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謂臨岐無可贈,萬年松在祝融峰

祝融劍派是仙林五大劍派之一,因山得名,坐落于衡山第一高峰祝融峰上,分有“正陽”、“皓日”、“金烏”三大山莊,呈鼎足之勢占地千畝,氣勢宏偉。

明燈大師等人被匡天正迎入正陽山莊款待,席間心直口快的他對楊恒又是好一番誇贊。等用過早飯後衆人陸續散去,只留下匡天正、明燈大師和明月神尼等兩派的首腦人物,來到書齋落座密議。

這匡天正年過八旬,卻是性情火爆老而彌堅。因為耿直剛烈的脾氣,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差不多全都得罪光了,連着正道人物也對他敬而遠之,無形裏亦使得祝融劍派在仙林中獨樹一幟,少與其它各門各派來往。

惟獨此老與明燈大師交情篤厚,遠在二十多年前便是生死至交。這回排教蠢蠢欲動,匡天正亦有耳聞,正感勢單力孤又苦于無處求援之際,明燈大師與明月神尼不請自到,還順帶送上一份元佑宮的大禮,怎能不令他心懷感激?

他一落座便笑着道:“老嚴,有你在我心裏就踏實多啦!”說完才記起旁邊還坐着位在雲岩宗裏身分尤勝明燈大師半籌的明月神尼,又補了句道:“再有師太襄助,就算來十個蘇醒羽老夫都不怕他!”

明月神尼微笑道:“匡掌門太過高看貧尼了。貴我兩派同屬正道,可謂同氣連枝唇亡齒寒,這次蘇醒羽蠢蠢欲動,妄圖不利于貴派,我等拔刀相助亦是責無旁貸。

“只是排教屯集重兵于衡山腳下,直到昨夜才顯露痕跡,可見布置之嚴密,計劃之周全,端的是有備而來。不知匡掌門打算如何應對?”

明燈大師也笑道:“老匡,明月師太的話一點不錯。別看咱們昨晚端掉元佑宮,殺傷了不少排教兇頑,可對蘇醒羽而言,根本不傷元氣。所以你可別得意的太早,還需加緊戒備,依我估計,總在這一兩天,他便要有所行動了。”

匡天正收起笑容,說道:“其實我心裏亮堂着呢,蘇醒羽是打算賭上老本跟匡某大幹一架啦。可實不相瞞,我祝融劍派也不是他排教随意掐捏的軟柿子!大不了跟他拼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明月神尼也知匡天正說的是實情。畢竟這些年來蘇醒羽大張旗鼓擴充勢力,着實網羅了不少魔道高手,而祝融劍派的實力在五大劍派中又是相對偏弱的一家,若無外援相助,這一戰縱然能贏,也不免是慘勝。

她沉吟問道:“匡掌門,你有沒有想過邀請仙林同道共抗排教?”

“邀誰,誰會理我?”匡天正又是無奈又是憤懑地說道:“許多年前,天心池倒是派人來拉攏過我,被匡某一口回絕。魔教也曾試探着想讓本派倒了過去,我更是不幹。蘇醒羽來攻衡山,那些人不僅不會來救,多半還會偷樂。”

他越說越氣道:“明哲保身誰不會?何必為了我祝融劍派賠上自家弟子的性命,還開罪了排教?這求援的念頭,我壓根想都不去想!”

也許自覺這話說得太過火了,他稍稍緩和了下語氣,又道:“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只會隔岸觀火。譬如你老嚴和明月師太,甫一獲悉此事便疾上衡山傳警,老匡我沒齒難忘。”

明月神尼望了明燈大師一眼,默然片刻道:“貧尼這就修書一封飛寄峨眉,請明鏡師兄施以援手。”

匡天正一怔,這話若是明燈大師說來,他倒不覺奇怪。沒想到明月神尼與自己往日并無深交,也是如此的古道熱腸,不由大為感動,唏噓道:“可惜,可惜,只有一個雲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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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神尼微微一笑,道:“貧尼相信,若是正道其它各家聞知此訊,也定然會前來相助。只是他們或遠在西域,或僻居關外,眼下鞭長莫及而已。”

明燈大師說道:“還有那些藥偶,不可不防。咱們昨夜雖救回了上百人,卻不曉得蘇醒羽手頭上還準備了多少?”

