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等法庭上,大概能想到的人都來了,唯獨他缺席了……

我迷茫地四下徘徊,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此刻的嘴臉是有多慘白。為了掙脫牢籠見到他,我一口水也沒喝,想說的話卡在喉嚨。

他再一次讓我失望了,可能在今天後,我将會走出黑暗重見光明,又可能……

直到站出的辯護人,使我整個人震驚了,我的人生充滿了希望。當初指證我是罪人,現在卻和我站在同一直線的小英。那時候,我只想問她到底為什麽,可她消失的毫無蹤影,那便沒有然後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藍,都是我的錯,害你被趕出,現在又……”小英為自己犯下的錯落淚。

那時候,小英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金瑞要那麽做?

我和金瑞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金瑞才要陷害我将我趕出金家咖啡館。

小英擦掉眼淚,微弱的聲音卻成了法庭最有力的證據,“是金小姐,在咖啡裏加入了随身攜帶的維生素,才會導致過敏,并不是中毒所致。這段監控錄像足夠證明,還有醫院的檢查報告。”

當庭之下,小英不在畏懼,眼裏充滿正義的光芒,将金瑞的惡行公之于衆。頓時,審聽席議論紛紛,竟是指責金瑞的聲音。申鐘承震驚地望着金瑞,心裏難受的透不過氣。

我像個聽衆愣愣地站在一旁,為什麽此刻的心裏更多的是難過?

我天真的以為,事情就這樣真相大白了,我終于沉冤得雪,大家都在為我綻放笑容。可……以為始終只不過是以為。

金瑞站起身冷笑,雙手環抱胸前,無所謂承認,“是我做的又怎麽樣?拜托你們搞清楚,這次的案件是這次的事,不要拿過時的證據好嗎?要說起檢查報告,大家看好了!”

她将醫院的檢查報告遞給律師,通過投影公之于衆,報告書上寫明了,确實是因食物中毒,還有A醫院的主任蓋章。

“你!”張利洋嚯地起身,眼裏似要噴出火,實在不能忍受這種壞女人,伸手撕爛她的沖動,竟然擺出這副坦然自若很無所謂的樣子。

“喂!張利洋,你做什麽?”葉至善心裏固然氣憤但腦子還是清醒的,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發狂。

站在原告席上的金瑞,金色的卷發張揚她的個性,扯起嘴角嘲笑張利洋的瘋狂舉動。在她看來張利洋是個沒素質沒教養的俗人,跟某人混為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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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利洋妨礙了法庭,最後被法官強行趕出。葉至善不放心跟了出去。

這場鬧劇還未消停,我收回擔憂的目光,看着小英,心裏多了一絲溫暖。寄托了大家的希望,就算是為了自己,拜托了,一定要贏!

我擡頭鎮定地迎上金瑞的目光,在這一刻,兩股不服輸的氣勢洶洶的對峙,對面的金瑞不服氣地瞪眼。

“張利洋,你發什麽瘋,太丢人現眼了吧!”葉至善惱火地皺緊秀眉,心裏這口氣憋不過,怎麽打他都不解氣。

“我也是……生氣。那個女人也太壞了,居然誣陷小藍,申鐘承那家夥怎麽會喜歡那種女人!”張利洋且是為了兄弟憤憤不平,完全不能理解,崩潰地抱緊腦袋,瞳孔裏燃燒着兩束刺目的火焰。

此刻,葉至善擡頭望着他英氣的輪廓,清楚的看見他眼底燃燒着炙熱的目光,熱的冰雪融化。這大概是為了她奮不顧身,為了她發怒,為了她不惜衆人惡劣的目光,為了她失去理智……而這些都只是為了她,那葉至善算什麽?

張利洋還在為金瑞的事惱火,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只剩空氣,下一秒拔腿追趕,“葉至善,你要去哪裏……”

張利洋完全不能理解,葉至善是怎麽了?

一錘定音,法官的宣判下江藍無罪釋放,金瑞賠償被告人精神損失費。

空蕩的法庭,我站在她的面前,問,“為什麽要這樣?”

贏了這場官司,我并沒有為此感到高興,反而心裏的疑惑越積越深,一刻也不能休止。為什麽金瑞要在咖啡投毒,寧願傷害生命都要讓我坐牢,僞造的這些人證物證意義何在?

