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12)

停下了筷子,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擡起頭,故作淡定的說:“哥,我想……”

她的話還未說完,陸彥就打斷了她,“不行。”他否定的決絕,沒有半點餘地。

“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如果他傷害我,我也絕對不讓讓他有機會拿我來威脅你。”

兩人對視片刻,陸彥低嘆了一口氣,說:“好。”

這天晚上,陸靖北并沒有回來,陸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第二天讓陸彥拿走了行李,她去了一趟醫院,下午何秀湘動了動手指,陸筱激動的差點要哭,但她只蘇醒了一會,便又睡了過去,醫生說這是好現象。

自那天陸靖北和陸彥打了一架之後,陸靖北就沒有再露面,甚至連電話都沒有給陸筱打一個。第三天,陸筱主動給他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他才接起來,口氣冷冷淡淡的,“喂。”

陸筱緊緊捏着手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些,說:“忙嗎?”

“還好,有事?”

“晚上回來吃飯好不好?我在筱園等你。”

陸靖北沉默了一會,“好。”

陸筱暗暗松了一口氣,“那我等你。”

說完,她就挂斷了電話,在醫院陪了何秀湘一會之後,就去了超市買了一些食材,然後便去了筱園,這是陸靖北專門給她建造的城堡,他說他會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給她。

路上,她想着這些年兩人的點點滴滴,想着他跟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承諾,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心裏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剜走了一塊肉,痛的她無法呼吸。她死死的咬住唇,側頭看着窗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這般狼狽的模樣。

她花了三四個小時來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每一道工序都是她自己親手完成,傭人在一旁想要幫忙,全被她給轟了出去,并且還給他們放了一天的假,讓他們離開別墅。今晚,她只想跟他兩個人。

夜幕降臨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車子引擎的聲音,陸筱立刻關掉了火,擦幹了手上的水,匆匆的跑過去開門。陸靖北停好車子,過來就看到了陸筱身上穿着圍裙,笑眼盈盈的站在門口等着他。

然而,看到這樣的她,陸靖北并不覺得開心,腦海裏不自覺就閃現了蘇柒那張臉,不久之前她也是這樣,只是沒有陸筱這樣刻意,笑的也沒有陸筱這樣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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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挑了一下嘴角,上前摸了摸她的頭,說:“怎麽親自下廚,傭人呢?”

“我讓他們放假了,今天在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她笑着挽住了他的手,她今天化妝了。

“媽沒事了?”他換了拖鞋,淡淡笑着,随口問了一句,卻也在提醒她,這戲演過了。

陸筱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背對着他,點了點頭,說:“嗯,昨天醒來過一次,醫生說這是好現象。”

“那就好。”

“你去客廳看電視,再等一會,我馬上就做好菜了。”她回頭對着他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的進了廚房。

陸靖北眉眼淡漠,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向了客廳,打開了電視,脫掉西裝外套,慵懶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樣的感覺,還真像一對普通的夫妻,只是這一切都是假象,有些人刻意制造出來的假象。陸靖北坐了一會,随即忽然起身,開了客廳內的留聲機,抒情的音樂聲響起。

在廚房內忙碌的陸筱也聽到了,她不由微微頓了頓,眼眶有些發熱,半晌才穩定了情緒。繼續手頭上的事情。

約莫半小時之後,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陸筱将做好的菜一一擺好,然後脫了圍裙,上樓換了一身衣服,站在沙發邊上,看着坐在沙發上閉眼聽音樂的陸靖北,笑說:“吃飯了。”

他聞言,睜開眼睛,回頭看到她特意換了衣服,微微一笑,說:“很漂亮。”