匡天正道:“我已帶了幾個藥偶回來,送到神農殿烏師弟那裏化驗救治,希望能夠盡快找出破解之道。”

明月神尼想起一事道:“真源身上帶有佛門至寶定神念珠,或可喚醒這些藥偶的神智,我這就找他借來。”

明燈大師贊同道:“不錯,真源他們先前能躲過排教妖人的惑神大法,靠的便是此寶,想必用在那些藥偶身上,定有奇效。”

匡天正精神一振,又嘆道:“這幾十年來魔教、四大名門和滅照宮鼎足而立相互牽制,雖然摩擦不斷可沒誰敢大動幹戈,授人漁利,咱們祝融劍派也算沾了光,不靠天不靠地太太平平過了這麽多年。

“如今好日子終于到頭啦,也算提了個醒兒,讓門下的那些年輕弟子們知道知道看似風平浪靜的仙林,實則暗流洶湧,別整天光顧着貪玩,自以為天下太平。”

明月神尼嘆道:“能有匡掌門這般骨氣和清醒的,又有幾人?唉,近些年來魔道勢力大張,咄咄逼人,行事也越來越是嚣張。別說尋常的小門派或各找靠山,或遠避蠻荒,就連五大劍派裏的點蒼派,不也為求自保投靠了滅照魔宮麽?

“若我們正道各派再不能同心遏制,只會令他們一再坐大,絕非天下蒼生之福。”

匡天正笑道:“這叫背靠大樹好乘涼,可要我老匡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辦不到!不過,想讓正道各派聯起手來,亦是千難萬難。誰家沒有各自的算盤?等到一家家都給魔教和滅照宮滅了,那時想聯合起來也晚啦!”

明月神尼道:“這正是仙林四柱存在的意義。不為由他,只要四大名門不倒,便容不得魔門妖孽猖狂無忌!”

明燈大師道:“還有一事匡兄也當留神。昨日我們在牛頭寺曾遇見桐柏雙怪和楊北楚門下的弟子司馬陽,這個時候他們出現在附近,未免有些巧合。”

匡天正一驚道:“西門望夫婦和滅照宮的門下弟子這時來兩湖做什麽?難不成他們也得着了蘇醒羽的邀請?”

明燈大師搖頭道:“這點尚不能斷定,但我隐約有預感,蘇醒羽攻打貴派只是個開端,這個悶鍋一旦被揭開,往後勢必會腥風血雨此起彼伏,直到将仙林三大勢力卷裹進來,拼個玉石俱焚,重又恢複到大亂大治的局面。”

明月神尼悚然低誦道:“阿彌陀佛,真若如此,不知又要有多少無辜生靈慘遭塗炭!”

匡天正哈哈一笑道:“師太慈悲心懷令老夫欽佩,可惜有些事不是咱們幾個坐下來說說就能定了。先聊到這兒吧,老夫還得去看看烏師弟那裏有什麽進展。”

明月神尼道:“我去找真源借定神念珠。”

明燈大師道:“一事不煩二主,索性麻煩師太和真源說上一聲,請他跑趟牛頭寺,将小夜接來正陽山莊。”

明月神尼颔首道:“也是,她一個女孩子,總不宜在牛頭寺久住。”起身告辭,出門後徑自來看楊恒。

這時楊恒剛剛打坐醒來,感覺一夜激戰的疲勞盡數洗去,瞧見老尼姑走了進來,心裏犯起嘀咕道:“不用問,她又是來教訓我的。”

果不出其然,明月神尼在他跟前坐下,說道:“真源,聽說你和司馬陽在牛頭寺裏大打出手,還被他叫破身分?”

楊恒咕哝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這麽快就知道了?”

明月神尼沉下臉道:“你惹了那麽大的亂子,卻又瞞得了誰?這一下不出幾天,正魔兩道都會知道楊惟俨的孫子便在雲岩宗,滅照宮又豈肯善罷罷休?”

楊恒昨日已與明燈大師就此事聊過,心下對自己的魯莽也頗多懊喪。雖說并不後悔狠揍了司馬陽,可如果當時行事稍加謹慎,卻也不會引來今後的風波。

偏偏老尼姑一進門就板起臉來說教,頓時又将他的傲氣激起,昂然道:“你怕滅照宮我不怕!就讓楊惟俨沖着我來好了!”

