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凱萊奇餐廳向來只在晚上時段營業,為了歡迎美食部落客洪飽飽的大駕光臨,餐廳大門破例提前在早上十點就開張。

門口兩旁的花草被修剪得整齊精神,繁花盛開,枝影搖曳,蔥郁美麗,空氣裏更是彌漫着一股剛灑過水的濕潤氣味。

今天是由主廚德叔和副主廚穆樂言共同掌廚,廚房的爐火老早就點燃,熬湯、做醬汁、處理食材……刀法明快、幹淨利落、無懈可擊。

煎熬了那麽些天,就等這一役,餐廳上下無不摩拳擦掌嚴陣以待,大家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用最好吃的料理,完全攻克這位足以操縱一家餐廳生死的美食部落客洪飽飽!

洪飽飽依約前來,微胖的身軀、招牌的黑框眼鏡和毛線帽,一下車端的就是神情睥睨和一股不知道打哪來的強大自信心,個子不高卻拽得活像大明星出巡。

唯恐韓烈唯那全方位零死角的無敵帥氣會過度刺激洪飽飽的視覺,惡化他的心情,大家一致決定,今天外場服務由凱萊奇外場第一把交椅林美美親自擔綱。

“洪先生,非常歡迎您的到來,這邊請進,小心臺階。”

林美美領着洪飽飽走進餐廳,收下他的大外套。

呃?!這、這外套上的味道會不會太濃重了,擺明就是很久沒洗了啊!是想嗆死誰啊?

她臉部肌肉嚴重抽搐,緊急停止呼吸,趕緊把這燙手山芋往衣架上一挂,擠出笑容,速速招呼他入座,遠離空氣污染源。

洪飽飽大搖大擺的坐在位子上,東張西望。“啧,上次我就一直想說,但基于禮貌,我也就忍住,可我真的凍未條,凱萊奇餐廳的店內裝潢實在是真心的醜,嚴重影響食欲。”

靠!北邊走,香蕉你個番石榴!既然這麽講究禮貌你怎麽不繼續禮貌下去?敢嫌裝潢醜,你的外套和你的嘴巴才是真心的臭啦!被外套熏得鼻子發癢的林美美不住腹诽。

冷靜冷靜冷靜……一切都是為了凱萊奇,為了大家,跟他認真就輸了。

林美美壓抑情緒,漾起甜美笑容。“是,洪先生的寶貴意見,凱萊奇餐廳一定會真心接納改善。”哼,不是只有你有真心,老娘也有。

秀美捧着餐前酒走來,林美美伸手接過。

“洪先生,容我為您斟上餐前酒。”

瓶口對準洪飽飽面前的玻璃杯,林美美微提臂彎正要斟酒,洪飽飽卻出其不意的伸出兩根肉肉的手指猛然一推——

哇哩咧,要不是林美美反應靈敏,只怕酒液早已經灑滿整個桌面,洪飽飽肯定又有一堆話說。

太陰險了,真的是太陰險了,居然用這種手段!林美美氣得咬牙切齒。

“我看你實在是真心的醜,我不要你的服務。”洪飽飽傲慢的彈彈手指,往正要退下的秀美一指。“就是她,叫她過來給我斟酒。”

遭到指名的秀美小臉發白,內心忐忑。

林美美抑下怒火,想要替秀美找個說法開脫,沒想到洪飽飽居然先翻臉了。

“不是說今天保證會用最完美的服務款待我,怎麽我想換個服務生都不行嗎?你們餐廳到底有沒有邀請我的誠意啊?”

問題是,這裏是正派經營的餐廳,不是随便客人點臺指名的酒店!

林美美胸口的一把火就要燒起來了,突地,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背,她錯愕的回頭一看,是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韓烈唯。

只見韓烈唯搖搖頭,要她別這麽快就被激怒,接着,他無聲地看向秀美,似是在詢問她個人的服務意願。

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今天若不能圓滿落幕,她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大家。

盡管內心隐隐不安,但當她看見韓烈唯用唇形無聲地對自己說別怕,那堅定的眸光神奇的給了她力量,她不假思索地點頭,表示自己願意擔起今天的服務工作。

“好好表現吶,可不要又撞到我的椅子。”洪飽飽對秀美譏諷說。

不知道是不是出生的時候,老天忘了給他說好話的美德,洪飽飽超級愛批評,說話更是真心的難聽,秀美的耳朵被污染得很徹底,大家更是氣得牙癢癢。

然而随着精心準備的創意菜式一道接着一道出現,洪飽飽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手中的相機喀嚓喀嚓拍個沒完,嘴巴更是吃個不停。

