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密不妨流水過,山高豈礙白雲飛

翌日清晨,因為楊恒起得稍晚,又被真菜和尚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

楊恒哪裏會服他管,當下反唇相譏吵得不可開交,幸被真禪、真葷拉開才沒跟對方幹起架來。他一氣之下早飯也不吃了,迳自跑出了法融寺。

可沒走多遠便感到饑腸辘辘,又想道:“唉,早曉得這樣,我剛才還不如偷偷溜進廚房裏拿兩個饅頭吃了。”

忽然聽見前方水聲淙淙,似有條小溪澗流過。楊恒一喜,邁開步子,往水聲來的方向奔去。還沒到溪邊,先在空氣裏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像是有人正在用火燒烤什麽東西,令得他精神一振道:“吾道不孤,原來一大早還有人和我一樣,偷偷溜出來找東西解饞。”

他奔了過去,遠遠看到清澈見底的小溪邊,坐着個滿頭亂發頭戴僧帽的和尚。這和尚瘦瘦高高,穿了件破爛僧衣,上面的窟窿直比身上養的虱子還多。一條布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草鞋放在一旁卻是赤着雙腳。

他一手拿着根串着青蛙的枯樹枝,在火上燒烤,一手用破蒲扇嘩嘩扇火,嘴裏還叽咕叽咕念叨着:“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楊恒大感有趣,起了惡作劇的念頭,悄悄走到那和尚的背後,突然一聲大叫道:“噠,你這和尚竟敢殺生,跟我去見明燈方丈!”

孰料那和尚竟不回頭,笑着道:“好,好,等貧僧度化了這些可憐的青蛙,便随小和尚一起去見明燈方丈。”

楊恒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自己,愕然道:“你吃了它們也算是度化?”

那和尚道:“小和尚有所不知,這些青蛙生于紅塵中,既怕成為他人的口中之食,又怕捕不到飛蟲饑腸辘辘,委實煩惱多多。如今它們得到解脫,又換來和尚的一頓可口早餐,如此功德歸彼,口福歸我,豈不是一舉兩得?”

楊恒看着那串被烤作金黃色的青蛙,咽了口口水道:“聽你這麽一說也還有點道理。和尚,能不能讓我幫着你一起度化這些青蛙?”

和尚怔了怔問道:“小和尚不怕犯戒麽?”

楊恒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罪我一人而能度化衆生,善哉善哉。”

那和尚哈哈笑道:“好,好,你這小和尚倒也有些慧根。坐下一起度化吧。”

楊恒大喜,丢了小刀火石在那和尚的身邊坐下,這才看清楚了對方的側臉。

他年紀也不算老,可胡子已是花白,面色姜黃臉頰瘦削,鼻子又直又挺,一雙眼睛半眯縫着,始終帶着半醉半醒的笑意,額頭上的皺紋層層疊疊,似一座座小山,僧衣半開着露出黑乎乎的胸脯,脖子上的佛珠也是歪挂着,有氣無力地耷拉到腿上。

Advertisement

這兩天楊恒見到的雲岩宗僧尼,無論老幼男女,均都寶相莊嚴衣衫齊整,連走路時都小心着別讓鞋子踩到泥塘裏,再瞧這和尚的模樣,不由深感異趣,便疑惑問道:“大和尚,你在哪裏出家,是不是雲岩宗的弟子?”

那和尚兩眼緊盯着快要烤熟的青蛙,回答道:“天垂六幕千山外,何處清風不舊家?你問我何處出家,我還要問你家在哪裏?”

楊恒呆了呆,隐隐約約覺得這和尚的話裏暗藏禪機,順口道:“我家沒了。”

那和尚一怔,第一次轉臉望向楊恒,深深地看了一眼後卻又笑道:“善哉,善哉,沒想到你這小和尚比貧僧領悟的還要透徹。我只當四海為家處處家,家在心中不須尋。你倒好,索性将家看空。好,好啊——”

楊恒啼笑皆非道:“我沒和你開玩笑,我的家真被壞人給毀了。再說,我不是小和尚,而是明月神尼新收的俗家弟子。”

那和尚把蒲扇插進後脖領裏,道:“來,你先嘗嘗貧僧的手藝如何。”從枯樹枝上拿下一只烤熟的青蛙,遞給楊恒。

楊恒拿在嘴邊吹了吹,怕燙只先咬了一小口,不禁贊道:“好香啊——”

和尚得意笑道:“只是雕蟲小技而已,貧僧做的狗肉才是真的一絕。”

楊恒兩口三口把青蛙吃完,吐了骨頭問道:“那咱們什麽時候去抓條野狗來,你再做給我嘗嘗。”

和尚搖頭道:“峨眉山上可沒野狗,上回我還是溜到山下才逮到一條。”

兩人你一只我一只大嚼起來,和尚興起又從腰上解下酒葫蘆,咕嘟咕嘟灌了兩口,說道:“小和尚,我請你吃青蛙的事兒,你可不能告訴旁人。”

楊恒點點頭道:“放心,我保證守口如瓶,免得那些老和尚老尼姑知道了又來饒舌。再說我若說了,豈不是連着自己也不打自招了?”

