深吸了口氣，纖細的脖頸梗着道：“裴工，身為實驗室的二把手，現在泰坦出了問題，我責無旁貸。你的确跟我說過泰坦上市太過匆忙，導航系統不成熟，但是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水下機器人研究已經持續了三年多，投資人自然想盡快看到成果，這有什麽不對？促進科研成果轉化，推動技術改變生活，這不是你一向倡導的？可是自從我加入實驗室後，你百般阻攔小海鳐投産，作為投資人代表，我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才啓動了泰坦項目。”
裴珩看了看表，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問：“泰坦的實驗數據你認真分析過嗎？”
“樣機出來後，你做過多少次實驗？”
“我不贊同海鳐上市，你沒想過具體技術上的原因？”
“幫你拿到學位的幾篇paper，是你自己寫的嗎？”
裴珩嘴角翹着，表情諷刺地看着她。譚夏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聲音也變得尖銳，“你、你什麽意思？”
“你明白我在說什麽。”裴珩淡淡道。
“你……劉成是不是找過你？”譚夏手用力握着拳，手背上青筋縱橫，她強忍着怒意道：“我想起來了，你跟劉成應該也是認識的，他是大你一屆的師兄。不過他早就是酒精成瘾患者了，是病人，他說的話你也信？”
劉成多次要挾她，要把她掠奪他科研成果的事情告訴裴珩，她并沒太當回事，只是沒想到裴珩起複的會這麽迅速。
小王總也見是見過劉成的，他看看裴珩，又看看自己表姐，似乎明白了什麽，又懂得不太透徹，學術圈兒的事情他根本就搭不上邊兒。
裴珩從一堆文件裏，找出一份paper推到譚夏面前，指頭在上面敲了敲。
譚夏把那幾頁論文抓起來，揚了揚，氣場很足地道：“這是我去年發的論文，是我自己寫的。”
裴珩不以為然地點點頭，“你文章裏涉及到的算法，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兒嗎？”
“我沒有這個義務，我自認為解釋的很清晰。”
裴珩背靠在椅子裏，挑了挑唇角道：“你不懂沒關系，很多水貨都喜歡抄襲，不過你抄之前，總要先看看這篇論文的原作者是誰，稍微改動一下。”他擡手抽走譚夏手裏的論文，輕蔑地甩在桌子上，沉聲道：“這是我三年前的論文，也難為你竟然能翻出來！”
小王總本來沒事兒可幹，正拿着紙杯給裴珩的綠蘿澆水，一見他要發火，幾步奔過來道：“裴哥裴哥！別氣別氣，不就是篇論文嗎？我聽說你們學術圈子裏的人都是相互抄，估計幫我姐寫論文的槍手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小事兒小事兒。只要你把泰坦趕緊弄好，把事情壓下去，你想發幾篇論文，錢我都幫你出了！”他一副“兄弟就是這麽仗義”的表情，豪爽地地拍了拍胸口。
門別人輕輕敲了兩下，秘書小姐戰戰兢兢地站在外面，有點兒拿不準要不要這個時候進來。
裴珩點了點頭，秘書小姐貓一樣走進來，“裴工，最早的機票是明天的了，只有夜裏的航班，經濟艙，只剩下兩個位置，都是被夾在中間的，您看行嗎？”
因為時間太緊，飛巴黎的機票早就定的差不多了，所裏規定只能報銷經濟艙，這讓秘書小姐很為難，裴大人畢竟是去收拾爛攤子啊，所長也真是太摳了。
“嗯，我跟小楊頭先走，小趙後面過來。”
“好的。”
不管怎麽說，泰坦失聯，作為研發主體的二所都撇不清幹系，更何況泰坦為了造勢在歐洲還做了不少參與度高的活動，還被某知名博物館終身收藏了，事情一爆開，對國有自主研發的水下機器人一片噓聲。所長這兩天舌頭都起泡了，催着裴珩趕緊過去把事情解決好，至于譚夏的事情，那都是小事兒，首要任務是別讓人覺得二所出來的東西就是這個水準。所裏也是高度重視高度配合，簽證都是所裏特殊渠道給辦的。
“裴工……還有個事情，按照所裏的報銷規定，給的額度基本能定的都是很一般的酒店……”秘書小姐艱難開口，說是一般其實都是美化了，那住宿條件也就比青旅好點兒。
小王總一直在留心兩個人說話，激動地插嘴道：“裴哥是要去巴黎嗎？？酒店就不用美女你操心了，我保證讓裴哥住的舒舒服服的，巴黎我熟，特別熟！裴哥去了我還能給他做導游呢！”
秘書小姐尴尬地笑笑，你想要不是你們惹事，裴大人至于要去巴黎收拾爛攤子？