陸筱扯了扯身上的一裙子,這裏的所有衣服都是陸靖北買給她的,幾乎整個衣帽間都是她的衣服,各種牌子。每一個季度所有款式,全在裏面。

随後,兩人便面對面的坐在了餐桌前,開始動筷子。

陸筱的手藝比較一般,但陸靖北也吃了不少,她則一直微笑的看着他吃飯,然後給她夾菜。陸靖北并沒多說一句話,只安靜的吃着飯,偶爾會給她夾菜,說一句讓她多吃一點。

飯後,陸筱收拾了碗筷,從廚房出來時,陸靖北就站在落地窗邊上,雙手插在褲袋裏,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麽,客廳內的燈光幽暗,只開了幾盞射燈,配着音樂聲,倒是有幾分浪漫。

她剛走近,陸靖北就轉過了頭,對着她笑了笑,說;“好了?”

“嗯。”她點了點頭。

“跳個舞吧,剛剛吃了那麽多,正好可以消化一下。”他轉身同她面對而站,一邊說一邊沖着她伸出了手,十分紳士。

陸筱沒有拒絕,微笑着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裏,旋即兩人便随着音樂翩然起舞。

陸筱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半晌,她便側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笑着問:“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來我們陸家,接近我,究竟想要做什麽?你跟蘇柒,又是什麽關系?三哥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還有,我哥在緬甸出事,是不是也是你從中作梗,你究竟做了多少事?可以告訴我嗎?”

她的語氣異常溫柔,仿佛她不是質問,而是在說情話。

☆、083:輪到你們全部

陸靖北臉上的表情未變,仍挂着淺淺的笑容,腳下的舞步也未停。

“你這樣一下子問那麽多問題,我該回答你哪一個?”他的手依舊搭在她的腰上,沒有多餘的動作,語調平淡,并沒有半點怒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腳步,緩緩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你跟蘇柒是什麽關系?”

陸靖北沒有絲毫躲避,同她對視,唇角微揚,“你認為我跟她是什麽關系?”

陸筱哪裏還有心思跟他拐外抹角,冷然一笑,說:“總歸不會是清白的關系,你們是情人?嗬,她倒是挺大度的,我們結婚的時候,還能那麽坦然的來給我當伴娘,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你跟我結婚,你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能讓她對你這般死心塌地?”

陸靖北淡淡的笑着,目光柔和,可他越是這樣,陸筱便越是控制不住情緒,好像過去的那些年,他對她的感情。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回答啊!”她瞪大眼睛,略有些激動。

他拍拍她的背脊,笑道:“蘇柒确實是我的人。”

話音未落,陸筱便揚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三哥是不是你弄死的?”

她這一巴掌打的很重,許是因為擠壓了很久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陸靖北白皙的臉,頓時紅了一片,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陸筱依舊沒有打掉他臉上那種笑容,那種令人心寒又讓人發毛的笑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淡淡瞥她一眼,笑說:“陸闖死了,對陸彥來說很有利,你難道不知道你媽私底下知道陸闖死的消息,笑的有多開心嗎?”

他說的是實話,何秀湘從知道陸闖出事開始,心情就一直很好,這一點陸筱無法反駁,她蠕動了一下嘴唇,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你不覺得你現在質問我這個問題,很可笑嗎?何必在這個時候裝出一副聖母的樣子,如果你真的那麽在意,你第一個該教育的,難道不是你的母親?”

陸筱的臉色越來越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肉裏,她也毫無知覺,仍緊緊的捏着拳頭,心一直往下沉,腳步不由往後一退,眼前這個人不是陸靖北,她腦海裏的陸靖北不是這樣的!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陸靖北,過去的一切都是他裝的!

“所以呢?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其實你是在幫我?是這樣嗎?”

“我不否認。”

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說:“那你也不否認,陸闖的死跟你有關系咯?”

他似笑非笑,并沒有明顯回答。

“那我哥……”

“嗬,你哥可不是蠢貨,你哥那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猜他是想引出背後針對陸家的人,結果又跟蘇柒演了一場苦肉計,倒是一舉兩得。”

“蘇柒是你的人,因為蘇柒,陸闖死了,現在是輪到我哥了?”