金瑞冷冷的從嘴邊發出笑聲,“別以為你贏了!”

“對,是我輸了,從一開始我就輸了。”我看着她,心涼透。金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說的一點沒錯。

啪!清脆的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刮來,空氣裏夾雜着憤怒的氣息,我被這一巴掌驚愕的全身冒汗。

“賤人!收了錢還不辦事,真是該死!”金瑞憤怒地瞪眼,輸了官司的她很不服氣,眼前的小英像是出氣筒,一巴掌打不過瘾,伸手又想蓋過去。

剎那間,金瑞甩出的手停在半空。小英緊閉的眼睛睜開,只見申鐘承高大的影子籠罩在金瑞身後,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緊緊抓住她的手肘。

金瑞擡眼瞪他,發狂般掙紮,“申鐘承,放開我!放開我!”

盡管她是他深愛的女人,但他有辨別事實對錯的能力,他不想看到她為了方重晗一錯再錯,怒吼:“你有必要向大家道歉!”

全場安靜了……

金瑞盯着申鐘承暴怒的模樣,被他吼得傻了眼。連她信任的人都這樣,一瞬間的絕望使她渾身無力。猛然發出喪心病狂的笑聲,望着窗扉飄揚的白色窗簾,問,“我為了喜歡的人,這麽做有錯嗎?”

笑着笑着,她含着淚水哭了。

可能在任何人眼裏,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的行為。她就像一只兇猛的豹子,為了守護心愛的食物,随時發狂的撲咬你一口。她真的很強大,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過淚。

可今天她哭了,在她最讨厭的人面前脆弱……以後她要怎麽面對,她的耳邊一定會灌滿無窮無盡的嘲諷。她帶在最後一絲驕傲,收起眼淚離去。

“對不起,我替金瑞向你道歉,原諒她吧。”申鐘承鄭重地向我鞠躬。

我驚愕地看他,為了金瑞低聲下氣,這麽做值得嗎?為什麽連自尊都不要了?

“你起來。”我替他感到不值。

申鐘承承重地彎腰不起。

看他倔強不起,我嘆了一口氣無奈說,“好,我原諒金瑞。你快起來!”

得到我的原諒,申鐘承如罪釋負起身,拔腿就朝金瑞離開的方向狂奔。看着他為了金瑞着急的像個孩子,不免嘆息。

“謝謝小英。”我抱緊她。

“其實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對不起,對不起,小藍!”她回想起那時候兩人的時光,心裏就過意不去,要是能回到過去,那得多好。

“最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心疼地扶起小英被打的臉。

“……”

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為久別重逢的友情落淚。

道別了小英後,我轉過身看着Asian,現在只剩我和他了。

他遞給我一瓶水,我接過,可能是真的渴了,打開咕嚕咕嚕灌進了半瓶。

陽光下,他清秀的臉上揚起腼腆的笑容,“恭喜你。”

“辛苦你了,Asian。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真的太感謝太感謝你了。”我輕輕地微笑。

這些天,我看到他為了這個案件辛苦奔波的狀态,為了集結有效證據連小英都找來,這得花費多大的精力。更何況他是方重晗的助手,忙着照顧手頭的工作又要顧着我。

Asian高大的身板,眼鏡框下藏着一對琥珀色的瞳孔,陽光下的雙目清澈似水。乍一看,這個男人身上的魅力值爆表,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喜歡他吧。

他微笑說,“你應該感謝的人不是我,而是團長。”

申式咖啡館門口像堵塞的交通圍滿了人群。群衆拿起臭雞蛋,爛菜,礦泉水瓶……只要能砸的,通通往申式咖啡館扔,混亂中傳來大媽叫罵的聲音,記者為了采訪到申式的經理人而争先恐後。

一位記者将鏡頭對準了路邊的大媽,“商業界雄厚的申式企業,對于咖啡投毒事件人民群衆有什麽看法?”

大媽哭喪着,“這些黑心廠家,倒閉了活該!昨天我就是喝了他們的咖啡,拉了一晚上的肚子!”

聽到這裏只覺好笑,申式的咖啡是這種普通人喝得起的麽?

