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13)
許有人提前警告過她,她并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但蘇柒表現的很老實,吃完之後,她看完一部電影就睡覺了,房間裏的燈光被調的暗了一些,是期間阿月進來給她調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柒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她翻了個身子,又過了一段時間,她便開始仿佛翻身,一只手牢牢捂住獨自,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她似乎是忍了好一會之後,終于忍受不了,睜開眼睛,叫了一聲阿月。
不到一分鐘,這人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蘇小姐您怎麽了?”
“我肚子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吃錯東西了。”
從她的表情,到一些細微的症狀,都可以看出來,她好像是真的難受。
“您稍微忍耐一下,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蘇柒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直勾勾的看着她。說:“我現在想要去廁所,你快點放開我!”
“可是……”她一臉為難。
“你可是什麽!你要害死我嗎!”
在阿月猶豫之際,她卯足力氣,一下将她扣在了床上,并用兩條腿将她死死夾住,“放開我!聽到沒有!”
阿月被她掐着脖子,那力道,頓時就讓她眼前一黑,根本說不出一句話,只知道掙紮。
蘇柒稍稍松了一些,她大口喘氣,一張臉漲的通紅,吃力的說:“您……您這樣是沒用的。”
“我現在給了你一個臺階,可以讓你在你的主子面前找個借口,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打開手铐,否則的話,除非我死人,你一定活不過今年。”蘇柒湊到她的耳邊,低低的說完這一番話,聲音沒有波動,卻格外讓人害怕。
她說的太認真,認真到仿佛她只要拒絕,她就會擰斷她的脖子,別說活不過今年,簡直是活不過今天。
“好好,我給你開。”她連連點頭,最終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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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柒看着她親手打開了手铐,獲得自由。蘇柒便松開了手,然而在阿月想要跑出房間之際,她再次扣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她就将玻璃杯狠狠的砸在了阿月的頭上。
阿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只覺腦袋一陣刺痛,慢慢的有溫熱的液體滑下來。
“你……”
蘇柒平靜的看着她,提醒道:“你現在應該暈倒。”
随即,阿月便軟了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蘇柒本想走窗戶,可打開窗戶才發現,窗戶的後面是一堵牆,這窗戶不過是個擺設。讓這裏看起來是一間正常的房間,怪不得看不到外面光線的變化,原來根本就看不到外面。
蘇柒拉開門出去,走廊上并沒有人,旁邊有不少一樣的房間,她一路走過去,幾乎每一個房間都亮着燈光,她自感覺到一股森森寒氣。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正常的客廳,與普通家裏的客廳沒什麽兩眼,不出意外,客廳的窗戶也是假的。
這裏也有一個正門,她走過去,毫不猶豫的拉開門。然而,她看到的依舊是客廳,擺設跟這邊一模一樣,仿佛就是複制了一間同樣的房子在旁邊。蘇柒吸了口氣,這裏的格局并非按照常理,她要出去,得費一番功夫。
這裏一共連着三間格局一樣的屋子,在第三間,蘇柒打開大門,就是石面。離開這裏的通道必定在這裏的某一處,沒有人把手,說明這個通道并不是那麽容易被找到的。
否則,早就有人過來把她鎮壓了,可現在這裏就她一個人,不停穿梭在這古怪的空間裏。這樣的環境會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待久了,蘇柒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回到原來關着自己的房間時,阿月已經不見了,連血跡都被清理的幹幹淨淨,櫃子上放着一只完好無損的杯子。仿佛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剛才她拿杯子砸傷阿月的那一幕,蘇柒不由皺眉,擡手揉了揉額頭,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她不自覺的擰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會疼,就一定不是夢,不可能是夢的!她搖了搖頭,穩住了心神,不能被他們這種雕蟲小技給騙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蘇柒仍然沒有找到出口,她的鬧醒已經全部被磨光了。她站在客廳,雙手緊握成拳,半晌,她猶如發狂,把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對着空氣大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聽見了沒有!”