“不,現在是輪到你們全部了。”他笑着,一字一句的說,聲音很輕,卻令人毛骨悚然。

陸筱莫名覺得腿軟,整個人一矮,差一點摔倒,所幸陸靖北手快,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才不至于讓她那般的狼狽。等她站穩,便用力一掙,甩開了他的手,低着頭,尖聲吼道:“你別碰我!”

陸靖北并未勉強,收回了手,沒再碰她。可他真的不碰她了,陸筱心裏又感到一陣陣的失落,這種情緒很奇怪,心底有一個聲音明明很大聲,可陸筱卻聽不清楚,怎麽都聽不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定了情緒,緩緩擡頭,看向了他,說:“那麽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會,正欲開口的時候,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鈴聲來自于陸筱的手機,她起初并沒有理會,然而電話那頭的人很堅持,幾乎是無縫隙的打了第二個。

陸靖北笑了一下,示意她接電話。

陸筱想了想,便過去翻包,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為是非常時期,而且這人連着打了兩個電話,想來是有什麽急事。她迅速的接了起來,還不等她開口,電話那頭的人就先一步開口了,“是陸筱小姐嗎?”

“我是。”

“您趕緊來醫院,何秀湘女士病危急需家屬簽字,陸彥先生我們暫時聯系不上,只能聯系您了。”聽着口氣不像是假的。

陸筱的心猛的收縮了一下,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好,好,我馬上就來!你們一定要救我媽!不能讓她出事!”

“那您快來。”

随後,陸筱便挂了電話,白着一張臉,急匆匆的起身,拿了包包,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

陸靖北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

陸筱掙脫開他的手,側着頭并不看他,心口一陣陣的刺痛,沉聲說:“不用。”

随即,她便拉開門迅速的走了出去,陸靖北沒有跟上去,只看着她上車,然後消失在夜色裏。他在門口站了一會,緩緩擡手,手心裏多了一樣鋼筆模樣的東西,是剛剛他從陸筱裙子的口袋裏順出來的。

陸靖北摁了一下,上面有個燈亮了一下,是一支鋼筆錄音筆。他低低的哼笑了一聲,原來不單單只是想跟他攤牌,更重要的是想套話,這段錄音如果傳出去。那麽他的勝算會降低一半。

片刻,他便用力将這只錄音筆折成了兩段。

……

陸筱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簽了字,可最後等來的結果,是醫生的搖頭,沉沉的說了一句,“我們盡力了。”

陸筱愣在原地,不停搖頭,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拉住了醫生的白大褂,顫抖着聲音,說:“你是在跟我玩惡作劇嗎?怎麽可能呢!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你不是告訴我說我媽已經脫離危險了嗎!什麽叫你們盡力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麽就這樣了呢!你給我一個解釋!”陸筱有些歇斯底裏,情緒完全失控,揪着醫生的手不肯放,不停的大呼小叫。

護士在一旁又拉又勸,她根本就聽不進去,或者說她現在的狀态,根本什麽也聽不到,耳邊只有主治醫生的一句,‘我們盡力了’。

醫院見慣了這種場面,面對陸筱的又哭又鬧,臉上的表情仍然淡定如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鬧也沒用,還是進去見你媽最後一面,再晚一點,恐怕……”

話還沒說完。陸筱就已經沖進了手術室,何秀湘就躺在手術臺上,看到這一幕,她的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明明不久之前他們一家子還好好的住在陸家,轉瞬之間,竟然落到了這步田地。

人生,果然不可能一輩子都能一帆風順,也許這前面二十多年,她的運氣都太好太好,在這一刻,她的所有好運氣都已經用完了。她慢慢的一步步靠近,看着何秀湘慘白無血色的臉,她仿佛看到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心裏難受的無法言說。

她雙腿一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媽,你不能就這樣丢下我不管,我還沒有能力一個人去面對未來。媽,你別走,好不好?我不想讓你就這樣走了。”