人吶,也就一張嘴,吃東西的時間多了,說話的時間自然少,加上秀美的服務很穩當,沒出任何差錯,大夥兒緊繃的心情總算可以稍稍緩下。

這樣的順利氛圍傳進了廚房,感染了穆樂言,她笑咪咪的對主廚秀着手中的空餐盤——

“德叔,你看!全部吃個精光,連醬汁都沒放過喔!可見洪先生很喜歡我們今天準備的料理,想來一定可以成功扭轉他對我們餐廳的評價。”

對一個專業的廚師來說,再多的華麗贊美,都遠遠比不上吃光餐盤裏的食物來得直接有力,望着空餐盤,素有面癱男之稱的德叔,也難得放松的勾起嘴角,露出滿意之色。

“德叔德叔,洪先生想見見主廚和副主廚。”阿偉跑進來通報。

“知道了。”德叔淡定說。

整整頭發,拉拉衣服,德叔和穆樂言一前一後的來到餐廳。

“你好,我是凱萊奇的主廚,旁邊這位是我們餐廳的副主廚,不知道洪先生對今天的餐點可還滿意?”德叔代表發言。

洪飽飽傲慢的點點頭。“看不出來你年紀一把長得也不怎麽樣,做的菜倒是還算可以入口。”他邊說還邊吸牙縫,用舌頭清菜渣,發出啧啧啧的聲音。

阿偉氣不過,對着阿國咕哝,“可惡,都吃個精光了叫還可以!長得不怎麽樣也不關他的事!沒禮貌!”

“真想叫德叔用二頭肌跟他打招呼。”阿國小聲附和。

相較于大夥兒不服氣猛翻白眼,德叔顯得淡定不以為意。“洪先生喜歡就好。”

韓烈唯在一旁也很淡定的看着這一幕,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那看似悠閑的黑眸裏,正閃爍着不為人知的算計。

“好啦,東西吃完了,也該談正事了,說吧,這麽慎重的邀請我來吃飯,你們有什麽要求?”洪飽飽問。

大夥兒一致看向穆樂言。

穆樂言跨步上前,慎重的對洪飽飽說:“洪先生的評論在網絡上有很大的影響力,我想懇請洪先生可否撤掉先前網絡上的舊文?”

那篇文章殺傷力實在太強,短短時間就讓餐廳業績掉了大半,不可不消滅啊!

“撤掉?拜托,我可是人氣美食部落客欸,随随便便撤掉網絡上的文章可是有損我的公信力!”接着話鋒一轉,他若有所思的摸摸下颚,放軟口吻說:“是說,也不是全然不可以啦,你看,我這人就是心腸軟,不喜歡給大家造成麻煩,只是……”

“只是什麽?”

洪飽飽自認是天王級的人氣美食部落客,但凡有他的大駕光臨,餐廳應該要感激叩首列隊歡迎才對,沒想到他上次心血來潮微服出巡,凱萊奇餐廳的人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他也就算了,這個叫秀美的冒失女服務生還膽敢撞上他的椅子,害他可憐的小心髒被吓了一跳,肥嫩嫩的肚皮被桌子擠出一道紅痕,事後還以為拿出幾張廉價的折價券就能打發他,這教吃遍大江南北、自認是美食指标的他,如何能咽下這口氣?當然要給點顏色瞧瞧才行啊!

洪飽飽目光一轉,直直盯着秀美。“我要她為上次撞到我的事情下跪道歉。”

“什麽?!”

包括穆樂言在內,大家皆是詫異不可置信。敢情這位洪飽飽是半澤直樹看太多,居然要人下跪?

“需要這麽驚訝嗎?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的影響力才對,要不也不會這麽大費周章的邀請我來用餐,這點小要求一點都不過分。”洪飽飽拽拽地說。

是,他們是很清楚洪飽飽的影響力,可是要秀美給他下跪未免也太欺負人!