最後累極時,她坐在地上,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從紊亂慢慢的趨于平靜。現在的情況才是最無力,她寧可面對一衆阻攔她的人,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被困在這樣的環境裏。
出口就在某個地方,只是她自己找不到,就算錯失了救人的機會,那只能是怪她自己,沒有人攔着她逃出去,是她自己逃不出去。
她深一下淺一下的喘着氣,看着這密不透風的牆,撿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擡起了自己的手,她相信這裏一定有監控,她吼道:“有本事,你們就別救我!”
她說着,要緊了牙關,毫不猶疑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下來,瞬間嫣紅的鮮血流了出來,她輕笑着,垂下了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靜靜的等,等着人來,也等着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她警覺轉頭,看到來人,輕扯了一下嘴角,說:“總算是肯出現了?”
他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來,伸手輕握住她還在流血的手,看了一眼,啧啧了兩聲,說:“做做樣子,至于動真格嗎?萬一我就是不出現,你真的會死。”
蘇柒面目猙獰,慘白着一張臉,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真以為我怕死嗎!我從來都不怕!我努力讓不死,是不想連累別人為我而死。”
立在旁邊的阿月在旁人的示意之下,給她做了簡單的包紮。
“你這麽想出去,是為什麽?”
“陸彥呢?你只告訴我,陸靖北肯不肯放過陸彥!”
“你覺得呢?”他笑說,“你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他肯不肯放過陸彥,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她抿了唇,不顧阿月還在給她處理傷口,忽的起身,雙手緊緊抓住了對方的衣服,“岑澄,你放我出去,我不會破壞你們的計劃,我只是要保住陸彥的命。”
“你該知道,你這樣做北子會生氣。”
“我知道,但你也應該知道,就算他生氣想要殺了我,我也不會害怕!你放我出去,告訴我外面現在是什麽情況,陸彥在哪裏。”
岑澄同她對視良久,他轉開視線,支開了阿月,屋子內只有他們兩個。岑澄把蘇柒摁回了椅子上,蹲在她的跟前,握着她的手,親自給她處理傷口,然後把外面的情況,簡單明了的跟她說了一遍。
蘇柒怎麽也沒有想到,短短幾天的功夫,外面的局勢竟是發生了翻天的變化,何秀湘死了,陸彥同陸三帆反目,陸彥被身邊的人背叛,通風報信給魏澈,意思是蘇柒不是失蹤。而是被陸彥給做掉了。
而魏澈也在他們的套房裏找到了一點蘇柒的血跡。
何秀湘下葬那天,便爆發了沖突,陸彥成功脫身,不知去向。而陸筱由陸彥的心腹應凡保護,如今也不知下落。
“你們一定知道陸彥在哪裏,告訴我!快點告訴我!”
“我可以放你出去,也可以告訴你他現在在哪裏,但能不能救他,或者說敢不敢的急救他,就跟我沒有關系了。”他有條不紊的幫她包紮好了傷口,說:“不過你要記住,今天是我幫了你。”
蘇柒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笑着,眼眸裏閃着點點光輝,“如果我也希望你能幫我一回。”
她沒有半分猶豫,點了點頭,說:“好。”
怪不得蘇柒找不到出口,出口的位置非常掩蔽,掩藏在衣櫃的隔間裏。蘇柒跟着他上去,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個地下室,而她所在的位置就是海邊別墅。她在這裏待了那麽久,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地底下還有這麽大一個空間。
岑澄給她定好了位置,只要按照導航,就能夠到達目的地。
“祝你一路順風。”他站在車邊,微笑的看着她。
“不管你是什麽目的,我謝謝你。”
她并沒有多看他一眼,迅速的啓動了車子。路上她給魏澈打了電話。
“小柒?”