“孩子話!”明月神尼沒好氣道:“明昙師妹将你托付給貧尼,我又焉能讓你有絲毫閃失?記住這個教訓,這件事到此為止,滅照宮若派人來,自有貧尼出面擔當。”

楊恒一怔,未想老尼姑也會有這般硬氣,從前倒是小瞧了她。他怒氣稍消,說道:“大丈夫敢作敢當,楊惟俨若來要人,大不了我就跟他們拼了。”

明月神尼見楊恒一臉倔強,也無從勸說,只得道:“咱們暫不管此事,排教即将攻打祝融劍派,眼下衡山上下風聲鶴唳,敵情甚緊。你要收起頑劣性子,千萬別再到處惹事生非。”

楊恒聽了本想頂撞,總算顧念着老尼姑剛才的那兩句豪言壯語,有氣無力地拉長聲音道:“知道啦——”

明月神尼眉毛一聳又想訓斥,忍了忍又道:“還有,明燈師兄讓你去牛頭寺将小夜姑娘接來。記得速去速回,可不準再去找司馬陽!”

楊恒哼道:“你若信不過我,幹嘛不讓真菜他們去?”

明月神尼道:“你還不明白麽,真菜他們修為太弱,萬一撞見排教妖人多半難以自保,這才要你前往牛頭寺。”

楊恒心裏一樂道:“總算老尼姑對我的修為無話可說了。”

※※※

明月神尼回轉正陽山莊,先将定神念珠轉交匡天正,而後緊忙寫了封密函用随身所攜的墨羽靈鴿寄出,料來若不出意外明日便能送至峨眉,交到明鏡大師的手中。

之後便在廂房中盤膝打坐,略解連日疲乏。

不知不覺過了中午,忽聽門外有人說道:“師太,匡掌門請您即刻前往萬年廳!”

明月神尼一醒,下榻開門,見是匡天正的三弟子劉柏濤站在了外頭,面色甚是緊張,不由問道:“可是真源又惹禍了?”

劉柏濤怔了怔,回答道:“真源師弟尚未回來,是排教教主蘇醒羽率着衆多魔頭部衆前來拜山,現已到了莊外!”

明月神尼暗凜道:“來得好快!不知真源這孩子是否會撞上他們?”急忙颔首道:“好,我這就去!”回屋取了絕塵仙劍,偕着門下弟子由劉柏濤引路趕往萬年廳。

這萬年廳坐落于正陽山莊的中軸線上,緊對着山莊正門,乃祝融劍派召集弟子切磋較藝之所。廳中甚是寬敞,足以容得下數百人聚會議事。

明月神尼來到萬年廳外,就見匡天正等祝融劍派的耆宿高手均已到齊,各按序列站立在門前的青石臺階上,一個個神情凝重如臨大敵。

她一眼望見人群裏的明燈大師,悄然走上前低聲問道:“蘇老魔帶了多少人來?”

明燈大師懶洋洋地取出酒葫蘆往嘴裏灌了一口,說道:“随他上山的只有三十來人,可埋伏在山下的就不知有多少了。”

明月神尼道:“怎麽,排教已将祝融峰給圍了起來?”

明燈大師點點頭,說道:“他們一邊拜莊,一邊圍山,擺明了是要先禮後兵啦。”

說着話,莊外響起祝融劍派弟子嘹亮的唱喏聲:“排教蘇教主到——”

話音未落,只見三十餘名排教妖人由祝融劍派的第二高手匡天威相陪,浩浩蕩蕩步入莊內。

正中的是一個身着黑色道袍,頭頂金冠的中年道士。此人身材修長,相貌儒雅清俊,只是眉宇間隐含極重的煞氣,并不算太熱的天手裏卻拿着柄羽扇輕輕搖晃。

雖多年未見,明月神尼仍是一眼認出了此人來歷,對身旁的明燈大師小聲說道:“那便是蘇醒羽了。”

明燈大師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又喝了口酒,卻注意到了緊緊跟随在蘇醒羽身後的幾個人,赫然正是桐柏雙怪、邛崃山君和司馬陽。

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不少能叫出字號的兩湖魔道人物,混雜在排教教衆之中,每人均是殺氣騰騰,目露兇光,只等着蘇醒羽一聲令下,便要大打出手。

瞧見這陣仗,饒是匡天正大風大浪不知經過了多少,也禁不住暗暗吃驚道:“好個蘇老魔,居然連天荒八怪裏的邛崃山君和桐柏雙怪都請來了,今日這一戰委實勝負難料!”

