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姜一煮菜頗有模樣,翻看冰箱裏的蔬菜禽類存貨,大致心裏就有了兩菜一湯的搭配。麻利地拿出來分成三摞,在趙正的幫忙下定位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接着就再不讓趙正沾手。

洗菜切菜,刀法雖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但這架勢還在。切片削塊都分明清楚,只是速度上要慢上些許。開火擺油下菜毫不含糊,纖手捏肉腌制的動作也是爽利得很,毫無嬌氣,又帶着特有的柔勁兒。

被姜一趕出廚房的主人趙正舍不得走,就立在廚房門口。起初還怕她慌亂,随時準備着出手幫忙,見她游刃有餘,就更舍不得放下這美景不顧,好整以暇欣賞她這番賢惠樣子。

想來也合理,她從小由外婆帶大,早就當了家。這幾日去她住的地方,也看得出她勤于整理。平日幾乎天天加班,自然提不起興致自開爐竈,燒飯洗碗都費時間。她今日能提起這個興致,趙正也是頗為驚訝。

吸油煙機開到最大,姜一忙前忙後,兩菜一湯也花了一個小時。她忙得入神,沒注意趙正,要端菜出去才發現他像門神似地杵在後頭。

“傻站着做什麽?都叫你出去了。”她這抱怨帶着些微嬌嗔的味道,“中餐這翻來炒去,油星子四濺的樣子可不美好。”

趙正上前兩步,将一手端着菜的姜一摟在懷裏,迅雷不及掩耳地擭住她的唇,淺嘗辄止地一吻:“情人眼裏出西施,我怎麽看你都好。”他嗓音厚重,帶着點煙啞,鑽進耳朵裏讓人骨頭都能蘇了,說什麽話都感覺深情款款,毫不輕佻。

姜一差點把手裏的碗盤給砸了,定下心神手推了他一把:“把菜端出去,我餓着肚子,沒力氣和你胡鬧。”她言下之意,先吃飽了飯,什麽都好說。

趙正心領神會,特莊重地端着盤子出去了。

宮保雞丁、炒青菜、番茄冬瓜湯,紅綠搭配煞是好看,空氣裏升騰一股勾人的香辣味。姜一坐在趙正對面,宣布:“開動吧。”

說完,她給趙正夾了兩大筷子菜,接着埋頭吃了起來,似乎并未在意趙正的評價。

趙正把菜送進嘴裏,見她久久不作聲,開口:“你就不問我覺得好不好吃?”

姜一停下動作,四兩撥千金地反問:“你覺得不好吃?”

“……”

姜一怪笑,她當然知道趙正問話的原因:“不是不在乎你的評價。鑒于我們兩個口味高度統一,我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再說,端菜出來之前我都嘗過,好吃得冒煙。”

趙正搖頭,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不再接話。他決定吃完飯再認真收拾她。

很快,盤子裏的菜都給一掃而空,趙正用行動誇贊她的廚藝。

姜一也吃得滿飽,坐在位子上揉肚子,趙正收了碗盤去洗。

姜一靠着椅背,眼睛盯着吊燈出神。飯菜的香氣未散,充盈在她鼻尖,她腦子有點恍惚,記憶胡亂穿梭。姜一起身想打斷自己的思維,膝蓋卻實實在在地撞到椅子邊角,疼得她死呀咧嘴。

趙正洗了碗筷出來,見她捂着膝蓋蹲在地上,忙過去問:“怎麽了?”

她搖頭,站起來:“撞到椅子了。”

“你……還好吧。”他扶着她的肩,目光銳利,問的顯然不是她的膝蓋。

姜一避重就輕,嬉笑起來:“你幫我揉揉,揉揉我就不疼了。”

趙正當真讓她坐下,她膝蓋處已顯出淺淺一塊青色,他半蹲着,手掌輕緩地揉。姜一低眉:“趙正。”

“嗯?”

“你知道,美滿的家是什麽樣子的嗎?”

趙正揚頭,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眸子裏,夜涼如水。

他握着她的手,撐起身體,唇親吻她的眼角。姜一笑了,她搖頭:“真是個傻問題。知道了又怎麽樣呢。”

“這問題不傻。”他撫摸她的臉頰,“是我沒有好的答案。”

姜一收起陰郁的神色:“不說這些了。有酒嗎?”

“有。”他起身往酒櫃去。

姜一補充道:“要烈的。”

露臺,兩人在小圓桌各坐一端,往外頭往。上海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各色的車還在路上奔流。姜一把玩着手裏的威士忌酒杯,水晶玻璃盛着金色的酒體,透明的冰塊漂浮晃動。

擡杯入口,香氣甘甜,在口中徜徉。麥卡倫1700金鑽,價格中流,但就口感已然上佳。在蘇格蘭威士忌中,口感偏清淡,且順滑,尤其适合夏天。

就選酒這點,姜一都喜歡趙正。

“我有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姜一放下酒杯,開口。

“嗯?”