“我知道你們現在一定聯合了,我不需要你大動幹戈,請給我十個人,我只要救一個人。”
蘇柒幾乎将油門踩到了低,車子幾乎飛馳,上了盤山公路,她也絲毫不肯減速,就怕慢一步,慢一步,她就救不回陸彥了。
車子停在半山腰,接下去的路需要步行,她拿着手機,按照上面的指示走。魏澈派過來的人很快就跟上了她,岑澄說過陸彥躲在一個廟宇裏。
她看到廟宇的時候。山林裏忽然響起了槍聲,驚起了在林間休憩的鳥,同樣驚到了蘇柒。她停頓了一下腳步,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可找遍了整個廟宇也沒有看到人。最後是在一個老和尚的指印下,才從寺院的後門追過去。
然而,當她找到他們的那一刻,只聽到一聲槍響,眼看着陸彥的背影縱身跳了下去。她吸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陸彥!”,大叫了一聲,迅速的沖了過去,可也只看到他沒入水中。
她手腕上白色的繃帶,已經完全被鮮血侵染,成了紅色。她大半個身子都在山體外面,這裏是山間一個純天然的瀑布,山間碎石很多,水也很急,哪兒還有陸彥的影子。她一點一點的往外走,再多一步,就要掉下去,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跨了出去。
然而,只是瞬間的功夫,她就被猛地拉了回去,手腕被牢牢扣住,旋即映入眼簾的,便是陸靖北一張猙獰。充滿怒氣的臉,“你瘋了!”
她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滞,旋即充滿了恨,眼眶微微發紅,用力的掙脫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陸靖北,你給我等着!!”
随即,她便看向了自己帶來的人,厲聲道:“還不給我下去找人!找不到,你們也都給我死在這裏!”
她的手微微顫抖着,臉色蒼白的可怕,陸靖北并沒有離開,同她面對而站,沉着一張臉,直勾勾的看着她,“誰放你出來的?”
她不說話,只是轉身,走到了山坡邊上,不停的往下看,那種感覺,仿佛她随時随地都會跳下去一樣。
陸靖北擰了眉頭,上前一把将她給拽了回來,“我在跟你說話!”
蘇柒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只看着陸彥跳下去的地方,想要再次過去。陸靖北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說:“就算你找到他,把他救回來,他也只會恨你!在他眼裏,我和你是串通的!”
蘇柒的眸子動了動,終是擡了眼簾,對上了他的眼睛,黑深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痕。她同他對視良久,忽的勾了唇角,暮色下的山林,是這般寧靜,偶爾還有鳥叫聲,落入餘晖灑在他們身上,清新的空氣裏混合着血腥味。
她看向了太陽落山的位置,微微眯起了眼睛,輕輕的笑了起來,眼睛裏閃爍着點點晶瑩的光。半晌,她才收斂的笑容,上前一步,冷聲道:“陸筱也是這麽想的,你啊,還是回去好好保護她吧。”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透露着狠絕,這是在告訴他,她絕對不會放過陸筱。
不是要讓陸家全部都死嗎,那麽陸筱也不能例外。
陸靖北并不憤怒,只淡淡的說:“陸筱是陸彥最疼愛的妹妹,他可是親口求我讓我放過筱筱。你那麽在乎他,害死了筱筱,簡直等于是鞭屍,你這是死了也不讓他好過,比我更狠。”
“誰說我要讓她死了?”她挑了一下眉梢,她笑說:“我是不要讓你好過。陸靖北,你真的以為你會贏嗎?你做的最錯的事,就是不肯讓我好過,不聽我的請求。”
她說完,便越過他,站在了之前陸彥站的位置上,目光往下,看着那激流的瀑布,砸在岩石上濺起來的水花,眼淚緩緩滑了下來,閉上了眼睛,蠕動了嘴巴,輕輕的說:“對不起……”
她的手腕一直在流血,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子開始搖晃,眼前有大片的黑暗襲來。蘇柒咬了咬牙,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下去。
一直站在她後側的陸靖北,在她往前傾的瞬間,一把将她拉了回來。她整個人虛弱的撞在了他的懷裏,她微微睜開眼睛,陸靖北的臉一晃而過,慢慢出現的竟是陸彥的臉,他的表情猶如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個晚上,有些陰郁。
她的眼角有眼淚滑落,擡手碰了一下他的臉,說:“對不起……”
☆、085:我會好好保護你
“對不起……”
蘇柒的嘴裏一直念叨着這句話,這麽多年,陸靖北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第一次在她的眼裏看到了別人。他心裏很清楚,她現在雖然看着他,但在她的眼睛裏,絕對不是他。
陸靖北抿了唇,将她抱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山,直接給方筠打了電話,然後把人送了過去。