……

“大家冷靜,聽我說!”方重晗清冷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

得知情況緊急,方重晗毅然冒着生命危險來到現場。他清楚,申式是申家幾代付出心血所創造,不能讓群衆恣睢诋毀,就算是為了爸,他會保護好它。

“快看!”

“他出來了!”

“方重晗出來了!”

“竟然敢出來!”

……

方重晗的出現沒能将場面控制,反而引起大幅度的騷動。

他沒來得及解釋一句,義憤填膺的群衆拿起東西往他身上砸,不明事理的路人也跟着叫罵。

場面混亂不堪。

保安被打倒在地,申式員工手拉手阻止群衆的圍攻,方重晗咬緊牙關擋在最前頭,身上沾滿了髒東西,他像是掉進水泥的白鴿,形象大使的稱號随之破滅。

記者狂按相機。

突然有人抓起一塊石頭朝這邊砸來,砰!伴随着巨大響聲,一陣玻璃似雨炸開朝方重晗的方向撒下。

——來不及了。

玻璃嘩啦地打在方重晗身上,一片玻璃劃傷他的臉龐,宛若白色的花瓣染上一絲鮮血,剎那間他的身體沉入大海。

混亂中他看見了女孩柔和的臉龐,清晰倒映在眼中,他貪婪地擁抱她閉眼睡去。

躺在病床的少年,微微顫抖着睫毛,他醒了。

白茫茫的光刺眼,他揉了揉發痛的眼睛,看到身旁睡着的女孩,不由得伸出手捋去她額前的碎發,盯着她恬靜的模樣看了許久。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衣服給女孩披上。

睡夢中似是羽毛一樣的東西觸碰我,我醒來,看見方重晗安然無恙,整理了一下頭發,“太好了,你醒了。”

方重晗躺在床蓋好被子,異常冷靜的臉龐。

“你沒事了吧,頭還疼不疼?”我擔憂地問他,伸手試探他額頭的溫度是否正常,卻不想他殘忍的別過頭不讓我碰。

我啧啧聲,撇了撇嘴感嘆,“真是高冷。”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申鐘承傲慢地走進來,冷淡地看了一眼方重晗的傷勢,“終于舍得醒了!”

申鐘承将打包來的兩份清粥随手放到桌上,雙手插衣袋,笑的一臉燦爛,一副早料到的模樣,“別說話!我可是哥的好弟弟,我會做的比哥還好。”

方重晗冷淡的目光,“自以為是。”

……

看着兩人拌嘴的模樣,我的心裏莫名的開心。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就像兩個怪異的小孩偶爾為了一件小事争吵,越吵感情越好。

水火不容的申鐘承和方重晗,其實也沒傳聞中說的那麽誇張。

我坐在一旁羨慕地看着兩人,能夠強烈的感覺到弟弟對哥哥的撒嬌,哥哥對弟弟包容的目光,身邊滿溢而出的親情,讓人心裏一暖。

方重晗冷聲命令:“把門帶上。”

“就不關,怎樣?”申鐘承故意刁難他,走時還不忘嘲笑他。

“哈哈哈哈哈。”我愉快地大笑,不緊不慢關上門。

“閉嘴。”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吓出一身冷汗。

液晶電視報道着今天的重大新聞:今日下午13:24分,發生在京畿道一起咖啡館事件,大面積玻璃破碎,導致傷員九人,已緊急送往附近醫院……

電視裏流動着現場畫面,混亂中她用嬌小的身子擋住了玻璃碎片,他被這個女孩保護了。

我迅速拿過遙控器将電視關掉。

病房裏沒有聲音,尴尬的氣氛持續發酵。

“為什麽那麽做?”他精致的臉上多了一道刺目的傷痕,腦海不停回蕩她為他擋玻璃的畫面。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前言不搭後語道,“為什麽要幫我?”

他凜冽的雙目變得昏暗。

“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嗎?小英是你找來的,監控錄像也是你找來的,為我做這些事值嗎?”我懊悔法庭上的一己之私,對他失望,誤解他,卻不想他面臨更加巨大的困難。

他沉默了,憋在心裏。在這一刻他真的想大聲喊出:值得,只要是為了你做什麽都值。

可他選擇了無聲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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