在生命面前,人是這般的脆弱,縱使有滔天的勢力,也無法挽回一條即将逝去的性命,此時此刻的陸筱是無助的,她不想讓何秀湘就這樣走了,可她沒有辦法挽留,只能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最後的溫暖。

何秀湘的氣息微弱,眼珠子動了動,片刻才睜開了一條縫隙,輕輕的回握了她的手,“筱筱……筱筱……”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陸筱稍微哭的大聲一點,就完全聽不見她的聲音。

“筱筱……”

陸筱感覺到何秀湘的手動了一下,旋即擡頭,便看到她半睜着眼睛,嘴巴一動一動的,眼淚決堤,但還是強行忍住,迅速的湊到她的嘴邊,道:“媽。媽,你說什麽?”

“筱筱……離開……離開這裏……”

她用力的點頭,“我知道,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哥哥已經在安排了,安排我們去日本,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她能感覺到何秀湘用最後的力氣在努力的握住她的手,她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目光看向了別處,像是在找什麽人。陸筱知道,她是在找陸彥,陸筱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哥快來了,他快來了。”

最終。陸彥趕到的時候,何秀湘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前腳剛到,她後腳便閉上了眼睛,沒能看到最後一眼。陸筱趴在她的身上哭的歇斯底裏,悲痛欲絕。

陸彥喘着氣站在後面,看着這一幕,眼睛開始微微的發熱,他緩步過去,何秀湘已經沒有半點的生氣,閉着眼睛,看起來十分安詳。

他站在另一側,背脊挺的筆直,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還有一絲餘溫,那是最後的一點溫度。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

邢家,加上陸彥的人,足足找了三天,卻沒有半點蘇柒的下落,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何秀湘的死,讓陸彥一時顧不上蘇柒的事,經過調查,在何秀湘出事之前,陸三帆身邊的得力助手來過一次,陸彥也在病房的床頭櫃上看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面有何秀湘的指印。這都沒什麽問題,畢竟是陸三帆一貫作風,但等他離開不久之後,何秀湘就出事了,心髒衰竭至死。

經過徹底的檢驗,除了車禍造成的嚴重傷害之外,查不出任何藥物至死的證據,一切仿佛就是一個突發的狀況,與人無關,但心髒衰竭,這一點說不通。

陸彥反複問過醫生可能性,醫生明确說,這種情況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幾率。

随後,陸彥一身戾氣去了陸家。

陸彥在客廳裏等了足足一個小時,陸三帆才慢悠悠的從樓上下來,身後還跟着三個保镖,“如果你是來報喪的,就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

他點了根煙,慢慢的抽了起來,瞥了他一眼,說:“我陸三帆也不是第一次死老婆,更何況,她現在已經不是我老婆了,根本不需要特意來跟我說。我聽說蘇柒不見了?”

陸彥沉着一張臉,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微低着頭,一時沒有說話,身上危險的氣息很明顯。陸三帆側目看了他一眼,低低的哼了一聲,說:“你在我這裏,擺出這麽一副臭臉,有意思嗎?”

陸彥捏着茶杯的手緊了緊,須臾之間,手起手落,杯子被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目光冷冽,“是啊,蘇柒不見了,現在你可以對我這個兒子也趕盡殺絕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遲早是要死在女人手裏的!”

話音未落,陸三帆就拿起了手邊的煙灰缸狠狠的砸了過去,幸好陸彥反應快,迅速的避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我當然知道,打小我對你這個父親就不抱任何希望,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會混蛋成這個樣子!我媽前段時間失蹤,是你做的吧?出車禍也是你幹的吧?我甚至不得不懷疑,她現在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幹的!”