方筠有自己的診所,并不對外開放,陸靖北把人送到診所的時候,蘇柒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手腕的位置流了很多血,上面的繃帶已經完全被血浸透。傷口劃的有些深,岑澄給她處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止住血,蘇柒知道,但她管不了那麽多,救人要緊,可到最後,她仍然沒有保住她想要保住的人。
甚至還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樣跳下去,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生死不明。
方筠看到她的模樣,眉頭緊皺,狠狠瞪了陸靖北一眼,并沒多說什麽,讓他把人放在手術臺上,就直接把他趕了出去,什麽話都沒說。
蘇柒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這裏只有方筠一個人,她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在她第二次從手術室出來,陸靖北拉住了她的手,問:“她沒事吧?”
方筠心底原本就有氣,聽到他這句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猛地甩開了他的手。“你還在乎她有沒有事?你要是真在乎,她就不用變成現在這樣,蘇柒這輩子出的最大的事故,就是愛上你這個人渣!”
“如果能離你遠點,她一定沒事!”
對于方筠的口不擇言,陸靖北并未動怒,也沒有離開,只站在外面靜靜的等着。方筠站在手術臺邊,看着蘇柒毫無血色的臉,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說:“我忽然在想,如果我不救你,如果你就這樣死了,你會不會更快樂一點?”
她輕嘆了一口氣,“人為什麽要努力活着,是想多享受一天人生的快樂,那麽你呢?一直不斷的受傷,不斷的被傷害,活的那麽痛苦那麽累,究竟是為了什麽?我要是你,我大概早就死了。”
她低頭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傷口,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你下那麽狠的手,就算是威脅人,做做樣子不就好了,那麽認真,你是真的想死,還是什麽。”
方筠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紅,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攥着。
方筠在蘇柒的身邊守了一個晚上,陸靖北在外面等了一個晚上,在蘇柒醒來之前,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就離開了。方筠出去,看到外面空蕩蕩的,哪裏還有陸靖北的影子,她恥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心口一酸。
“陸靖北有事先走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她看着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寬慰道。
蘇柒的眼眸動了動,片刻,又閉上了眼睛,仿佛再次昏睡過去,再沒有任何反應。、
方筠沒有打擾她,只是在旁邊靜靜的守着,一方面是照顧她,一方面也是怕她再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
陸靖北離開的理由,是因為陸筱主動給他打了電話,她就在筱園的花房裏等他。
他到的時候,就看到陸筱坐在秋千上,一個人在那兒蕩秋千。陸靖北走近,她也慢慢停了下來,擡起眼簾,對上了他的視線,眼睛有些腫,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特別憔悴。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眶微微濕潤,她看到他衣服上斑斑血跡,眼眸劇烈一動,默了片刻,顫抖着聲音問:“我哥呢?”
今天,她本來應該已經上飛機了,去日本的飛機。可她不小心聽到了應凡打電話,知道了陸彥出事了,她就趁着應凡不注意,就跑了出來。
“我以為你應該已經離開栾城了。”陸靖北并沒有回到她的問題,只淡淡的說。
“我哥呢?”她仍然只有這一個問題。
“如果你離開,念在你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會選擇放過你。”
“我哥呢!”她的耐心本就不多,終是歇斯底裏,一雙眼睛瞪得極大,面目猙獰,她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你是不是把我弄死了!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幹的!為什麽!我哥那裏對你不好了?他害過你嗎?你為什麽不能放過他?為什麽!”