她側身伏在小圓桌上,一雙眼晶亮地瞅他:“你說你高、富、帥,且有品,身邊怎麽能沒莺莺燕燕,弱水三千?”

趙正喝了口酒,喉結滾動,他微微勾起唇:“謝謝你誇獎。”

他不願答,姜一便不勉強,她從來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主。對趙正,也已經是難得的興趣。

微風徐徐,姜一雙腿交疊,支在鐵欄杆的空隙間,和這個人男人在一起時,竟比自己一個人還要放松許多。她自己呆着的時候,總想着工作,總不停地要充電,醒着的時間都像是上了發條,就算是拍照打扮都與工作相關。

“以前一腔熱血,心思都在精忠報國。”趙正忽然說道。

姜一微微一愣,意識到他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

“轉業不是我自願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把自己悶着,是張野把我生拉硬拽回人間煙火裏,可說實話,很大一部分的我還留在原來的地方。好多年,才慢慢收回來。”他平淡地說着,凝視手裏的酒杯,“誰受得了一個心思壓根不在的人?”

姜一支起腦袋,巧笑:“那我是走運,碰上你收回心思的時候了?”

趙正扭頭,放下酒杯,手指在她眉心輕輕一點:“曲解我的意思很好玩?”

“你知道我就喜歡看你接不上話的樣子。”姜一捏住他的手指,張大了嘴像是要咬他的樣子。

趙正也不躲,反一本正經地回了四個字:“我喜歡你。”

姜一嘴半張不張地愣住,得,反被将了一軍。

她松開他的手指,倉惶地拿起酒杯喝了口酒,臉沖着欄杆。她心下奇怪自己的行為,不就是來個真情流露,慌什麽?

趙正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地落寞,他也重新拿起酒杯,将裏頭的威士忌飲盡。

趙正倒酒,蓋瓶蓋時,姜一說話了。她雙手握着杯子,背沿貼着唇,聲音有點緊巴巴的,開口前還清了清嗓:“嗯,我也挺喜歡你的。”

她這樣子全然沒有平日的妩媚玲珑,甚至顯得笨拙。說完也不看他,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視線垂着。

就好似絕頂高手忽然武功盡失,金鐘罩鐵布衫都廢棄無用,她丢盔棄甲,只剩一顆柔軟毫無保護的心。

她有點慌張,他心如擂鼓。

他豁然起身,椅腳摩擦地面發出尖利的聲響,姜一循聲擡頭,趙正取走她手中的杯子,人邁步到她跟前,半蹲着。

兩人長久地對視,他一點點靠近,她的呼吸滞住,直到觸到他的唇。腦海中一顆火星轟地炸裂。

長驅直入地吻,唇齒糾纏,緊緊地相擁。這不是親密的游戲,是真正的渴望,想要沖破自我,想與對方真正結合的渴望。

酒杯在起身間被揮落在地,無人理睬。他們進入客廳,合上門,拉上簾,天地只有彼此。敞亮的燈,将彼此眼裏*的漩渦照得一覽無餘。

她笑了,重歸妩媚,她說趙正,我讓你嘗嘗欲/仙欲死的滋味。他回應她挑釁的方法,是掠奪她呼吸的深吻。

一路癡纏,衣衫盡褪,趙正的大床承受了他們兩人的重量柔軟地下陷。他緊碩的肌肉如烙鐵,讓她發顫,她如一汪水,柔軟地裹着他。他在她身上的每一處作祟,她濕汗淋漓,與他十指相扣的那一刻,他強勢地傾入。

她的思緒在碰撞間支離破碎,他的汗滴進她眼裏,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緊咬着唇,可熱浪一波接着一波,□□從她齒間留出。他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酣暢淋漓後,姜一癱軟在床,熱潮未退,她拿手臂遮着自己的眼睛。看來大放厥詞确實是有代價的。趙正躺在她身側,頭埋在她頸邊,時不時啄啄她,頗有一副意猶未盡的感覺。

姜一休息片刻,蓄了點體力,她搡了搡男人:“起開點,我要去洗澡。”

趙正眼含笑意地說:“一起?”

姜一一臉冷漠地瞅他,趙正擰起眉毛,說道:“剛剛好想有人說過,要我嘗嘗欲/仙欲死的滋味。看來,是虛張聲勢。”

激将法,姜一冷哼,但她就吃這套了!

姜一被子一掀開,翻身坐到他身上,兩手壓着他,扯開邪魅的笑:“這麽想要,姐姐現在就讓你嘗嘗。”

趙正惬意地兩手一伸,回了四個字:“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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