他越衆而出,向着蘇醒羽一抱拳道:“蘇教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說話間渾身布滿真氣,大袖無風鼓蕩,一蓬無形罡風借着抱拳之勢,已迫向蘇醒羽。

蘇醒羽恍若不覺,羽扇輕搖道:“在下不速而至,多有唐突,尚請匡掌門海涵!”

“砰”地一聲悶響,扇風迎頭撞上襲來的無形罡風。氣機牽引之下,兩人的身子盡皆微微一晃又随即穩住,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匡天正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蘇教主往裏請!”

衆人進到萬年廳中分賓主落座,表面雖是在客套寒暄,內裏卻早已劍拔弩張。

蘇醒羽坐定之後,開口說道:“匡掌門,貴派獨樹一幟名重仙林,蘇某素來景仰,多年來我一直訓誡教衆,見到祝融劍派弟子,須得禮敬有加,不可冒犯……

“卻不曉得敝教到底哪裏得罪了貴派,累得匡掌門親率數百門人,一夜之間鏟平元佑宮,殺死我教衆無數?”

匡天正暗罵了聲蘇醒羽惡人先告狀,緊繃着臉道:“我老匡是粗人,不會彎彎繞。咱們幹脆把話挑明了說,你弄了那麽多藥偶,又邀來這許多魔道人物雲集衡山左近,卻是想幹什麽?”

蘇醒羽微微一笑,剛要回答,突然門外一個小和尚慌慌張張奔了進來,就朝着明燈大師一通手舞足蹈的比劃,口中咿咿呀呀也不曉得在說什麽。

衆人一奇,卻誰也看不懂他打的啞語。蘇醒羽被這小和尚打斷了話頭,心中極惱,但他城府頗深,只含笑不語。

倒是邛崃山君認出了這小和尚是明燈大師門下的弟子真禪,忍不住喝罵道:“小啞巴,你叽哩哇啦打什麽岔,快滾出去!”甩手将幾案上的茶盅擲向真禪。

明燈大師身形一晃後發先至,屈指在茶盅底部輕輕一彈。“叮”地脆響,茶盅晃晃悠悠地又飛回到幾案上,連一滴茶水都沒灑濺出來。

廳內衆人均是正魔兩道有數的高手,自都識貨,當即異口同聲喝采道:“好!”

邛崃山君老臉血紅,勃然怒道:“嚴崇山,你這就要跟老子幹上啦?”口氣雖兇,卻不敢起身挑戰,以免在大庭廣衆下丢人現眼。

原來那日法融寺一戰,這老魔被明燈大師以“美人如玉劍如虹”又削斷一指,禦劍逃逸回到邛崃山中休養多日,自忖單憑一己之力要報這兩次斷指之仇勢如登天,于是滿懷怨毒前往兩湖,尋到了排教教主蘇醒羽,請他出面助自己一臂之力。

蘇醒羽爽快地答應下來,卻又說起自己攻打祝融劍派的大計,要邛崃山君稍緩時日。邛崃山君大喜之下便投桃報李,自告奮勇相助排教攻山,這才随着蘇醒羽上了祝融峰。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的那雙眼睛早就死死盯住了明燈大師。

明燈大師也不理他,說道:“匡兄,外面發生了點兒小事,貧僧去去就回。”攜起真禪身如鴻羽般出了大廳。

蘇醒羽見狀心道:“這嚴崇山果然不好對付,稍後動起手來實乃心腹大患!”

他放下羽扇,接着先前的話茬說道:“蘇某本無意與貴派為仇,奈何匡掌門欺辱本教太甚,我縱存心善了亦不可得。今日請了諸位同道好友前來拜山,便是要請貴派還蘇某一個公道!”

匡天正聽他颠倒黑白,端的厚顏無恥之極,怒從心起嗤之以鼻道:“和蘇教主這樣的人談論公道,這跟一條餓狼講慈悲有何兩樣?”

蘇醒羽還未答話,就聽有人大聲附和道:“說得好,說得妙!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明明是要滅人家祝融劍派滿門,偏還要先說上一通亂七八糟的大道理?

“你吹得不累老子聽着都覺着累!索性來個痛快,大家夥兒各抄家夥乒乒乓乓幹上一架,什麽都解決了,豈不比白費唾沫星子來得強?”