“陸靖北我今天就要跟你同歸于盡!”她說着,手裏忽然便多了一把刀子,直直的戳向他的心窩子。
陸靖北自然不會讓她得逞,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刀尖頂在他的胸口,沒有再進一步。陸筱用了狠勁,可手裏的刀子再沒有往前一點,一點都沒有。
陸靖北的眼裏帶着一絲寒意,靜靜的看着她滿目的恨意,低聲說:“我本不姓陸,我姓江。”
陸筱的眼簾動了動。
“我叫江北,我爸叫江山,他死的時候連一句完整的屍體都沒有,我媽死的時候,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你知道他們是怎麽把她殺死的嗎?”陸靖北的眼眸很深很深,陸筱并不想聽,但他仍緩緩說道:“他們先刨開了她的肚子,把七個月大的孩子從裏面挖了出來,然後當着她的面,把孩子弄死,”
“你知道是誰動的手嗎?是你爸爸,你知道被活生生刨開肚子的感覺嗎?你知道她叫的有多慘嗎?你知道,我們整個家族,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茍且偷生有多痛苦嗎?你又知不知道,當初你的爸爸,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結果他做了什麽呢?”
陸靖北哼哼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人毛骨悚然,陸筱的心顫了顫,手一松,手裏的刀子落地,她身子晃動,往後退了一步,好像有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陸靖北彎身撿起了地上的刀子,手指輕撫刀刃,“我不怪你恨我,但我絕對不會放過姓陸的人,就像當初陸三帆不放過我們一家老小一樣。”
陸筱雙腿一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她顫抖着聲音,問:“我媽的死,也跟你有關?”
“你媽的死,跟我沒有關系,不過如果你覺得把這個罪名按在我的頭上會比較好過,也沒關系。我怕真相,你無法承受。在你眼裏,何秀湘那麽好,我如果告訴你一切龌龊到極點的事,我真的怕你受不了。”他走到她的跟前,慢慢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在陸家,你對我最好,我有心放你,你何必再回來。”
“你愛我嗎?”陸筱抖着唇,眼淚滑落眼眶,問道。
“不愛。”
她的喉頭微動,哼笑了一聲,眼淚落的更兇,她兀自點頭,說:“對啊,但凡你愛我一點,你就不會害死我哥哥,但凡你愛我一點,就不會舍得我受傷,我竟然還問你這麽愚蠢的問題。我不需要你放過我,既然你那麽恨,把我也殺了吧,別放過我。”
她說着,整個人撲向了他手裏的匕首,陸靖北快她一步,推開了身子,她便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咯咯的笑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你留着我做什麽!你留着我做什麽!陸靖北,我告訴你。你如果留着我,我不會感謝你大發慈悲,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報複你!害你全家的是我父親,我沒有親手動過你家人半分,我哥也沒有!為什麽要弄死我哥!”
陸靖北沒再理她,拿出手機,給應凡打了個電話,然後等着應凡過來,把人帶走。
應凡到的時候,陸筱仍倒在地上,陸靖北則坐在秋千上,翹着二郎腿看着她。應凡在進來時,觀察過周圍的情況。不可輕舉妄動。所以縱使他現在很想打他,卻不能沖動動手,他過去,把陸筱從地上拉了起來。
“可以走嗎?”
陸靖北擺擺手,說:“連個女人都看不住,真是個廢物。”
應凡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瞪視了他一眼,并沒多說什麽,只拉着陸筱離開了筱園。
車上十分安靜,等車子離開筱園範圍,應凡才忍不住開口,呵斥,“你幹什麽!你是不是瘋了!”