“她跟了你那麽多年,她是你老婆!不是你仇人!就算你要抛棄她,也不該用這種手段!”這是陸彥長久以來第一次這樣情緒激動,甚至在陸三帆這個父親面前大吼大叫,過去的他,從來不會。

何秀湘說過,不要去挑戰父親的權威,那對自己沒有好處,他們不是一般的家庭,所以他們父子也不可能像普通父子那般。在陸三帆的心眼裏,親情并不重要,在他的眼裏,所有的感情,大概都抵不過權利,他是沒心的人,跟一個沒心的人談感情,簡直對牛彈琴,最後傷的還是自己。

時間久,不代表就一定要有感情。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到底是誰先惹的誰?她要是能安安分分的,至于有今天的下場?”他冷笑了一聲,說:“這麽多年,你媽得罪的人還少嗎?用得着我去親自動手?婚都離了,我還會管她死活?”

“沒查清楚就到我面前來叫嚣,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陸彥冷然一笑,慢慢站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煙灰缸,走到他的跟前,将水晶煙灰缸遞到了他的前面,指了指自己的頭,一字一句的說:“來,你照着這裏砸啊。”

“反正在你眼裏,我這個親生兒子,連一條狗都不如!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做過一件父親該做的事!有用,有利可圖的時候,你會多看一眼,其他時候你關注過我們的成長嗎?你根本就不配做父親!”他緩緩擡起了眼簾,黑沉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陸三帆,“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砸死我,說不準有一天,你就會死在我的手裏!”

他的眼神狠絕,沒有半點感情。剎那間,連陸三帆的心都跟着顫了顫,那一瞬,他仿佛看到了曾經年輕時候的自己。等他反應過來,陸彥已經準備離開,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差。

立在身邊的人低頭湊到他的耳側,低聲詢問:“要不要動手?”

陸三帆眼底閃過一絲狠勁,片刻,忽的勾起了唇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說:“不用我親自動手,畢竟是我兒子,傳出去不好聽,但他若真有那個心思,我會借別人的手,除掉後患。”

這個別人,自然就是邢家了,現在蘇柒失蹤,到現在生死未蔔。并且一點線索都沒有。當初陸闖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而死,如今歷史重演,真要苛責起來,也是蘇柒的問題。

……

陸彥回到家裏,就看到了陸筱像是瘋了一樣在找什麽東西,臉色白的可怕。

陸彥過去立刻制止了她的動作,問:“怎麽了?你在找什麽?”

“找錄音筆,錄音筆不見了!裏面有陸靖北回答我的問題!找不到了!怎麽找不到了!”她像是瘋了一樣,何秀湘的死對她打擊不小,這幾天都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吃飯,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躲在角落裏哭。

神經特別脆弱,再這樣下去。陸彥真怕她會瘋掉。

他伸手一把将她攬進了懷裏,“別找了,找不到就是沒了。或者,你的企圖早就被陸靖北發現了,他怎麽可能會被你套話。”

“他都承認了,蘇柒是他的人,三哥的死跟他有關。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她将臉頰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眼淚怎麽都止不住,短短幾天,她仿佛流盡了這一輩子的眼淚,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

默了一會,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擡起頭,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爸呢?”

陸彥沉着臉不說話,這已經表明了結果是什麽,他今天去陸家,其實是想讓陸三帆來看何秀湘最後一面,可結果就是這般殘忍,陸三帆的态度很明顯,他這一趟真正是自取其辱。

陸筱噗嗤笑出了聲,嘴角微微顫了顫,啞着嗓子說:“他不來,料到了。”她笑着點頭,黑色的眸子裏流露出來的是濃濃的失望,她笑自己竟然對陸三帆還抱有一點期望。

“回房間去休息一下,明天就是葬禮,別倒下了。”

她搖搖頭。說:“我睡不着。哥,你別跟蘇柒在一起了,我怕你會出事,陸靖北現在到底是個什麽底細,咱們都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他的目标一定是我們陸家,從現在的趨勢來看,他似乎是想讓我們家破人亡。我記得他跟我說,現在輪到我們全部了。媽已經出事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等葬禮結束,我們就去日本吧。我也不會對陸靖北抱任何希望,我現在只想讓你好好的,我不願再失去你。”