“是不是只要我願意跟你下跪道歉,你就願意删掉舊文,重新幫我們餐廳寫篇好文?”秀美問。

“嘿,一碼歸一碼喔,下跪只是删文的部分,要我另寫新文,那得給我稿費才行。”他的鼻孔擠出一記冷哼。

“還有稿費?”穆樂言簡直被搞胡塗了。

“對,你沒聽錯,就是稿費,以我的行情,一篇至少十五萬起跳。”

聽到十五萬的稿費,抽氣聲此起彼落。

“這價碼已經很劃算了,你想想,餐廳生意若是好,何愁賺不到這十五萬?我也不瞞你,你們後面那家新開的韓國餐廳昨天才邀請我去,人家可是很爽快的付了三十萬,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這根本是勒索。”穆樂言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厚臉皮的人。

“什麽勒索?這是各取所需,不高興你大可以拒絕,只是我不敢保證今天晚上關于凱萊奇會有什麽樣的文章被注銷來。”洪飽飽邪惡的眯了眯眼睛。

可惡,如果這不叫勒索,那什麽才叫勒索!德叔越聽越生氣,當場暴走,一把揪住洪飽飽的衣領,作勢就要海扁。

“救命啊,凱萊奇的主廚要打人喽,好可怕喔……”洪飽飽邊說邊拿着手機對着自己猛拍猛錄像兼搜集證據。

“不要!”秀美沖上前,緊緊的抱住主廚,她小鳥依人的伏在主廚胸口,柔聲勸着,“不要打人,這種人不值得你跟他生氣,不要……”

“他實在太可惡了,我絕不允許有人這樣羞辱你。”德叔很Man的說。

回應德叔的是秀美的深情款款,她眼眶含淚的拚命搖頭。“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會真心疼我和孩子就夠了。”

這番話讓德叔的心都軟了,松手放開洪飽飽這個髒東西,轉而緊緊抱住他的寶貝秀美,将她和肚裏的孩子一起護在懷裏。

目睹這一幕,大家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年紀一把的德叔跟剛從大學畢業沒幾年的秀美在一起,而且還有了孩子……

喔,天啊!大家又驚又喜,幾乎都要淚流滿面了。

“哼,你們凱萊奇居然敢對我無禮,就等着受到懲罰吧,我一定會把這個畫面公開。”洪飽飽惡狠狠的說,邊說邊拿手機對着大家猛拍。

“洪飽飽先生,看這邊,說七——”從頭到尾都沒吭聲的韓烈唯如法炮制的對着洪飽飽反拍,閃光燈喀嚓喀嚓連續亮了好幾下,好閃。“太好了,待會我就把洪飽飽的照片上傳臉書,肯定可以騙到一堆贊。對了,洪飽飽先生,離開前你要不要先看看這段錄像畫面?”

他秀出一段錄像畫面,那是打從洪飽飽坐在餐廳裏就開始的錄像,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在鏡頭前無所遁形。

“你、你、你們居然陰我?!”

“洪飽飽先生,你誤會我了,我是你的忠實格友欸,餐廳好不容易有你這樣重量級的客人大駕光臨,小的我忍不住就擺了一臺照相機在這裏,為的就是想要捕捉你為大家訪尋美食評論佳肴的英姿風采。事實證明,果然是英明神武,我準備放到餐廳的網頁上跟大家分享,洪飽飽先生應該不會反對我這小小的心願吧?”韓烈唯唱作俱佳,極盡惡心狗腿之能事的說。

“你敢?!”

驀然,韓烈唯斂容正色,那雙霸氣的黑眸森森的定住在洪飽飽臉上,揚起冷笑道:“你大可以等着看,我一點都不介意讓你看到我的膽子有多肥!文章随便你要不要删,只是……”他眨了眨幽深的眼眸,“如果我将截取的網頁文章內容和這段錄像一起送去給律師,你又是恐吓取財,又是散播謠言誣蔑商譽,你說,以你橫行餐飲界這麽多年,想必被你恐吓勒索的店家也不少,後續的連鎖效應會怎樣,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吧?”