“我要見陸三帆。”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淡淡的說道。
“不行。”
“我要見陸三帆!”她一字一句,咬字極重。
“陸筱,你能不能別那麽任性!你以為現在還和以前一樣嗎?你可以不聽我的話,難道你連你哥的話都不聽嗎?你們分別的時候,他跟你說過什麽?你自己忘了嗎?”
提到陸彥,陸筱瞬間就激動了起來,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吼道:“你讓我哥現在親自來跟我說啊!他能嗎!他還能回來嗎!我去了日本以後,我真的能等到我哥回來嗎!如果不能,我為什麽還要去日本!”
“我想要的是我跟我哥兩個人一塊離開!現在呢?你讓我哥回來啊,你讓我哥親自回來教訓我啊!能嗎!”
應凡被她質問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陸彥是否還活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在生死未蔔。他深吸了一口氣,說:“不管你哥怎麽樣,你都要好好活着,這是他做所有事的目的,你明不明白?”
“我要去見陸三帆!”她沒有理會他的話,只一字一句的說道。
應凡說:“我只聽你哥的話。”
陸筱緊緊抿着唇,沒再多說一句話,一路沉默。路上,陸筱想了很多法子,可因為她逃走過一次,應凡看的很緊,連上廁所都不顧路人。跟着她走進了女廁。
“應凡,就算你把我送去日本,除非你像關着犯人一樣關着我一輩子,否則,我還是會回來。現在能救我哥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我父親,我已經拿到陸靖北害我們全家的證據,我爸會信我。現在,我們能指望的,只有我父親了!難道你真的想看到我哥的屍體嗎?”
應凡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半分變化。
“如果你執意要送我上飛機,我就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陸筱!”
“我說到做到!”陸筱一臉嚴肅。
應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讓司機調轉了車頭,嚴肅的說道:“你要答應我,一切由我來安排,不能輕舉妄動。”
“好。”
陸彥在這裏的勢力,随着他的消失,也跟着瓦解。陸靖北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既然出手,自然不會有任何意外,也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反撲的機會。
蘇柒再次醒來時,陸靖北就坐在旁邊。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醒來的這一刻,看到陸靖北。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同她對視了片刻,然後倒了杯水,把習慣抵在了她的嘴邊。
蘇柒沒有張嘴,死死抿着唇。
“不喝?”
她并沒有理會他的話,別開了頭,吃力的坐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拔掉了手上的點滴,鮮血順着針頭低落在了雪白的床單上,刺目,但蘇柒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那點痛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她二話不說,就要下床,陸靖北立刻将她拽了回來,直接摁在床上。蘇柒虛弱的掙紮,擰着眉頭。
陸靖北知道她想要去做什麽,沉聲說:“你找不到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只說了這一句話。
“真是看不出來,人都死了,你對他還那麽認真,動真格了?”
蘇柒并不理會他的話,只想掙脫開他的手,兩人掙紮的時候,方筠進來,看到的便是陸靖北掐着她。她迅速上前,用手裏的本子重重的打了一下陸靖北的頭。說:“她還那麽虛弱,你就這麽對她,你還是不是人!”
陸靖北其實并沒有太用力,這一回,是方筠冤枉了他。
“還不放手!”方筠瞪視了他一眼。
陸靖北擰了眉頭,緩緩松開了手,蘇柒便也不再掙紮,只坐了起來,想要下床。這一回是方筠把她摁了回去,說:“你現在必須在床上好好休息,又不是鐵打的身子,折騰什麽。”
“我還有事。”
蘇柒還想再起來,方筠瞪了她一眼,說:“有什麽事,比你自己的身體還重要?有什麽事,陸靖北不能自己去做?”
她嗤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沒有關系。”
方筠挑了挑眉,斜了陸靖北一眼,說:“那就讓他幫你去做,幹什麽,你們兩認識那麽久了,連這麽點小忙都不幫?”