和尚打了個酒嗝,笑道:“孺子可教。嗯,貧僧要先走一步,你慢慢吃。”

楊恒忙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往後到哪兒去找你?”

和尚一邊往溪對岸淌水過去,一邊答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你不必找貧僧,找也找不到。但你我總能遇見,那就是緣了。”說着話人已隐沒在對岸的林中。

楊恒略覺惆悵,剛把最後一只青蛙拿到嘴邊準備吃完回寺,猛聽背後有人怒喝道:“真源,你在幹什麽?”

楊恒一回頭,就瞧見真菜和尚帶着幾個法融寺的僧人來溪邊挑水。他暗叫糟糕,急忙背身将那只青蛙塞進嘴裏,三口兩口囫囵吞下,說道:“沒、沒幹什麽。”

真菜和尚面色鐵青道:“我都看見了,你在吃青蛙!”再一瞧楊恒身邊的小刀和火石,可謂是鐵證如山,氣得叫道:“你、你好!”

楊恒嘴裏含着青蛙骨頭,笑着道:“我是在度化這些青蛙,讓它們早登極樂。”

真菜和尚鼻子氣歪到一邊,說道:“你還敢狡辯?我也不來罰你,待将此事告訴明月大師,看她如何發落!”

楊恒一聽明月神尼的名字,腦袋便疼了起來,心裏暗叫:“倒黴,要是剛才和那和尚一塊兒溜走了,也就不會被真菜抓到把柄。”

猛地又一醒道:“那和尚為何不吃完青蛙就走,莫非他已察覺真菜要來?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既在峨眉山何以敢吃葷飲酒?”

他兩眼一翻,道:“你別拿那老尼姑來吓唬我,狐假虎威也不知羞。”

真菜瞠目結舌,手指楊恒“你、你、你”連點幾下說不出話,一掉頭走了。

楊恒又在溪邊嬉耍歇息了許久,才施施然回了法融寺。

等到中午,也沒人叫他吃飯,想來真菜已有吩咐,要餓他一天了。

這時真葷和真禪從後頭奔了過來。真禪打寬大的袍袖裏掏出兩個饅頭,真葷一邊往四周觀瞧,一邊說道:“真源,快吃吧,別讓人看見了。”

楊恒接過饅頭喜道:“真葷,真禪,你們兩個真夠朋友。”

就聽寺門外明月神尼一聲咳嗽伴着真菜和尚走了進來。楊恒只當沒看見,大口大口咬着饅頭,故意來氣真菜。

真菜瞪了真葷和真禪一眼,問道:“你們兩個不去做功課,待在這兒幹什麽?”

真葷真禪聞言趕忙溜之大吉。明月神尼問道:“真源,你可知錯?”

楊恒暗罵真菜和尚公報私仇,卻嬉皮笑臉道:“師父,我這兩天犯得錯不少,不曉得你指的是哪一樁?”說着向真菜狠狠瞪了一眼,似是說想用明月師太來壓我,門都沒有!

明月神尼心生不快,又不願在真菜面前訓斥自己的弟子,便道:“當然是今天早上的事,你随我去後面說話。”

兩人來到後院的一座靜室裏,明月神尼道:“說吧,我該如何懲戒你?”

楊恒搖頭道:“這倒奇了,你要懲戒我,為何問我的意思。難道我說不用懲戒了,你便能饒過我?”

明月神尼啼笑皆非,嘆了口氣道:“真源,你委實讓為師難過!要是明昙師妹曉得你入門的第一天就闖下大禍,真不知會有多傷心失望。”

楊恒聽她又提起母親的名字,哼道:“要是娘親在這兒,才不會管我吃青蛙的事呢。況且那些青蛙又不是我抓的,不吃也是浪費。”

“不是你,卻又是誰?”明月神尼見楊恒非但不知悔過,反而百般抵賴,越發地惱怒,聲色俱厲道:“睜眼說瞎話,你這孩子恁的沒教養!”

楊恒大聲道:“是啊,我爹娘不在,自然沒人教沒人養。但我也沒求你管教!”

明月神尼氣極,脫口道:“你——委實頑劣不堪,像足了那姓楊的魔頭!”

楊恒臉一變,叫道:“像我爹有什麽不好,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

師徒兩人誰也不服誰,大眼瞪小眼在屋裏對峙半晌。最後還是明月神尼望着相貌酷肖師妹的楊恒,心頭一軟,暗嘆道:“這孩子受楊南泰遺毒甚深,我何必跟他計較?”當下語氣稍緩道:“在家時,明昙師妹可有教過你本宗的絕學?”