“你、你想怎麽?”洪飽飽當下“豬”容失色。

“你說我想怎麽?難道該怎麽做,還要我一個字一個字告訴你嗎?你低能嗎?沒帶大腦出門嗎!”說完,韓烈唯的大掌用力往桌面一擊。

他那高高在上的模樣,黑眸冷肅,神情睥睨,果然吓得洪飽飽面孔漲紅,渾身發抖,根本招架不住這迫人的氣勢,最後只得落荒而逃,渾然不敢再說一句下跪道歉和索要稿費的蠢話。

“喂,把你的臭外套給我拿走。”林美美拽拽的把外套丢在洪飽飽的臉上,接着大喊,“阿偉,去廚房給我拿鹽巴出來,我要撒鹽巴趕餓鬼去晦氣——”

洪飽飽不敢再回嘴,抱着外套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沒問題!”阿偉火速沖向廚房拿來鹽巴,開始撒了起來。

趕走了瘟神,林美美得了空,矛頭便轉向另外兩個人。“呴,德叔,你跟秀美好不夠意思,居然把我們通通都蒙在鼓裏!秀美也真是的,你怎麽可以一個人霸占我心目中的真男人呢?”

德叔老臉漲紅,秀美溫柔依偎,表情都顯得害羞卻又欣喜。

“雖然我們年齡差距很大,可是,是我自己要喜歡他的,是我逼他接受我的,你們不可以說他,更不可以笑他。”秀美很護短。

“你說這是什麽話!要不是你不嫌棄我這個什麽都不會、只會做菜的醜大老粗,我這輩子哪還有機會照顧人、疼人。”德叔感性地說。

聽到秀美坦言自己要辭職的背後主因,是德叔舍不得她懷孕了還要工作,非要她在家待産接受他大男人的照顧,林美美都快羨慕死了。

“穆樂言,你說說看嘛,我們餐廳的資深熟男終于情有所歸,秀美肚子裏又有北鼻,現在應該怎麽辦哩?”

“還能怎麽辦,當然要要好好慶祝啊!阿國,來幫我,我做些下酒菜讓大家邊吃邊喝,為了恭喜德叔和秀美,今天酒窖無底限開放!”

此言一出,餐廳裏響起如雷歡呼,大家紛紛吶喊着老板萬歲!

“烈唯哥,你真厲害,從今天開始我要把你當成我的偶像。”阿國抛下這句話後,跑進廚房去幫忙穆樂言準備慶祝的料理,好犒賞大家的肚皮。

慶祝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穆樂言怕大家喝得不夠盡興,親自到地下室的酒窖準備多拿幾瓶上去。

林美美喜歡瑪歌酒莊的紅酒,她便多拿一瓶,德叔喜歡香槟,她也多拿一瓶,還有阿偉、阿國……對了,韓烈唯呢?她還不知道他喜歡喝什麽酒。

腦中才剛這麽想,樓梯便傳來腳步聲,她回頭循聲一看,韓烈唯就站在不遠處,高大的身影,完全把酒窖唯一的出入口給堵住了。

“嘿,你都喝什麽酒?”

“威士忌。”他低沉的嗓音就像瓶裏的酒液一樣醇厚。

看不出來爾雅如斯的韓烈唯會喝這麽嗆烈的酒,不過,對照起他方才和洪飽飽交手對峙的氣勢,她突然覺得威士忌很符合他的形象。

“那酒很烈欸。”

“所以偶爾才喝。”他瞄了眼她手中的酒,接着來到她面前。“拿這麽多?”

“都說是無底限開放啦!再說,這麽棒的喜事,怎麽能不好好慶祝?”

忽地,穆樂言感覺到腰間一緊,屬于他的陽剛氣息頓時将她完全籠罩,惹得她不禁心緒微亂地問:“怎麽了?”

“沒,就想抱抱你。”

“嘿,你怎麽會想到偷偷錄像當證據?”明明事前都沒聽他提過。

韓烈唯搔頭聳肩裝傻,避重就輕地說:“我其實不大懂什麽網絡評論,只是單純覺得,再多的文字,還不如來段盡情大吃的畫面更真實有說服力。所以我就想呀,如果可以把洪飽飽在我們餐廳用餐的情況錄下來,連結到餐廳網頁上,凱萊奇餐廳的料理好不好吃,自然不言可喻。我自己也沒想到最後這段錄像會變成對抗他勒索的證據。”

其實他早就讓張凱文去調查洪飽飽這個人的底細,發現這位人氣美食部落客的争議性很大,有傳言指出他會利用自己的名氣向店家勒索取財,但因為苦無證據證明,他這才決定偷偷錄像。

沒想到,還真讓他拍到了證據,可見這家夥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洪飽飽要怎樣招搖撞騙韓烈唯管不着,那些店家寧可委曲求全也不出來指責,他也無所謂,他只在乎一件事,就是不準招惹穆樂言和凱萊奇!