蘇柒搖搖頭,說:“他不會幫我。”
“那你跟我說,我幫你。”
蘇柒用餘光看了陸靖北一眼。顯然是避諱他,方筠知道她的心思,轉身看向了陸靖北,說:“陸先生,你今天很閑嗎?”
此話一出,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但陸靖北顯然沒有要離開的打算,笑說:“你不用麻煩別人,我也要找他的屍體,我跟你一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柒心頭一沉,不想再與他争辯什麽。低垂了眼簾,說:“方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方筠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但不管什麽事,她都站在蘇柒這邊,她拿出手機遞給了他,蘇柒給蘇捌打了個電話。蘇捌聽到她的聲音,十分激動,“姐,你還好嗎?”
蘇柒沒同他說太多,只是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他。
蘇捌沒有耽擱太久,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這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蘇捌看到她這個樣子,眉頭擰成了麻花,由着陸靖北在場,他便直接問了他,“哥,姐怎麽會變成這樣?”
陸靖北沉着臉,“她自己弄的。”
話音落下,幾個人面面相觑,方筠就是聽不過去,怒道:“沒事她會傷害自己嗎?肯定是有些人做了什麽,逼着她做這種事。”
蘇柒現在并沒有那麽多力氣去追究這些事,也不會去追究,她拉了拉方筠的手,說:“你跟蘇捌陪我一起去,這樣可以嗎?”
“可是……”
“我沒事,只是流了一點血,有你陪在我的身邊,還會怕我出事嗎?”
最後,方筠還是妥協了。
之後,蘇柒一直留在山上,住在那間簡陋的廟宇裏面,日日等,卻沒有任何消息,見不到活人,也看不到屍體。魏澈來看過她幾次,順道讓他帶了幾句話給邢灏。
大約過了三天,蘇柒收到了一條關于陸三帆和陸筱的消息。陸三帆和他的六姨太慘死,而陸筱被警察抓走了。
這事來的古怪,就算陸三帆和六姨太被仇殺,一般來說是不會驚動警方的。
“陸家這是全軍覆沒了。”方筠聞言,啧啧了兩聲。
蘇柒沉默良久,站了起來,說:“我要下山。”
方筠眉梢一挑,淡淡瞥了她一眼,說:“你還管這事兒?因為她是陸彥的妹妹?不過我得提醒你,現在陸彥生死未蔔,他妹妹一定會怨恨你,說不準會做出極端的事。”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我沒打算管,而且這件事,我不管,自然會有人去管,陸筱不會有事。所以,我才不會多此一舉。”
“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
蘇柒點了點頭,去屋子裏換了一身衣服,就同方筠一塊下了山,讓蘇捌在這裏繼續盯着。
蘇柒給魏澈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了一下,蘇柒就直接去了警局。在來的路上,蘇柒也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整件事。不過因為整個事情做了保密措施,多數都是猜測。
不過大部分人傳。陸筱是為了給何秀湘報仇,至于具體情況,并不是很清楚,魏澈說陸三帆的死跟陸筱應該沒什麽關系,因為陸三帆和姜诜的死亡時間不同,兩人相隔了一天的時間,而且陸三帆的真實死因是猝死,而姜诜是被刀子捅死的。
蘇柒見到陸筱的時候,她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這跟曾經那個走到哪兒都能成為焦點的離家大小姐,怎麽能相提并論。唯獨不變的,是她眼睛裏的那種堅定。
她的目光幽深,直勾勾的盯着蘇柒,慢慢的眼底便浮現了一抹深深的怨恨,她緊緊抿着唇,雙手被手铐铐着。蘇柒神色淡然,說:“你為什麽會被警察抓到這裏來?”
“你不知道嗎?所有的事情,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陸筱到陸家的時候,家裏頭沒有人,管家告訴她陸三帆在樓上,然後她上樓,推開書房的門,看到的是姜诜,倒在地上掙紮。
她迅速過去詢問,姜诜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她慌亂不已的時候,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