楊恒平複怒氣,冷冰冰答道:“娘親教過我薩般若心法,還有拈花指和清淨法身。”

明月神尼問道:“這三項本宗的絕學,你都修煉到了什麽地步?”

楊恒想了想道:“薩般若心法弟子修煉到第二層,拈花指練到了三品,清淨法身嘛要差些,才剛剛學會前三種變化。”

明月神尼微露驚詫之色,道:“你已将拈花指修煉到了三品境界?”

原來拈花指力共分九品,以一品為基礎而以九品為登峰造極。普通雲岩宗弟子入門三年後能練成一品,八年後資質好的可以修到二品。如果要達到三品境界,總需在十五年左右。

可楊恒才九歲,即使他從娘胎裏開始修煉,頂着天了也不到十年的工夫。然而他卻已将拈花指練到了三品之境,除去宋楊氏盡心傳授外,本身的資質也着實驚人。

楊恒聽出她語音中的訝異,有些得意道:“是啊,這我可沒撒謊。”

明月神尼點點頭道:“貧尼昨天答應過,要傳你雲岩宗絕學。但你可知道,要修煉本門絕學,首先要參悟佛法。而讀經明性,又是其中根本。”

楊恒一奇,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明月神尼一皺眉,好在她早就察覺這孩子特別喜歡刨根問底,昨晚已想好了應答之詞,于是說道:“世間萬物莫不有佛性。本門的諸般絕學,也是從佛法中悟化而出。你若不能明了佛法奧妙,就像用竹籃子下井打水,終究到頭一場空。”

楊恒從骨子裏對這位不甘不願拜來的師父,殊無景仰敬畏之意,蹙起兩條黑黑的小眉毛想了片刻,擡頭道:“那我爹爹為什麽不用學佛法?您說萬物莫不有佛性,滅照魔宮的絕學也有佛性嗎?”

明月神尼心道:“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有一腦袋的歪理邪說,我若不将他鎮住,還不定日後會演變到何種地步。”

她“啪”地一拍幾案,佯怒道:“大膽!你怎可拿滅照魔宮的旁門左道功法,來和本宗的佛門絕學相提并論?”

誰知楊恒一點兒也不怕。他從小就跟母親争辯慣了,楊南泰雖沉默寡言但也一直鼓勵他多問多想,所以對着明月神尼也仍是舊習難改。

“為什麽不能相提并論呢,真說起來,我娘親的本事還沒有我爹爹大。”

這下明月神尼真的怒了,臉一沉道:“你懂什麽?魔門心法專走偏鋒,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哪及得上我雲岩宗以佛學為基光明正大、浩然寬廣?如同大海行舟,狂風暴雨裏船兒藉助風勢,或可行得比風平浪靜時快上些,但随時随地都有船翻人亡的危險,殊不足取!”

楊恒見明月神尼動怒,反而不急了,笑嘻嘻道:“你別生氣,俗話說道理越辯越明。我心裏有疑問,自然要提出來。你若氣壞了身子,等我媽回來曉得了,又會責怪我惹禍。”

一提明昙,明月神尼滿腔的怒火立時煙消雲散,瞅着楊恒輕輕地嘆了口氣,半晌後道:“為師是出家人,怎會妄動嗔念?今日我從《金剛經》教起,等你有所領悟後,再來傳授清淨法身的第四種變化。”

原來要她一點絕學都不傳楊恒,終究于心不忍。權衡之下想到了折衷辦法,決定只教他薩般若心法和清淨法身,諸如拈花指、龍樹劍法這些能傷人的雲岩宗絕學,目下則是一概不教,待看楊恒将來造化如何再做定奪。

楊恒再是聰慧,也決計想不到自己的師父心裏存的是這般心思,只撇撇嘴道:“随你,反正我是不會久住這兒的。”

明月神尼翻開金剛經道:“第一品,法會因由分: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

楊恒開口打岔道:“師父,舍衛國在什麽地方,離峨眉山遠不遠,東昆侖呢?”

明月神尼大是頭疼,凝視着滿臉疑問的楊恒,真不知道該如何做這師父!

※※※

原本打算授上一個時辰的課,直拖到天将大黑才好不容易結束。不是明月神尼太過空閑,而是楊恒的古怪問題層出不窮。

等上完了課,楊恒送明月神尼出門。回到寺裏剛好撞到真菜和尚。見他對自己視而不見,冷冰冰地走進正殿裏,楊恒頓時想到今天上午他欺負自己,又向明月神尼告狀的事情,心裏怒氣一湧道:“這和尚自高自大,好生可惡。我需想個法子捉弄他一番,也好出口惡氣。”

他想到做到,一溜煙跑到寺院後頭的菜地裏搗鼓了好一通,連晚飯也餓着沒吃。

夜間真菜和尚主持一衆師弟上過晚課,回到屋裏洗漱過後便鋪開被褥準備就寝。不意剛睡下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癢癢,撓也撓不過來。他只得起床借着油燈定睛一瞧,差點沒有當場嘔吐出來。敢情他的被褥和枕頭底下,爬滿了小蟲!