裴珩把積壓的單據都簽好，遞給秘書，在郵件裏把研究生的論文提綱打回去，又把一份“博士基金申報書”甩出來。
“讓明奎重新把構架理順了，不求他文筆有多好，把話說流暢總該做到吧！”
“好！”
裴珩收拾好東西，關好窗子和空調，準備離開了。小王總颠颠跟上來，“裴哥，你什麽時候出發？怪不得別人都說你是大牛，你只要去了，那問題都不叫問題，你我看就是功德牛！！”
裴珩單手插着口袋，低頭睨着譚夏道：“泰坦亮相會前我就告誡過你，不要提二所，也不要提實驗室。”
譚夏撫了撫光裸的手臂，揚着下巴道：“我是實驗室的科研員，也是實驗室的投資人，就算我不說，實驗室就能撇清幹系了？”
裴珩“啧”了一聲，已經走到門口又停下來，盯着她道：“我回來時，不希望在實驗室裏再見到你。”
他背後，譚夏臉色瞬間變得雪白，脖子上梗着的青筋都露了出來，她目光銳利地盯着裴珩的背影，盡量挺直腰背，高跟鞋踏踏踏穩穩地走了出去。
063誰還沒談過戀愛咋滴
裴珩從開完所裏辦公會開始就一直忙，負責泰坦海外售後的技術員已經把失聯泰坦的運動狀态監測系統和推進器診斷系統的數據發給了他，單純從數據上難以判斷泰坦失聯的根本原因，除了無人機本身的軟硬件問題，緯度、水溫、潮湧等諸多因素都有可能。
晚上七點，裴珩收拾完東西，給遲溪打了個電話。
“在哪兒？”離航班起飛還有五個小時，他想在走之前見她，兩人又有兩日沒見面了，他這戀愛談得就跟異地似得，必須想辦法把同居提上日程。
背景音裏有些吵鬧，她聲音裏透着疲憊，“派出所。”
今天有女顧客大鬧潛水中心，說是遭到教練的性騷擾，還報了警，剛剛讓人把監控內容調出來，雖然沒有确實的證據，但是教練确實在指導過程中有逾越的肢體接觸。
現在雙方對賠償問題還沒達成協議，一直僵持着。
“要我幫忙嗎？”裴珩淡淡問，他原本還想着這一走至少是半個月，可以享受些平日享受不到的“福利”，她聲音如此疲憊，裴珩就把那點兒旖旎心思收起來了。
“不用。我們主任出差去了，我跟律師還有教練在跟顧客談賠償，估計要拉鋸戰。”她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舒展身體仰着頭講話。
她看了看時間，突然問：“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不忙了？”往常這個時間他還在實驗室沒出來呢。
這話引起了裴珩的不滿，他為什麽不能給她打電話？她是他的女朋友，不久之後就是他的妻子，在優先級上她拍在一切事情前面，可她自己卻沒有這個自覺，希望他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發上……他不喜歡這樣，他又不是科研機器。
裴珩皺了皺，沉默了一陣道：“泰坦上市不順利，我要去趟法國，順利的話，下個月中旬前回來。”
遲溪靠着窗口揉了揉頭發，輕聲道：“我聽說了。你這也算是臨危受命，只有你能把事情解決了，裴大神真優秀啊！”
她聲音裏含着笑意，柔柔的，聽得他耳朵癢。
“答應我的事情，不要忘了。”裴珩将收拾好的箱子滑到門口。
“嗯……”她努力回憶，自己答應過他什麽事情，好像沒有啊！不過現在可不是說實話的好時機。
裴珩不管她是真忘了還是故意想不起來，帶着命令的口氣道：“我不想過兩地分居的日子了，你收拾好東西，回來後去接你。”
就像翟霖說的，長期沒有性生活對男性的身心造成的隐患是非常大的。
“好。”她拖着尾音，裏面濃濃的情緒聽得裴珩眉頭舒展了些。
“接到學籍科的電話了嗎？王斌說半年內，你想什麽時候複學都可以。”裴珩頓了頓，給她留出反應的時間，“不想繼續原來的專業，就轉一個你喜歡的。”
遲溪悶悶地接口道：“我喜歡我的專業。”
裴珩翹了翹嘴角，“好。不要摻和王小誠和狄曉卿的事情，有時間多想想我。”
遲溪笑了，“想你根本不用刻意，我控制不了我的大腦。”
裴珩拉着箱子出了家門，他還有些東西要帶，要先回一趟老宅。
“你的男人當然可以想。”他颠了颠手裏的車鑰匙問：“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他似乎還沒來得及送過她什麽禮物。
遲溪想了想，笑道：“想要你不出差。”
裴珩按下電梯按鈕，嘴角噙着笑意，沒再說什麽。
從派出所出來，遲溪腦袋又漲又混，雙方各執一詞，耗了這麽久，根本就沒達成和解，還要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