陸筱的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陸彥,陸靖北有問題,陸家會變成今天這樣,一定跟他脫不了幹系,說不準蘇柒的失蹤,根本就是假的,其實是他們兩個聯合起來設下的局,為的就是讓他們父子互鬥,然後和邢家裏應外合,一舉殲滅。

想到這裏,陸彥的心不由沉了沉,目光落在何秀湘的牌位上,圈着陸筱的手緊了緊。

“明天晚上。我就送你離開。”

時間不等人,現在的局勢,他們随時随地都有可能處于陷阱,鴻門內部不少跟着他的人,裏頭有多少他是能夠真正相信的,他摸不透。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陸筱推出這樣的陷阱,保護她的周全。

“我要跟你一起。”

陸彥摸了摸她的頭,柔和了語氣,說:“你先走,我随後就來。”

“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陸筱說的堅定,不容拒絕。

陸彥淡淡的笑了笑,說:“聽話,我保證我不會出事。”

……

蘇柒昏睡了很久,她醒過來的時候,渾身沒有力氣,口幹舌燥,仿佛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了很久。

她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只手用手铐跟床拷在一起,她整個人昏昏沉沉,她掙紮了好一會,才吃力的坐了起來,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想要緩解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旁邊的櫃子上放着一杯水,她咽了口口水,抖着手将杯子拿了過來,先是嗅了嗅,然後淺淺的抿了一口,片刻杯子裏的水就見底了,她的狀态也稍稍恢複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房間裏只有一張床,一臺電視機,還有一扇緊閉的窗戶,不透光,她看不到外面。房門緊閉,房門上有一個小窗口,可以看到外面,但她知道,那是外面的人用來觀察她的。

她這是被軟禁了。

她靜靜的坐在床上,周遭安靜的落針可聞,這種安靜讓她心慌,讓她如坐針氈。

房間裏沒有鐘表,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白天還是黑夜,更不清楚她在這裏已經待了多久了。

半晌,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由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陸彥……”

☆、084:對不起……

“陸彥……”

下一秒,蘇柒猛地一伸手,将櫃子上的杯子猛地掃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絲響動,不消多時,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來人是一個蘇柒從未見過的女人,應該是專門照看她的。

“蘇小姐,您醒啦。”

蘇柒用力的扯了扯被铐着手铐的手,說:“給我打開。”

她的聲音嘶啞,卻不失氣勢。

“這個,我恐怕不能聽蘇小姐您的。”對方抱歉一笑,拿了垃圾桶,将玻璃渣子一一清理幹淨。

蘇柒直勾勾的盯着她,問:“那你聽誰的?”

她只笑不說話,顯然是不準備告訴她。

“是不是陸靖北?”

她仿佛沒有聽到蘇柒說話,兀自清理完後,将垃圾桶放回了原位,畢恭畢敬的站在距離床鋪三步之遙的位置,微笑的看着蘇柒,說:“您已經昏睡好幾天了,剛醒來胃一定很空很難受,我去做一點吃的給您,您稍等片刻。”

“我讓你把手铐打開,你聽見沒有!我不管你背後的主子是誰,除非把我給殺了,否則的話,等我出去。我一定要你死的很難看!”蘇柒沒有那麽多的耐心,把話往狠絕了說,她就這樣無端端的失蹤,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至于這個人,到現在為止她能想到的只有陸靖北。

順理成章的滅掉了陸三帆和陸彥,奪回鴻門,陸三帆死不要緊,但她不想讓陸彥死。她用力的掙紮,手铐掐着她的手腕生疼,手腕的位置很快就變得一片血紅。

她的話多少有些震懾力,女人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說:“蘇小姐,您別為難我,我也是聽命于人,我現在要是放了您,最後的下場也不會很好看。孰輕孰重,我會分,所以您還是不要為難我了,該放您的時候,我自然會放了您。”