真菜和尚鞋也沒穿便沖出屋子,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立刻猜到了罪魁禍首是誰。他風風火火直奔過去,拍開屋門,朝着還沒上床的楊恒叫道:“真源,我床上的那些東西,是不是你放的!”

楊恒一臉無辜,笑吟吟地問道:“真菜師兄,你床上有什麽東西啊?”

真菜和尚氣得臉色發青,怒罵道:“定然是你,我非打死你不可!”揮起巴掌就要往楊恒的臉上打去。

忽然後頭伸出一只髒兮兮的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真菜怒極叫道:“別攔我,不然我連你一起教訓!”

就聽背後那人笑呵呵地問道:“真菜,你要教訓誰呀?”

真菜愕然回頭,滿臉怒容一下僵住,垂首叫道:“師父!”

原來攔住真菜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楊恒今早在溪邊見過的偷嘴和尚!

而楊恒也早已看呆,做夢都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是和明燈大師一起偷吃了青蛙。

※※※

一場風波過後,明燈大師帶着楊恒進了他的禪房。說是禪房,其實裏頭四壁空空,連個蒲團都沒有。楊恒也無所謂,在明燈大師對面席地坐下。

明燈大師道:“你捉弄真菜,是因為他向明月師太告了你的惡狀?”

楊恒道:“這只是其一。他今早還拿竹帚打我,不給我吃早飯。你是真菜和尚的師父,也該好好管教一下他才是。”

明燈大師搖搖頭,道:“不說他——來,我給你吃點好東西。”從油膩膩的袖口裏掏出兩個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雞腿道:“咱們二一添作五,誰也不欺負誰。”

楊恒早就餓了,接過雞腿津津有味啃了起來,問道:“大師,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明燈大師微笑道:“我的那些個徒弟們要麽笨得要死,要麽愚得要命。難得遇見一個像你這麽機靈聰明合貧僧胃口的娃兒,自然要待你好些。”

楊恒邊啃雞腿邊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收他們做徒弟?”

明燈大師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別人投到我門下不能不收,是不是?”

楊恒道:“那真禪呢,我看他就挺好,比真菜和尚有趣多了。”

明燈大師道:“真禪是個好孩子,但也有自己的問題。他太自卑懦弱了,總覺得自己不會說話就天生低人一等,見着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怕犯錯。”

楊恒笑道:“誰讓你是他的師父呢,他不怕你卻又怕誰?”

明燈大師搖搖頭道:“師父可不是用來怕的,而是要用心去超越。”

楊恒怔了怔,心裏慢慢咀嚼着明燈大師的話語,從裏頭隐隐悟到了點什麽。

明燈大師笑着看着他,将吃盡的雞骨頭用紙包好,遞給楊恒道:“待會兒把這些雞骨偷偷帶出去埋了,別讓真菜他們瞧見。”

楊恒困惑道:“為什麽,你是這裏的方丈,還怕被他們說嗎?”

明燈大師嘆道:“用你剛才的一句話,誰讓我是他們的師父呢?既然不能讓他們跟我同流合污,就只有裝模作樣保持點兒師道尊嚴。”

楊恒收起雞骨,道:“大師,我覺着你和其它的和尚尼姑,還真有些不一樣。”

明燈大師道:“嗯,那也難怪。我是半路出家的野和尚,從前自在逍遙慣了,這些清規戒律想守也守不了。”

楊恒詫異道:“原來您是半路出家的,我還當您從小就做了和尚呢。”

明燈大師拍拍一頭亂發的腦門道:“慚愧,慚愧,我比你只多做了八年和尚。”

楊恒更驚訝了,問道:“那您這麽快就升到了法融寺的方丈?”

“我有個好師父啊,”明燈大師一笑道:“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誰是您的師父?”楊恒想了想問道:“您和我師父不是同門師兄妹麽?”

明燈大師道:“別問那麽多了,都是出家人管他同門不同門。對了,下午受過了罰,你還敢不敢跟我去捉野狗吃?”

楊恒一下将明月神尼的教誨抛到了九霄雲外,說道:“當然敢,為什麽不去?”

明燈大師打了個飽嗝笑道:“好,好,好——總算碰到個臭味相投的小朋友。”

楊恒笑着沒說話,心裏隐隐遺憾,為何自己的師父不是這位風趣豁達的明燈大師,而偏偏是個古板乏味的明月神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