緊跟着又有一個婦人由衷贊嘆道:“師兄言之有理,這就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拳頭底下出真知!’”

這話若是出自祝融劍派陣營中,尚不稀奇。妙就妙在,話音分明就是從蘇醒羽的身側傳來。

衆人相顧愕然,不約而同望了過去,卻見桐柏雙怪大咧咧地靠在椅背裏,面對或是訝異或是惱怒的眼神滿不在乎,仿似壓根不怕這麽大唱反調會惹火燒身。

蘇醒羽亦是心頭愠怒道:“敢情又是他們兩個在搗蛋!今日暫且忍耐,等祝融劍派事了,早晚要讓這兩人知曉蘇某的厲害!”

他提高嗓音,說道:“只要匡掌門能答應蘇某三個條件,你我即可化幹戈為玉帛,本教也絕不再追究昨夜元佑宮的血案!”

匡天正一擺手道:“少來,你的條件匡某聽都不想聽!”

西門望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嗯,不聽就對了,反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西門望!”邛崃山君聽他一再出言譏諷,忍無可忍道:“你少在這兒大放厥詞!”

西門望兩眼往上一翻,說道:“怎麽着,老子連話也說不得了?”

這一下任誰都能看出,西門望是在存心耍渾,要跟蘇醒羽過不去。

那邊邛崃山君霍然起身哼道:“老子早看出你們夫妻都是吃裏扒外的貨色!”瞧這架式便欲和西門望動手。

司馬陽搶在西門望回應之前,一把按住邛崃山君道:“大敵當前,還需同仇敵忾,精誠團結。否則壞了蘇教主的大事,咱們誰也說不過去。”

這話明面上是在規勸邛崃山君,實際上卻是在警告桐柏雙怪。

果然,西門望面色微變,鼻子裏低低哼了聲把頭扭過,不再吭聲。

蘇醒羽對廳裏的吵鬧置若罔聞,雙目緊逼匡天正道:“如此說來,匡掌門是決意不向本教認錯賠罪了!”

匡天正“啪”地将杯盞往幾案上重重一砸,濺得茶水四飛,宏聲說道:“蘇醒羽,你只管畫下道來,老夫無不奉陪!”

蘇醒羽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茶,伸手入袖掏出一只早已僵死的鴿子,丢在明月神尼腳邊,冷笑道:“這是師太用以向雲岩宗報訊的靈鴿吧?現下蘇某原物奉還!”

明月神尼凜然一驚,俯身撿起墨羽靈鴿捧在手中,低誦道:“罪過,罪過——蘇教主将它截下也就是了,何苦要傷其性命?”

邛崃山君對衆人的唇槍舌劍早不耐煩,只想挑起混戰借刀殺人,一消心頭之恨。聽得明月神尼說話,他嘿然笑道:“老賊尼,你裝什麽良善,昨晚只怕也殺了不少排教弟兄吧?趁着今日咱們新賬老賬一塊兒算!”

說罷掣出三股烈焰叉,朝着明月神尼面門一指,大喝道:“有種你就站出來!”

匡天威濃眉一挑,喝道:“邛崃老魔,休得猖狂!不需明月師太出手,我匡天威先來會會你!”反手拔出背後仙劍,遙指邛崃山君。

正這時候,門外風馳電掣掠近來一道人影,叫道:“師父,不好啦,明燈大師受了重傷!”卻是一名祝融劍派的巡山弟子。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匡天正更是駭異道:“嚴老弟這才出去一會兒的工夫,怎就受了重傷?普天下除了三魔四聖,還有誰能将他傷着?”

顧不得蘇醒羽等人在座,快步走向廳門道:“他人在哪裏?”

他快,明月神尼更快,身形一閃已到了萬年廳外,只見楊恒懷抱渾身是血的明燈大師已到了近前。

明月神尼心急如焚,搶上兩步伸手搭住明燈大師的脈搏,見他雙目緊閉,胸口一處血紅的刀傷觸目驚心,只差半分即可當場要了性命,急忙問道:“真源,這是怎麽回事?”

楊恒望見廳裏紛紛起身的排教群魔,心一沉道:“不好,若是不知大師受傷的消息,排教多少還會有些顧忌。大師這一受傷,蘇醒羽便越發地肆無忌憚了!”但這時再要隐瞞已是不能,只得回答道:“大師是在山門前,被一個白衣少女用匕首刺中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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