“現在,您需要什麽,只管跟我說,我一定會全部滿足于您。”她畢恭畢敬的說着,随後不等蘇柒多說一句,就立刻走了出去。

而蘇柒也只能惱怒的用力掙紮,而這一切,也不過都是無用功,很痛,卻根本無法掙脫開。她有些喪氣,但一刻都坐不住,她不知道外面已經變成什麽樣了。

她是在陸彥的房子裏失蹤的,要按個罪名在他頭上,太容易不過了。

她的眼皮跳了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慢慢滋生。

不能着急,着急沒有用。現在拼硬的不行,只能想別的辦法跑出去,當下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們不會傷害她,只是暫時把她禁閉起來,等事情過去,他們就會把她放了。

過了一會,剛才那女人便端着清淡的食物回來,将小桌子放在了床上,飯菜一一擺放好,“因為您剛剛醒過來,不适合吃的太過于油膩,等晚上那餐,我會做的豐富一些。”

蘇柒掃了一眼,全是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素菜,其實此時此刻,就算是滿漢全席擺在她的面前,她也沒有任何胃口。

她動了動被铐住的手,說:“你這麽鎖着我,要我怎麽吃飯?”

小姑娘笑了笑,提醒道:“蘇小姐,您難道是用左手吃飯的嗎?”

蘇柒面不改色,靜靜的看着她,說:“是。”

小姑娘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蘇柒仍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再次掙紮了一下,沉聲命令,“打開。”

“沒關系,既然如此,那我來喂您好了。”

蘇柒目光一冷,咬緊了牙根,小姑娘被她瞪的發毛,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心中雖然害怕。但還是拿起了碗筷,給她夾菜,喂她吃飯。

蘇柒現在手上沒什麽力氣,想要動粗,大概也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只能乖覺的吃飯,她喂什麽,她便吃什麽。她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恢複體力,養足精神,這樣才有力氣反抗,才能保證自己順利從這裏逃出去。

小姑娘見她如此乖順,暗暗的松了口氣,但還是滿目的警惕,為了讓氣氛放松一些,用略帶活潑的口吻,道:“蘇小姐,好吃嗎?這可都是我親手做的。”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看起來很和善,很容易親近的樣子。蘇柒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說:“還可以。”

她咧嘴一笑,“那你多吃點,還有晚上你想吃什麽就告訴我,我若是會做,就親自下廚,如果不會,我就找最好的酒樓,親自監督着他們做,一定把最健康最好的食物給你送過來。”

“謝謝你。”蘇柒又吃了一口菜。

飯後,小姑娘離開的時候給蘇柒開了電視,在這裏,除了她的手被铐着,不能走出房間半步,其他她想要什麽,他們必定全部滿足她。然而,蘇柒除了想要離開這裏,其他什麽都不要。

她安靜修養,該吃吃,該喝喝,體力在慢慢的恢複。

房間內一直亮着燈,窗戶緊閉,又不透光,蘇柒無法感知時間的變化。而這臺電視上,只接連不斷的在放電影,應該是網絡電視,上面沒有顯示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的門被推開,小姑娘端着食物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男人。

“蘇小姐,這是今天的晚餐。”

蘇柒掃了一眼,這晚餐也太豐盛了一點,真的是要什麽有什麽。

“您要吃什麽就給我說,我喂你。”

蘇柒扯了扯嘴角,對着她淺淺一笑,問;“你叫什麽名字?”

“您叫我阿月就行了。”

她點了點頭,“阿月。”

這頓晚餐,蘇柒吃了很多。吃飯的過程中,兩人相處的還算不錯,說了幾句閑話,阿月看起來很熱情,但她的笑容不及眼底。蘇柒能感覺到她的戒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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