證據都在手上,只要洪飽飽敢輕舉妄動,韓烈唯絕對會讓他徹底毀滅。

穆樂言笑咪咪的回望他。“我就說,你真的是老天送給我的禮物,誤打誤撞反而解了我們餐廳的危機。”

“看到你可以放下擔憂,我很替你開心,也替德叔跟秀美覺得高興。”

“德叔人很好,他值得秀美這樣的好女孩。你知道嗎?當初我爸媽出事的時候,凱萊奇差點也要完蛋,廚師們大爆出走潮,我欲哭無淚,可是德叔卻義無反顧的辭掉原本的工作來幫我,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韓烈唯心疼的抱緊她。當初,他一廂情願的以為,穆樂言定是個在幸福中長大的孩子,不知疾苦挫折,直到他在凱萊奇工作後才曉得,她的人生裏也曾有過不可承受之痛。

可貴的是,那些痛并沒有掩埋她的笑容,反而讓她活得更美更陽光,讓他無法不被她深深吸弓感動。

不只穆樂言,就連德叔也是個讓他意外的人,明明就是個兇巴巴又惡狠狠的中年大叔,可是卻比誰都講義氣,也比誰都柔情,而那麽講究主廚尊嚴權威的他,居然願意向他這個不懂廚藝,甚至連碗都洗不好的門外漢請教,着實讓他跌破眼鏡。

當然,還有凱萊奇的其它人,雖然不是一家人,卻比真正的家人還像家人,他們讓他體驗了前所未有的有趣人生,也讓他見到以前不曾見過的凝聚力,令他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我了、太不為他人着想,看人是不是太淺了?

糟糕,完全不想離開,舍不得,巴不得永遠都賴在這裏跟她、跟這些人一塊兒生活着……

“當然,我們秀美也是很好的,所以才值得擁有德叔的寵愛。”穆樂言笑說。

“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德叔,找出他不為人知的鐵漢柔情,秀美稱得上是一個聰明又睿智的女孩,遠遠把我這個膚淺的笨蛋給比下去了。”

這話她可不認同,連忙轉過身來望着他,反駿道:“嘿,我也很聰明啊,要不怎麽會撿到你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哩?”

尤其他剛剛對洪飽飽說話的樣子,超男人、超霸氣的,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國王,又像是無比神勇的騎士,睥睨着洪飽飽這個賤民,眼神殺到不行,穆樂言完全被他電到,強烈感覺到自己正被保護着。

她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望着他,整顆芳心都不由自主的悸動,很想要永遠臣服在他身邊,成為他愛的奴隸。

該死,她這樣看着他是想逼瘋他嗎?她到底知不知道,女人崇拜的眼神向來是男人最無法招架的。

“女人,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韓烈唯的額頭抵着她的,低啞呢喃,呼吸略沉。

“什麽?”穆樂言仰望他的黑眸,透露出孩子般的迷蒙困惑。

“千萬別随便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想要……”

轟的一聲,熱潮湧上頸腮,她還來不及輕斥,小嘴已經被他軟熱的唇舌完全占領,就像是火柴劃過柴盒,那一瞬間,激情像火般燒起來,吞噬彼此。原本拿在手中的酒瓶在手掌松軟之前,已經被他塞回架上,而她整個人更是被緊緊扣牢在他懷裏,被炙熱的嘴唇狠狠地吻個天旋地轉。

“大、大家都還在樓上……”好不容易得了空,穆樂言嬌喘着趕緊提醒。

“還是你有更好的主意?!比如我抱着你穿越一樓回二樓?”韓烈唯啞着聲建議,并熱情吮吻她纖細柔嫩的頸子。

好熱,她身體好熱,就像那個晚上那樣,從頭到腳都渴望着他。

“阿唯……”她臉紅紅,虛弱抗議,想要他冷靜。

“是你逼我的。”他很無辜好不好,好端端的,誰教她要那樣看他。

“可是……嗯……”

就在修長的手指企圖制造更大的犯罪之際,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直直往酒窖下來。

兩人回神,停下一切激吻熱撫,緊急閃躲到酒架後方,方才蹲下身藏起彼此,林美美已經一腳踏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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